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聽到白風答應,韓離瞥了他一眼,并不多話,直接道,“這就開始吧。”
白風含笑點點頭,指尖逼出青白色的豆大的真火,指尖一彈,豆大的火苗見風而長,不多會兒便拉成一條長長的火蛇。火蛇在空中轉了幾圈,形成一個螺旋狀的漩渦,漩渦口對着正對着血石。
火蛇旋繞了會,一口将血石吞下。
韓離面色一變,“怎麽是鸾火,還是屬性陰的鸾火?”
白風很是無辜的開口,“我體內的鸾火才剛轉化成南黎明火,之前為了護住自己,南離明火已經耗盡,只剩鸾火能用了。至于為何屬性陰,我是青鸾一族,青鸾屬木,火屬性本就偏向于陰,而我又是青鸾變種白鸾,擁有陰性鸾火豈非很正常。”
韓離陰毒的目光在白風身上繞了一圈,又恢複了死人臉,開口道,“無事,雖然威力比不上南離明火,但破陣已足夠。”
白風笑道,“那便好。”
韓離垂着眼緊盯着血石,掌心手訣快速變幻,只見十指翻飛成道道殘影,殘影連成一片,從這一片陰影殘影中各色光芒或合或散,紛紛朝血石籠罩而去。赤橙黃綠青藍紫,色彩缤紛間血石周圍似紗的紅光漸漸散去,露出真實的陣眼來。
桃子形狀的心髒窩在碗口大的泉坑之中,心髒周圍盛滿紅色液體。紅色液體之上凝聚着紅霧,這紅霧紅得瑰麗,紅得剔透,若非它不斷流動,那質地瞧起來跟血石一模一樣。
那紅霧大約有一尺厚,将一跳一跳的心髒緊緊包裹着,猶如最執着的騎士。紅霧邊緣溢出絲絲淡淡的血霧,随着心髒跳動而吞吐着。只是這血霧十分淡,像是游絲,又似虛幻,不過淺淺的一層,之後便消弭不見。
白風眯了眯眼,對韓離脫口而出的陰性火有些在意。
顯然這韓離是知道自己擁有南離明火的,南離明火可除晦辟邪,對一切陰邪之物都有驅逐克制功用,按理說旱魃之心屬陰邪之物,應怕極南離明火才對,怎麽好似迫切希望他能用南離明火燒灼似的。
韓離的目标是毀掉這個心髒,故而希望他能使用南離明火并無任何錯處,偏偏喊出來的時機不對。這是破幻術,而非破陣。果然,那幻術變幻出來的血石是關鍵,韓離希望自己能夠用南離明火摧毀掉那‘血石’。
如此便可解釋,為何見他使出陰性真火時韓離為何那般驚訝。不過,也不對,韓離的反應有些大。白風眯了眯眼,心中有個更大膽的猜測,莫非這心髒不僅是陣心,更與韓離之間有着牽扯?
如此便對得上了,為何韓離這般千方百計的要削弱他實力,怕是那顆心髒毀了,韓離也要元氣大傷,若猜的更大膽一點,莫非這顆心髒一旦破壞,韓離便無反抗之力,他在防着他!
若他沒猜錯,若無小種子千鈞一發之際護着他,若他并沒有涅盤的本事,只怕他在那血霧之中會神智昏迷,被死氣控制住身體,然而在只剩半口氣時無所覺來到這陣心。
之後他瞧見那顆血石,為着求生本能他也會攻擊,之後旱魃破陣而出,而他,則會被旱魃随手幹掉或者生死由命。
這才算是真正的如意算盤呢。
白風又驅使鸾火靠近那顆心髒,一邊圍着那顆心髒打繞一邊餘光關注韓離,試圖找到韓離的逆鱗,那顆‘血石’部分。
可惜韓離之前變了次臉,此時愈發謹慎,無論白風如何試探都不動半分聲色。
白風收回鸾火,開口問道,“韓道友,我倆的交易沒忘吧。”
韓離點點頭,右手指甲忽然變長便銳利,似寒刃般凜冽逼人。他擡起右手,直接在心髒所在位置戳上一個洞,之後逼出兩滴心頭血。韓離本就無血色的死人臉愈發慘白,而他胸口處的傷口也迅速恢複正常。
韓離取出一直白玉瓶,将兩滴心頭血裝好之後遞給白風。
這麽爽快?白風心有疑慮,拔出塞子探出神識一瞧,确實是旱魃的心頭血,并沒作假。雖然目前進行得很是順利,但白風還是覺得很不踏實,韓離設計了這麽多,就這麽放棄了?
收好心頭血,白風掐訣,本來圍繞着心髒的鸾火猛然收縮,那紅霧那心髒猶如紙張般瞬間點燃,之後化作灰燼。
白風再次愕然,竟這麽簡單就破了陣?沒有意外沒有反目成仇,事情順利得有些不真實。
還未多想,此處空間忽然不穩,好似有一股大力在推白風,想要将他推出去。
空間在排斥,白風愈發愕然,怎麽會,不過破個陣,怎麽會是空間排斥,不該是恢複此處真實地域嗎?
他轉頭望向韓離,韓離的身影已經有些淡了,隔了幾處折疊的空間,只隐約瞧得見輪廓。他的面容有些模糊,見白風望了過來,也擡眸與他視線相對。
不知是不是錯覺,白風似乎瞧見他對他笑了一下,因為虛幻,白風并沒能瞧清楚那笑容的意味。
之後白風只覺得天旋地轉,便出了那方天地,身子直直朝下墜去。
白風強忍住頭疼,連忙化作獸型撲棱着翅膀試圖飛起來,只是他忘記自己已經半涅盤,早不是成年體态,而是一只只有絨絨白羽的小稚鸾。他撲棱着翅膀,雖然減緩了下降的速度,但并沒能如他想象中那般在空中飛翔,而是依舊速度極快的朝下自由掉落。
“啊啊啊啊啊——”祝餘睡醒後,察覺到失重之後,忍不住尖聲大叫起來。祝餘好似只是随意叫叫,又像是極為興奮,又似是在恐懼,白風無法從他的聲音中聽出祝餘的情緒。
白風一邊努力撲棱着翅膀,一邊用神識給祝餘傳音道,“你在鬼叫什麽,吵死了。”
祝餘興奮的開口,“失重的感覺真有意思啊,這樣急速下降,心髒都吊在半空之中,腦中一片空白,簡直是難得的體驗。我玩天空梭時都沒能體驗到這種感覺呢。果然真的跟假的就是不一樣。”
祝餘見白風撲棱得費勁,開口問道,“要不要我招朵雲給你托一下?”
白風氣急,硬邦邦的開口,“不用!”笑話,給一只鳥招朵雲,是在諷刺他嘲笑他嗎?
哦,祝餘在心裏應了一聲,便将此事丢開,放任白風撲棱得更快了。祝餘将神識展開,俯視着下邊晴川歷歷、山河壯闊,忽而覺得天地之廣不可極也,天地之變不可測也。
日新月異,滄海桑田,天塹通途,草木枯榮,生死輪回,世間之景忽而在眼前一一展開,像是一幀幀畫面,以目力不可捕捉之速一一變幻移動。若要細看捕捉信息不可得也,卻又分明知曉這些畫面顯示了些什麽。
最後這些畫面漸漸合成一體,随着這合為一體的最後一張畫朝他移動而來,畫中的種子抽芽、生長、枝繁葉茂,也極為迅速的在他眼前綻開,随着畫面的迫近,那顆樹木生長得越快,只可瞧見愈粗愈壯的樹幹布滿整張畫紙,之後畫面消失不見。
祝餘腦中接受着這般模糊的信息,漸漸的神智又有些模糊了,祝餘也不抵抗這股黑甜,沉沉的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