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喬慎:當偵探!

◎“陳傲文的失蹤,和你有關系。”◎

結束這一天的拍攝已是晚上九點。接下來沒有喬慎戲份, 餓得肚皮貼脊梁骨的他剛拿起盒飯,便看見麥子、孫萊跟一個年輕人在旁說話,三人眉飛色舞, 很是熟稔。

喬慎放下盒飯, 熱情湊上去。果然,那年輕人正是麥子在當地工作的學生,他和當地部門十分重視這次拍攝, 正打算讓麥子和主演到縣城的景點去打個卡拍個照,拉拉人氣。喬慎立刻插話:“沒問題。”說完想起自己如今形象不太好,又補充,“我跟池幸一塊兒去。”

他厚着臉皮擅自決定, 麥子還未說話,年輕人立刻緊抓機會與喬慎握手:“多謝喬老師、多謝喬老師!”

幾個人去了縣城最好的飯館, 吃到一半池幸也來了。對喬慎的自作主張,池幸并不反對:“好呀, 我的戲份只有今兒一天, 明天中午十二點要回市裏坐飛機,我上午去行嗎?”

對方沒料到池幸也這麽配合,連連道謝。

第二天一早, 麥子的學生便開車載他倆到處轉悠, 拍下不少照片。池幸拍完便趕時間離開,喬慎得回片場。回去途中,喬慎問他能不能找到熟悉毛巾廠歷史的人。對方自然應允,這點兒小忙與喬慎、池幸帶來的可能性相比, 實在微不足道。等紅燈間隙他打了幾個電話, 喬慎回到片場不久, 便有人領着個老頭過來。

老頭是毛巾廠退休職工, 在宿舍區也有個小房子,聽聞有明星拍戲,正想過來湊湊熱鬧。喬慎很恭敬請他坐下指導,反弄得老頭不好意思起來。聊了幾句,喬慎問他是否認識保衛科科長,那老頭一拍胸脯:“我就是啊!”

喬慎再問他是否記得陳傲文,老頭愣了片刻,嘆道:“記得,當然記得。”

尋人啓事上除了聯系電話,還留了陳傲文母親的名字:祝思梅。

“陳傲文是阿梅獨子,那尋人啓事我記得,是我幫阿梅登的。”老頭說。

陳傲文家鄉在餘雄,但失蹤的地方在沿海某省崀市。他失蹤消息傳回來,廠裏頭的同事紛紛幫忙。老頭兒子當時就在崀市附近打工,想辦法買了份《崀市周報》寄回家,他們便聯系報社登了個尋人啓事。陳傲文家中沒有電話,最後留的是廠裏保衛科的辦公電話,和祝思梅的名字。

祝思梅與陳傲文父親都是毛巾廠員工,陳傲文出生不久,父親因事故過世,祝思梅獨自把孩子拉扯大。母子倆相依為命,本以為陳傲文師範畢業後分配回餘雄工作,祝思梅下半輩子就不必再憂慮,誰知命運如此出人意料。祝思梅眼睛本來就不好,日夜憂愁、痛哭,近乎全盲。

毛巾廠沒了之後,祝思梅靠低保和退休金維持生活。她每個月就那麽一點兒錢,但不管怎樣也要擠出50元,在《崀市周報》上登尋人啓事。報社的人憐憫她艱難,陸陸續續把尋人啓事登了七年,每月始終只收50元,但保證啓事每周都見報。

數年後,《崀市周報》休刊,老頭試圖再找別的刊物,發現價格已經超出祝思梅能承受的極限。

不久祝思梅中風入院,熬了兩年,最終撒手人寰。從此世上再也沒人找過陳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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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聽喬慎提起這名字,老頭又是唏噓,又是困惑。

“我幫朋友找的,他們一塊兒讀的師範。”喬慎随口扯了個謊。

“那你朋友不知道學校負責阿梅的生養死葬?”老頭問。

喬慎奇道:“這倒沒聽說過。為什麽學校願意負責?”

“當然要負責啊!”老頭一拍膝蓋,“阿文是實習的時候失蹤的,實習!學校安排的實習!本來就是孤兒寡母,兒子沒了,阿梅怎麽活?眼睛又瞎,又沒有工作,不找學校找誰?”他說完想了想,更正道,“不對不對,是學校主動找我們,說要負擔阿梅生活費的。”

喬慎心中略安:“除了低保和退休金,還有學校的補貼對吧?”

他聽着老頭唠叨,心中卻生起一絲詫異:老頭有一點說得不對,師範學校安排的實習地點是陶南嶼老家的小島,陳傲文和舒寧為了送陶良女回家才前往崀市。陳傲文在崀市失蹤,而崀市根本不是實習地。一個離開了實習地的學生失蹤,學校竟然願意終身撫養他的母親——喬慎總覺得有什麽無法想透。

收到喬慎長長的微信,陶南嶼大吃一驚。

她沒料到喬慎不僅去拍戲,中途還當起了偵探。陳傲文那邊的線索對陶南嶼來說毫無價值,舒寧才是核心人物。但喬慎如此用心,陶南嶼心頭充滿難言感激。

【我在舒寧的學校門口。】她給喬慎回信息。

在飛機上,陶南嶼再一次仔細翻閱舒寧的資料,才意識到當年第一個識別出陶良女鄉音的正是舒寧。舒寧的籍貫是崀市,她熟悉的方言和陶良女說的方言有區別,估計兩人曾生活在崀市的不同地區。

而如今舒寧工作的地方回崀市,坐動車大概三個小時。資料上,舒寧獲得優秀教師的領獎照片很清晰,她看起來确實像一位老師,氣質淡然沉靜。

陶南嶼已經在小學門口等了很久。她沒有貿然到門衛室要求進校。舒寧當時不僅挂斷她電話,還立刻拉黑了陶南嶼的號碼,可見她根本不想見到陶南嶼。陶南嶼在門口的奶茶店呆坐,因為緊張,她又一次拿出了煙。想起上一次抽煙是回島上偷骨灰罐,陶南嶼不禁笑了。她拍了點煙的手發給喬慎。喬慎回複:【怎麽又抽了?】

【你記得我抽煙的事兒嗎?】

【記得,碼頭上抽過。之後沒見你抽過。】

正想着怎麽回複,喬慎又發來信息:【別緊張,我預感到一切順利。】

陶南嶼笑笑,擡頭時看到校門開啓,終于放學了。

舒寧是三年級某班班主任,每天放學她都會帶領學生來到規定的地點等家長來接。陶南嶼很快認出舒寧:她個子高,瘦削,面色溫和親切,小學生叽叽喳喳圍着她說個不停。十多分鐘後,學生全部離開,舒寧走進學校。陶南嶼同時起身,靠近校門。

大約半小時後,一輛銀色大衆出現在校門口。車子略停了幾秒等候欄杆升起,陶南嶼趁這個空隙,認清了駕駛座上的人。

車子駛離校門,正要減速拐彎彙入道路,陶南嶼幾步沖了出去。

車子猛地剎停!

舒寧驚悸地瞪着陶南嶼,從車窗探出頭來:“你怎麽回事啊!”

陶南嶼迅速轉到駕駛座外側:“是舒寧老師嗎?”

她背一個小雙肩包,白T恤的一角掖進牛仔短褲,赤手空拳,連手機都沒亮出來,全無威脅的樣子。舒寧只一愣,陶南嶼的手已經搭在降落的車窗上。

“幹什麽?”舒寧警惕心起,朝陶南嶼雙手一掃,“你放開手。”

“舒老師,”陶南嶼輕聲說,“我是陶良女的女兒。”

舒寧臉色立變,瞳孔無意識睜大,如見到恐怖野獸。她低頭不看陶南嶼,低吼:“走開!”說着按下按鈕讓車窗上升。

但陶南嶼雙手手指還搭在車窗上,随着窗玻璃迅速上升,眼看就要夾住。舒寧擡眼一瞥,匆忙按停。

“謝謝舒老師。”陶南嶼面色不變,微微笑道,“我剛想提醒你,這裏是學校門口。”

學校的門衛和值班老師已經被這邊的異狀吸引,有人朝這邊走過來,喊道:“舒寧?怎麽了?”

“我同事過來了。你現在走,我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舒寧瞪着陶南嶼。

陶南嶼絲毫不懼,她從舒寧的态度中察覺明顯的畏懼和躲閃。出乎舒寧預料,陶南嶼忽然轉過頭,沖走過來的老師燦爛一笑:“你好!”

那老師驚疑不定,門衛也在靠近。

舒寧抓住方向盤的手緊了又松,最後不得不從牙縫擠出聲音:“你上車!”

舒寧把車開得飛快,幾乎壓在超速的邊緣上。她離開主路,拐到僻靜處,扭頭看副駕駛上的陶南嶼。

搶在舒寧開口之前,陶南嶼迅速說:“舒老師,我是來多謝你的。”

舒寧愣了。

“謝謝你當年帶我媽媽回家鄉。”陶南嶼說。

舒寧像審視一道難題,皺眉仔仔細細地打量陶南嶼。她已經無法從陶南嶼臉上找到與陶良女相似的地方,畢竟過去太久,她連陶良女什麽模樣都忘記了。陶南嶼掏出那保存的唯一一張照片:“這個就是我。”

照片上捂臉的小女孩兒看不清五官,抱着她的陶良女倒是笑得燦爛。還想再說些舊事讓舒寧相信,舒寧輕嘆:“這照片是我拍的。”

許多年前一個陽光燦爛的晴天,她從陶良女的只言片語裏辨認出自己熟悉的方言。陶良女懷裏抱着女兒,舒寧用膠片相機記錄了這一瞬間。

她把照片還給陶南嶼:“你媽媽現在怎樣?”

陶南嶼:“五年前走了。”

舒寧垂下眼皮:“她不容易。”

陶南嶼:“舒老師,你還記得你們當年去了崀市的哪個縣區,哪條村嗎?或者你們從崀市中轉?還是……”

“你媽告訴你的?”舒寧問,“怎麽只知道崀市,她沒說具體位置嗎?”

“她什麽都不說,回來之後情況越來越糟糕,說不出什麽有邏輯的話了。”陶南嶼收起照片,“我查了陳傲文的一些信息,才知道他在崀市失蹤。崀市什麽地方,你還記得嗎……舒老師?”

舒寧反問:“你查了陳傲文?”

陶南嶼:“無論找你還是找陳傲文,我只是想知道我媽的家鄉在哪兒。我想帶她回家。”

舒寧:“陳傲文已經失蹤了,為什麽還要找他?”

陶南嶼:“我沒有找他,我現在只能找你。”

舒寧面上始終有耿耿于懷的神情。從提到陳傲文開始,她變得警惕、不安。

在狹小的空間裏,兩個人都振奮全部精神,仿佛與對方進行你死我活的戰鬥一般緊繃。陶南嶼不敢随便說話,生怕讓好不容易相信自己的舒寧不悅;但舒寧為何充滿警戒心?陶南嶼忽然不解。

為了讓舒寧更加信任自己,陶南嶼告訴她骨灰罐的事情。

果然,舒寧眼神變了又變,最終一聲長嘆。

“了不起。”她低聲道,“為了你媽媽,你已經豁出去了。”

這話讓陶南嶼看到了曙光。

但舒寧下一句話又把她打入冰窟。

“別去,也別找。”注視陶南嶼的目光,是長輩與老師的訓誡目光,“陶南嶼,立刻停手,否則後果你根本無法承受。”

舒寧把車開回市區,在繁華處讓陶南嶼下車。

“即便你去學校找我也沒用,我什麽都不會說的。”舒寧最後留給她一句話,“你媽媽也有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情,你是她的女兒,你應該尊重她,讓秘密繼續秘密。”

陶南嶼怎可能氣餒。她從舒寧的态度裏解讀出一些答案,同時又有更多的困惑。她繼續在小學門口堵舒寧,但舒寧放棄開車,由家人接送,坐在後座拉緊簾子,陶南嶼難以辨認。

本不想做得這麽過分,但陶南嶼鐵了心要從舒寧嘴巴裏挖出所謂的“秘密”。喬慎朋友調查到的資料裏有舒寧的住址,陶南嶼出現在小區門口。

這一天,一輛黑色雪佛蘭氣勢洶洶沖過來,貼着路邊停下。車門打開,一條大漢竄出來,站到陶南嶼面前:“你是什麽人?你到底想幹什麽?”

陶南嶼掃了眼車子,後座窗戶降落,裏面是舒寧。

“舒老師!”陶南嶼擡高聲音喊。

舒寧面色陰沉:“別在馬路上吵架。讓她上車!”

開車的是舒寧兒子,彪形大漢,把車開到附近的街心公園停下,從後視鏡狠狠盯着陶南嶼。

在陶南嶼看來,這中年人故作兇狠的樣子,遠比不上她的族人們。

舒寧與她下車,良久才開口:“你再這樣我會報警。”

陶南嶼硬着頭皮:“舒老師,我也不想打擾你。我只想知道你們當年回了哪裏,這為什麽不能說呢?”

“我說過了,你媽媽不告訴你,也許她根本不願意讓你知道那些事!”

“‘那些事’是什麽事?”陶南嶼追問,“你們在老家發生了什麽?陳傲文的失蹤和‘那些事’有關系嗎?媽媽為什麽會突然聯系我,明明走的時候一眼都沒有看過我……”

“為什麽要查陳傲文!為什麽要糾纏在他身上!”舒寧忽然狂躁地瞪大了眼睛,但聲音卻有意識地壓得很低,幾米之外的兒子絕不可能聽到,唯有眼前的陶南嶼接收了她全部的壓抑和恐懼。

怔愣中,陶南嶼忽然想起昨夜與喬慎通的那一個電話。

從保衛科科長那兒獲得了一些線索,即便陶南嶼對陳傲文的事情不感興趣,喬慎卻沒有放下。

在宿舍區裏拍戲,偶爾還要招募群衆演員,喬慎絞盡腦汁和他們套近乎,從好幾個老人口中,零零碎碎問出一些當年的細節。

“學校負責祝思梅的生養死葬”,并非科長信口雌黃。在宿舍區裏住過、同時認識祝思梅的老人們都對此事有很深的印象。

祝思梅命運悲慘,平日裏鄰居相互照顧得多,她也多次跟人提到“學校每個月都有補貼打過來”。衆人私底下議論:這就像單位撫養家屬,陳傲文這是烈士的待遇。

陳傲文失蹤後不少人說他是“自殺”。日子太苦了,沒指望了,總之有許多理由,他要徹底離開祝思梅。祝思梅一聽到這話就憤怒,母雞一樣亮出爪子撓人。後來有人半開玩笑稱陳傲文一定是見義勇為,成了烈士,祝思梅聽多了,漸漸相信,人也變得精神了一些。

好幾個人看過祝思梅的彙票。那是必須依賴郵局彙款、收款的年月,每個月郵遞員按時送來一張彙票,彙票落款是什麽,他們忘了,但祝思梅說,那就是“學校給的補貼”。

宿舍區裏有個祝思梅的姐妹,倆人孩子同年出生,互稱老庚,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祝思梅眼睛瞎了,有時候便依賴姐妹的孩子幫忙取款。後來社區給祝思梅辦了張銀行卡,那錢便不再通過郵局彙來,而是按月直接打到卡上。

喬慎想方設法找到了陳傲文那所師範專科學校的聯系方式,打過去核實。但二十多年過去,當年的師範專科學校已經升級為二本學院,過去的老資料散失,且面對身份不明人士的電話咨詢,說聲“抱歉,無可奉告”已是極限。

他只得再度委托朋友幫忙。朋友托了些人情關系,聯系上一個能夠查閱檔案的校領導。接到喬慎電話,聽清來意,對方立刻笑出聲:“不可能!”

陳傲文實習期間擅離實習地,最終失蹤,這一事故直接導致之後每一屆的教師實習都困難重重。學校雖升級,但這一教訓卻始終在領導層中口耳相傳。學校嚴苛至極的實習規章也是因陳傲文的事故而來。“他的失蹤跟學校沒有半點兒關系,學校怎麽可能每月補貼?當時确實有過撫恤,但一次性給完了,錢也不多。我們當時還想,這學生的家人看起來也就普通家境,但這麽通情達理。換別的家庭,不鬧個三五年、不多要些錢,那是不可能的。”

學校說的事實,與祝思梅這邊的事實,有了出入。

喬慎在拍戲間隙,通過退休的保衛科老頭找到了祝思梅姐妹的兒子。

聊到“補貼”,那老庚斬釘截鐵:“肯定有,一定有!我去取過很多次,每個月300塊,後來變成500塊,沒有一個月落下過。”

他甚至記得,彙票留言上有一個座機號碼,祝思梅打過,說接聽的就是學校的人。後來祝思梅有了銀行卡,那時候她正好中風入院,他便代替祝思梅聯系對方,要求對方修改發補貼的方式。接聽電話的是一個女人,很警惕,反複問了多次,還要求祝思梅聽電話。祝思梅躺在床上,幸好能說幾句話,說清楚情況後,對方才相信。

女人留了個手機號碼。祝思梅走後銀行卡注銷,老庚想起此事,給那號碼發了條信息說明情況,并感謝學校多年來對祝思梅的照顧。

他還記得對方的回複。因為太簡略了,不像官方措辭。

【知道了,辛苦你。】

就這六個字。

原本對陳傲文的事情毫無興趣,但喬慎找到這些信息,怪異之中又隐隐有些端倪。

陶南嶼叮囑喬慎去問一件事,而她如今面對舒寧,心頭隐隐有了答案。

舒寧低聲吼完,緊緊閉眼,眼角皺紋愈發深了。她坐在長凳上捂着臉,肩膀顫抖。

陶南嶼手機響起,是喬慎來電。

舒緩的鈴聲讓舒寧發顫的肩膀慢慢平靜。她松開雙手,用發紅的眼睛看陶南嶼。

“……你接吧。”舒寧說,“我們今天把事情說清楚,你放心,我不會走。”

電話一接通,便是喬慎的聲音:“你猜對了,舒寧見過祝思梅。”

陳傲文失蹤之後,毛巾廠裏有領導陪祝思梅去了趟學校,聽學校的說明和處理辦法。會上有舒寧,負責說清楚陳傲文失蹤那天發生了什麽。會議還未結束,祝思梅忽然撲向舒寧,跪在舒寧面前不停磕頭。她哀求舒寧再說多一些,再回憶多一些,把那天發生的一切全都想起來。她堅信陳傲文一定還在山中徘徊,等待母親來救。

舒寧被她拖拽得差點倒地。人們把祝思梅和舒寧拉開,祝思梅又跪在地上,額頭磕得發紅:“阿姨不是怪你,阿姨不怪你……阿文是去山裏找人對不對?他是去救人的對不對?妹妹啊,妹妹啊……你再想想,阿姨求求你再想想……阿文不是自殺啊,他是去救人啊……”她說得混亂,聲音凄厲嘶啞,雙目被淚水侵蝕,在地上摸了好久也抓不到舒寧的腳。

陶南嶼挂斷電話,蹲在舒寧跟前,仰起臉看她。

“你不要再查陳傲文的事情。”舒寧說,“你答應我,我就告訴你,我們去了什麽地方。”

陶南嶼開口:“和你有關系。”

舒寧:“什麽?”

陶南嶼:“陳傲文的失蹤,和你有關系。”

她不是詢問,而是肯定的陳述。

舒寧原本搭在膝蓋上的手握緊了,面色驟然失血般蒼白,如同一張發皺的紙上描繪了人的五官,她眉毛和眼皮急促地吊起,仿佛被什麽扼死了喉嚨。

作者有話說:

文名改掉啦,改為《南嶼》了,嘿嘿。我一會兒把文案也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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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老庚,同年出生的男孩/女孩互相結為老庚,情同兄弟姐妹,相互扶持。也叫“老同”,地區的叫法不一樣。

2,崀,讀“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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