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條件反射,言慈想站起來,雙腿卻因蹲得太久又麻又木,剛一動身體就直接失控朝前摔去,猝不及防地伸手抱住了兩條修長筆直的腿。

她臉正對着的地方,很微妙也很尴尬,不方便詳細描寫。

饒是高冷無比的盛南,也抵不過眼下的情景,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透出紅暈,迅速用手揪着她的衣領直接就提起來。

她瘦了,提起來更為省力。

言慈強忍麻意,踉跄着用手扶旁邊的娃娃機站好,忙致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我......我腳麻。”

那抹紅變本加厲的,從少年的耳根蔓延到精致臉龐。

他抿抿唇,穩着神色淡道:“我知道,不要說了。”

那她閉嘴了麽——當然沒有。

她甚至覺得他是不相信她的說辭,故意往他身上湊的,只是礙于周圍人多不好意思罵她。

言慈深吸一口氣,再次企圖解釋:“我真不是故意的,剛才腳麻,才會不小心撞到你的——”

“言慈。”他打斷她,那雙黑眸凝望她,“你是女孩子,知羞好不好?”

暗責的話語裏帶着些隐隐溫柔。

好的,女孩子要知羞。

言慈收聲不語,他的話倒令她開始不好意思,整張臉都像是被蒸熟似的發紅,她明明只是想解釋給他聽......

剛想說點什麽來打破尴尬時,她一下就看見少年後北北方身穿格子裙的顧純薇,正小跑着朝這邊追過來。

沖着盛南來的,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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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慈把所有的話吞回肚裏,收起面上所有表情,扶着娃娃機默默後退兩步站到娃娃機和牆角的中間,仿佛這樣能将自己隐形似的。

她知道,顧純薇的第一句話一定是對她說的。

“言慈?”

果然,走近的顧純薇視線直接落到她的臉上:“你怎麽在這裏,是跟蹤我們還是偶然呢?”

又是那溫軟中透着隐嘲的口吻。

縮在牆角的言慈低埋着頭,劉海擋住眼睛,視線下落到自己的白色球鞋上,鞋尖兒上沾着點黑色的灰塵。

她沒回答。

視線內,另一雙深藍色的乖乖鞋出現,正對着她的白球鞋,咫尺傳來是顧純薇的追問音:“我問你話呢?”

“貌似和你沒關系。”

盛南的聲線強勢插進,他直接伸手越過顧純薇的肩頭,然後将牆角瑟縮的她一把拎了出來,“我們走。”

言慈整個人都被他拉着走。

二人身後傳來一陣笑聲,顧純薇仿佛看見什麽極好笑的事情,笑得不可自拔:“言慈,你确定嗎?”

言慈聽見了。

她幾乎立馬就停住了腳步。

不能就這麽跟他走,她還有把柄在顧純薇的手裏面,奈何胳膊還被他握在手裏,沒停到兩秒,整個人又被他拉着走。

顧純薇的笑聲漸漸聽不見。

直到被拉着出影視城,再穿過一條車水擁擠的馬路後,盛南才松開她,迎面丢來一句質問:“你很怕她?”

耳邊回蕩着那令人頭皮發麻的笑聲。

她完了。

顧純薇不會放過她。

盛南見她滿臉失惶模樣,皺着的眉頭舒展開,用盡量聽起來的溫和的口吻道:“告訴我,你怕她什麽?”

只要能得到答案,他就會想辦法解決。

但是回應他的,只有街道的嘈雜聲和行人的交談聲。

萬物皆有聲,除了她。

言慈滿腦子都是自己被扒光的畫面,那些要是被所有人都看見,她就真的沒有勇氣在這個世界茍活了。

越想越怕,怕到無以複加。

盛南不喜喧嚣,行人過往間總忍不住看他兩眼,他耐着性子正準備開口時,面前的少女突然抱着頭蹲下去,發出尖叫來。

“阿——”

馬路對面,影視城門口的顧純薇,遙遙看着少年面色的一變,忙彎腰伸手去将人扶起來,關切顯露在眼底。

呵,言慈。

突兀的尖叫聲很紮耳,惹得回頭率更高。

盛南将人扶起,雙掌緊緊握住她止不住發顫的肩膀,低聲安慰:“冷靜!言慈,你——”

啪!

他的話音被一個巴掌切斷。

“別碰我!”

言慈咆哮掙紮間的手扇到少年臉上,雖說是無心,但是力道也不算輕,扇得人瞬間就啞口無言,愣在原地。

盛南沒挨過打,從小到大都沒有過。

原來被人扇耳光是這種感覺,他沒去想多疼,他只是突然就想到了那天站在教室中央被一個耳光扇哭的言慈,她就那麽傻傻站着,周圍人都在笑,獨她一人哭得擡不起頭,那麽無助,四方荊棘無人援手。

她打他?

目睹這一幕的顧純薇微眯着眼,靜觀其變,盛南那種高傲得甚至有些離經叛道的人,怎麽能在人前受這種辱?

一定會生氣發怒,再不濟也會轉身走人。

但是她錯了。

顧純薇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猜錯了。

少年修長白皙的指觸上自己臉頰,火辣辣的疼痛感尤在,他盯着言慈倏地低笑出聲:“解氣了?”

那嗓音低低徐徐的。

言慈一下就醒了,她看着少年發紅的臉,再看看自己的手,瞪着眼睛好半晌才明白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麽。

她打了他一巴掌!

瘋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言慈,猛地朝後面退去,眼看着要壯上後方的行人,又被少年伸手一把拽了回去,頭頂還是那低徐的嗓音:

“看路,好麽?”

被他捏着的那截像要燒起來,她燙得趕緊抽出來,懸在頭頂的太陽也是暖烘烘,但她還是手腳發寒骨血冰涼。

她迫切地道歉,卻發現喉嚨被堵住似的講不出話來。

盛南看穿她的意圖,搖搖頭:“不必。”他低垂眉眼去看她劉海下的雙眼,“有些歉不必道,有些歉就算求饒也沒用。”

她一下就聽懂了。

比如那些欺負她的人,她再怎麽道歉求饒都沒用,但是在他這裏不必道歉,也會得到寬容的諒解。

他和那些人都不一樣。

言慈眼圈毫無征兆地開始發紅,她吸吸鼻子忍住酸意,還是細如蚊瑩地道歉:“對不起,我剛才失控了。”

周圍看他們的人還是很多。

盛南黑眸掃一圈周圍,注意到旁邊有個KCF連鎖店,說:“進去坐着說吧,這裏人太多了。”

她緩點着頭,默默跟在少年身後。

推門進店後,他去排隊買東西,言慈則直奔洗手間去,她在鏡前用冷水洗臉,直到眼睛和臉頰都沒有那麽紅才關掉水龍頭。

從紙盒裏抽兩張紙,言慈一邊擦着臉上的水珠一邊往外走,他本就惹慕,加上旁邊圍着兩個要聯系方式的小姐姐,就更引人注目了。

盛南挑靠窗人少的位子,盤子剛放在桌上,就有兩名隔壁桌的女孩走過來,說:“小哥哥,你一個人的話我們能不能和你拼桌阿。”

他淡淡說:“兩個人。”

“阿,好吧。”其中一名女孩臉上有些遺憾,“那介不介意加個微信阿,保證不會貿然打擾的那種。”

盛南回:“你就當我沒手機吧。”

女孩哦一聲,然後愣了兩秒,旁邊另外一個趕緊知趣地拉人走開回到自己桌。

言慈将半濕的紙揉在掌心,呼一口氣,盡量裝作沒看見的樣子走過去。在途經那兩名女孩那桌時,還是引起了注意。尤其,是當她慢慢走到盛南對面座位,還沒來得及坐下的時候,議論聲就傳來了:

“不會吧。怎麽和那樣土裏土氣的女孩子一路。”

“看模樣也不像妹妹,基因差別不會這麽大。”

言慈無聲聽着,周圍仿佛都非常靜只能聽見議論聲。那兩名女生還頻頻回頭看她,時不時瞄一眼英俊少年,惋惜着還想說點什麽的時候,盛南不經意地擡眸看着她們,讓那兩女生立馬意思到自己的行為,立馬閉嘴轉頭。她們有些被吓到,看來這男的很護短。

盛南示意她:“坐。”

言慈嗯一聲坐下,面前一盤被推過來的食物,雞腿堡、雞米花、炸翅中、等等,一水兒的高熱量食物。

盛南注意到她的眼神:“不喜歡吃?”

言慈擡頭看他,阿一聲,回:“減肥後就不怎麽吃高熱量食物,不過當欺騙餐偶爾吃一吃還是可以的。”

她拿起根薯條,放到嘴邊細細嚼着。

盛南雙肘交叉擱在桌沿上,懸空的十指輕輕晃着,他無聲注視她。一直等她吃掉半盒薯條,面色不再那麽紅的時候,他才低聲發問:“給我說說?”

言慈愣一下,說:“說什麽?”

他伸過來一只手,抽走她手裏的薯條盒扔在盤裏,說:“別裝懵,你很清楚我想知道的是什麽。”

言慈撚起盤裏的紙,擦着手指:“沒什麽。”

她永遠都在說沒事,沒什麽,我很好。

每次盛南聽到這些字眼,內心都會下意識湧出反感,當然不是對她,而是對她所使用的這些字眼。

“盛南。”

她開口叫他,聲音很輕很平靜:“我早就準備好,要過一個人的生活了。”

就算遇見盛南是她陰郁生活中的溫柔際遇,但在享受短暫溫馨後,也終究把他歸還于人海,即使她不曾擁有過。但是她比誰都清楚,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盛南對她的話置若罔聞,還是追問:“我只想知道真相,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

言慈停下擦手的動手,視線一寸一寸爬過他年輕的臉龐,停在那雙黑眸上,平靜地問出了那句話——

“你看過毛片麽?”

聽說每個青春期的男生都會看,盛南也不例外,但是他沒想過會這麽突兀地從她嘴巴裏面問出來。還沒想好怎麽回答時,她又溫吞吞地再次發問:“就是那種女人出鏡不會穿任何的視頻,看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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