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蓮城,樹德三中。

每天下午放學時,學校外街道頗熱鬧,小吃攤販不少,也有許多接孩子的車輛來往不息。

視線所及,全是年輕的面孔,在冬季餘晖裏燦爛的笑着。

江渡想,年輕真好。

江渡的黑色SUV停在學校不遠處的路邊,他靠在車上單腳支着正在吸煙,姿态慵懶撩慢,時不時有路過的女學生會頻頻打量他,等江渡看過去時,那些女學生又不好意思地移開了眼。

在江渡剛剛點燃第三根煙時,他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幾名女學生結伴而出,江渡攔在幾人身前,看着最中間的那個,“顧純薇?”他笑笑,“和我聊兩句?”

顧純薇沒料到江渡會找自己,只是對身邊人說:“你們先走吧。”

幾名女生面面相觑,還是離開了。

顧純薇看着江渡,打量十秒,露出标準的甜笑。

“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江渡說:“車上說。”

顧純薇怔住,不過還是跟上去了,她記得這個男人,尤其眉骨上的那道疤,是前天出現在KTV裏救走言慈的人。

江渡直接打開駕駛座的坐進去。

一分鐘後,副駕駛的門被顧純薇拉開,她坐好後,看似輕松地撩了撩頭發,轉過頭看江渡,“請說。”

江渡手裏那根煙還沒燃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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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搭出窗外,歪着腦袋看對上顧純薇的視線,“看來周萊對你的死,并沒有什麽影響,剛才見你和同學也聊得挺開心的。”

“......”

顧純薇徐徐笑着說:“我為什麽要被影響?”

江渡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孩子的心理素質非常好,好到都令他有些感慨。

江渡說:“因為我知道兇手不是言慈。”

言慈那小孩兒不可能拿刀殺人。

顧純薇點頭,“所以呢,難不成你懷疑是我嗎?”

江渡看着顧純薇眼睛,持續好一段時間,直到煙頭燃盡燙到手了。

江渡說:“法醫說,周萊死于高空墜亡。屍檢結果已經出來,周萊的內髒全部破裂沒有一處是完整的,鼻腔和外耳道全部溢滿積血,頭骨開放性裂開,案發現場全是周圍全是噴射血狀和腦漿,周萊的死相很慘。我們已經排除自殺的可能,陽臺檢驗痕跡也表明,周萊是被人直接推下去的,她掙紮過,但是沒有用。”

江渡說這些的時候,時刻觀察着顧純薇的表情。

顧純薇始終淡笑着聽,尋常人看不出她的表情有什麽大變化,但是江渡不一樣,他敏銳度和觀察能力是尋常人的十倍。

江渡注意到,顧純薇在聽他描述周萊死狀時,眼珠往右下方移了移,很快又移回來看着他,很短的一瞬間,但是他還是看到了。

江渡輕笑一聲,說:“你緊張了。”

顧純薇說:“別随便解讀我的表情,你錯了。”

“是嗎?”江渡撇了下嘴,“小姑娘,和我玩心理戰術的話,你還太嫩了。”

第一次有人說她嫩。

顧純薇的傲慢感浮上心頭,她不屑,“你能有多厲害?也不見得。”

江渡不在意顧純薇說的話,說:“我僅用兩年半時間,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警察一路當上重案一隊隊長,你以為憑什麽?小姑娘,你覺得我憑什麽?”

顧純薇沒想過江渡大有來頭。

這令她非常不舒服。

顧純薇原本放松的雙腿變得緊繃,她動了動,夾緊雙腿。

江渡掃她一眼,“你更緊張了。”

顧純薇收起了笑容,說:“抱歉,我對你的經歷不感興趣,我所受的教育告訴我,警察抓人講究證據,如果你已經有确鑿的證據就會直接把我抓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坐在車裏和我聊人生。”

江渡對顧純薇的猜想沒有錯,她不怕,她清理過現場。她具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她永遠比警察快一步。

沒想到,十七八歲的姑娘會有這種缜密到吓人的心思。

可是,兵不厭詐。

江渡沉默片刻,說:“如果我告訴你,搜查官在現場找到一根不屬于周萊也不屬于言慈的頭發,你會怎麽辦?”

顧純薇一怔,頭發?

江渡接着說:“現在已經把頭發送去進行DHN檢驗了,結果一出來,就能鎖定下一位嫌疑人。”

顧純薇的目光下垂,不由自主地去看自己的發尖兒。

等顧純薇再次擡起頭時,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憎惡,“你為什麽要抓着我不放?既然嫌疑人到案,又有證據,直接結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好嗎?”

“不好。”江渡搖上車窗,外面嘈雜的聲音消失。“我答應過那個小孩兒,我要保護她,所以我不會讓她承冤入獄。”

顧純薇擡手,摸着額角笑了。

江渡承認這小姑娘笑起來很好看,是絕大部分男人都會喜歡的清純長相。

顧純薇直勾勾地看着江渡,說:“你為什麽要保護她?她給你什麽好處了,我想她應該不會有錢來收買你,她陪你睡了麽?”

江渡沒想到她會這麽揣摩,無聲笑了笑,沒有說話。

顧純薇開始脫自己的衣服,脫掉校服外套,再一顆顆解白色襯衫的紐扣,直到完全解開,就那麽對着江渡。

有句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顧純薇是美人,但是江渡不是個英雄,他只能算個莽夫。

江渡的目光始終在顧純薇臉上,沒有往下挪一分半點,用顧純薇的話問她,“你所受的教育,就是随随便便在男人面前脫衣服嗎?”

顧純薇看着江渡,胸前一片涼意,“你寧肯要那種醜女也不肯要我麽?還是說,你有什麽特殊癖好?”

江渡沒有轉頭,但是也沒有去看春光。

“我對主動投懷送抱的沒有興趣,不管你這身體再嫩,還有言慈沒有陪我睡,我願意幫她純粹是個人意願。”

顧純薇:“個人意願?”

江渡說:“世上有黑暗就有正義,要是所有人都這圍繞着你這樣的作威作福,那言慈那種受害者誰來庇佑?”

顧純薇聽完,沒有穿衣服,反倒是敞着身體往江渡湊去。她有些調戲的意味在裏面,道:“你真的不要麽?”

江渡可不是個正人君子,平日裏給他投懷送抱的女人更不在少數。

但是江渡知道,什麽人能碰,什麽人不能碰。

江渡的手挪到車窗控鍵上,看着顧純薇的臉說:“要不要你那邊的窗戶搖下來,讓來往路人以及認識你的校友們,一起觀賞觀賞?”

顧純薇一愣。

江渡又笑着說:“我是個喜歡分享的人。”

顧純薇看來,眼前這個男人簡直不懂風情,她盯着江渡說:“你是第二個這麽對我的人。”

第一個,是盛南。

偏偏讓她産生挫敗感的兩人,都是站在言慈那邊的,他們兩人指定有點問題。

顧純薇開始穿衣服,穿好後直接拉開車門,下車時轉過頭對江渡說:“懷疑我?那就帶證據來,沒有的話就眼睜睜看着你要保護的人坐牢。”

江渡目送顧純薇離開。

江渡沒有着急驅車離開,掏出一支煙來抽,一邊抽一邊打電話,“搜查小組有沒有新發現?”

“沒有。”

江渡嘆一口氣,“再查。”

“江隊......”電話那邊的人欲言又止。

江渡皺眉,“有事就說。”

“案發現場反複勘察也沒有新的發現,您恐怕是保不住那個嫌疑人了。”

江渡沉默。

“江隊?”

那邊還在喊,江渡已經挂斷了電話。

北雅醫院,VIP病房。

盛南入院期間,一切事宜皆由陳白打理,陳白二十四小時不離身陪護,對盛南幾乎有求必應,除了讓他走這一條外。

盛南因跳窗逃跑,惹怒盛印,哪怕躺在病床上也逃不過盛印的一頓訓斥。同時還加派人手守在病房周圍,連病房裏的兩個窗戶邊都随時輪流換班站人。

盛南醒來看時,罵了聲傻逼。

陳白立馬湊過去問:“少爺,您有什麽吩咐?”

盛南連眼皮都懶得擡,還是罵,“傻逼。”他吊着一條腿,還能往哪裏跑。

陳白聽第二遍時,才聽到盛南在罵人,不過還是順着盛南的話接,“是是是,我們都是傻逼,少爺您怎麽開心怎麽罵。”

這下,盛南連罵人都沒有欲望了。

一整天下來,盛南只是象征性地吃幾口飯,也不說話,也不玩手機,更不會有其他娛樂,只是躺着,一直沉睡,醒來的時候看看窗外,然後又睡了。

陳白怕小少爺無聊,在盛南晚上九點醒來那次時,主動打開電視,“少爺您看看電視解解悶兒。”

電視上,正在播放着本市新聞,女主持人梳着一絲不茍的頭發正在播報:“我市城南某小區發生一起惡劣殺人案件,死者為三中17歲女高中生,被人從高處推下。嫌疑人言某已經歸案,警方還在進一步調查。”

盛南豁然就看了過去。

屏幕上,正在播放着言慈那日被捕的畫面,她被兩名警察押着從居民樓裏走出來,腦袋上還包着帶血紗布,面色慘白。

她受傷了。

言慈被押到警車裏時,從人群中走過,那些人紛紛戳着脊梁骨議論她,然後罵她。

盛南心髒的跳動變得吃力,他用手捂着胸口,那裏很疼。

“陳叔!”

少年的暴喝聲在病房裏響起。

陳白立馬從電視機旁走到床邊,問:“少少少爺?”

盛南極力控制情緒,壓着嗓子說:“叫我爸來。”

陳白說:“盛總現在還在酒局上,可能過不來,他——”

“叫盛印過來!”盛南暴怒着,打斷陳白,“立馬就叫盛印過來,我要見他,否則我就徒手打斷這條腿!”

陳白吓到了。

盛南咬着牙重複:“立馬,立馬!”

作者有話要說:校園篇很快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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