第32章 ☆、31.舅舅和舅娘

湯玉聽到“舅娘”兩個字在“舅舅”之前，心裏就明白在外祖家，這個舅娘怕才是真正主事的，而舅舅很有可能是個妻管嚴。

果然，湯玉才迎到門口，就見到一個穿着藍底白碎花薄衫配水綠色裙子的女人走了進來。她頭上戴着兩只銀簪，耳上戴着金菊花形的耳釘，手上的金銀戒指好幾個，臉上的妝容倒是化得不錯，就可惜那粉底不太好，沒怎麽摸均勻。就算是這樣，她的這身打扮在鄉裏女人間也是特別的一份了。

那女人臉上帶笑，手裏微微地提着裙子的下擺，跨過院子的門檻，直接走了進來。後面才跟着一個高大的漢子，手裏拎着不少東西，跟着進來。

“哎呀！這就是小玉吧！啧啧……這日子過得真快！都長這麽大了。”那女人自來熟似的，看見湯玉就走過來拉着湯玉的手，“記得不？我是你舅娘，小時候你娘帶你回去隔奶，我還抱過你的啊！”

湯玉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小孩子斷奶才多大？更何況她還好意思說，斷奶的時候見過一面，這麽些年都不來往了，也沒人請她，自己就跑來了，算是怎麽一回事？

“小玉……”看湯玉沒有反應，站在女人背後的漢子有些猶豫地開了口，看湯玉看着他，嘴上又有些結巴起來，“我是你大……舅程子冬她是你……你舅娘袁夏碧。聽……聽說你……掉，掉河裏過，現在記起來，來了沒有？”

湯玉雖然聽程子冬說話結巴起來有些急人，但是卻發現對方的眼裏滿是看到親人的急切和卑微。

原來是因為大舅是個結巴，所以舅娘才拿捏住了外祖一家。湯玉猜想到，一個如此看重自己，完全不同于其他村婦的女人，又怎麽可能甘心給一個結巴當老婆？湯玉才想到這樣，就看見袁夏碧回頭狠狠地瞪了程子冬一眼，程子冬原本是個高大的漢子，卻在自家媳婦瞪了一眼後，畏畏縮縮地像個受了驚的小孩，這樣的反應落在湯玉眼裏，更加讓湯玉确定了自己剛剛的想法。

但是，他們是來做什麽的呢？

“啊！是舅舅舅娘來了啊。剛才我一時沒記起人來，實在不好意思！唉，都怪我太多年沒去看過外祖了，現在居然連舅舅長什麽樣子都忘記了！唉……”湯玉一邊說，一邊搖頭，仿佛心裏真的很遺憾一般。

但是旁邊人卻更是聽了個明白，這舅舅一家人早就沒跟湯玉家來往了，而且湯玉家爹娘去世的時候，也沒見他們來過，而今天卻來了……這來往的原因到真的有些意味，大家心照不宣地笑笑，但是耳朵都立了起來，聽聽這中間的八卦。

“唉，一家人說那麽多做啥子？哎喲，我都累死了。小玉，趕緊給我泡杯茶來，給我解解渴！還有，飯菜啥子時候上，我都快餓死了！哎呀，舅娘餓死了你們就沒得舅娘了哦！趕緊點！”袁夏碧毫不客氣地直奔堂屋，還往神龛邊上的椅子上一坐，就等着湯玉端茶送水。

“夏碧，這……這不是……是在自己屋頭……”程子冬連忙把東西放在收禮的桌子上，也不報名字，直接讓收禮官寫，然後也緊忙跑進堂屋，去拉已經坐下的袁夏碧。

“放手！你做啥子？這是我們外侄家！我有那樣坐不得？”袁夏碧不但沒起來，還拉着程子冬往旁邊的位置坐去，“你就停下來好好地歇口氣！幾個外侄都是能幹人，不需要你幫忙，你各人就享享你當舅舅的福，啥子都莫做，免得別人說我們外侄不懂禮，還讓大老遠趕過來暖房的舅舅舅娘做事！”

程子冬看自己媳婦還要坐着，自己嘴上又說不過她，只好一個人又出去幫忙收拾桌子板凳，又去提水來把桌子板凳都用力地擦了一遍。

袁夏碧到也不管他，一個人拖來了桌子中間裝了瓜子花生的大盤子，一邊嗑着瓜子，一邊打量這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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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青磚，屋子裏特別把牆都用白石灰都粉了一遍，整個屋子看起來都亮堂堂的，湯玉又把以前湯啓文畫的一些字畫和書法都好好地裱了裱，挂在了牆上，整個屋子看起來還真有點書香門第的味道。

袁夏碧心裏不舒坦了，當年她嫁給程子冬的之前，程子冬那個短命妹子程晚秋還沒有出嫁，袁夏碧娘家要的聘禮程子冬家拿不出，後來才把程晚秋嫁給湯啓文，然後把湯家給的聘禮錢再給的她娘家，在她眼裏這湯玉的娘程晚秋就是個被賣出去不值錢的賠錢貨，哪裏有她袁夏碧來的金貴？所以看着這屋子裏的東西，她恨不得全部是一把火燒掉！不對，是恨不得把她眼裏賠錢貨的兒女都拉出去賣掉，她把這房子占為己有才好！反正娘家也離這裏不遠，還有個堂姐就是這家哥哥的媳婦，也不怕沒有照應。

湯玉不知道袁夏碧的心思竟然有這麽大，但是看見她一雙眼睛咕嚕咕嚕地轉個不停，一會愁眉苦臉，一會又眉笑顏開，心裏也明白這女人沒按什麽好心！

“二姐……”小琪一直在廚房裏幫忙洗碗洗菜，這會劉伯娘她們才把她勸走，讓她過來跟舅舅舅娘打個招呼，誰知道卻看見那個應該稱之為“舅娘”的女人，坐在堂屋裏一個人吃的瓜子殼滿地都是。小琪本來就是個急脾氣，看見了袁夏碧的做派，心裏頓時火大，但是她也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所以才拉了拉湯玉的衣袖，生氣地癟着嘴看着湯玉，想要讨個主意。

“沒事，一會我讓她自己把地上的瓜子殼都掃幹淨！你去看看村長一家子什麽時候過來，順便去請下唐躲娃兒他娘，叫她也過來吃中午飯！”湯玉摸摸小琪的頭，吩咐道。

小琪有些不甘心地瞪了還在吃瓜子的袁夏碧一眼，然後就跑了出去。

屋子裏當然還坐着其他人，像付大爺和付老太、劉伯伯和嚴伯伯、王大方和他媳婦、唐家的幾兄弟和媳婦。他們看到袁夏碧的做派心裏也不太舒服，但是也知道今天是湯玉家暖房的日子，更知道這個女人是湯玉的舅娘，主人家都沒開口，他們也不好說什麽。

最後付老太看不下去了，理了理嗓子還沒開口，就聽到旁邊付大爺開口道：“老婆子是不是不太舒服？回去我給你拿點黃連熬來喝喝吧！”

付老太一聽要喝黃連，連忙把嘴閉上了，她這輩子連老虎都不怕，就怕自家老頭子生氣。

坐在一邊的人，也有知道付大爺家裏的，一聽付大爺一把年紀了還這麽明顯地威脅自家媳婦，頓時都笑了起來。

付老太知道大家沒有惡意，也随他們去笑，臉上沒有半點不自在，仿佛她家老頭子說的話就是在關心她，半點沒有威脅她的意思。

“二姐！二姐！村長一家人來了！”小琪已經回來了，喘着氣小跑着進屋說道。

湯玉連忙把手裏剛沏的茶放到袁夏碧面前，又拿了個掃帚遞給袁夏碧，笑着說道：“舅娘，咱們是一家人不見外，我們村長來了，我得出去迎接一下，這屋子就勞煩你收拾一下了！”說完也不等袁夏碧反應過來，掃帚就遞到了手裏，湯玉人就已經出去了。

一直沒出聲的付大爺忽然開口道：“是啊！他舅娘，你看三個娃兒爹娘都不在了，也只有靠你們心痛一下他們了，這點小事你應該不會不幫忙吧？再說這瓜子殼……”付大爺不說完，只是用眼神看了看袁夏碧腳下的瓜子皮，然後又看向了別處，似乎剛剛說話的人不是他一般。

袁夏碧心裏恨得牙癢癢，但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倒也不敢鬧事，只好拿起掃帚把瓜子殼都掃了。

付老太看了看那地面還有些沒有掃到的瓜子殼，有些不高興地哼了一聲，又招來自家老頭子的一瞥，立刻笑眯眯地假裝什麽都沒做過。

村長這次帶着自家媳婦還有幾個兒女都來了，袁二嬸還提了一籃子雞蛋和一塊花布，到收禮官那裏登記。

“村長，袁二嬸，你們來就來嘛。還帶啥子東西哦！真是太客氣了。”雖然人家來的人多，但是這鄉下都是這樣的，一家人送禮，全家都去吃。但是今天來的是村長，是村子裏最權威的人，在醫院混了好些年，有些道理還是懂的，所以湯玉不得不多小心奉承一番。

“不客氣，不客氣！小玉這發家致富的本事還是好哦！以後我們村子還真得多跟小玉取取經，争取大家早日都過上這大房青瓦的日子啊！”村子唐秋平摸着下巴上不多的胡須，笑眯眯地說道。

湯玉心裏一愣，馬上明白過來，原來從建房到暖房，村長一直都很好說話，原來是打的這主意！不過這事，湯玉還真不好推脫，茶樹就在山上，并不是自己一家才有，這曬茶的事，早晚都會被人知道的，還不如賣村長一個人情，把這茶葉的事情做大起來！

至于跟席家簽的契約，當時也只是說她湯玉家的茶葉專供席家，并沒有說其他家不能做茶，所以也沒有違約。

湯玉笑了笑，對着村長道：“村長客氣了，今天是我家暖房的日子，至于其他的，我們以後慢慢談！”

村長知道這事也不急在一時，點了點頭，帶着家人一起進了堂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第二更！字數還行！請大家多多支持！清明節這幾天阿尋都要上班，不過不要擔心，我會抽時間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