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廂,被李宏領着去獵場另一邊練箭的衆位嫔妃們哪會這些舞刀弄槍的玩意,各個垂頭喪氣的直抱怨拿弓的手疼,原先譏諷柳翩翩的美人更是沮喪的一屁|股坐在臨時供以休息的長凳上,撓着滿是汗腥味的臉不服氣的抱怨:“皇上把咱們丢在這練箭,卻單獨教那個狐媚子練箭太可恨了,那狐媚子究竟有哪裏好,皇上偏袒她不說,就連太後也偏袒她。”
她這聲音頗大,引得別的宮妃回頭看來。
淑妃面色一變立馬低斥她:“慎言。”
那美人努努嘴,到底沒将更難聽的話吐出來,可這口惡氣怎麽也咽不下去,将手中弓狠狠的戳在地上,“咔嚓”一聲,弓從中間斷成兩半,掉落在地上。心裏憤恨的想着:那柳翩翩平日看着就笨手笨腳的,她倒要看看柳翩翩能被皇上教出個什麽花來。
這念頭在她腦中剛一轉過,忽聞一陣震耳欲聾的拊掌聲,她好奇的聞聲看去。
不遠處的密林前,柳翩翩正動作利索的持弓上馬,陽光照耀下的她,褪去了平日那身灰不溜秋的衣裳,改穿雪色窄袖騎裝,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不經意間将整個曼妙的身姿勾勒出來,這還不算,偏生她天生是個娃娃臉,硬生生将英姿飒爽騎裝穿出股古靈精怪的嬌俏來,漂亮的直叫人移不開眼。
衣着相貌上比不過,還不是最令人生氣的。
氣就氣在,皇帝似乎是遷就她竟和她穿一模一樣的騎裝,兩人并列動作劃一的拉緊馬缰,動作利索的上馬,揮動馬缰一前一後的沖入密林中,猶如一對雙生子默契的仿佛天生俱來,引得在場所有人側目看去。
她驚呼一聲:“柳翩翩不是說不會射箭嗎?這會兒怎麽會和皇上一同射獵?”
身旁的宮女大嘴巴的跟着驚呼一聲:“淑媛娘娘不會騙了皇上吧?可欺騙皇上可是欺君之罪,皇上怎麽會不罰她,反而包庇她?”
正看熱鬧的淑妃等人被宮女無心之言驚動猛地回過神來,淑妃娘娘畢竟年長些,沒美人那麽沉不住氣,忙岔開話口道:“都戳在做什麽,還不趕緊去練箭,技不如人,還不趕緊在別的地方找找不足,想想今後如何讨皇上的歡心!”
那美人和衆位妃嫔見淑妃都這麽大度,自然滿腹嫉妒卻無處可發,只能将箭靶子當做柳翩翩狠狠的練習射箭了。
淑妃自然也是滿肚子窩火,她跟着皇上多年,皇上不但沒念及她多年幫他管理後宮的功勞,不招她侍寝,反而回宮後一直偏寵柳翩翩,這多少令她有些寒心,她在後宮多年,位份最高,卻從未侍過寝,以前是皇上醉心朝事對這方面并不熱衷,幾乎不怎麽踏足後宮,後宮的女人都沒侍過寝,倒也誰也沒有看不起誰,後來皇上在外打仗三年未歸,這侍寝的事自然也落下了,如今皇上人總算回來了,卻整日不招幸她們,反而整日和柳翩翩處着,她多少令她和後宮的妃嫔們眼紅。
今日被那美人的話一激,忽将她心底最深的想要獲得皇上聖寵的渴望激出來,不行,她不能再繼續坐以待斃了,若柳翩翩當真虜獲皇上的心率先誕下皇長子,那她再怎麽努力此生也越不過柳翩翩去。
憶及此,她眸色一動,尋了個理由朝太後所在的方向走去。
方一走近通往瞭望臺的樓梯前,忽聞前方樓梯拐角處紅菇壓低嗓音的說話聲傳到這邊:“準備好了嗎?能确保萬無一失嗎?”
一道粗粝的男人聲音恭敬回道:“嬷嬷放心,卑職定令淑媛娘娘走不出密林。”
...........
被衆宮妃當箭靶子練箭術的柳翩翩自然不知方才自己上馬的時候有多招旁人眼紅,目光巡視周遭,看有沒有跑得慢的獵物,好叫她獵一獵給蕭荀交差。
想起蕭荀,她又是一氣,再不知這看似衣冠楚楚的蕭荀寵幸哪個後妃不好,非要盯着她,他絕對是報複她欺騙他的事,可憐她哪回欺騙他了?每回都是他偷看偷聽去的,這能怪她嗎?
不能呗。
保不準,她在衆嫔妃面前逞能說自己是他心上人的話,也被他悄咪|咪的偷聽了去,說不準這會他還回味着她當時睜眼說瞎話時的神情,表面面無表情,心底卻在狠狠嗤笑她臉皮厚呢。于是,他才想繼續看她出糗說了“獵不住獵物罰她侍寝”的話,想看她這回如何收場。
他不是讓她獵獵物嗎?那她就給他多獵幾頭,讓他瞪大眼好好瞧瞧,她這回可正兒八經的沒騙他。
思及此,柳翩翩捂了捂滾燙的臉頰,忙收斂心神留意周遭動靜。
“卡嗒卡嗒——”
臉上正燒熱厲害的時候,一道極其輕微的小動物咀嚼食物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樹後傳來,柳翩翩不由大喜,還真讓她瞎貓撞上死耗子了,忙屏住呼吸放緩身下馬兒奔跑的速度,并用手勢阻止跟着她的侍衛前進以免驚動了獵物。而她則悄悄舉弓,搭弦,朝那個方向湊過去。
綠蔭下,一顆三人合抱那般粗的樹後,半截灰色的尾巴半掩在草叢中,柳翩翩屏住呼吸,側頭,看到半截豪豬屁|股,生怕射不中緊張的滿手是汗,小心的移弓,瞄準,射出,一氣呵成。
“噗”的一聲,随即響起一道男人的哀嚎聲,接着樹後閃出半截人影滾跌在地上不停打滾。
柳翩翩心頭咯噔一聲,忙下馬上前查看,不想,那豪豬聞到動靜不僅不逃跑,反而赤紅着眼朝她面門飛撲過來。
她吓得魂飛魄散,正要側身躲避,腳下卻踩到一個軟綿綿柱形東西,緊接着腳脖子上猛地一疼,急忙朝下一望,頓時吓白了臉。
只因她踩中的不是什麽腐爛蘑菇,而是一條花蛇,那蛇仰着頭,正吐着蛇信子想要對她繼續發動攻擊。她來不及多想,急忙就地打了一滾避開那蛇的攻擊,同時一只手背後抽出一支箭矢,朝豪豬擲去。
可惜因這一分神還是晚了一步,那豪豬脖子中箭,卻似不知痛般發瘋似的朝她繼續撲來,眼看已近在咫尺,她瞳孔一縮,腦袋驟然一疼,有什麽相似的場景霍然從腦海深處猛地湧出......
…………
蕭荀見她興沖沖的沖入密林,那架勢似乎誓要獵幾十頭獵物給自己漲漲臉,心頭擔憂她安危的念頭倏然散去,這小姑娘雖看着稚嫩,可膽子可不小,若真沒把握獵到獵物不可能滿口應承下來,為了不擾她射獵的興致,他便遠遠的墜着她,保護她的安全。
見她發現獵物,他屏住呼吸似乎比她還緊張,悄悄的驅馬上前想看她如何獵獵物,不成想,接下來的一幕簡直駭的他心肝俱顫,他忙要上前撲救,卻是離得遠遲了一步。
眼看那豪豬就要撲到她跟前抓花她的臉,下一瞬,她卻忽從手邊利索的折斷一截亂枝,精準的戳瞎豪豬的雙眼,接着雙掌撐地一躍,人穩穩的站在地上,一掌劈在瞎了眼疾奔哀嚎的豪豬天靈蓋上,那豪豬登時慘叫一聲,跌在地上雙腿一蹬竟斃命了。
白花花的腦花混着鮮血碎肉撒了一地,他心系的人兒臉頰上濺滿了血,目光呆滞的站在豪豬屍體前,舉起手中木棍機械般一下下戳豪豬的屍體。
“翩翩,別怕朕在這裏。”
蕭荀大驚失色,顧不得想她怎麽變得如此厲害,忙撲過去将那顯然不正常的人兒抱入懷裏。
柳翩聞到聲音,本僵硬着的身體戳豪豬的動作驟然停住,她懵懂的擡頭看他,呆滞的眸子漸漸呈出歡喜來,輕輕的喚:“七哥?”
蕭荀以為她驚吓過度沒緩過勁,忙用手掌輕拍她後背撫慰:“是朕,翩翩好好看看,朕不是柳楊,朕是蕭荀。”
她歪着腦袋盯着他的臉似在辨認,片刻後用哪只剛劈死豪豬的手輕輕摸上他的臉,瞪圓了明眸疑惑的自言自語:“翩翩不可能認錯呀,七哥發際線上有條淺疤,你也有,七哥說他是蕭荀,你也說你是蕭荀,沒錯啊,怎麽會錯?我怎麽會記錯自己的七哥呢?怎麽會呢......”
她說着,皺着小臉痛苦的捧着頭似在努力回想,并用力敲自己的腦袋。
蕭荀眸色微動,忙制止她的動作,下一瞬,懷裏的人兒捂着腦袋的手驀地一松軟軟的垂下來,連帶着腦袋一歪,人卻是驚厥過去了。
。。。。。
淑媛娘娘射獵時遭到獵物攻擊的事,只消片刻,就傳遍了整個涉獵場,蕭荀下令嚴查此事後,便将柳翩翩送入憶夢殿,經太醫診治,稱淑媛娘娘只是驚吓過度導致精神失常出現了幻覺,當時跟在蕭荀身後的七王爺蕭潛瞪大了眼,質疑道:“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再出現幻覺也不可能徒手劈西瓜一樣劈開豪豬的腦袋吧?”
給柳翩翩看病的太醫名為鄭太醫,在太醫院資歷最高,自诩見過詭異的事多不勝數,可今日淑媛娘娘的卻是頭一遭,解釋不出個所以然急的團團轉:直往怪力亂神上引,這林子大了啥鳥都有,誰知道這淑媛娘娘是那個品種的鳥?可這話可不能當着皇帝的面說,只委婉狀作高深的皺眉道:“這個,具體情況還要等淑媛娘娘醒了,老臣才能再做決斷。”
有這句話在,蕭潛和太醫大眼瞪小眼也瞪不出個結果,果然不再問了,揮退了太醫,臨走時忐忑的對皇帝道:“皇兄,這淑媛娘娘今日行為實在怪異,皇兄還是提前做好防範,在查明她身份之前,不要再近她的身,以免被她誤傷。”
說到這,他懊惱道:“都怪臣弟前一陣疏忽大意沒将淑媛娘娘身份查明,今日才出這等事,皇兄放心,臣弟方才已派人去齊國,這回好好查清淑媛娘娘身份。”
見蕭荀沉默着沒接話,蕭潛猜他聽進去了,正要離去,恰時,丫鬟來喚說柳翩翩醒了。
蕭荀站在原地不動,蕭荀也松了口氣,心想,他果然沒看錯皇兄,皇兄這麽英明神武怎會被區區一個美色迷惑不顧危險再去接近那柳翩翩?
然這念頭在腦中剛一閃過,蕭荀面上只掙紮了一瞬,大步朝殿內去。
蕭潛:“......”
屋中,柳翩翩只聞周遭亂哄哄的,不知都在說着什麽,吵的她頭疼欲裂,扶着腦袋剛從床榻上坐起來令她們閉嘴,就聽宮女說皇帝到了,她一愣,蕭荀已撩開門簾大步入內,俊臉黑沉的似烏雲密布般滲人極了。見她醒了,他似重重松了口氣,朝她走過來坐在床榻邊上,邊自然關切的問:“覺得好點了麽?”
明明他語氣輕柔極了,柳翩翩卻感到後脊一陣陣發涼。
心想,這太陽是打西面出來了?蕭荀怎麽忽然轉了性子開始關心自己了?
她疑惑的朝窗外看一眼。确定是白日,蕭荀人也沒毛病,這才将心頭那股令她毛骨悚然的驚惶壓下,點頭,随即疑惑道:“我....我不是在涉獵場嗎?怎麽忽然在殿內了。”
“你不記得了?”蕭荀握着她的手,摩挲她指腹,疑惑:女子習武一般手掌上都有一層薄繭,不可能随着年歲的增長而退卻,而她怎麽會沒有?
他不信什麽怪力亂神之說。
可今日那一幕卻如烙印般深深的鉗入他腦海中,待他冷靜下來,不時提醒他,他先前太過大意低估了她。眼前人不簡單,說不準真的并非是齊國公主,而是個女殺手。
那麽她潛藏在秦宮這麽多年是為何?
若說刺殺他,之前他和她相處時,她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對他下手,為何沒下手?
是不是沒接到上頭的命令時機還沒到?
“皇上,翩翩有話要說。”柳翩翩卻只記得那豪豬撲向她,後來她腦袋一白什麽都不記得了,正想着此事,忽察覺到手被蕭荀抓住把玩,登時驚的不輕,燥着臉急忙将手從他掌心抽出。
這是要編理由開始騙他了?一股焦灼失落忽從心頭猛地竄起,煎紅了他雙眼,他努力壓下這股不知因何而起的被她愚弄濃厚的失落,将手背過身緊緊攥着,面上輕道;“說”。
柳翩翩杏面上驀的顯出紅暈,她撩開被褥,顫着手解自己的下裳。
這是見事跡敗漏要以色侍他了?
蕭荀緊緊的盯着她,心頭那股失落如同煮沸的沸泡“嘟嘟嘟”往上冒,快速盤算着:若她當真要侍寝,他要如何做?難道真要順着她繼續往下演?他帶入的想了一下,竟可恥的發現自己當真期待着她侍寝,期待看她在他引領下嬌喚軟求的模樣。遂心虛的止了失落,懊惱的轉過身背對着她,淡淡的道:“有話好好說,青|天|白|日的你脫衣裳做什麽。”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減退,她怯怯的喚道:“皇上,你看。”
蕭荀快速扭身,然看到眼前這一幕,登時漲紅了臉。
只着單衣的柳翩翩快速的撸起褲腿,露出白花花的一截小腿來,她指着上面紫紅一片中團着黑色的蛇咬印子,邀功般眨了眨眼嬌聲道:“翩翩雖然沒獵到獵物,本應該被罰侍寝的,可您看,翩翩被蛇咬了,受傷了,行動不便,今夜恐怕不能侍寝了哦?”
她說罷,小心的瞄他臉色,舔了下唇頗有些幸災樂禍的道:“皇上,翩翩這回可沒騙你哦。”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真的是很粗長了,小可愛們可滿意?群麽麽。
此章依舊有紅包,歡迎留評來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