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盛南聽完來龍去脈後,面色陰沉得不像話,他許久沒說話,伸手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兀自一人走到陽臺的小露臺上抽煙。

言慈沒跟過去,她不想表現得太過柔弱令他擔心,自己乖乖回房間抱着筆記本出來開始改畫稿,俨然一副“我沒事我很好”的樣子。

半小時過去,他仍舊在露臺上,靠着欄杆單腳支着,腳邊的煙頭在這麽短時間內已經丢了一圈。

門鈴響起。

言慈把電腦擱到沙發上,起身去開門,是溫明頂着滿頭的大汗地來了,他胸口劇烈地起伏着,目光有些惶恐地往屋裏望上一番,然後放低聲音頗小心地湊過來問:“言小姐,我聽說盛先生回來了?”

言慈點點頭,“他在露臺上。”

溫明臉色一僵,然後忙不疊地越過她,直接往露臺的方向沖去。

言慈關上門進屋,看見溫明人已到露臺,雙手放在身前有些不敢看男人的臉色,就那麽站着,那樣子很像是犯錯的小學生。

男人目光薄涼,漫越過來看着她,“言慈。”

朝她招招手,“過來。”

言慈也往露臺走去,盛南将煙頭踩滅在腳底,伸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旁,波瀾不驚地問溫明:“我去歐洲前,是怎麽給你吩咐的。”

“......您說讓我務必照看好言小姐。”

“呵,”他冷嗤一聲,漫不經心地,“那你就是這麽照看的?”

溫明額角冷汗遍布,唇翳動着正準備解釋,言慈卻搶先一步道:“你別怪溫明,溫明已經很努力的關照我了,也是我不要他告訴你的,真不怪他。”

盛南睨她一眼,又注視着溫明,“行,”他淡淡的吩咐,“那我就再給你一天時間,找不到始作俑者,你最好有能說服我的說辭。”

“......收到。”

溫明是盛南的身邊人,性情手段再了解不過,要知道,若是見過盛先生發一次活,那溫明可以拿小命保證,絕不會想到再見第二次。

......

隔天午後,正值下午兩點多的光景,烈陽暴曬着整個蓮城,道路兩旁的梧桐樹像是放哨的士兵,顆顆站得挺拔,樹葉間投下的光影斑駁地倒映在地面上。

黑色賓利在一家花店門口停下。

花店門口排着許多人,清一色全是男人,個個忍着炙熱汗流浃背地排着長龍,只為一睹借買花為由一睹老板娘的風采。

此花店的老板娘美得傳出十裏八坊,有着人人見就稱道的美貌。

溫明拉開後駕駛的門,用手護在上方,筆挺西裝褲和昂貴的皮鞋出現在視線裏,随後而來的是男人傾身而出的高大身影。

他沒有停留,單手插包長腿邁進花店裏。

花店倒是不大,裝潢得風情又優雅,牆上挂着顏色多彩的抽象壁畫,環繞着逼真的紙花,配上花香和輕音樂,在這炎夏裏會讓人覺得很舒服。

傳說中的美人老板娘被三五幾個男人圍在小臺裏,忙着包花,收錢,也忙着陪客戶人聊聊天,并未注意到店裏來人。

盛南停在一排欲滴的藍玫瑰面前。

他倒像是個來買花的客人,好看的手指抽出一朵藍色妖姬放到鼻前輕嗅,又放回去,覺得花香氣不夠濃,瞥一眼牆上的火紅壁畫,又轉身來到紅玫瑰面前。

還是紅的好看,

他想。

被圍在人中的那女人就是在盛南俯身去聞紅玫瑰時,窺見他的,目光跻過重重障礙,落到他矜貴清隽的側顏上。

遞零錢的動作立馬就愣了。

她迅速打發走店裏其餘客人,也不管門外排隊的男人們怎麽嚷嚷,一把就拉上了地彈門挂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男人閑适淡然,對周圍一切視若無睹,挑一朵去過刺的玫瑰花拿在手中,單手插兜回身去看那女人,“老板,怎麽賣?”

嗓音低冽如泉湧。

女人着烈焰紅裙,裙擺層層疊疊地散開如他手中紅玫瑰,妝容是複古港妝,畫細細的眉和眼線,每一處都是恰到好處,果然是口口相傳的美人老板。

“盛南——”

女人聲音幽幽,融進周在各類的香味裏。

盛南轉着手裏的紅玫瑰,漫不經心極了,視線涼涼地掃過女人的臉,笑了,“你是覺得我找不到你,還是覺得言慈她拿你沒辦法,顧純薇?”

女人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收緊。

被判入獄七年的她在一年前因表現良好獲減刑提前出獄,六年的牢獄生活,模樣倒是沒多大變化,她依舊美,走在街上仍有無數男人為她側目回頭,但是她已經與這個飛速發展的社會脫軌了,有點跟不上節奏。

後來,她得知當初那個又醜又胖的言慈居然搖身一變,成為人人口中的女神神級別的漫畫家,她非常驚訝,說不嫉妒是假的,說能釋懷也是假的。再後來,聽說盛先生的心上人是漫畫家阿言......

到頭來,她還是輸了?

顧純薇順着耳邊的頭發,唇角挽着笑意,一如當年般對他微笑:“好久不見,盛南,你看上去很不錯。”

HK的首席執行官,能差麽?

男人低垂着眉眼,沒有看她,喉間始終有涼涼笑意,他專心地剝開紅玫瑰,一瓣又一瓣,全部落在黑色皮鞋邊。

一瓣不剩,他擡眼的同時直接一把伸出手,鉗住女人纖細的脖頸,掐得她眼珠開始暴睜,額角青色血管根根浮起來。

“顧純薇——”他掐着她,手臂發力,直接把人重重地頂上冰涼壁畫上,“你要是再敢用這麽無聊的手段打擾言慈生活,我就把你丢進監獄裏再活六年,讓你好好學學什麽叫做知趣。”

“咳——”

除開艱難地擠出一聲咳嗽,和嗚嗚咽咽的難受聲,顧純薇再發不出別的聲音,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這麽多話,可字裏行間盡是威脅肅殺。

也不是想就這麽殺她,盛南略松幾分力道,繼續道:“如果你不想全家人都親自下跪求我,你就收手,好好地做你的生意,我不會計較。”

說完,直接撒手,女人像洩氣的氣球似的墜到地上,悶響一聲,雙手撐在火紅的裙擺上,看上去很狼狽。

眼淚都被掐出來,她卻擡頭滿臉孤執地看着居高臨下的男人,“盛南,你到底喜歡她什麽?”

他是她心底久久不能釋懷的執念。

“重要麽?”他冷笑,“就算不喜歡她,也不會喜歡你。”

很現實,也很實際的回答。

顧純薇用手撫上自己脖頸,有幾道清晰可見的紅痕,她說:“當年我根本就不是因為優越感想要和你在一起,當年我是因為——”

“我不關心。”

他是一如當年的冷淡,擡腳跨出去時從紅裙上踩過,留下一道灰痕後拉開花店的門離開。

顧純薇流着淚,美麗臉蛋上盡是落寞,看着裙擺上的灰痕,良久良久......

......

七月中旬,盛南帶言慈見盛印,算是正式的第一次見面,那天溫琳也抽空到場了,溫琳與盛印沒離成婚,之前因為孩子教育問題老吵架,後來盛南出國了,日子倒也湊湊活活地過下去。

那場家宴,氣氛算好,一開始,言慈有些顧忌盛印顯得還有些拘謹,但是溫琳顯得很喜歡言慈,夾菜話家常,對言慈非常友好,言慈也逐漸放松下來。

飯後喝茶時間,溫琳瞥一眼臉色不算好也不算壞的盛印,“你不接受小言也可以,等以後生了孫子,就準我這個奶奶一人抱,你碰都不許碰!”

幾秒後,盛印反應過來,立馬正色地反駁溫琳的話,“流我盛家的血,就是盛家的小孫子,哪兒有你一個人占的道理?!”

溫琳端着茶杯,和言慈意味深長地對視一下。

看來,沒有很愉快地接受她,但是也沒有之前那麽反感了,沒有什麽事情能一蹴而就,慢慢來。

離開時,盛印沉着臉色讓盛南把祖上傳下來的玉镯子交給言慈,言慈吓一跳,這就算是定下了?

盛南噙着笑,替她把镯子帶在腕上,“你和盛家締結契約了,你現在想跑也跑不掉了。”

言慈低頭看那镯,鼻頭一酸,有些想哭,還是忍住了......這一天,有多麽不容易只有他和她才能清楚。

他覺察到她的情緒,在出門後就俯身去吻她的眼角,溫熱蔓延在臉部肌膚上,“我們結婚吧,然後生個兒子。”

——

關于那些陳年舊事,包括許漾,包括李冰,包括牧年年,包括許多許多那晚在場對言慈進行過□□的人。

或多或少,都收到了懲罰。

人為呢,還是天譴。

言慈總會在不經意間聽到那些人的消息,許漾在送外賣時頻頻被用戶投訴,持續幾個月掙不到錢還倒貼,加上家庭情況目前不太好,讓他很是惱火拮據,不巧又在一個下雨天出門被人撞斷了手。

許漾是個典型,其餘的都在遭受着不幸。

言慈端一杯現磨咖啡到書房裏,放在男人手邊時,不經意地問一句,“你聽說了麽,高中同學好多出事兒的?”

他笑笑,不語,端起咖啡慢條斯理地喝着。

言慈就知道,一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是他讓人做的,她問:“看不出你這麽記仇呢?”

盛南放下鼠标,含笑将她一把拉到懷裏,讓她面對着自己,雙手在她細腰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你這個小白眼狼,我是替誰記仇?”

......好像是她。

小姑娘低頭在他臉上啄一下,笑眯眯地脆生道:“盛南,謝謝你呀。”

他們兩個都熱衷于叫彼此的名字,叫出來卻又不生疏淡漠,有的是一種不濃烈卻長久的溫情感。

不經意間,言慈瞥到電腦屏幕上有大段文字,還是在微博上面,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她被他圈在懷裏,被他一掌掰過臉,她嚷着:“等等,讓我看看呀——”

他低笑着,圈着她吻她,細膩溫沉誘惑得很,最後咬了咬她的軟唇,說道:“我馬上發,自己手機上去看。”

“為什麽呀?”

“你确定要在我腿上看?”

“......”

言慈從他腿上滑下來,跑到客廳去拿手機,點開微博,看到了熱搜上的:#HK盛先生官宣戀情

!!!

他幾乎從不發微博,一年到頭可能只轉發幾次官博,這是第一條原創微博,閱讀量轉發量皆已經破萬。

文字間,都能讀出寡淡。

@盛南——

“我忠于自己的內心,忠于自己的選擇,認定是她就是她,不管外界以何種聲音抨擊聲讨,都不會影響我對她的選擇,因為我不活在評論裏。

我比任何人一個人都了解她,所以我不會從別人口中去了解她,如果實在有意見也只有請諸位保留,畢竟真想到我頭上來指手畫腳,也實在是有些難度,還有,留言我不看,私信也不回,去留随意不必告知。

嚼人舌根這種事少做,就算非要做,也盡量別傳到我的耳朵裏,我會非常不爽,是的,可能還會遷怒許多人。

還有,不是她追我,是我一直在追她。

目前,已經見過雙方家長,成功訂婚,婚禮也會如期舉行,不會分手以後也不會離婚,謝謝大家關心。

——HK盛南。”

言慈看到最後,又拿着手機重新跑到書房裏面,到書桌前一把合上男人的電腦,憤憤地,“我什麽時候和你訂婚了?”

某人佯裝驚訝,睨着她,“訂婚還需要通知你嗎?”

言慈:“......”

她倒也不氣,彎着眉眼反問一句,“那請問結婚我需要到場嗎?”

書房壁燈暖黃,映在男人清俊臉龐上平添幾分柔和,他挽着唇角笑笑,然後拉開書桌第二格抽屜,取出一個黑絲絨的四方小盒子。

言慈微怔。

只見男人起身,繞過書桌走到她面前,就那麽單膝以求婚的姿勢跪下,眼底蘊着微光,聲線溫涼,

“言慈,嫁給我。”

他打開盒子,裏面落着枚設計精巧惹目的鑽戒。

一般步驟,都是男人替女人深情戴上,言慈倒好,直接把戒指取出來就往指上套,套好後還咦一聲,“你怎麽知道我的尺寸的?真的剛剛好。”

盛南單膝跪在那裏,仰面看她,“你戴戒指的速度快得我都沒看清,還嘴硬不想嫁給我呢?”

言慈淺白他一眼。

她取下戒指,然後放回盒中,收起一副迫不及待地樣子,佯裝鎮定地,“你重新求一次,重來重來,剛才不算。”

“我不呢?”

“那我真不同意了。”她委屈巴巴的。

盛南被她打敗,搖頭失笑拿出戒指,戒指在他骨節分明的指中格外好看,伴着暖黃光暈,被一寸一寸套上她的指。

定終生。

心心悅悅,長長久久。

到底有多不容易呢?

一路走來那些艱辛,可以拆散無數對情侶,到底是老天有眼,還是兩人心中久存着彼此。

他是她少女時期唯一的救贖;

她是他心中久久不能釋懷的小懦弱。

願從今往後,永沐愛河。

你好,歲月。

我們相愛了。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全文結束,寫到這裏,還是有些不舍的,也是第一本完整寫完的文

非常感謝一路支持到現在的小天使,謝謝你們支撐着我,有非常多不足和缺點我都明白,下本《掌中寵》如果你們還在我就更開心了,感恩感恩(雙手合十

正式标完結,交代得差不多,沒有番外,至于沈妮和江渡算是個開放式結局。

【掌中寵】文案:

【一】

所有人都說——

她不過是沈知南富養的一只母狗,被寵得連尾巴都舍不得搖的小牲口。

沈知南在雪夜裏撿到她,他在煙霧中擡起一張英俊的臉,低垂眉眼看着跪在地上正慌亂無措抓骨灰的她。

須臾,他俯身拍去她身上的污雪骨灰,湛深黑眸凝望着她:“跟我回家?”

月色與雪色間,他是第三種絕色。

【二】

坊間傳言,沈知南是個不近女色的斯文敗類,卻悄悄撿個野生美人回家養着,還是個天生美人骨、明媚嬌豔,可惜卻被慣得無法無天,簡直不講道理。

-她拿沈公子的武夷山大紅袍煮茶葉蛋

-還拿沈公子珍藏的清乾蟠螭耳蓋爐來焚香

-她打碎的物件能照着唐宋元明清依次排序

某天,她摘掉他買的東西,甚至脫得精光把衣服扔到沈知南腳邊,“東西都還你,我要離開你。”

沈知南長腿交疊,指間煙霧攏住他英俊眉眼,卻攏不住從喉間滾出的含笑低嘲,“離開我怎麽生活,憑你這具還算不錯的身體?”

盛星晚煙視媚行朝他笑,“沈總能看上的女人,不會差到哪裏去是不是?”

他撚住眸光,起身逼近,擡手拍着盛星晚嬌嫩白皙的臉蛋兒,“翅膀硬想飛?那你試試。”

盛星晚淡淡撥開他覆在臉上的溫熱手掌,丢下一句“謝沈總成全。”

離開的時候連頭都沒回。

沈公子的世界仿佛從沒出現過這人,照舊風生水起,處處笙歌。

看來得盡恩寵的盛小姐,在涼薄寡淡的沈公子心上也不過爾爾。

【三】

再次發現二人同框,那是在新晉名導盛星晚的訂婚宴上——

人人敬畏的沈公子,竟在衆目睽睽被人用酒瓶砸得頭破血流,半邊俊臉上都是紅的。

盛星晚丢掉酒柄,一席白紗明豔美麗,她撫上額角溫柔地笑着:“沈總,你如果冷靜下來的話,就可以離開了。”

沈知南摸了摸臉,一手的紅,他卻站着沒動跟着她笑:“你是我一手慣出來的,別人怎麽會受得了?乖,別鬧了。”

盛星晚冷笑不止,看他的眼神中早已沒有愛意。

有人上來規勸,沈總算了吧,她都要嫁給別人了,您不是一向不稀罕她麽,要是寶貝的話應該早就娶回家了呀。

沈知南聽後半晌不語,他只是伸手去握她的手,說話時有些聲線發着微顫:“晚晚,你嫁給我,好不好?”

#沒人能以她想要的方式愛她,只有沈知南可以。

#雙c

#斯文敗類雅痞總裁VS冷白皮美豔女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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