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

“這是怎麽回事?”

劉姐和工人們趕來,看到眼前局面,不由目瞪口呆。

沈程黑沉雙眸冷冷掃衆人一眼,所有人心中一凜。

沈程摟着知樂,知樂雙腿發軟,站不穩,沈程向司機投去一眼,示意他與劉姐等人先做溝通和處理,之後一把抱起知樂,丢下衆人,快步向房內走去。

沈程直接将知樂抱回二樓的卧房,放到房中沙發上,又關上門,再度來到沙發前,低聲道:“好了,沒事了。”

沈程慢慢揭開外套。

知樂的面孔露出來,臉上仍舊布滿驚懼,睜大眼睛看着沈程。

“別怕,安全了,沒事了。”

沈程單膝跪地,蹲在知樂面前,注視着知樂,讓知樂看着他:“是我,沈程。”

知樂仍在發抖,整個人小幅度的打顫,嘴唇和臉色都是雪白的,眼中盛滿驚恐,眼珠子極度不安的轉動,努力看着沈程的臉。

“哥……哥?”聲音很小很小。

“對,是我。我在,沒事了,不要怕。”

知樂嘴唇顫了顫,除去在門口被阿健拖曳時的急促低叫外,他再沒發出聲音。沒有尖叫,也沒有哭泣,眼下也沒有哭鬧,只是發着抖,定定盯着沈程。

沈程意識到知樂在辨認,便一動不動。

片刻後,知樂坐在沙發上,伸出雙手,摟住沈程的脖子,緊緊抱住沈程。他仍沒有哭,沒有鬧,只是雙臂死死摟着沈程。

這個姿勢和力度都令人不舒服,沈程卻沒有動,仍由知樂抱着,并配合的伸出雙手,放在知樂背上。

窗外陽光西斜,房中靜谧無聲。

門被輕輕敲響。

知樂頭埋在沈程肩上,一動不動,仿佛睡着了。沈程輕聲叫進來。

劉姐推開門,站在門口,神情不安。

“沈先生,”劉姐看看房中情景,輕聲道:“小江先生要不要幫忙?”

她帶來藥箱,還有水杯毛巾等物。

得到沈程的同意後,劉姐走進來,站到沙發旁,輕聲道:“小江先生,先喝點水,或者洗一洗,好不好?”

知樂在與阿健的拉扯中也出了一身汗,聽到劉姐的話,更緊的環住沈程,頭部側了側,挨着沈程的脖子。

劉姐又說了幾句,知樂卻沒有再給任何回應,只一動不動的趴在沈程肩頭。

劉姐無奈,只好再靠近一點,微微躬身,更耐心溫和的勸道:“小江先生,或者換身衣服,免得感冒。”說着便伸手去拉知樂的手。

誰知剛碰到知樂手腕,知樂卻像受到了很大驚吓,猛的一甩手,口中低促的嗚了一聲。

沈程馬上按住知樂,拍拍他的背:“是劉姐,別怕。”頓了頓,又道:“不願意就算了,不換了。”

劉姐看向沈程,沈程微微搖頭,劉姐會意,便放下東西,準備退出去,離開前,注意到沈程的手,輕聲道:“沈先生,您的傷要不要……”

沈程放在知樂背上的一只手上,打鬥過程中用力過猛,手背關節幾處破皮,隐隐露出血痕。

沈程搖搖頭,劉姐便離開,重新掩上門。

沈程保持原姿勢,又等了片刻,慢慢移動手臂和身體,很慢的換了個姿勢,接着握住知樂肩膀,輕推。

知樂馬上緊了緊手臂。

“我不走。”沈程的嘴唇在知樂耳邊,嗓音低而輕:“但我腿麻了。”

知樂的手臂慢慢松開。

沈程輕籲一口氣,知樂恢複坐姿,坐在沙發上,雙眼仍看着沈程。

沈程也看着知樂,取過水杯,遞到知樂嘴邊:“你需要喝點水。”

知樂就着沈程的手,慢慢喝了。

沈程走到洗浴間,打濕毛巾,回到沙發旁,仍半蹲着,給知樂擦幹淨臉和手。他的動作不甚熟稔,卻很仔細,也很輕柔。

知樂慢慢的平靜下來,終于漸漸停止發抖。

“睡一會兒?”沈程說:“晚飯好了叫你。”

沈程拉着知樂起來,知樂沒有拒絕,很乖很安靜的跟着沈程走,任由沈程幫他脫了外套和鞋子,躺到床上。

沈程按下床頭按鈕,窗簾緩緩合上,房中光線變的昏暗,沈程開了一盞小小壁燈,在床邊坐下。

“睡吧。”

知樂很累很累了,很快閉上眼。

警察來的很快,同時趕來的還有朱輝和沈氏律師,以及管理處的負責人,俱急急而來,站在沈家客廳裏。

沈程待知樂睡着後,留人守在卧房門口,而後慢慢下樓。

沈程未換衣服,白襯衫領口解開,頭發略略淩亂,幾縷頭發搭在額前,現出冷峻的眉眼。他邊走邊挽挽袖口,眉頭微皺,遮住幾滴血跡。順手抽了張紙巾,擦去手背上血痕,揉做一團,丢進垃圾桶。

所有人注視着沈程走過來。

沈程比他們這些人基本上都要年輕,卻給在場所有人造成種無形的壓迫感,尤其管理處的幾人,三月的天氣裏,幾乎要冒冷汗,不僅僅因為沈程的身份——他們匆匆看過監控視頻,沈程的身手與當時的狠勁隔着屏幕,都叫人不寒而栗。

幸好那阿健不經打,暈了過去,否則還不知會怎樣。

“請坐。”

沈程對警察很客氣,也很配合。能回答的問題俱具體作答。

待問答告一段落時,管理處負責人忙在一旁道:“沈先生,園林公司的負責人已在沈園外,想見您和小江先生一面,您看……”

此番出事管理處的免不了追責,罪魁禍首阿健所在的單位更要面臨相關法律責任。阿健的從業資格證和健康證等證件的的确确沒有問題,平日裏雖然脾氣品性不讨人喜,但也沒有什麽前科,誰知道這次竟能膽大包天做出這等事來,倘若不是沈程恰好早回,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園林公司負責人希望能見知樂和沈程一面,解釋解釋,并致歉。

“不見。”沈程聽了,直接明了拒絕了見面的要求,冷冷道:“動了我的人,沒道歉可言。”

這便是沒有任何私下協商的餘地了。管理處的負責人自身難保,只得擦擦汗,不敢再提。

沈程配合完警察,朝朱輝和律師示意,兩人便起身,道:“警察先生,請這邊說話。”

接下來的事宜沈程便沒再參與。

待送走警察,其他人也都陸續離開時,已是晚上,一輪彎月爬上黑色天空,靜照人間。

沈程洗過澡,換了衣服,推開知樂房門。

知樂這一覺睡得很沉,暖黃的燈光照着他面孔。睡着時的他已然不見之前的驚懼,仿佛白日的遭遇并沒有發生。

這尚是沈程第一次見到知樂睡覺的模樣,安安靜靜的,像個從未受過苦,遭過罪,不谙世事的少年。

沈程凝視着知樂睡着的面容,面上現出懊悔之色。

在一開始察覺到有點不對的時候,就應該謹慎起來。今天是他大意了,跟阿健只是匆匆一面,再加上對家中安保過分放心,只想着知樂好不容易有了個“朋友”,至少等他親自确定過後再下定論……

白日裏他一直心神不寧,最後幹脆提前回來,打算親自見見阿健。

幸而回來了。

沈程本是上來叫知樂起來吃晚飯的,見知樂熟睡,便沒有出聲。他什麽時候醒了餓了,再做便是。

知樂一只手臂露在外面,露出細而白的手腕。沈程伸手,想要幫知樂放回被子裏,熟睡的知樂卻驀然醒了。

在沈程握住知樂手腕的瞬間,知樂忽然驚醒,像被碰到某個開關,條件反射般一掙,大力甩開,人也往後猛的一縮,雙眼中露出驚慌。

“是我。”沈程馬上舉起雙手,呈現一個無害的姿勢,“別怕,是我。”

知樂喘息着,眨眨眼,看清了,慢慢平息下來。

“天黑了,晚飯好了。”沈程放下手臂,問道:“現在吃嗎?”

知樂往被中縮了縮,搖搖頭。

“不餓,還是不想吃?”沈程很有耐心的問道。

知樂還是只搖頭。

“要麽讓人送上來?”沈程坐在床畔,想了想,朝知樂說:“在卧室吃東西不是好習慣,但偶爾一次沒有關系。”

知樂終于開口:“不餓。”聲音帶着剛睡醒時的微啞,語氣是從未有過的低沉。

沈程沒有深勸,說好,又說:“那接着睡吧。如果半夜餓了,再做。”

知樂呆呆的看着沈程,眼中映照着壁燈微弱的光芒,像暗夜裏掉落的兩顆小星子,過了一會兒,他輕聲說:“對不起……我好像,又添麻煩了。”

知樂是個真真正正的小傻子。平日裏多多少少言行舉止間帶着點傻氣和孩子氣,沈程忽然很希望這一刻知樂能真的像個孩子一樣,哭鬧也好,撒嬌也好,甚至撒潑都行,怎樣都行,而不是這樣說對不起。

沈程已是個真真正正的成年人,家境和身份,讓他所受過的教育和技能,品性等培養中,很早就有重要的一項:情緒管理。沈程年輕,還算不上爐火純青,心如止水,但也相對出類拔萃。沉穩從容,理智冷靜,不輕易為物悲喜,亦不輕易産生太多心緒波動。

在這個春夜裏,沈程清楚感覺到,胸腔那裏狠狠抽了一下。

三月末,春風悄無聲息輕拂人間每扇沒有關緊的窗,花香趁機溜進來,月光也趁機溜進來。

沈程薄唇微動,似想說點什麽,最終卻什麽也沒說,他用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摸了摸知樂的腦袋。

暖黃的燈光照在他們身上,知樂躺着,沈程坐着,側首注視着知樂,燈光照出兩人的輪廓剪影。

“我想回家。”知樂蹭了蹭沈程的掌心,縮在被窩裏,只露出腦袋,眼角微微泛紅,小聲說:“我想爺爺了。”

沈程靜了靜,說:“需要幫你打電話嗎?”

知樂卻搖搖頭:“別,告訴爺爺。”

“好。”沈程說。

沈程又坐了一會兒,将燈光調暗一點,輕聲說:“睡吧。”

他站起來,将被角壓一壓,準備離開。卻沒有走掉。

沈程轉身,衣服被人拉住。

“今天晚上,哥哥,可以不走嗎?”

當晚沈程便留下了,陪知樂睡。

知樂往裏面讓讓,給沈程留出床的大半空間,一副很乖的模樣。

沈程穿着睡衣,躺上去,沒有挨到知樂。

翌日清晨,知樂睜開眼,看到眼前的面孔,吓一跳。

“哈!你怎麽,在我床|上。”

知樂一只手橫過沈程胸前,環住沈程脖子,一只腿搭在沈程大腿上,幾乎整個人都趴在沈程身上,此刻頭挨着沈程的肩膀,帶着無辜與疑惑發問。

沈程平躺着,雙目注視天花板,面無表情,仿佛沒聽見知樂的問題。

“哥哥?”

沈程深吸一口氣,克制了所有情緒,轉頭,看向知樂:“醒了?那就起床。”

知樂清醒後慢慢記起昨晚自己的請求,同時也記起了昨天所有的事。一夜過去,恐懼有所消減,卻沒那麽快徹底消融,知樂的情緒仍處于低落狀态,整個人悶悶不樂,不複從前的明朗開心。

這天警察再度上門,知樂怕陌生人,卻不怕警察,只是有些不安

。沈程陪同在側,做了相關筆錄——這幾天沈程能調整的,不能調整的行程,統統做了調整,暫且在家中辦公。

再過一日,律師也再度上門,帶來後續處理結果。

大門口攝像頭被阿健蓄意破壞,對于整件事的動機與預謀,阿健知道無可辯駁,全部供認不諱,案子進行的十分順利。

阿健必将得到嚴懲,會比他想象中更為嚴重。

聽完律師的陳述,沈程将目光投向知樂。

有些細節知樂聽的不是太明白,結果卻是聽明白了的。

知樂點點頭,仿佛松了一口氣,卻也沒有很高興的樣子。

知樂沒有像小孩般哭鬧,也沒有像正常人那樣事後心有餘悸的咒罵或控訴阿健,甚至也不向任何人傾訴。這令所有人都莫名不安,沈程也頗為意外,生平頭一次感到有點棘手。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沈泰遠在電話裏怒斥,“我不管什麽原因,發生這種事,就是你的錯,你的責任。”

這種事瞞不過沈泰遠,沈程也沒打算瞞,唯一要瞞的是還在手術中的江善原。

面對沈泰遠的責罵,沈程沒有辯駁,只沉默聽着。

“老江之所以願意将知樂交給我們沈家,就是因為相信我們會将知樂照顧好,結果呢,卻發生這種事……還好沒有釀成大錯,否則讓我如何跟老江交待!”

“以後我會親自向江老致歉,賠罪,”沈程說:“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暫且不告知為宜。”

人心難測,誰也想不到經過重重篩選的公司裏仍夾雜着渣滓,沈程給予知樂充分的自由,認為結交新朋友對知樂利大于弊,這是好意,但出了這種事,不管怎樣,身為帶知樂回來的主人家終究難辭其咎。

“這還用你說。”沈泰遠哼了一聲。

對于事件的處理結果,沈泰遠尚算滿意,又問過其他一些事,見沈程考慮的都算頗為周到,總算氣順了些。

“對知樂上點心。”最後沈泰遠說:“無論如何,別在我們沈家受了委屈。”

沈程第一次在知樂的事上沒有與沈泰遠持對立的态度,嗯了一聲,說:“正好有件事,想問問你。”

“什麽?”

“知樂懼怕陌生人,是從小就這樣?還是發生過什麽事?”

起初沈程只以為知樂是普通性的害怕陌生人,就像很多正常人面對陌生人也多少會有些拘束不自在一樣,而知樂不過表現的更嚴重些罷了,但阿健的事卻觸發了一些不尋常的點——知樂對于被人抓住手腕的動作非常恐懼和抗拒。

之前與知樂不曾有過這般的肢體接觸,是以并未察覺到異樣。

知樂的反應很像曾經受過什麽刺激後産生的應激反應。

若貿然向知樂問起,怕引發什麽不好回憶,是以先問問沈泰遠,或許江善原曾對他說過。

沈泰遠:“這倒沒聽老江說過,估摸着還是生病後認知産生紊亂,見人少,便不太敢與陌生人打交道。改天我問問老江。”

原先的園林公司已被終止合作關系,剩下的工期另找了團隊接手,這一次自然審查更加嚴格,萬不能再出任何纰漏。與此同時,沈園新增一批人手,輪流值班巡邏,而園內所有的監控設備,從裏到外,也全都重新布置與更換,确保沈園每個角落都無遺漏,都盡在掌控。

知樂雖然精神恹恹,卻還是按照作息,每天做功課。

沈程打完電話,從樓上下來。知樂已經寫完字,坐在廳裏,面朝外面,他的視線落在經常曬太陽的草坪上,有些發怔的看着。

沈程站在樓梯拐角處看了一會兒,走過去。

“怎麽不出去玩?”

知樂雙腿彎曲,蜷在沙發上,胳膊抱着雙膝,搖搖頭。

沈程腳下踩到東西,低頭一看,是一支骨頭玩具。

知樂馬上将它撿起,放到一旁的收納袋中,袋中還有飛盤,狗糧等物。收拾完畢,他擡起頭,對沈程勉強一笑。

知樂很想問問樂樂的事,卻不可避免會想到阿健,他并不想再想起他,只好忍着不問。

“樂樂已另外找了可靠的主人,不必擔心它。”沈程神情如常,盡量輕描淡寫:“這些東西改日讓人給它送過去。”

知樂雙眼微微睜大,阿健雖壞,但樂樂這些天的陪伴和帶來的樂趣卻貨真價實,知樂還是很惦念它的。如今這個消息,算是個好消息了。

知樂露出個放心的表情,心情似乎好了點。

“你喜歡什麽狗?”沈程問。

知樂想一想,說:“都喜歡。”

“這樣的呢?”沈程坐到知樂身側,将自己的手機遞到知樂面前,上面數張各種犬類的照片。

“我打算養一只狗。”沈程問知樂:“不過我不太有時間,可能需要你幫忙照顧它們。”

知樂的目光頓時一亮。

沈程也想過是否将樂樂直接留在沈園,但他更希望能将阿健的所有痕跡都在知樂心中抹掉,于是作罷。

“選一選,看喜歡哪種。”

知樂抱着手機選了一下午,終于決定好了。

于是翌日清早,沈園中響起狗叫聲。

知樂睡衣都沒來得及換,飛奔下樓,跑到園中。

朱輝抱着只紙箱,看見知樂出現,便将紙箱放下,輕輕朝地面傾倒,裏面連滾帶爬滾出兩只圓滾滾,毛茸茸的小狗。

一團純白,一團灰色,均為兩個月左右剛斷奶的模樣。

“啊呀!”

知樂驚喜出聲,他明明只選了一只,怎麽一下來了倆?

“它們兩個同一天出生,從落地開始就在一起,沒有辦法單獨抱走,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将兩只都帶來了。”朱輝解釋道:“小江先生看看,如果不能都留下,就挑一只,另外一只到時再悄悄送走。”

“留下,都留下!”知樂忙說。

兩只小狗其中一只是薩摩耶,知樂被圖片上各種笑容的薩摩耶萌的心都化了,從上百個品種中指定了它,果不其然,眼下這只雖然還不會露出特有的招牌笑容,卻十分活潑,也不認生,馬上挨挨蹭蹭圍到知樂腳邊。

另外一個是阿拉斯加,灰絨絨的,跟在薩摩耶身旁,嗅嗅草地,又擡頭四處看看,仿佛在打量即将生活的新環境。

“可以嗎,哥哥?”知樂回頭,問剛出來的沈程。

沈程一身素棉家居服,明顯剛起床,頭發略亂,額頭光潔,一手插在口袋裏,掃一眼小狗,帶着幾分剛起床的慵懶,點點頭。

“太好了!”知樂頓時笑起來。

這是幾日裏,知樂第一次露出往日一樣燦爛明亮的笑容。

“謝謝哥哥!”

朱輝跟着松一口氣,看向沈程,發現沈程正看着知樂,唇角微微一勾。朱輝再松一口氣。

這些天沈程臉色都十分不好看,氣壓之低前所未有,弄的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忐忑不安。總算雨過天晴。

知樂蹲下身,逗弄兩只小狗。沈程則單手插兜,漫不經心站一旁看。

這尚是朱輝第一次看沈程穿家居服的樣子,以前無論在家中還是在公司,沈程都服裝工整,儀容得體,這也是朱輝第一次看沈程起這麽晚,雖然今天周六,相較一般人,也不算晚,但根據沈程從前作息,這時候就算還沒開始工作,也應該在健身房了。

穿家居服的沈程少了幾分霸總的銳氣,多了幾分居家男人的随意和氣,不變的是,都同樣英俊。

不過朱輝發現,沈程似乎氣色不大好,明明起的晚了,卻仿佛精神不濟,眼下隐隐可見淡淡青色。

“是不是我來太早,打擾你們休息了。”朱輝說,想着這幾日沈程要兼顧家事和工作,可能休息的比較晚,好容易周六多睡會兒,卻又被自己打擾,不禁有點歉意。不應該來這麽早的。

沈程還未說話,知樂聞言,便道:“沒有啊,我們早就醒了,哥哥不願起來,才,又躺了會兒。”

“哦,這樣啊。”朱輝笑道,旋即一怔。

朱輝:!

朱輝看看沈程,又看看知樂,兩人神情自然,似乎絲毫不覺剛剛那句話裏蘊含了什麽不同尋常的巨大信息。

“呵呵那就好,我看沈總氣色不大好,還以為沈總沒休息好呢。”

知樂便站起來,仔細看看沈程,也看見了沈程眼下的青色,眉頭輕蹙,說:“哥哥你昨晚,又沒睡着嗎?你這個,睡眠質量,不太好啊。”

沈程淡道:“罪魁禍首是誰?”

知樂馬上不說話了,趕緊低頭繼續逗狗。

朱輝努力控制心中的波濤洶湧,作為一名成年男人,他應該不會理解錯誤。

不是不喜歡這門親事嗎?不是不樂意嗎?不是連短信都不回嗎?這怎麽忽然就同床共枕了?還……有黑眼圈了……他錯過了什麽驚天精彩環節?還是霸總的世界本就高深莫測,跌宕起伏?

朱輝看向二人。

知樂穿着卡比丘睡衣,頭發睡的頭頂一簇翹起,手裏抱着只小狗笑吟吟逗弄,沈程一身家居服,慵懶一手插兜,站在一旁,眼中含着不自知的淡淡笑意,注視着知樂。

清晨金色的陽光覆照兩人身上,畫面無比溫馨和諧。

以後是不是要改口叫沈先生和沈夫人了……

朱輝心中被自己小小的雷了一下,稱呼暫且還是不要改,但從此小江先生已不再僅僅是小江先生了……

沈程忽然淡淡掃過來一眼,朱輝馬上斂起八卦之魂,忙道:“還有犬屋,玩具,狗糧等都一起帶來了,我拿進屋。”

朱輝準備的十分周到,小狗所需要的東西一應俱全,劉姐等人來幫忙搬進屋,又幫忙各種安置。

知樂便抱着一只小狗,腳邊跟着一只小狗,跟進跟出的看。

小狗兒奶聲奶氣的叫,知樂忍不住一臉笑。

沉寂好幾日的沈園,終于又恢複歡聲笑語。

作者有話要說:  下個預收坑:《聽說我們絕配》,求個收藏。文案可看專欄~又名:《我磕自己CP太上頭怎麽辦》,一句話簡介:那就讓它變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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