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破鏡重圓

因皇帝放走兩位高品級妃嫔,蒲太後氣病了,本就冷冷清清的後宮更加愁雲慘霧。

這一天,趙璋照例在午後去慈寧宮探病,太後已經連續一個月不肯見他了,聽說食欲不振,夜不能寐,這才把自己氣病了。

趙璋站在門外說了幾句話,見裏頭一點動靜也無,知道太後氣還沒消,他高聲說:“母後,眼看就要入冬了,不如您去通州皇莊住上一段時日,泡泡溫泉放松放松,您看如何?”

門被打開,一位老嬷嬷站在門內,朝趙璋行了禮,“皇上,太後娘娘讓老奴回您的話,說您別想把她打發出去,自己好躲清閑,一日不立後,太後娘娘就一日不見您。”

“果真要如此?”

老嬷嬷點頭:“太後娘娘心意已決。”

看來這次是真把太後氣到了,哪怕是之前降了寧妃的品級也沒讓太後動怒。

趙璋離開慈寧宮,本想去禦書房繼續辦公,路上想了想,拐個彎去了容嫔的蕪蘅殿。

容嫔正和柳美人打葉子牌,兩位宮女作陪,一旁還有小宮女小太監伺候瓜果零食,餓了有人送來禦膳,渴了有人奉上好茶,這樣的日子真是再舒心不過了。

柳美人最有感觸:“當初被罰入教坊司,本以為這輩子就完了,好一些的被某位大人看中,帶回家當個沒有名分的侍妾,差一點的可能就成了青樓妓子,沒想到還能過上這麽舒心的日子,真不明白娴妃和宋昭儀不滿什麽。”

容嫔可沒她心大,嘆氣說:“各人追求不同罷了,我起初何嘗不想得帝王寵愛,為他生兒育女,但明知道沒希望了,總要給自己換個目标,現在這樣就極好,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還不需要管家理事,也無需侍奉公婆、相夫教子,除了時間難打發些,可比嫁到任何一戶人家過的好了。”

“誰說時間難打發了,每日睡到自然醒,然後梳妝打扮,再想想午膳吃什麽,還可以莳花弄草、彈琴跳舞,無聊了還可以姐妹聚在一起打打牌,上頭沒有正經皇後管着,也不需要向婆婆晨昏定省,雖說沒有孩子是個遺憾,但在後宮,只要我一日不死,就總有伺候的人,也就無需養兒防老了。”

“哈哈,妹妹這話有理,反正現在的日子我是挺滿意的,就算出宮回家,大概也就回去配個普通人,上要敬公婆,下有小姑妯娌,日子差一些的還要為生計發愁,加上咱們是嫁過人的,那就更讓人看不起了,硬生生比人矮一截,何必出去惹人嫌呢?”

一道渾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誰說進過宮的女人就會被人看不起?”

容嫔和柳美人同時一驚,這後宮中能到她們這裏來的男子只有陛下一人,二人急忙起身相迎,就見趙璋氣勢昂揚地走進來。

他身穿明黃色龍袍,披着黑色鑲紅狐毛的鬥篷,迎着光,仿佛天神降世,每走一步,衣擺上的五爪金龍就張牙舞爪地動起來,令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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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帝王之威。

“臣妾參見皇上……”容嫔和柳美人領着一衆宮女太監跪下行禮,心中有些不安,兩人同時心想:皇上該不是來親自趕她們出宮的吧?

到這時候,宮中已經沒有女人會以為皇上還顧念她們了,什麽寵愛,什麽臨幸都是浮雲。

“平身吧。”皇帝繞過她們走進去,他是第一次來到容嫔的宮殿,布置的很雅致,很有江南韻味,想想容嫔的出身也就能理解了。

他剛才走在路上時冒出個念頭來,所以才特意拐過來看看,如果人選得當,那麽太後的難題很快就會解決了。

他瞥了眼桌上還沒來得及撤下去的葉子牌,笑着說:“朕知道一種四個人玩的牌比葉子牌有意思,改日讓人送來給你們。”

他态度太好了,以至于容嫔和柳美人都不敢深思,急忙又跪下了,“謝皇上賞賜。”

“好了,坐吧,朕來是有句話想問問你們。”

容嫔和柳美人對視一眼,前者深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說:“啓禀皇上,如果皇上是要問我二人是否要離宮,我們……臣妾二人出宮後并無好的去處,還望皇上仁慈,能讓我二人在宮裏度過餘生,我們可以搬到冷宮去住。”

“真不想走?”趙璋目視着她,柳美人無家可歸就罷了,容嫔的父親是兩廣總督,手握大權的一方重臣,如果想接納一個歸家的外嫁女是沒人敢說什麽的。

容嫔自嘲地笑笑,“不想,這宮裏挺好的,皇上就當沒有我們的存在,将來皇後進宮,若是覺得我二人礙眼,也可以将我們遣送到行宮,聽說京郊的行宮是先帝在位時修建的,格外雅致,臣妾一直想去看看。”

趙璋轉頭問柳美人,“你呢?以你曾經的身份和教養,朕可以給你選一門不錯的親事,聖旨賜婚,将來夫賢妻美,也可以成就一段佳話。”

柳美人擡頭,她長相極美,乃後宮之罪,一個眼波就足以迷惑人心,她笑着問:“敢問皇上,這世上還有哪個男人能如您一般專情的嗎?能供我如果有,臣妾嫁了也無妨,如果沒有,臣妾覺得現在這樣的日子更不錯。”

趙璋手指輕輕敲着椅子陷入沉思,大殿裏空氣都要凝滞了,容嫔和柳美人都緊張地等着命運的降臨,如果皇上真要趕她們出宮,她們也想好對策了,無非是将來日子過的沒那麽滋潤一些而已。

過了一會兒,皇帝沒有說話,起身走了,留下滿屋子一臉莫名的主子下人。

“姐姐,您說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大概……是不願意勉強我們的意思吧。”容嫔不太肯定地說。

結果當天下午,一道聖旨傳入蕪蘅殿,吓暈了所有人。

“容嫔……哦,不,皇後娘娘接旨吧。”杜總管笑眯眯地提醒已經魂不附體的容嫔,這大概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聖旨,連杜總管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結局,如果讓娴妃和宋昭儀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皇後……是我?”容嫔還反應不過來,她的大宮女趕緊将她扶起來,推着她上前接旨,這簡直是天降之喜啊,昨日她們還在擔心要是被趕出宮後要怎麽辦呢。

杜總管依舊是那副彌勒佛摸樣,“是的,皇後娘娘,皇上說了,您若能保持初心,這後宮将來就是你的天下了,太後年紀大了,身體不适,您也應該盡快接管宮務,讓太後娘娘好好休息才是。”

容嫔頓時明白了自己能上位的原因,皇上這是要扶持一個皇後出來與太後娘娘分庭抗禮,甚至是架空太後娘娘手中的權利,這是否意味着,她成了皇上的人了?

“恭喜皇後娘娘!”

“恭喜容姐姐。”柳美人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份聖旨,羨慕是肯定有的,但也真心為容嫔高興,如此一來,她在後宮就更如魚得水了。

結果令她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另外一道聖旨就送到了柳美人面前,宣旨的太監還是杜總管,是一道比昨天更令人震驚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柳氏嬿婉,秀外慧中、品貌出衆,念其生父柳夏明曾軍功赫赫,保家衛國,雖有罪過,但禍不及女子,朕每每想起柳家子嗣凋零,覺愧對柳家陣亡之先祖,今特赦免柳家女眷與未成年男子的刑罰,改籍良民,望今後能謹守自身、嚴于律己、為國為民多做善事。”

柳美人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比起高升,這樣一份聖旨更令她動容,她柳家世代為将,卻在她祖父這一輩不慎卷入奪嫡之争,最後落得個抄家滅族的慘狀,當年陛下登基時就已經大赦過一次,免去了柳家女眷與未成年兒童的死罪,只将女眷充入教坊司,男子發配邊疆苦寒之地,如今有這道聖旨,她柳家人終于可以堂堂正正做個平民百姓,不再頂着罪犯親眷的頭銜了。

“臣妾……謝主榮恩!”

杜總管溫柔地說:“聖旨還未結束呢,柳美人繼續聽着吧。”

柳美人擦了擦眼淚繼續跪好,不管皇上要讓她做什麽,她都心甘情願了。

杜總管不得不佩服皇上的深思熟慮,就是不知道這後半段聖旨讀完,柳美人是喜是悲,但反正,他覺得另一位主角是不可能歡喜的。

“柳氏嬿婉,在後宮三年,循規蹈矩,曾在太皇太後病中侍疾,無過有功,特賜封為宛如縣主,食邑三千,賜婚于翰林院侍講沈嘉,望二人守望相助、相濡以沫,欽此!”

同一時間,沈嘉也接到了一份聖旨,而且居然是賜婚聖旨,來的猝不及防,猶如一顆炸彈,把他都炸蒙了。

宣旨的孫公公見他愣着沒接,提醒道:“沈大人,接旨吧,這柳縣主雖說是後宮美人出身,但曾經可是柳大将軍府嫡女,品貌出衆,說句大不敬的話,如果柳家沒倒,她皇後之位都坐得,如今皇上轉賜給您,也是看重您啊。”

沈嘉嘴角抽了抽,他知道自古皇帝有将後宮不受寵的妃嫔賜給官員的先例,但他和趙璋……怎麽都覺得這聖旨來的莫名其妙。

難道這是趙璋為了斷了他的念想才特意賜婚的?

他起身接旨,塞了個荷包給孫公公,小聲打探道:“孫掌事,請問今日宮裏還發生了什麽大事不曾?怎麽好端端地給微臣賜婚了?”

“今日是沒有,但昨日下午,皇上下旨冊封容嫔為皇後,冊後大典一個月後舉行,沈大人也許還不知情吧?”

沈嘉确實還不知道,這一晚一早也只隔了一個晚上而已,他還沒進宮呢,他越發确定這是趙璋想和他劃清界限的舉措了,一邊自己娶了正妻,一邊給他賜個正妻,好了,什麽想法都不能有了。

他一臉落寞與悲痛,孫公公看不明白,不過還是交代了一句:“沈大人,這可是喜事,而且皇上交代過,讓您今日如常進宮伴駕。”

沈嘉心一橫,哼,去就去,誰怕誰?他倒要問問,用這麽拙劣的手段賜婚是什麽意思!

後宮裏,柳美人也懵了許久才回神,她以為昨天皇上說給她找個好歸宿是場面話,而且她并未同意,沒想到今天就真的辦妥了,而且給了她縣主的頭銜,三千食邑,這完全能讓她富貴榮華地過一生。

只是這位沈大人……不是聽說是皇上新晉的寵臣嗎?難道皇上是要讓自己拉攏沈大人?

柳嬿婉也聽說過不少這位沈大人的事情,畢竟是今年的狀元郎,年輕、俊朗、官運亨通,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就成了全長安風頭無量的人物,這樣出色的年輕人肯定是各豪門貴族眼裏的肥肉,皇上難道是想先下手為強,好讓沈大人歸入保皇派?

柳嬿婉想不通,但能以這樣的方式出宮她還是滿意的,可惜了自己的好姐妹,以後想聚在一起打牌就難了,但容嫔已經貴為皇後,以後事務繁忙,估計也是沒空打牌的。

現在的柳嬿婉當然不知道,将來她們姐妹過的依然是這樣的日子,只不過是頭銜變了而已。

沈嘉氣沖沖地拎着聖旨進宮,他到禦書房的時候還沒散朝,一直等到午時,也不見皇上回來。

杜總管彎着腰進來,一臉真誠地說:“沈大人,皇上讓老奴來通知您,請您移步禦花園。”

沈嘉跟着去了,但等了這麽久氣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想着既然是趙璋給他選的妻子,聽說還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想必是不想虧待他,心裏雖然不開心,但面上沒有表現出來。

已經入了冬,禦花園裏種植了不少适合冬日生存的花草,看着雖然不算茂盛但也比別處好多了。

禦花園裏有一個面積很大的湖泊,夏日裏妃嫔們最喜歡在湖上乘船納涼,湖邊建了一座涼亭,向來也是兵家争奪之地。

但現在,後宮裏除了被禁足的芳嫔,只有一個剛上位的皇後娘娘,她肯定是沒心思來禦花園散心的,因此這滿園的景致都無人欣賞了。

“皇上,沈大人來了。”杜總管通傳一聲。

沈嘉行禮後站起來,看到亭子裏已經擺上了飯菜,香味撲鼻,對于餓了一上午的人來說特別有吸引力。

“你們退下吧。”趙璋讓宮女太監撤走,朝沈嘉招手:“來,陪朕用膳。”

沈嘉見狀,知道他一定是要和自己解釋賜婚的事情,當即也收起了怒氣,規規矩矩地上前伺候。

難得兩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沒聲音,安安靜靜地吃完了一餐飯。

趙璋等沈嘉吃飯才問:“你是不是很生氣?”

“臣不敢!”沈嘉賭氣地回答。

“是不敢還是不會?朕本來應該先跟你商量的,但事情比較急,所以就先斬後奏了。”

沈嘉勉強笑了笑,“先斬後奏可不是這麽用的,皇上現在可以告訴微臣理由了嗎?”

趙璋突然握住沈嘉的手,拉着他站起來,讓他與自己面對面站着,中間只有十幾公分的距離,近到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沈嘉,朕這段時日過的開心多了,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沈嘉不自覺地吞了下口水,微微垂下眼皮回答:“是因為蒲家的事情快要告一段落了嗎?”

“不是,那些事情遲早都會做完的,朕不急。”趙璋擡起他下巴,讓他直視自己,沈嘉這雙眼一直是他最喜歡的,靈動、狡黠,且不失純真,是見慣了宮廷朝野爾虞我詐後最令人心動的眼神。

趙璋覺得自己栽的不冤,他會喜歡沈嘉一點不奇怪,這樣美好的人誰不喜歡呢?

“朕昨日封容嫔為後,再過一段時日,朕會封趙庭為太子,他是皇兄的孩子,聰明伶俐,心思純正,好好培養一定會成為很好的繼承人,你覺得如何?”

沈嘉能覺得如何?他根本就不會思考了好嗎?趙璋這些話是什麽意思?是他想的那樣嗎?

“那……賜婚?”

趙璋靠過去,輕輕貼着他的嘴唇說:“不給你弄個正妻,你以後如何跟家裏交代?難道真要打一輩子光棍?到時候你可就不是朕的寵臣而是男寵了,面子上還是要能過得去的。”

“可那姑娘……”

“叫柳氏。”

“好,柳氏好好的姑娘跟着我不是太吃虧了嗎?”

趙璋輕輕咬着他的嘴唇,低聲呵斥道:“你以為她吃虧?你這個妻子是朕用赦免柳家所用女眷和子嗣的罪責換來的,甚至還給了她縣主的尊位,給了她食邑三千的財富,你去問問她,看她覺得虧不。”

沈嘉眨眨眼,他還真不知道這個,想想柳氏曾經的身份,能有這樣的安排正常女孩應該都會答應的,從皇帝的後宮美人變成朝臣的正妻,還多了一層顯貴的身份,這筆生意虧的應該是趙璋才對。

“你……太後和朝臣都不會同意的吧,你這步走的太大了。”沈嘉沒上朝,不知道今天早朝有沒有人因為這件事為難趙璋,想來是有的,就算大臣的反對意見可以忽略,太後和太皇太後兩位的意見是忽略不了的。

“放心,朕都安排好了,你現在只要告訴朕,你還生氣嗎?你對朕的安排滿意嗎?歡喜嗎?”

沈嘉覺得這樣嘴唇貼着一起說話太奇怪了,總覺得自己答錯了就會被咬,他輕輕推開趙璋,後退一步靠在柱子上,“皇上都做到這一步了,臣還有資格生氣嗎?”

趙璋聽他這麽說就知道他還有氣,不過到底氣的是什麽就不得而知了,有時候沈嘉的想法與常人有異,他是摸不透的,用沈嘉自己的話說,他們的腦回路經常不在一個頻道上。

趙璋嘆了口氣,坐回椅子上,手撐着下巴,難得的一派慵懶模樣,“反正事情做都做了,朕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若是點頭,以後咱們摒棄前嫌,重修于好,我的心意你一定明白的。

如果你不點頭,那有沒什麽,無非是過回以前的日子罷了,咱們君是君,臣是臣,以後該如何就如何,你以為呢?”

沈嘉手掌貼在身後的柱子上,摩挲着上面的花紋,思緒繁雜,點頭還是搖頭,這還真不是一時半刻能決定的。

他點頭問:“皇上想清楚了?”

“當然。”

“怎麽想的?”

“用腦子想的。”

沈嘉噗嗤一笑,嘆了口氣,“你這麽大膽任性,讓臣子很難做啊。”

趙璋見他笑了,手指勾了勾,“過來。”

沈嘉搖頭,這時候過去不就是主動投懷送抱嗎?

他嘴角的笑容明媚,午後的陽光灑在他半邊臉上,讓人心癢癢的。

心上人天天就在跟前晃來晃去,趙璋可是用了極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親近他的沖動,以前還好,畢竟是在禦書房那麽肅穆的地方,但在這禦花園的小亭子裏,好像有什麽勐獸即将出籠,想攔都攔不住了。

“哎呀……”沈嘉被人騰空抱起來,吓得伸手摟住對方的脖子,僵硬地問:“這……這是要做什麽?”

趙璋也沒做什麽,就是抱着他坐回椅子,能把心上人擁入懷中,這絕對是莫大的幸福。

“你心跳很快。”趙璋手掌放在沈嘉的胸口,這種速度大概也只有那年元宵,他向自己表白時才有的。

“亂說,我這是被吓得。”沈嘉不想顯得太矯情,他擡頭,沖趙璋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那,當年那筆賬是一筆勾銷了嗎?”

提起當年,自然不是件愉悅的事情,趙璋的笑容立即收了,冷淡地瞅了他一眼,“這件事不能改日再提?”

沈嘉心想,矛盾當然是先解決了,哪有把不定時炸彈放在身邊的道理?

“我道歉可好?當初是我錯了,嘴賤,亂說一通,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趙璋眉頭一挑,氣勢頓時放了出來,好在沈嘉是坐在他懷裏,這氣勢再怎麽淩厲也傷不到他,只聽他問:“你也知道自己錯了?”

“知道知道,我這些年一直後悔,恨不得時間倒流回去,但我那也不能全算我的錯啊,還不是因為……”沈嘉話到嘴邊又不想說了,總歸是自己先偷看了他的家書才導致的。

“因為什麽?因為太後給我寫的那封信嗎?”趙璋是最近才知道這件事的,淩靖雲來送家書就是要順帶送他回京城的,也是他前幾天突然想到,臨行那天整理東西時,發現那封信被人動過。

趙璋稍一回想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當時他和沈嘉的書房都是随便對方進的,也沒什麽秘密不能共享,兩人俨然就是一家子,于是也就忘了沈嘉可能看過那封信。

當時母後在信中提及讓他回去娶妻,人選都定了,日子也幾乎要定了,只差個新郎官到場即可,在沈嘉看來,肯定以為他們兩家三媒六禮都要走完了,而他還被蒙在鼓裏,那時候,沈嘉又該多麽憤怒和悲痛呢?

見沈嘉低頭把玩着腰帶上的墜玉,趙璋彈了彈他的腦門,質問道:“你怎麽就不問呢?萬一我不知情呢?萬一那是別人故意寫來離間我們感情的呢?萬一那封信就是故意給你看到的呢?”

沈嘉驀地擡頭,瞪視着他,“你別當我是傻子,那字跡我見過的,你說是你娘的筆跡,還說娶的是你心心念念的表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們還互贈過定情信物,我算什麽啊?不過是你外出游歷時的一段露水姻緣,我憑什麽攔着你回去娶妻生子啊?”

別說是在這個年代,就是在二十一世紀,男人要想不怕阻力地在一起也是非常困難的,天知道他看到那封信的時候有多絕望。

絕望使人瘋狂,他于是就做了很瘋狂的事情,導致兩人三年再無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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