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車上的時候，方艾說道。
“婚禮是男方來接親，不是我們把你送過去。”顧晴糾正道。
方艾沒有理會她，繼續說：“我愛墨爾本那個地方，好像我生來就應該屬于那裏，你們有機會也應該去看看，那裏實在是……太美了。如果我和傑在那邊把婚禮辦了就好了。”
“閉嘴，別胡說。”夏淼淼道。
一陣沉默後，顧晴說：“你生來是應該屬于中國的，你說這話要說被別人聽見了會覺得你是反動分子！”
“對我來說都沒有太大關系了。”
車子在山路上行駛，一路上安靜地可怕，連鳥叫聲都稀少的可憐，也難怪方艾會不舍得讓白斌傑一個人在這裏，換做是我，我也萬分不情願，可是有什麽辦法呢？
車子在一片寬敞的空地停下了，空地前方有一個牌坊，牌坊後面就是白斌傑的所在。
“這是白叔叔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他說傑也一定會喜歡這裏。”
“但願。”夏淼淼說。
陳凱的車子已經停在前面了，我拜托他先去接單川和子賢，看來他們已經先我們一步到了，而我們剛下車不久，羅錦洛、林宇航還有蘇倫就來了。顧晴筆直地朝前走，她跟陳凱和子賢只見過一兩次面，今天卻像是見到老朋友一樣，跟他們打招呼問好，聊起天來。
夏淼淼也跟了上去，比我穿平底鞋還走得快，一方面是擔心單川看不見會摔着，另一方面也是不敢跟林宇航有眼神交流，而我只對他們抱歉地笑笑。
陳凱過來摟着我，夏淼淼扶着單川，子賢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方艾身上，我們一起朝牌坊後面走去，那裏有一座墓園。
不能說是誰都沒有料到，大家心裏都清楚會有這麽一個可能，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快，方艾他們離開還沒有到兩個月，白斌傑就離世了，這對于我們每個人來說都是個沉痛的消息。這些天，我的腦海中一直不停浮現我和他同桌的日子，回想起他從前的謙讓和照顧，他對于我來說絕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摯友，對于大家也都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無論我們再傷心，也不能表現出來，任何人有一點陰霾的情緒都會影響到方艾，我們知道，此刻最難過的人是她，沒有誰會比她更難過，這是我們誰都不願意看到的，方艾是堅強的，但是再堅強的人遇到這樣的事又能撐多久呢？
方艾把花放在白斌傑的墳頭，跪在地上，子賢走上前扶住她，她喃喃道：“從今以後，我就要失去他了，永遠地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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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淼淼還是沒忍住，靠在單川的肩頭哭泣，幾個男孩子眼眶也紅紅的，白斌傑畢竟也是他們從高中就認識的好兄弟，失去這個詞對于大家都是一樣的。
我轉過身抱住陳凱，他也把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前，我聽到了他的心跳，可是方艾，白斌傑走的時候，她肯定也這樣靠在他的胸口，但是她什麽都聽不到，我幾乎能想象到她緊緊摟住白斌傑，想要聽到他的心跳，聽到他的呼吸，在最後那一刻，她甚至都不奢求能夠看到白斌傑睜開眼睛，只希望他能夠活着，但是她沒能如願，支撐着她的世界，一定是崩塌了。
“我失去他了……我可以失去他一個小時，一天，一周，這雖然很痛苦，但我能熬過去，可是我這輩子都失去他了，叫我怎麽活下去？”方艾趴在墓碑前邊哭邊喊，“說好要結婚的，你怎麽可以扔下我一個人？你怎麽狠得下心？”
子賢抱着她，讓她靠着自己哭，他已經收到了H大的錄取通知書，這是他一直想要的，但我相信，他想要的絕對不是白斌傑的離開，他也希望白斌傑好好的，因為只有這樣，方艾才會幸福，而方艾現在這樣，最心疼的人也是子賢，或許，白斌傑如果能夠看到的話，也在跟着我們一起難過吧。
“你小子從前不是最喜歡看書嘛，我們去挑了幾本……”羅錦洛努力用最輕松的語氣說，但是他失敗了，他哽咽了，我清楚那種感覺，因為我現在也是如此，喉嚨裏卡了什麽東西，一個清楚的字都說不出來。
“我們挑了幾本書帶給你。”林宇航接着說，我看見兩行眼淚順着他的臉頰流下來，在我的印象裏，他向來是最鎮定的，即便是婚禮上，新娘逃婚，也沒有見他有絲毫慌亂，這個男人，現在失去了他最親最愛的兩個人，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單川雖然看不見，但是大概也能知道是什麽樣的場面，他一邊嘆氣，一邊安慰夏淼淼，夏淼淼比我們都更像是水做的，一哭起來眼淚濕了單川半邊襯衣。
“傑也是LUTHERAN血型的。”方艾擦幹眼淚，淡淡地說。
“LUTHERAN？”
“嗯，和你們一樣。”方艾轉過身來看着夏淼淼和單川，“他火化之前，有捐贈角膜，他的角膜，單川很有可能能用。”
“真的？”夏淼淼驚喜地抓住方艾的手臂，突然覺得很不合時宜，又輕輕松開，“我是說……白斌傑他……”
“是真的，因為我沒了幸福，所以更希望你們都幸福，白叔叔和阿姨也都希望他的角膜能夠幫到你們，畢竟是夏叔叔也幫助過傑。”
“謝謝你，謝謝你們。”夏淼淼猛地抱住方艾，方艾則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我微微笑了笑，這大約也是這些天唯一一次真心的笑了。我與她的希望相同，無論如何，就算我自己得不到幸福，我也希望你們幸福，白斌傑大約也是這麽想的吧，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一直都是我遇到過的，最紳士的人。
夏淼淼，你和單川會幸福的，而方艾，我擡起頭，剛好看到一臉沉重的子賢，他……白斌傑的離世，難道剛好成全了他？
情濃
離別
白斌傑剛剛過世，我不能硬把方艾塞給子賢，但畢竟還是要拜托子賢幫忙照顧着。方艾決定繼續考研，這也就意味着子賢和她在同一所學校。本來還想讓方艾幫我照顧子賢的，現在看來，是要拜托子賢好好照顧方艾了。子賢比以前更高了，幾年前失去親生父母對他來說，是一個打擊，也是一種歷練，他比同齡的孩子更成熟懂事一些，也更能幹一些。
一切似乎都已經妥當，而我和陳凱，也到了要離開的時候。
“我要帶着我們兩個人的夢想繼續堅持下去，我要把他的那一份也完成！”方艾說。
“加油！”我抱了抱她。
“你要好好的。”顧晴說。
“你跟贏晨，要好好的。”
“誰要跟他好好的！”
“你不用管，我已經給贏晨打過電話了，他這兩天就趕過來把顧晴接走。”夏淼淼說，“我才不想讓某人每天在這裏蹭吃蹭喝。”
“喂！”顧晴毫無意義地反抗着。
我笑着抱了抱她。
“小米，你們好好照顧自己，過得不習慣就回來。”子賢說。
“叫姐姐。”
他把我摟進懷裏，緊緊地抱住。“你是我的親人，一直都是。”
“當然。”我也緊緊抱住他，“你已經是個男子漢了，要學會守護一切值得你捍衛的事物。”
他點點頭，松開了我，我轉過身去看着夏淼淼。
“單川手術過後，你打算怎麽辦？”
“我們一起做生意，本來他們家以前就是做生意的，有了經驗教訓，應該會比較容易了。”
“你們以後有什麽事都告訴對方，不要憋在心裏，沒有人會讀心術，沒有人會知道你在想什麽。”
“知道了，你們還會回來麽？”
“如果那邊發展的好的話，就在R城定居了，以後有機會會回來看看你們的。”
“你好好的。”她說。
“你也是。我愛你。”
她撲到我懷裏開始打我：“混蛋啊你，葉小米，你不把我弄哭心裏過不去是不是！”
我們從高中在一起，到現在七年了，沒分開過，這是第一次，而這次分別，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相聚了。但至少我們都還活着，活着就有相聚的機會。
“好了。”我安慰道，“想我了，就自己開車過來，不想開車，坐飛機也行，還愁見不着面麽。”
“每天都要打電話給我知道嗎？就算沒有電話，也要發個短信或者微信什麽的，不然我就專挑你們睡覺的時候打給你們。”
“噗，我又不是去美國，我睡覺的時候，你不也睡了麽。”
“我不管，你答應我，你會想我。”
“好。”
“陳凱要是對你不好，就回來，我娶你。”
“好。”我笑道。
夏淼淼把頭埋在我的發間，不舍地蹭了蹭。
“要我送你們去機場麽？”
“不了，再送我們就走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