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服務對象一下從磨磨唧唧切換成速戰速決，倒換溫煜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還有問題？”女生挑起眉，簡簡單單的疑問動作卻因她自身氣質顯得貴氣。
溫煜目光下移，挪到她校牌上，宋秋臨。
挺耳熟一名字，是不是方洋老在她耳邊念叨的那個誰？
“遲到十五分鐘扣五分，月行規分低于八十，晨會上念八百字公開檢讨。”宋秋臨提醒她。
“哦。”溫煜點點頭，反正她檢讨早就念習慣了，走前還悠閑的和她揮揮手，“同學再見。”
一開始的男生見她走了又小步跑過來，擡頭看宋秋臨，“學姐，她為難你了嗎？”
宋秋臨看他一眼，沒接着話題下去，而是說：“比起她，我更希望你能少給我添點麻煩。”
剛才還對宋秋臨的出手相助倍感溫暖的男生，一下被抛到南極冰川，抖了抖身子，“對不起學姐，我下次不會了。”
宋秋臨抿着唇看溫煜離開的背影沒搭腔。
“快快快，趕在十五分鐘前還能進教室。”
路過幾個男生火急火燎從溫煜身邊跑過，運動鞋與地面急速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溫煜聽見這話，也略加快了腳步，敞開了腿一步兩個階梯地上，她們班樓層高，她咬着牙爬了兩層，胸腔就和堵了團棉花似的，又悶又疼。
“呼呼——哈，ok……放棄！”溫煜很清楚自己的底子，在遲到和累死在樓梯上，果斷選擇前者。
等她慢悠悠走到教室早就過十五分鐘了，王梅，外號老巫婆也就是她們班英語老師，此時正站在講臺上領着同學們激/情朗讀。
老巫婆這人怪的很，溫煜天天英語課睡覺都不管，但只有一點，她無比在意，那就是遲到、早退加曠課。
她覺得課堂上只要不影響別的同學學習就和她沒關系，按她的話來說，你不認真學習也得給我把表面功夫做足，就是來睡一節課也要讓我感覺到你對課堂的尊重。
溫煜在直播不超時的情況下一直挺尊重她。
“遲到的自覺站外面。”老巫婆從窗戶口看見她，眼神都沒給一個，輕飄飄說。
溫煜盯着她硬邦邦的側臉，聳聳肩，利落地收回敲門的手。
深秋天氣外面風還挺大，教室裏的花骨朵們關起門舒舒服服的，她就不一樣了，她在寒風中孤孤單單啃肉包。
怕被發現溫煜還專門蹲下半截藏着身子，這下看着不像罰站了，像體/罰。
教導主任路過，瞧見她這狼狽的模樣，見怪不怪地用手指指她，“罰站還不老實。”
溫煜朝她擠擠眼，“我昨晚熬夜做題沒睡好，早上再不吃點身體要扛不住的。”
教導主任姓陳，是溫煜後爸的高中同學，早得令要在學校幫忙看着點這個寶貝小女兒，聽她這麽說也沒打算硬攔，“比賽還有好幾個月你現在刷什麽題，還熬夜？自己的身體自己不操心，整天讓你爸你媽在我耳邊念叨。”
“知道了。”溫煜軟下語氣，和剛才在校門口不耐煩的樣子判若兩人。
裝不良少女是一會兒事，但在後爸熟人面前她還是得緩緩，畢竟她乖乖女的形象早在大人的圈子裏傳開了，要是讓教導主任親眼看見她這個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口吐芬芳的樣子，不是太妙。
說起這事兒來後爸也脫不了幹系，畢竟溫煜變成現在這樣人人聞風喪膽的校園惡霸形象，也不是她自願的。
後爸蔣家成給零花錢大方的過頭，卡裏備足七位數不夠，開學那天早上送她來還順手塞了十幾張現金在兜裏，溫煜沒有用錢包的習慣，正好校褲兜大，她幹脆找了錢就塞兜裏，幾個硬幣夾雜紙幣撞在一起丁玲哐當地響。
人就是這麽被盯上的。
幾個混混都是亂出名的十四班的人，雖說沒帶什麽棍棒武器，但一個個男生都高高壯壯的，被人趕鴨子似的堵在小角落的時候，溫煜很識相的沒和他們硬剛，交錢交的特別利索，完事後也沒什麽傷心的緩沖時間，轉頭就給蔣江打去電話。
蔣江是蔣家成的獨子，性格大大咧咧，在家無拘無束，在校無法無天。
別的同學還處于早退去網吧玩游戲的時代，他已經上升到光明正大和老師請假去酒吧網吧“自習”的階段了，關鍵就這樣他學習成績還能保持住，并且從沒被記過一次過，所以也沒大人懷疑過他，這也是他能潇灑這麽久的原因。
蔣江把溫煜當親生妹妹疼，一聽她被欺負，立刻領着幾個校外的朋友把那群混蛋反堵在回家路上。
他找的幾個人也不是什麽社會混混，就是專門挑了幾個壯實點的，那天吩咐讓他們好好“打扮”。
于是可憐的男混混在幾個穿着朋克，脖子手上都挂着銀鏈條的男生“友好勸說”下，哭哭嚷嚷交出了搶來的錢，并在其中一位法學生為他分析事件利弊之後，驚慌失措地答應到學校公開和溫煜道歉。
才高二的男生，平時再能混，一扯上警/察坐/牢備/案什麽的還是一下就慌了。
這事之後沒人再敢欺負溫煜，或者……用沒人敢靠近她來形容會更加貼切。
膽小一點的在道上碰見她都繞開走，膽子稍大的，還會離得遠遠對她指指點點。
學生們口中的八卦越傳越離譜，從一開始一人打十個到最後說她家在俄/羅/斯賣飛機。
教室是開了幾扇窗戶透氣的，溫煜的包子味很快被講臺上的老巫婆捕捉到，她立馬瞪起眼睛朝門外看去，嘴唇微張正要發作，結果對上教導主任的臉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又遲到了是不是。”陳主任指指溫煜，然後對王梅說，“我帶去辦公室好好教訓教訓，這天天遲到成什麽樣子。”
“我沒有天天遲到。”溫煜在底下嘟嘟囔囔小聲還嘴。
教導主任瞟她一眼，溫煜立刻懂了她的意思，眨眨眼給她打了個“ok”的手勢。
老巫婆嘴唇動動，還是沒能反駁什麽，其實溫煜還真沒有天天遲到，但她成天在自己課上睡覺，她還能對溫煜有好态度就奇怪了。
“就這樣啊，王老師你繼續領讀，我把人帶去好好說說。”
老巫婆點點頭，她知道溫煜和教導主任之間有點關系，也沒明面上駁她面子。
“跟我走。”教導主任佯裝嚴肅對溫煜說。
“好的，老師。”溫煜拍拍屁股，準備站起來。
腿還沒伸直，溫煜就看見站崗結束的宋秋臨從走廊那頭過來，她表情還是冰冰涼涼的，黑直的長發梳在腦後，額前幾縷碎發垂着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她個子挺高，走路的時候邁步子不快不慢，卻一眨眼就晃到溫煜眼前。
同樣是校服，溫煜覺得穿在自己身上像條麻袋，但穿在人家身上怎麽就那麽好看？
走進了瞧溫煜才發覺這人五官的深邃，眉骨凸的好看，眼窩很深，一雙深色的眸子總是淡然又嚴肅。
別人怕是被這人涼得刺骨的目光盯上就要灰溜溜避開，但溫煜不一樣，她樂得欣賞漂亮的事物，也拉的下那臉皮大刺刺盯着人琢磨。
宋秋臨沒和她搭話，仿佛對待一團空氣筆直略過她敲門，随後将記了溫煜名字的扣分單交到講臺上，說了句“打擾了”退出來。
溫煜一邊嚼着嘴裏的包子，眼睛依舊睜得溜圓盯她。
宋秋臨只斜眼瞥了瞥，連聲響都沒出。
覺得沒意思，溫煜撇撇嘴正要站起來，宋秋臨卻突然轉身淡淡對她說，“你嘴髒了。”
溫煜不明所以地摸摸嘴巴，“沒啊。”
宋秋臨伸出手指，在自己唇邊點了個位置。
“這個？這是痣啊”溫煜用大拇指蹭蹭那塊，然後把臉轉過來正面對她，“兩顆呢。”
說完溫煜開始檢讨自己，她在炫耀個什麽勁。
溫煜在學校經常帶口罩，說實話不是經常和她待在一起的，還真不清楚她還長了這麽兩顆東西。
痣顏色不深，難得生的對稱，點在嘴角，襯着五官中最為醒目漂亮的唇。
宋秋臨眉心微皺，盯了她好長一會兒才說，“下次早點睡，別再遲到了。”
“哦。”因為這次宋秋臨語氣挺好，溫煜沒再杠她。
教導主任把溫煜帶到自己辦公室，一句沒教訓，還用自己杯子灌上熱水給她泡了杯奶，“你還是長身體的時候，早上多喝點熱牛奶，成天往肚裏灌什麽冰汽水難怪身體不好。”
“嘿嘿。”溫煜眯着眼睛一笑，臉頰兩邊的梨渦陷下去樣子乖巧得很，“謝謝老師。”
坐到沙發上，捧着杯子灌了口牛奶，溫煜才覺得自己暖和了點。
結果吃到第二個包子的時候，她突然一抽抽，“不是，宋秋臨怎麽知道我是睡晚了才遲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