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周嘉也其實并不同意讓我回南苔,那天我們争執了很久。
他問我回了南苔去哪,我說我自己租個房子住。因為我不可能直接住進阿姨和樂樂家,樂樂如今讀高中,我的狀況多多少少會帶來影響,阿姨年齡漸大,也分不出多餘的精力照顧樂樂的同時還要照顧我,如今我們沒有雇傭關系,僅僅靠幾年的情分,實在不好意思給人添麻煩。
但是周嘉也不同意,他堅決不同意我一個人住,而且還是離他這麽遠一個人住,他的眉頭皺着,抱着我的力氣也很兇,勒得骨骼很疼。
在我和他沉默僵持很久後,我嘆了口氣,揉着他的後頸說道:“可是周嘉也,我想回南苔了。”
他這次沒有說話。
“我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帝都,帝都可能也不太歡迎我,從我的出生起,就不太歡迎我。”
他仍然只是緊緊抱着我,埋在我的肩頸裏,呼吸沉默。
“我得跟你說清楚,我十五歲那年高一回南苔,你以前問過我帝都好好的為什麽要回這個小城市,當時我沒有勇氣告訴你,現在全都告訴你也沒有關系。”
“別。”可是周嘉也打斷我,呼吸像顫抖,“林薏,別說了。”
我順着他的頭發,他的頭發很軟,他生着病,除了必要的行程,幾乎都推了在家養病,渾身的柔軟只有我能看見。
我想他并不是完全一無所知,所以才會阻止我。
我再次嘆了口氣,“那好吧,等下次見的時候,我的狀态穩定一點,再告訴你。”
他沒回答。
“周嘉也。”我再次叫他的名字。
這次他低低的嗯了一聲,抱着我的手依然很緊。
“帝都讓我很累,我在南苔沒有家,可是我卻覺得放松,可能是因為我壓抑了十五年的人生,在來到南苔的第一年,第一次感覺到快樂,所以我對南苔的印象一直都很好,這裏的人很好,對我好的人都很好,我在南苔能真正放松下來。那年如果不是你考了帝都的大學,我想我應該永遠不會再去這座城市。我知道如今你的情況,以後也還會留在帝都,可是就是最近,我想先回南苔。”
他的頭發很軟,我的手指在他的頭發裏穿過,能感覺到他的發梢從指縫滑過的柔軟,像他的人,看着鋒利難馴,可是內心很軟。就是因為太軟,所以也太容易感覺到疼。
他又沒有回答了。
我沒忍住去捏他耳朵,笑他:“周嘉也,我又不是要跟你分手,你幹嘛這麽舍不得。”
結果分手兩個字像是戳到了他的軟肋,他從我的肩膀上擡起頭捏過我的下巴,他想吻我,可他還在感冒,他的理智将他拉回一瞬,他的吻重重的咬在了我的肩頸。但他的理智也就只有這一瞬了,然後順着向下,他還沒有完全退燒,溫度仍然有些發熱,他渾身都比平常更熱,皮膚的觸覺像是灼燒。
他的體溫很燙,每一次深進都像烙印。他的沉重很深很疼,可他呼吸不穩,像是遍體鱗傷的困獸,比我更疼。我只能揉着他的後頸,安撫着我懷裏不安的大狗狗。
等到他終于平靜下來,他跟我講了最後一個條件,回南苔可以,住的地方他給我安排。
我嘆氣,好吧。
可是我知道,他給我安排,跟住在他家沒有什麽區別。不過也沒關系,總比在他身邊拖累他要好,他已經很累了,他下半年的行程忙得密不透風,陳導的大熒幕是他很重要的一個臺階,他自己已經很累了,還總要分出心來擔心我,他遲早會很累。
那天他給我收拾行李,什麽都想讓我帶走,像是這樣就能把他本人也帶走。可是收拾到最後,我帶的東西也就只有那麽多,屬于他的,只有一條早就交給我的蝴蝶效應,還有那顆在床頭陪伴過我每一個他不在的夜晚的星星燈。
那時候他已經病好了,送完我,也要趕赴下一趟行程。
出門前,他還是滿眼舍不得的吻了一遍又一遍,再拖延下去我就趕不上那班飛機,我才擰着他的腰催他。
他抱着不肯放手,我只好哄他,“反正平時你忙着也很少回來,我就是換個地方住,我還不是可以給你打電話給你發信息,跟之前都一樣。”
他在我的懷裏悶着聲,“不一樣。”
“周嘉也。”我捧過他的臉親他一下,“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你也要好好工作,我等你忙完來接我回家,好不好?”
沉默了好久,我懷裏的大狗狗才拎着我的行李,牽着我下了樓。
周嘉也給我安排的住處,就在他家隔壁。
他給他家換了新的大一點的房子,一個單元兩戶相鄰,一個是他父母住,另一個還沒有人住,如今便宜了我。
周嘉也的媽媽打掃了一遍,床上用品都是新的,但是我沒想到,床單被套都是粉色碎花,不知道還以為周嘉也是個女兒,這顯然不是周嘉也會喜歡的風格。
我沒忍住好奇,但是不好意思問周嘉也媽媽,給周嘉也發了信息,問他的床品怎麽這麽粉嫩。
他回得很快,早就在等着我到了南苔找他,他回:“我媽選的,她說我喜不喜歡不重要,要讓未來兒媳婦喜歡。”
我想到周嘉也媽媽剛剛在帶我進來看房間的時候,問我喜不喜歡,不喜歡她再換一個。
這套房子雖然沒有人住,但是周嘉也的東西全都被搬到了這邊,他上學時的課本,他玩游戲的電腦,他的籃球,全都整整齊齊。
我走進這裏,感謝像是走進了少年周嘉也的世界,那是十幾歲時的我沒有機會走近的周嘉也。
他的電腦是他上學時家裏買的,這麽多年一直沒壞就沒丢,反正他現在也很少回來用,所以就幹脆擺在那裏吃灰。
好在居然還能開啓。
我問他密碼,他居然不告訴我,說是要保留隐私。
他當初把手機丢給我密碼告訴我的時候是怎麽說的,他說我哪都看過了他哪還有什麽隐私。
現在一個舊電腦跟我說隐私,擺明了話裏有話,還有下茬。
“你媽說這房子是以後你結婚了住的,以後你老婆住在這裏想開電腦,你也跟她說保留隐私不準開機嗎?”
“我老婆剛剛離開了我,跟我分居兩地。”
“……”
“她到了之後居然不是先告訴我她到了,而是看到房間的床單才來理我。”
我就知道。
我忍不住笑,可是笑完,又好想抱他。
下一秒,他把密碼發給了我。
其實也沒有什麽意外,他的密碼很好猜,無非就是兩個,要麽是他的名字縮寫加上生日,要麽是我的名字加上生日,區別在于他設置密碼的時間,是在我喜歡我之前還是之後。如今他的大部分設備密碼都是我的名字和生日,真的很好猜。
可是這個電腦是他高一就買的,那時候我和他還只是普通同學,我詫異問他:“密碼怎麽是我的名字和生日?”
“高三之前那年暑假改的。”
他好像真的沒有什麽隐私了,什麽都會告訴我。
告訴了我密碼,也就做好了他的內心會被我窺探一空的準備。
他的企鵝號好像被盜了就真的找不回來了,電腦的數據裏還保留着登錄記錄,那串號碼我倒背如流,可是它已經真的登不上去了。那年他給我陸陸續續發的長達一年的聊天記錄,我已經沒法登上去看到了,後來我不停解釋發給他的信息,他也應該真的沒法看到了。
被盜後他注冊了一個新的號,但是由于後來基本上都是用微信比較多,後來幹脆不怎麽用了,這個號我也就至今沒有加。
他保留着登錄密碼,我點了登錄就能登上去。
這個落灰的新號,陸陸續續有好多人給他發信息,很多人跟他一樣,由于後來不怎麽用企鵝,賬號被盜,發來的垃圾廣告。
由于電腦保存着數據,聊天記錄都能看見,那都是好多年前了,但是因為那時候他已經開始拍戲,逐漸變為主要用微信,所以聊天記錄大多都是發給大家他的新微信號。
唯一不同的聊天記錄,是他聯系過幾個高一時的老同學,讓他們把相冊權限給他開一下,他存一下高一那年運動會的照片。
他存的照片都存在文件夾裏。
照片信息顯示着他存下來的時間,有一批顯然是那年讓同學開相冊權限時存的,那些照片都有一個共同點,邊邊角角裏有我模糊的影子,哪怕模糊到還不如空中飛過的羽毛球來得清楚,可是我認得出那是我,他也認得出。
初到南苔的第一天,我就這樣坐在這個老舊電腦前,看了一整天少年周嘉也的世界。
他的世界很簡單,他喜歡玩的游戲,他喜歡看的電影,他喜歡看的灌籃高手,他喜歡看的籃球比賽,他喜歡的球星,還有許多他感興趣的東西,他的愛好很多,什麽都喜歡碰,滑雪,登山,羽毛球,林林總總有好多。
到後來,他的世界裏開始擠入了一些與這些格格不入的東西。
零零碎碎的關于我,到後來越來越多。
可是他曾經的號碼被盜,我高二結束之後住院的那一年,關于他的了解仍然是空缺的,我仍然沒有拼湊上我和他缺失的那一塊。
到了外面日暮落下,冬天的黑夜來得很早,他媽媽過來叫我一起去吃飯。
我想這也是周嘉也同意我回南苔的原因,可以有人照顧我監督我,不用我每天給他打卡一日三餐,省了他的擔心。
她媽媽會叫我一起去買菜,會帶上我一起去超市購買生活用品,還有去寵物店給花花買貓糧和貓砂,每天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讓我去外面走一走。
在南苔的這段時間過得很平和,前段時間被勾起噩夢的痛苦好像也在漸漸消弭,周嘉也一家人都很好,或許就是因為他們家這樣的性格和風氣,才能讓他長成那樣的性格。
時間久了,街坊鄰居都見過我,他們人都很熱情,見到我會招呼我,早上見到我,還會從正擺上的早餐攤裏拿出剛蒸好的包子給我。
好幾戶人家裏都有小朋友,玩游戲的時候會拉着我讓我給他們做裁判。
他們有人養了貓貓狗狗,也會很親昵的過來挨着我。
這裏的人很熱情,小動物也真誠,有時候曬着下午的太陽,也會想着,周嘉也就是這樣長大的嗎。似乎也只有這樣的地方,可以養出周嘉也那種快樂自由的性格了。
文和街的熱鬧和煙火仿佛可以消弭傷痛,我在這裏待了很久,周圍人的友好和自然讓我有一種我從小也是在這裏長大的錯覺。
有次是我在周嘉也家的店裏,我不用做什麽,純粹是坐在收銀臺裏面看着這裏熱熱鬧鬧的人間煙火,這樣真實的感覺會讓我靈魂裏的孤獨被填上。
是隔壁店的老板娘過來借東西,借的有點多,正好看見我坐着,叫我幫忙一起抱過去。
結果周嘉也的媽媽回頭叫了個店員,沒讓我去。
隔壁老板娘就笑着說道:“這麽寶貝啊?護得這麽緊,這幾個袋子又不重,隔壁來回一分鐘都不耽擱。”
“知道我護得緊就別使喚人家,我這兒這麽多人都夠你使喚。”
“你從哪兒撿來這麽大個漂亮閨女寶貝着?”
“可不是閨女?小也親自定的,當然得寶貝着,不然那臭小子又得哭。”
隔壁老板娘笑着走了,只剩我一個人坐在那裏臉紅。
周嘉也媽媽也繼續忙去了,我摸出手機,給周嘉也發信息,“你經常在你媽面前哭嗎?”
他很忙,一時半會兒沒回我。
依然是到了很晚,他才有空回了我,“我媽跟你說了什麽?”
“沒有,所以我才問你。”
過了好一會兒,他沒有回我,我又問他:“你還在忙嗎?”
可他給我發過行程,這會兒應該結束了。
他回得依然很快,看樣子的确應該是休息了,“沒有。”
“那你為什麽沒有回我。”
“薏薏,這次別問我,好不好?”
他用商量的語氣,就是真的不想告訴我。我盯着他發的話好一會兒,“那等下次?”
“嗯。”
“等我在你面前的時候,親口告訴我?”
“好。”
可是那也許要等很久,他還在忙,可能還要忙好久。陳導時隔五年的大熒幕,對他來說,的确是一個很關鍵的臺階,他很需要這個機會。
确切來說,我和他都很需要這個機會。他很想公開,就像那次我給他視頻看我們學校有人公開告白那樣,他很想公開,但是現在的他還不能,确切來說,還不是最合适的時候,我不是不懂。
我曾經看談瑤給我發的八卦,誰誰誰背後的金主是誰誰誰,誰誰誰的資源全靠誰誰誰捧,我知道惦記周嘉也的人不會少,但他不會考慮,他做一件事充滿熱情只是因為喜歡,他想做得更好是因為他的勝負心很強,他做一件事一旦很專注就一定要有個輸贏,所以如果要靠走捷徑,他不是不可以換條路。
但是能惦記他的人,只有我。
那時候我還在帝都的某一天,他洗完澡出來,我連忙沖上去抱住他,他垂眸看我一眼,就知道我又要說些廢話。
“周嘉也,想問你個問題。”
果然,我一開口,他都懶得理我。
“養你貴不貴啊?”
他慢條斯理吹完頭發,放好吹風機,轉過身靠着身後的牆,挑了下眉,吊兒郎當的笑着看我:“養我啊。”
我點頭,抱着他的手順便在他身上胡作非為。
他把我的手抽出來,依然是散漫笑着,似是而非的玩笑語氣,像個勾人的妖孽,“可能會下地獄,薏薏怕不怕?”
“不怕。”
我沒猶豫就回答,他反倒愣了一下,捉着我的手握了好一會兒,而後側開臉低笑一聲。
他再看向我的時候,那副玩笑的神情已經收起來了,他俯身過來親我,聲音很輕,那是他的靈魂裏最脆弱的輕聲,“我怕。”
這段時間,我只能在屏幕裏看見周嘉也,他天南地比的飛,忙得沒有什麽喘息。
但是好在他現在不用再挂念我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運動,我不用再給他打卡一日三餐,讓他擔心我一個人在家裏會不會不好好吃飯。
他的走紅周期在娛樂圈諸多藝人裏,算是很短的,也算年輕的,談瑤姐說過,他的腦子很清楚,想要什麽很清楚,他從那年夏天走紅後,無論是後續的規劃還是劇本挑選,都很成功,如今他在穩步上升,從意外走紅到炙熱。
雖然他走的不是流量路線,戲路也很正,靠着自己一個接一個角色走到現在,可是他的年齡還年輕,事業卻正在肉眼可見的上升,導致大衆對他的關注讓他注定不會是低調演戲的那一類普通演員,凡是沾上他的,都會自帶熱度。
所以如果公開,被拿到放大鏡下面審判的人,其實是我。
我的長相,我的學歷,我的出身,我的過往人際,都會被一點一點摳出來,被無數人審判,審判我的人,有喜歡他的人,也有想方設法黑他想搞垮他的人,束縛着他的,從來就不只是單純的藝人和粉絲的關系。
而能讓這一切風險的公關難度降到最低的,只有他跨到足夠能被認可的實力。
這些,其實是周嘉也的經紀人告訴我的。
在他發燒病着的那幾天,他的經紀人加上了我的微信,起初他只是問我周嘉也的情況怎麽樣,但是後來,是我主動問他,周嘉也是不是很累。
他仍然沒有打算跟我說什麽,周嘉也應該是跟他交代過,就像當時讓蔣南給我解圍,還特意囑咐過不要在我面前抽煙。他交朋友都很仗義真誠,所以如果他交代過什麽,他的經紀人就真的不會跟我說什麽。
但是他的語氣我能感覺得到,他的确覺得,我的存在讓周嘉也很累。
他說,“他原本沒必要這麽拼,他現在已經是同齡藝人裏發展最好的一個,按照正常的路線規劃,哪怕再過個五六年也還可以在上升期,但是他現在在拼命把這個周期縮到最短,他給自己的壓力已經很大了,現在還要承擔你的情緒,他不生病誰生病。”
所以諸多原因,我選擇回了南苔,他也不是不懂我的選擇,所以才會那麽難過。
我其實這些年陸陸續續有看到很多有關他緋聞。
有一些是女方自己炒作,發一些似是而非的通稿,那種甚至輪不到周嘉也這邊辟謠,粉絲和吃瓜群衆自己都會嘲。但是這種炒作的目的,其實也真不是圖和周嘉也搭上什麽關系,只要博到了關注,就有熱度。
還有一些是和他合作過的人,要麽是綜藝,要麽是作品,這樣的就會看起來半真半假,會有人從他們那點貧瘠的相處裏摳糖,拉上一通理由編造這是他們相愛的證據。由于合作過,關系也到不了鬧僵樹敵的程度,所以一般是通過聯系粉絲後援會辟謠。
他的熱度讓誰都想分一塊蛋糕,但是總歸是沒有個正兒八經的緋聞,他的辟謠幹淨到黑子說他是要立單身人設,而粉絲是很滿意看他事業上升。
反倒是周嘉也自己,怕我不高興,一看到點緋聞就馬上跟我解釋根本不是這樣。
但其實不用周嘉也解釋,我知道是周嘉也本身就人好,一些樂于助人的行為,他都是順手而已,而且做得禮貌又客氣,只不過如今他站在燈光下,他的一言一行注定會被無數雙眼睛放大。他看起來散漫自由,可他的邊界線比誰都強。
他出于善意和禮貌的幫助讓他看起來又暖又可靠,他有一雙看什麽都深情的眼睛,可我知道,他真正動情的時候,那雙眼裏滿是脆弱。
他的內心很軟,只有在心裏的人,才能碰到他的軟和弱。
可他再脆弱,我也沒有見過他哭。
他出道至今沒有什麽黑料,就連他剛剛走紅那段時間鋪天蓋地去扒他素人時期的事跡,也扒不到什麽黑料,因為他連髒話都很少說,扒到他的從前,只會覺得這個人怎麽好笑的事情這麽多,只是看他說的話都會覺得快樂。
我想象不到周嘉也哭是什麽樣子,他不願意告訴我,那就一定是與我有關。
那會是在什麽時候,能在他媽媽面前哭,那肯定不會是近兩年,因為他這幾年天南地北的忙忙碌碌,回南苔很不容易,下了飛機要坐高鐵,然後還要轉長途客車,他短暫的休息時間不會幾番周折回南苔,大多數時候都是回帝都的家。
那麽會是在什麽時候呢。
他說等下次面對面的時候再告訴我,可是等到了下次面對面的時候,我卻比任何時候都深刻,原來眼淚是沒有溫度的,但是他的眼淚落在手背上燙到連靈魂都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