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與此同時。
巨大的恐慌一瞬攥緊了心房,令她呼吸也跟着驟然一輕。
她忽又不确定蕭荀究竟知不知曉她去後山的事,本就高度緊繃着心神,被他連番刺|激,幾欲噴薄而出的怒火即刻壓制不住了,正要破罐子破摔怒聲質問他:為何在殺害她七哥後,還要在她面前虛情假意的說過陣子要帶她去見她七哥!
他這個劊子手怎能這般無恥!
齊國國力本不如秦國,倘若有一日被秦國鐵騎踏平,她也不覺得意外。
亂世之中,總是勝利者可掌弱小國家的命脈。
她七哥領兵技不如人,被蕭荀在戰場上所殺,怪不得蕭荀。哪怕這道理她全部都懂,可死的人是她七哥,是和她從小相伴長大的血親,再從五哥嘴裏得知這件事後,她很難再做到對蕭荀如平常般和顏悅色起來。
尤其是再知道他騙她說她七哥活着後,一邊誘哄着想強占她,一邊又背着她籌謀如何攻打齊國,毀掉她的故國!
這樣的他,怎還能在她面前假裝什麽都不知的嬉笑怒罵,百般逗弄她!
“朕開玩笑的,翩翩知朕身子不舒服,親手給朕做梨羹,這麽喜歡朕怎麽會舍得朕死呢?況且有翩翩時常惦記着,朕更得惜命要好好保護自己。”
就在她揚起臉正要大聲質問他時,蕭荀忽然曲指輕刮她一側臉頰,柔聲道:“朕說的對不對?”
對!現在蕭荀還不能死!
齊國那些無辜百姓的性命還捏在蕭荀手中!在她五哥沒領兵打敗蕭荀之前,蕭荀不能有任何閃失。
若她一旦不管不顧的質問他,定會引蕭荀起疑,進而對她下一步動作不利。
想到這,柳翩翩立刻冷靜下來,她強行斂住想要手刃眼前劊子手的念頭,深深吸氣,将胸腹間那股憋悶許久的怨氣呼出,這才從跪着的蒲團上起身,将手中燃着的香插入琺琅香爐中,輕聲道;“是,翩翩喜歡皇上喜歡的不得了,舍不得皇上死,哪怕皇上受點輕傷都不行。”
若蕭荀死了,她找誰給她七哥償命去!
蕭荀卻無視她敷衍的态度,跟着她起身,他垂眸湊在她跟前,嘿嘿一笑,竟是一副痞子混不吝的模樣:“真的?”
男子溫熱的吐息霎時撲在她鼻端,柳翩翩這才後知後覺的察覺蕭荀的鼻尖已抵着她鼻尖,他嘴巴朝前一送,似要來親她的嘴,柳翩翩大驚失色,急忙要朝後撤退避開他的碰觸,大叫道:“皇上你要做什麽。”
話音未落,蕭荀已快一步将她人摟入懷裏,他用鼻尖輕蹭下她臉頰,甚至還有些委屈的答非所問:“翩翩還沒有問朕今夜為何帶你來這。”
柳翩翩被從五哥那聽來的話弄的幾近崩潰,好不容易撐着一股氣走回大福寺,還沒理清所有頭緒就被蕭荀一陣軟磨硬泡,悲憤之中生怕蕭荀發現自己的秘密,提吊着心神應付着,哪還有心思去想蕭荀為何深夜帶她來着,只僵硬着身子抿緊唇不回應。
好在,蕭荀也不寄托她有所回應。
他輕笑了下,示意她看佛像,邊湊在她耳邊道:“朕記得翩翩前幾日問朕要的恩典,想來大福寺為齊國百姓祈福,白日人多,秦宮臭規矩又多,朕好不容易想個法子能令翩翩和朕一起站在前殿為秦齊百姓祈福,可那狗奴才李宏卻将朕交代的事辦砸了,這事便擱置下了,夜裏,朕好不容易擺脫那些神神叨叨勸朕回秦宮的朝臣,眼巴巴的帶你來,想滿足你的願望,翩翩不但不感激朕為翩翩着想,還一直生朕的悶氣,好叫朕傷心。”
他話雖這般說,可神色裏沒一絲心傷的意味。
柳翩翩喉嚨一梗,卻忽感到呼吸艱澀起來。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白日裏蕭荀那般維護她,她嘴上不說心底卻是感激他的,當然也感激他竟會為了當初她想和七哥碰面無心扯的話,果真領她在佛祖前祈福的這份真心。霎時剛變得堅硬的心防忽的坍塌一角。
“皇上今夜當真只是為了帶翩翩來這祈福?”
她僵硬着身子,在他懷裏微微轉頭看他。
蕭荀挑眉,詫異的問:“除了這個還有什麽?”說罷,他似是想到什麽,目光下掠朝她身上看一眼,暗示道:“若翩翩想讓朕做點別的,也不是不可以,不過現在當着佛祖的面,朕會不好意思。”
“轟”的一下,柳翩翩的臉猛地紅透了,大喝道:“蕭荀!”
她就不該對這下流胚子心軟!
忙要掙開蕭荀環抱自己的雙手,蕭荀卻是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攔腰抱起,朝來時的路上折返似要将她送回房去,待柳翩翩反應過來,蕭荀已提氣複躍上屋頂,他身上似沒力氣沒站穩,一踉,柳翩翩霎時大半個身子從他懷裏甩出去,險些和屋脊來個親密接觸。
她正想在他懷裏掙紮的膽子頓時吓得沒了影,只煞白着臉緊緊的攥着蕭荀的衣襟,将頭貼着蕭荀胸口,生怕蕭荀一不小心将自己跌出去。“皇上您小心點,千萬別撒手。”
蕭荀手臂一個用力将她撈回來,将她穩穩抱在懷裏,卻趁機敲竹杠:“朕應付朝臣整整一日,累得很,手腳都沒力氣了,很難說什麽時候便控制不住力道脫手了,翩翩要不親一下朕,給朕鼓鼓氣加加油?”
柳翩翩:“.......???”
被訛詐的柳翩翩羞憤郁死,悲從心生,立馬要從他懷裏掙出,她就是摔斷腿,也不要這惡人再占便宜,蕭荀察覺到她意圖立馬笑笑,退讓一步道:“你害臊不來,朕自己來。”說罷,俯低頭霸道的吻她的唇。
柳翩翩:“.......”
可憐柳翩翩心神本就被煎熬着,人力氣又小,怎抵得上蕭荀的力氣,竟叫蕭荀給親個結結實實,從裏到外親個幹淨,連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
夜色漸深。
自回來後,柳翩翩便黑着臉坐在床榻上一言不發。
月兒實在擔心她胡思亂想,坐在她旁邊打着手勢:“公主,五皇子令您阻止皇上攻打齊國,您打算怎麽辦?”
“我不知道。”似這句話徹底觸動柳翩翩的心弦,她猛地垂下頭,大顆淚水不住從熬的通紅的眼眶裏往下掉,不多時,砸下來的淚水便侵濕了她的衣袖。
月兒急道:“可兩國開戰這等大事,不是公主一言半語就能化解得了的,就算七皇子沒了,可齊國還有五皇子,還有你的父皇,他們會有決策的。無需公主您出面去調解,況且,公主就算出面調解,可您一個弱女子能做得了什麽?”
是啊,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在戰争面前能做什麽呢?
許久,柳翩翩仰起頭,原本空茫的雙眸漸漸聚起一絲亮光,漸變為鎮定,她擦掉眼淚,輕喃道:“可我不做點什麽,怎對得起齊國的百姓,和我早已慘死的七哥?”
........
就在柳翩翩沉浸在失去七哥的悲痛之中時,這廂秦齊兩國戰事一觸即發。
蕭荀禦駕親征齊國的日子也到了。
戰前前一夜,蕭潛和幾位朝臣就開戰事宜讨論了幾個時辰争執不下,蕭潛素來對朝中戰事一竅不通,只撓頭一個勁兒的瞧蕭荀,想要他決斷。
蕭荀卻是吝啬的一個眼神都沒給他,更不看朝臣繪制的作戰戰略圖,而是焦灼的時不時瞧着勤政殿門口,似在等什麽人來。
蕭潛正納悶着,忽聽門外李宏入內禀告說淑媛娘娘來了,心想:這秦國和齊國大戰在即,這淑媛娘娘本應避嫌在秦宮呆着,怎的反而來找皇兄?莫不是來給皇兄吹枕邊風想要秦國不打齊國?
那也得先問問他答不答應。
這些年齊國總出混招,屢次侵占秦國邊陲土地,滋擾邊陲牧民,早該被皇兄收拾了。可皇兄前幾年時常在外打仗,無暇他顧才沒空理齊國,如今齊國先派兵想要過境滋擾秦國邊陲,這麽個絕好的機會,皇兄怎會因一個區區齊國公主而置邊陲百姓與不顧?
正這般想着,柳翩翩翩然而至,蕭荀快慰的輕笑一聲,立馬從禦座上站起來,當着所有朝臣的面徑直來到柳翩翩跟前,柔聲道:“怎麽這時候想着來看朕?”
柳翩翩面上閃過一絲尴尬之色,抿着唇道:“臣妾給皇上送安神的湯。”
這還是兩人自大佛寺後,在宮中第一次見面,想到那晚被他迫在懷裏狠狠親吻的情景,饒是柳翩翩自诩自己臉皮夠厚,早已能做到佯裝沒發生般平靜看他,可依舊會下意識燥的羞紅了臉,連帶着聲音也弱了幾分。
此刻,只見她輕咬着下唇瞥了眼站着的朝臣和蕭潛,忐忑不安的道:“翩翩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那......那翩翩就不耽誤皇上議事了。”說罷,就要端着安神湯走。
蕭荀立馬攔着她,他擡眸看蕭潛和朝臣,淡聲道:“都先退下吧,今夜就議到這,有什麽事明日再說。”
“皇兄,明日就是您禦駕親征的日子怎麽會有空議事?您莫不是被這淑媛娘娘給蠱惑了,将站事擱置,您......”蕭潛急忙大叫一聲,阻止蕭荀。
蕭荀眉峰一沉,“退下。”
蕭潛本就怕黑着臉的蕭荀,此刻被他一呵斥,心中縱然有諸多不願,可也不敢再造次,只狠狠瞪柳翩翩一眼,甩袖離去。剩下的朝臣皆大氣不敢喘的紛紛離去。
待殿內只剩柳翩翩和蕭荀了,蕭荀極其自然拉着柳翩翩的手來到禦座上,将她摁坐在懷裏,大掌挑起她下巴,灼灼的望着她輕笑道:“嗯?舍不得朕去打仗?還是想來勸朕不去打齊國?”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是12發表的,可這一章太難寫了,一下子從上午碼到現在才碼完。廢話不多說了,作者君去寫下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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