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更)感人肺腑
第57章 (一更)感人肺腑。……
遲遇叫來陳叔送她去齊瞳的工作室。
路上,齊瞳将當年器官移植的線索到遲遇的郵箱。
遲遇反反複複地看,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每當她發現一個重要的、超出想象的線索時,如入冰窖的寒意依舊讓她渾身僵冷,是經過這麽長時間的錘煉,遲遇已經能夠迅速的調整心态,集中注意力,厘清其中的細節。
馬上就要到齊瞳工作室的時候,遲遇忍不住先給她發了段語音。
【這資料都是旁敲側擊的細碎線索,恐怕沒法當做刑事訴訟的證據。】
齊瞳很快回複她。
【我調查的過程未必合法,也不算石錘,我敢保證它們是真實生過的事。】
遲遇抓了一把蓬松的長卷發,眼睛因為長時間盯着屏幕早已經幹澀痛,她渾然沒有精力去處理。
難怪洪以玲會覺得姐姐對冉禁有恨意,原來他們兩家居然有這麽深的淵源糾葛。
姐姐的确有理由恨冉家,恨冉禁。
媽媽本應該得到救命的器官,卻被冉家用非法手段搶先一步,最後弄得家破人亡,換成是誰都難以消化這樣的悲怨。
遲遇聽姐姐說過,爸媽的感情非常好,是從小一塊兒長起來的青梅竹馬。
他倆不僅是夫妻還是無話不談的知己,相互陪伴着一起成長的靈魂伴侶。
遲遇常聽姐姐說,爸媽形影不離,結婚這麽多年,分開的時間加在一起恐怕都沒有超過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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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在母親離世後,本來就憔悴不堪的父親很快就随着她一塊兒去了。
姐姐埋葬了自己的理想,削尖了腦袋,在一衆虎視眈眈的親戚夾擊之下,将遲家這片斷井殘垣重建成了一棟摩天大樓。
姐姐從來沒在她面前抱怨過命運對她的不公,她一直都将最好的情緒和最舒适的生活留給遲遇,沒給她任何負面影響。
遲遇不次看到姐姐偷偷看着爸媽的遺像發呆。
每年清明,無論姐姐在任何地方工作,都一要趕回來,帶着遲遇一塊兒去給爸媽掃墓。
遲遇對爸媽的印象不太深了,他倆是怎麽認識怎麽一塊兒長大,一起創建遲氏集團的所有點滴,遲遇都知道。
全都是姐姐告訴她的。
“不要忘了爸媽。”
遲理經常對遲遇說:“不知道他們有多愛你。出生的時候媽媽徹夜難眠,爸也沒睡,就坐在保育箱前盯了一晚上,生怕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生什麽意外,也怕萬一被人抱錯什麽的。哈哈,真的很傻。”
每年春晚遲理都會拉住遲遇一塊兒從頭看到尾,即便遲遇根本就不喜歡,也看不進去。
“爸媽還在的時候,咱們家每年過年吃完年夜飯,都會洗一盆的水果,再擺一大盤的零食,一家四口坐在沙上看春晚。春晚可能沒有那麽好看,它是咱們家的傳統,是每年一要做的事。可能不記得了,小的時候有多饞,飯不好好吃就一心想吃零食,零食盤剛端上來就被你吃掉一半。”每次姐姐提到這事的時候都要笑着嫌棄她一頓。
遲遇噘嘴:“我哪有那麽貪吃。”
“還不貪吃?哎,都被爸媽寵壞了,我就『揉』了一下的小腦袋就哭,跑去跟爸媽告狀說我打,害我被爸媽一頓罵。”
姐妹倆說得哈哈大笑,一邊聊着閑天一邊吃東西看春晚,這幾個小時也沒那麽難熬。
遲遇也能看得出遲理對春晚的內容興致缺缺,她只是覺得自己應該這麽做。
只有這麽做,才不辜負爸媽,
才會讓她心裏踏實──即便爸媽不在了,這個家也還沒散。
仔細想想,正因為姐姐對爸媽死執念深,才會這麽多年念念不忘。
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忘記家破人亡的慘痛。
心細如又有怨恨在,這年裏姐姐不可能沒有去調查過當年器官移植的真相。
随着遲氏集團發展得越來越好,姐姐能夠采用的調查手段肯定也越來越多。
可能她早就查到了當年媽媽的死不是沒等到器官,而是被人惡意截走了生還的機會。
這種事遲遇想想都不免憎惡,何況是在爸媽羽翼下二十多年的姐姐。
姐姐的『性』子比她還要強硬許多。
冉禁冉家之間究竟生了什麽,遲遇暫時還不知道,姐姐肯定知道。
姐姐正是在利用這一點。
遲遇在電梯裏将已知的線索串在一起,一推開齊瞳工作室大門,立即對齊瞳說:
“我姐當年肯定調查出了我媽去世的真相,知道一切都是冉家所為,想要報複冉家。冉禁那時候因為和冉家的矛盾,離開了冉家在外流浪。姐姐知道了這件事就将冉禁接到了遲家。為什麽姐姐并沒有善待冉禁,卻不怕冉禁離開她的掌控,或許她冉禁達成了協議,能讓冉禁心甘情願待在她身邊,或許就是以弄垮冉氏集團,替冉禁出一口惡氣為誘餌。所以這年來冉禁一直沒有回冉家,而是在為姐姐辦事,為遲氏集團賣命,這樣就能說得過去了。”
齊瞳難得沒被她一進門就砸過來的連珠炮弄暈,還跟上了她的速度,說:“啊……所以冉氏集團從制造業龍頭迅速衰落,也是你姐冉禁一同聯手使絆?”
“有可能。”遲遇道,“我查過,冉氏集團正是從四年半前開始走下坡路的,也是冉禁來到遲家的一年半後。很有可能是我姐冉禁聯手所為。”
兩人正說着,從齊瞳的卧室裏走出來一個女人,接上遲遇的話:“所以當年冉禁在外流浪走投無路,姐對她施予援手,也只是想要利用她。現在你算是知道姐是個什麽樣的人了吧?”
遲遇路司勍突然打了個照面,一愣,目光往她身後看。
她的确是從齊瞳的卧室裏出來的,還穿着齊瞳的吊帶睡衣。
遲遇:“……”
齊瞳見遲遇的眼神從不解到了然,變化迅速,生怕好友誤會,趕緊說:“路警官是過來跟我一塊兒交流線索的!我們在客廳聊的,後來她困了才去我卧室眯一會兒。穿着工作服不好睡啊我就拿了睡衣借她。”
遲遇沒有八卦人家私生活的興趣,更懶得說齊瞳驚慌下的此地無銀:“們是在客廳交流線索,或者在床上交流其他事都好,們開心就行。”
齊瞳:“……”
黃河在哪,我要去洗洗!
路司勍嫌棄地瞥齊瞳一眼:“解釋那麽多幹嘛?咱們倆直女能有什麽事?”
齊瞳:“……”
真裏外不是人。
遲遇将話題轉回來:“路警官,上次我想讓多說幾句,拒絕了我,這下是良心現,過來坦白了麽?”
路司勍坐在齊瞳最喜歡的單人沙上,用她的杯子喝咖啡,沒搭理遲遇言語中的挑釁:“我說過要保守的秘密就一會保守。是該合理推斷的時候也不會裝傻。無論小禁拿我當什麽,我都将她放在心上。她的事我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遲遇“哦”了一聲:“感人肺腑。”
路司勍兇狠的眼神沿着杯口紮過去,遲遇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任她紮。
“哎呀二位!”齊瞳立即站到她倆中間,煽滅了
濃濃的火.『藥』味,“別鬧了,倆不都是為了冉禁的事在着急麽?別自家人先掐起來好麽?說正事要緊!”
遲遇路司勍同時說:“誰她自家人?”
齊瞳:“……”
行吧,齊瞳也不勸了,倆先咬一頓,看看最後誰能活下來,她再去搶救另一個。
齊瞳不勸了,她倆反而不鬥嘴了。
遲遇接過齊瞳遞給她的水杯,冷的指尖貼在溫熱的杯壁上,漸漸回暖。
“那麽,出現在我姐死亡現場的那個女人又是誰?”遲遇想起了她最早得到的證據,監控視頻裏出現的“冉禁”。
“無論她是誰,我都能肯定她不是冉禁。”路司勍說得很堅,“案時她我在一起,全程都沒有分開。我她到直播大廈,分頭工作的時候,已經過了姐的死亡時間了。”
遲遇支着下巴,問路司勍:“冉禁是冉家獨女,沒錯吧?”
路司勍曾經調查過這件事,給了遲遇一個肯定的回答。
“會是一個和冉禁很像的人嗎……”遲遇感覺又繞了回來,“而且我姐身中十二刀過世的,那麽殺人的兇器呢到?現在為止能夠證明兇手身份,最重要的殺人兇器依舊下落不明。”
遲家和冉家的舊怨被解開,讓遲遇震驚,可這一切拼在一塊兒,也只能解釋冉禁到遲家的原因,并不能解開姐姐死的真相。
路司勍道:“前不是一直懷疑小禁是兇手嗎?這會兒怎麽又轉『性』了?”
遲遇沒說話。
經過這麽長的一段時間和冉禁的相處,深入到她生活的細節中,遲遇更加了解冉禁。
她相信冉禁姐姐間是有一恩怨和羁絆的,冉禁不會是兇手。
她和冉禁關系的變化,她并不想跟別人多說。
眼下情況依舊讓她有喪氣。
她似乎看到了某個發着光的目标,往那個目标狠狠地沖刺了一段距離,以為能夠得到想要的驚喜,可惜,事實告訴她,她依舊身處在無路的荒漠。
三個人坐在客廳裏,沉默着。
路司勍率先開口,問遲遇:“爸媽過世的時候幾歲?”
遲遇眼睛都沒擡:“六歲。”
“小禁大你七歲,也就是說她移植器官的時候也才十三歲。十三歲的孩子懂什麽?還病得那麽重,自然只能聽從父母的安排。”
遲遇閉上眼,有點煩:“放心,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我不會遷怒她。”
路司勍擡了擡眉,将杯子遞給齊瞳,讓齊瞳給她再續一杯咖啡。
齊瞳:“……我是你的仆人嗎?”
路司勍:“哦,所以當初我舍身救算是白救了,一杯咖啡都讨不來。”
齊瞳:“……”
面對救命恩人,齊瞳還能說什麽呢?只能卑微地接過杯子,滿足她所有需求。
“路司勍。”遲遇說,“答應冉禁不能說的事裏面,包括你倆是怎麽認識這件事嗎?”
路司勍接過咖啡,抿了一口道:“那倒沒有。”
遲遇将“請您開始表演”的眼神傳地給路司勍,讓她好好說道說道。
路司勍莫名看向齊瞳,說:“跟咱們倆的事有點類似。”
齊瞳:“?”
“要不是小禁,我的命早就沒了,是她救了我。她是什麽樣的人我很清楚。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懷疑她,我都會站在她那邊。”
路司勍的話讓遲遇不好受。
她很有可能是故意這麽說,此時的遲遇已經不想和她較勁了,只想了解更多關于冉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