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見溫煜沒反應，宋秋臨直接俯身壓過來，與此同時還朝她伸出了手。
寬大的校服擦過臉側有些微微的發癢，越來越近的距離讓對方身上的味道變得明确起來。
溫煜下意識屏住呼吸，心跳突然快了幾拍，胸腔裏又悶又疼。
“你幹嘛！”她瞪大眼睛的樣子，活像只收到驚吓豎起背毛的貓兒。
宋秋臨被溫煜重重推了下肩膀，卻沒什麽反應，換只手從溫煜右手邊的紙巾盒裏抽了好幾張，才平靜地垂眼看她，“紙巾。”
“……”
“宋……宋姐，這也有的。”湯義以為她們要吵起來，連忙向老板娘要了一整包拿過來。
溫煜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那聲喊的太大，把邊上幾個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
她看了眼驚訝的方洋，解釋這只是個誤會的話，卻憋在嘴邊怎麽也說不出口。
“沒事。”
宋秋臨将那包全新的直接放到溫煜面前，黑白分明的眼似乎已經犀利地将她心底所想看透，然後她勾着唇雲淡風輕的笑笑，聲音裏的笑意震得溫煜耳朵發麻。
“她已經借過我了。”
溫煜埋着頭，無處安放的視線盯住那包紙巾，等宋秋臨離開後，脖子根才後知後覺湧上一股熱意，她不自在的用手指搓了搓耳垂，低頭假裝認真看手機的模樣。
點開李晏然@自己的那條微博。
OM直播平臺：#OM平臺第一屆主播團體吃雞友誼賽#參賽成員需兩名及以上為OM平臺主播，報名參賽時期需滿足平均每日直播四小時以上《絕地求生》游戲，不限手游或pc版本……
李晏然@她的那條評論就在底下熱評第一條。
OM李晏然：福娃上車！@不缺不缺不缺錢的軟軟
首先溫煜對游戲比賽提不起半點興趣不說，參加比賽還得每天直播四小時游戲，這不等于要她的命？
溫煜撇撇嘴打字。
不缺不缺不缺錢的軟軟：獎金太少了。
趁微博消息還沒來臨新的一輪爆炸之前，溫煜退出微博，李晏然卻熟門熟路的在微信裏敲她。
李晏然：真不參加？贏了可以首頁挂整整一周
軟軟：so？
李晏然：之前周傑克在首頁挂了一天就漲了十萬粉，你算算我們挂七天能漲多少？
周傑克是手游區一哥，粉絲比李晏然還多上二十萬。
軟軟：不算。
李晏然：忘記了，你是個完全不在乎自己人氣的家夥
李晏然：你就不能看在我和你姐關系的份上，答應我一次嗎？
軟軟：我姐喊我拉黑你，我已經很仁慈了
李晏然：說謊，子洋那麽溫柔不會這麽對我的。
軟軟：[截圖]
李晏然：……
李晏然：那這樣，你說你想要什麽，只要你參加我什麽都給你買。
買？
溫煜漫不經心地敲敲桌子，思索自己想要的東西。
軟軟：再說吧，你也不用非找我，我這技術娛樂還行，打比賽太丢人現眼了。
李晏然：誰說我們軟軟丢人現眼了，那丢手榴彈的姿勢多标準，那擊斃敵人的子彈多幹脆，你永遠是我的最佳隊友
“切。”知道只是李晏然的嘴貧，但溫煜還是被逗得笑出來。
清脆的笑聲聽在宋秋臨耳裏甚是熟悉，目光在溫煜側臉不着痕跡的轉了一圈，停留在那翹起的嘴角。
軟軟：再說吧，吃飯了。
方洋端着蝦餃過來挨着她坐下，“一會兒還去小賣部嗎。”
溫煜一口一口蝦餃瞬間少了大半，“去，幹什麽不去，下午不是體育課麽。”
溫女士幫她和學校打了三年的體育課加晨跑的請假單，所以體育課對于溫煜來說等于是休息時間，她經常會提前買好零食塞在兜裏，等體育老師領着大家做運動的時候偷偷掏出來吃幾口。
飯後，溫煜摸着滿足的肚皮走出飯店，小賣部在學校裏，距離高二的教學樓有一段距離，于是她幹脆和方洋抄了小路從西樹林進。
“哇，要不是親眼見到，我還真不信一個女生能吃這麽多東西。”
“關鍵人家吃這麽多還比你吃的快，你是不是該自我檢讨一下？”湯義戳戳張右元腦門，“一學期等你吃飯浪費的時間，合起來我都能背完一本歷史課本了。”
走在最後的宋秋臨突然出聲，“你們倆先回去吧，我去趟廁所。”
“我們那層的廁所人現在應該不多吧，一起啊。”
湯義錘了錘張右元的背，“你管宋姐去哪。”
這個點小賣部人不多，但再往前十分鐘這就是人山人海的壯觀景象了。
溫煜提着小籃子慢悠悠在高高的鐵架子間閑逛，她只是漫無目的的挑選，看見不錯的就拿下來。
“方洋，你上次說很好吃的那牛肉粒在哪？”
“倒數第二排架子最上面，紅色包裝。”方洋站在另一頭，嘴裏卻熟練地替溫煜指揮方向。
溫煜站在貨架前，仰頭看着最高那一層，“你拿什麽夠的？”
方洋的個兒還沒她高，不知道為什麽拿高處的東西這麽靈活。
“牆角有杆子，你用那個勾一下。”
“……哦。”
溫煜将籃子放到地上，剛準備大展身手，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嗓音。
“哪個？”
她直愣愣回頭看，宋秋臨漂亮的臉蛋近在咫尺，随後那細長的眉揚了揚，看向她的眼神帶着點詢問的意思，“我幫你。”
“不用。”溫煜側過身想從她邊上出去，卻發現她身體壓得極近，根本沒給她留退路。
這人是不是特擅長堵門？在校門口是，在廁所也是，現在又是……
“這個還是這個？”最高處的東西不多，宋秋臨身體貼着她，擡起修長的手臂每樣拿了一個，擺在溫煜面前。
“……”溫煜指指那袋紅色的，宋秋臨卻偏偏擡高了那只手，低頭看踮起腳尖來夠的溫煜，“不用說謝謝麽？”
我逼你幫我拿的嗎！
“給。”
“不用。”溫煜擡起下巴瞪她。
她合理懷疑這人是有意在戲弄自己，對于這種“好意”不受也罷。
“這麽容易生氣？”
不知道是不是溫煜的錯覺，宋秋臨輕聲細語的聲音裏似乎帶了點寵溺的意思，與其說是釋放善意，不如說更像是逗弄貓狗時得心應手的姿态。
“溫煜，我好了……”方洋提着結好賬的袋子站在原地，“你們……在吵架？”
還挨這麽近，再說兩句就打起來了吧？
“沒有。”宋秋臨側臉對她和善一笑，随後将那包東西扔進溫煜購物籃裏。
“等等，別走。”溫煜叫住宋秋臨。
宋秋臨回過身，“嗯？”
溫煜指指頭頂，“再拿兩袋。”
方洋張大了嘴，這話在她眼裏和主動挑釁根本沒分別，溫煜膽兒也太大了吧，不是說好了只是随便裝裝的，怎麽還真去惹宋秋臨？
“還是一樣的？”
可更讓方洋驚訝的是宋秋臨還真的走回來了，語氣裏沒有半點不耐煩的意思。
“啪啪”兩聲，溫煜籃子裏又多了兩袋，她這才扯開嘴角露出一個極其不真誠的笑，“謝謝。”
等宋秋臨走後方洋和溫煜咬耳朵：“不是說不會招惹宋秋臨嗎，你們中午是怎麽了？還好她沒真生氣。”
“我沒招惹她。”溫煜舉起手，“我對天發誓。”
“那宋秋臨也不是會主動找人茬的人啊，聽他們班同學說她雖然不愛說話，但其實性格很好來着。”
溫煜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那你還是我同桌呢，你看我像動不動和人吵架的人嗎？”
方洋：讓我說實話？你可別為難我了。
方洋打開手機，讓她看校園論壇上正談論得火熱的帖子。
不管溫煜怎麽和方洋辯解，外邊早就傳開了她和宋秋臨不和的消息，論壇上的爆料帖子從一開始的廁所罵戰，讨論到今天兩人在餐館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底下甚至有人回帖說親眼看見宋秋臨把溫煜衣服都撕破了。
“不是？這群人也太誇張了吧，而且憑什麽是她把我衣服撕破了，我看起來武力值這麽低嗎？”
“宋秋臨一米七六站那就比你高半個頭，再加上人家運動會長短跑都破了校記錄，是校籃球隊主力，聽說還學過散打，你掂量掂量真打起來自己的勝算？”
“人家富家小姐學鋼琴，她學散打？”溫煜往嘴裏丢了顆牛肉粒，“而且誰說我肯定會輸，打架這事情不能光看個頭啊，我吃的多力氣大，你是不知道昨天在——”
“在什麽？”
昨天你姐姐我一個胳膊肘就給人頂在隔板上了！但我能告訴你麽！
“沒什麽。”溫煜往她嘴裏塞了個面包，把話堵得死死的，“午休快結束了，你不趴着睡會兒？”
她們班午休分兩派，一派是積極上進，整天想着沖前五十進實驗班的好學生，午休除掉吃飯的幾十分鐘其餘時間都在學習。
還有一派就是自求多福派，該上課上，下了課就如卸了發條的機器人，所以成績也是一直不溫不火。
這會兒趴桌子午休的都是第二派。
而溫煜則屬于完全放飛自我派，學習的時候不一定認真，學習以外的時間從不累着自己。
不過今天下午第一節 是數學，她最感興趣的一門，這點時間她打算用來預習。
方洋見怪不怪她對不同課天壤之別的對待方式，趴在桌子上準備午睡。
數學老師是位年輕女性，個子不高，有些娃娃臉，為人卻十分嚴厲，年輕但教學水平不低，進來第二年就被派去教實驗班，她的課上基本沒人敢開小差。
溫煜上她的課也覺得節奏很舒服，不拖拉，重點公式的運用和解析都講的很清楚，就是課上時不時有人舉個手提問，總是會打斷這舒心的節奏。
“溫煜，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下課後，娃娃臉點了溫煜的名字。
溫煜合上書本，跟着出去。
“老師看過你之前的成績，很不錯，自己對這次期中考有信心麽？”
“有吧。”她懶散地倚着走廊的欄杆。
“看你上課的狀态，也已經逐漸适應了吧。”
“嗯。”
“老師相信你是個不錯的孩子，有的同學愛說閑話你不用放在心上知道嗎。”數學老師盯着她的眼睛，試探性的問，“你和一班的秋臨私下關系應該不錯吧。”
“……”老師閑着沒事幹也會逛論壇？
“還好。”
數學老師看起來像是松了口氣，終于切入重點，“聽說你之前參加過不少數學競賽，還拿過不錯的名次？”
“……是參加過。”畢竟是唯一的興趣了。
“嗯，那明年的競賽有意願參加嗎？”
“可能吧。”
“老師對你的期望很高，相信你能和秋臨一樣發揮超常。”
溫煜手指撓撓手心，心裏有點癢，為什麽是和她一樣，就不能是超過她？
“如果有意願的話，老師建議你參加課外競賽補習，通過統一針對性的訓練肯定會對你有很大幫助。”
溫煜早前就猜到大半，聽到她說這也不意外，“時間怎麽算。”
“現在還不着急，只有每周三下午兩小時的課程。”
一中每周三下午最後一節是班會課，實驗班拿來上自習講試卷，放在平行班就等于是提前放學，以往溫煜都能将這點時間節約下來早點開直播。
剛把直播時間推遲又要請假……
“這樣吧，你先回去考慮，想好了再來找老師談怎麽樣？”
“好，謝謝老師。”
溫煜嘴裏回答着老師的話，實際上思緒已經跟着身邊一批批擁去操場的人遠走高飛。
“行，那你去上體育課吧。”
“老師再見。”
回到教室，果真只剩方洋一個人了，溫煜在桌邊蹲下，“我零食呢。”
“幫你拿好了。”方洋從自己兜裏掏出一個小塑料袋，“還想說你再不來我就先下去了。”
溫煜接過來塞進衣兜，再把袋子的開口對好衣兜的口子，這樣一伸手就能拿吃的，特方便。
“咳。”拿好東西，溫煜突地開口問，“方洋，你和一班那個姓湯的是不是挺熟？”
“啊？”方洋還在脫外套，兩人一起并肩走出門，“一般吧，怎麽了。”
“就那個宋秋臨，什麽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