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溫煜這次長記性了，準點下播，準點睡覺……嗯，起床時間依舊随機。
好在今天溫子洋在家，坐她的車能節省一大半時間。
溫子洋早早坐在車裏等人，老遠看見溫煜急急忙忙在跑，立刻降下窗戶，“不急，慢慢來。”
等溫煜帶着一身涼氣坐到副駕駛，溫子洋才幫她順了順劉海，再遞過去一瓶溫牛奶和煎餅，“這急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毛毛躁躁的。”
溫煜拿過煎餅，一下咬了大口，溫子洋知道她的口味，煎餅裏料加的很足，“我怕你等不及嘛。”
溫子洋調好窗戶高度，再幫溫煜系好安全帶，狀似不經意地和她提起，“叔叔周末要帶我們去宋家的宴會。”
叔叔指的蔣家成，她倆後爸。
溫煜咀嚼的動作慢下來，“我去幹什麽。”
溫子洋常跟蔣家成去這些場合，畢竟職場需要她去露個臉，還能拓展些人脈在圈子裏混混臉熟什麽的。
自己一個連高中沒畢業的黃毛丫頭……
說白了，溫煜就是不喜歡，她做野雞做的挺開心的，野雞就野雞那她也是能飛能蹦的野雞，一被蔣家成拉進蔣家的鳳凰圈子，她覺得自己不會比那上了緊箍咒的孫悟空舒服多少。
但拒絕的話她也說不出口，畢竟溫女士帶着她們嫁進蔣家這麽多年，蔣家成一點沒虧待過她們，不止是不虧待，簡直要把人寵成公主那樣的疼愛。
“他早就有這個打算了。”溫子洋對此似乎沒什麽特別的情緒，“宋阿姨也挺喜歡你的。”
“那宋叔叔呢。”
溫子洋沉默的駛過一個路口，在轉角處打了個方向盤，“是宋大小姐的就任儀式，到時候也會介紹你和她認識，而且聽說宋二小姐和你在同一所學校，熟悉之後對你沒有壞處。”
宋家那位當家的，嚴厲到近乎苛刻的地步，對誰都很少有好臉色的時候，唯獨對家裏那位優秀的大女兒倍加疼愛。
所以就算他再怎麽瞧不起她們這樣的人，也不會因此攪亂幫大女兒慶祝的好日子。
“哦。”
溫煜将沒吃完的煎餅塞進書包，細長的牛奶吸管塞進嘴裏咬着，一路望着窗外。
到地方，她才回過頭和溫子洋道別。
溫子洋的手從車窗裏伸出來，揪住她垮下來的臉蛋，輕輕地笑，“不是說好了要做個快快樂樂的小富婆，怎麽這幅表情。”
溫煜也不在她面前裝，“姐，我才發現做小富婆也好累啊。”
“別貧了。”溫子洋最後在她腦門上熟稔地揉了一把，“去上課。”
溫煜捉住她的手，晃了晃，“姐……小富婆不能翹課嗎。”
“不行。”
溫煜滿臉喪氣轉過身，卻突地和一雙淡淡的眸子對上了眼。
宋秋臨這家夥也不知道站那看她多久了，被她發現還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想到自己剛才和溫子洋撒嬌的樣子可能都落入她眼裏，溫煜就渾身不舒服，一不舒服連帶語氣也差，“喂，我今天可沒遲到。”
宋秋臨盯着她沒說話，眉尾微擡，用筆指指自己的嘴角。
溫煜下意識去摸，再将手放到眼前一看……一片綠油油的香菜葉子。
這臉算是丢徹底了。
傳說中見誰怼誰的小霸王一下沒了刺頭勁，頭一低，抱着書包撒腿就跑。
到教室，還沒坐下，溫煜先越過方洋打開了側面的窗戶透氣，上回在廁所的經歷她可再不想又一遍了。
早晨的風還有些涼，前座的姑娘搓搓手臂轉過來要瞪方洋，卻看見溫煜扶在窗戶上的手，立刻噤聲。
方洋接過她警告的眼神，轉頭和溫煜傳話，“露姐感冒了……”
“嗯。”溫煜點點頭，“感冒了所以得透透氣，要是冷的話就借方洋的外套穿穿吧。”
“不是，我為什麽要？”
溫煜沖她笑笑，“因為是你最心疼的‘露姐’嘛。”
方洋氣呼呼從抽屜裏掏出備用的校服外套給王露遞過去，她雖然和溫煜玩在一塊，可兩人的人緣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方洋一張臉白嫩圓潤，笑起來眼睛眯縫的樣子看着十分讨喜，她本人的性格也外向大方，包裏常裝了大堆零食，課間就會和前後桌分分，平時有人找她幫忙大部分都會答應，久了好人緣也就積攢下來了。
這樣的人能和溫煜走到一起，完全因為兩人都是實打實的吃貨。
因為這閑不下來的嘴交到朋友，不知道溫子洋知道了會不會替自己感到開心，溫煜在心底笑。
“午飯吃食堂嗎？”
上午最後一節課，方洋戳了戳溫煜小聲詢問。
溫煜拒絕的果斷，中午的食堂比節假日的旅游景點還擁擠，而且吃來吃去總是那麽幾個菜色，早膩味了。
方洋一挑眉，面露了然，“去何奶奶那！”
溫煜點點頭，看看離下課時間還差三分鐘的鐘表，腦袋裏已經開始構思午餐的菜單。
等下課鈴一響，穿藍白校服的學生們蟻群似的往外擠，溫煜慢悠悠收拾書本，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和方洋并排跟上人流尾端。
教學樓的構造是一層四個房間，三間用做教室，一間用作老師辦公室。
頂層三個班是實驗班。
班級順序都是按照綜合成績排的，溫煜在的是四班，就是平均分只差那麽一點與實驗班失之交臂的班級。
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位置是最尴尬的，所以班主任成天用這個刺激她們努力學習。
學校有規定，在期末考試考進前五十就能申請進到實驗班，同樣的，實驗班要是有人成績退到二百五十名往後，就得下到平行班。
溫煜對前五十沒興趣，畢竟有一門偏科的英語拖後腿，以前的學校她成績最好也只能到七八十名左右，有時發揮“超常”掉到三百開外都是有的，純粹看那次考試英語組老師出試卷夠不夠仁慈。
不過她不感興趣不代表別人不感興趣，四班五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盯着前面三個班的位置，卯足勁就等着在期末考時擠一個下來。
兩人混在人群密度最小的末端，才走幾步就發現前面不少人都轉頭來盯着看。
溫煜知道，這種好奇中又帶着點驚豔的眼神，絕對不可能是遞給自己的。
“湯義，都怪你動作這麽慢，現在去食堂估計連雙筷子都搶不到。”
“那能怪我嗎？宋姐你說是吧。”
“嗯。”
還是那種淡淡的語調，現在不回頭溫煜也知道這群人在看什麽了。
還能走在她們後面的，也只能是從樓上剛下來的學生。
四班的上面，那三個實驗班一百一十個人裏，能被人喊“宋姐”的人屈指可數。
溫煜拉起方洋的胳膊拽着她加快腳步走。
宋秋臨走在人群的最後，臺階的頂端，垂眼便能看見人群裏運動軌跡和別人不同的溫煜，還沒看清她手上拉的女生是誰，肩膀就被張右元撞了撞。
“宋姐，要不我們和別人借幾個走讀生的校牌出去吃。”
宋秋臨的目光順着那抹套着灰色衛衣外套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良久才收回，輕輕點點頭。
一中的離校時間是下午最後一節課後，午休的時間只有走讀生可以出去，走讀生和住校生的校徽顏色不同，出門需要給保安看過才能通過。
好在今天的保安比較好說話，看見宋秋臨幾個眼熟的走過來笑嘻嘻問：“食堂又滿了吧。”
宋秋臨笑着點頭，“出來遲了。”
“那快出去吃點好的吧，一個個小年輕都是長身體的時候，成天吃那點清湯寡水的東西怎麽能飽。”大爺按下開門按鈕，也沒檢查她們校牌，順手将那兩個嬉皮笑臉跟在宋秋臨身後的人也放出去。
學校後街路過大型超市，後半截兩旁全是各式各樣的小餐館，像黃焖雞沙縣這類上菜快的店早就坐滿了人。
溫煜方洋埋頭走着，一直到快盡頭的地方鑽進在一塊老舊的泛黃招牌下的小胡同裏。
進胡同就能聞見那股誘人的飯菜香，再往前走幾十米就能到一家裝潢樸素的餐館。
餐館的地方很小，但菜單卻極其豐富，這也是溫煜選擇這裏的理由，她胃口大，吃東西又好花樣，在何奶奶這一頓就能吃上好幾樣不同的食物，既飽肚子又解饞。
溫煜能吃也會吃但不挑食，何奶奶的手藝算不上什麽高端，但該有的好味道一分不差。
因為位置不好找，所以店裏的人不多，何奶奶一頭半白的發整齊地盤在腦後，高起的顴骨泛着健康的紅色。
“來了，看看今天吃什麽。”她将手裏的報紙放下，站起來的動作十分利索。
“蝦餃，蟹黃炒年糕，香菇雞肉湯馄饨……”
“溫煜……”邊上的方洋拉拉她衣服，聲音裏帶點幾不可聞的警告。
“等下。”
溫煜手指點在菜單上，态度認真，“再一個豬肝炒面吧。”
如果想吃的有很多那就都點好了，畢竟她能吃得完，所以溫煜糾結的時間不多。
點完她才轉頭看方洋，“怎麽了？”
方洋這時卻不說話了，只是小心翼翼用手指指後面。
溫煜不以為然的看去，入眼是剛才才在樓梯上見過的F3。
“宋姐……我們是要和她一起吃？”湯義臉上的驚訝快溢出來。
剛才路過常吃的面館她要進去卻被宋秋臨拉住跟來這裏。
話說這家店是一直都在的嗎？她讀了兩年書怎麽第一次見。
站在C位的宋秋臨眼神比平時少了許多冷冰冰的攻擊力度，姿态也顯得放松，聽見湯義的問話，她斜了眼溫煜，沒開口。
湯義只得把那份關注轉到溫煜身上，“你倆什麽時候約好一起吃飯的？”
溫煜被她問的滿腦子問號。
“就剛才那些啊，不是幫我們提前點好的？”湯義轉頭看方洋，她們在一個社團，關系不深不淺，私底下也是見面會打招呼的關系。
“……”
宋秋臨和溫煜一個比一個不愛解釋，好在還有個方洋願意救場，“你誤會了，那些都是她一個人要吃的。”
這下換張右元說話了，“不是她剛才至少報了三個主食吧，她一個人吃這麽多。”
“四個。”方洋糾正，且見怪不怪，“她就這食量。”
溫煜早趁她們說話的間隙走出來，坐到離出餐口最近的一張桌子上，就算三人就當着她面在一旁讨論她這不正常的食量，也一點反應都沒給。
她早給自己定好了人設行為準則，除了在有人招惹自己的情況下，其餘時間只要少說話就行。
現在的情況顯然屬于後者。
在校外玩手機不受管制，溫煜也趁機會上微博看看，昨晚久違和李晏然組隊吃雞，所以此時微博評論和@都十分熱鬧。
縱使她清者自清也擋不住網友們的想象力，加上李晏然不嫌事大的在網絡公開性向，常有人會把她和身邊玩得好的女性朋友組成cp，溫煜就是其中受害程度最深的一個可憐蟲。
她劃了兩眼，大部分都是cp粉在李晏然微博下@她的消息，對這種她一向當做看不見，可這次居然連李晏然也參與進來。
李晏然雖然直播的時候愛鬧，但也知道溫煜不喜歡被卷進這些cp粉的yy中，在微博上會注意和她保持該有的距離，還特地為她澄清過兩人的關系并不是所謂的情侶，只是普通朋友罷了。
“宋姐坐哪？”
“随便。”
溫煜邊上響起拉凳子的聲音，她警覺的半遮屏幕，擡頭看見宋秋臨就站在她桌旁。
“怎麽了。”
冰山美人臉上不見慌亂，神色淡薄地指指溫煜右手邊。
？
您不是還要做我旁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