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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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雪果然在劉程辦公室中，簡歲月敲開劉程的門時，看到那倆人正坐在沙發上交談。

其實他們也沒談什麽，多是林思雪在向劉程詢問有關于簡歲月近期的情況。當簡歲月站于一邊看着他們二人時，她總覺得此情此景像極了林思雪是她的家長，而劉程則是前來家訪的她的班主任。

因為還有工作，林思雪沒有在劇組多逗留，陪着簡歲月拍完上午兩場戲後便直接離開。簡歲月也習慣了如此，送她走出公寓，讓她跟老張路上注意安全。

分別時，林思雪也拍着她的肩膀，讓她好好加油。

其實她知道，這些話就算不說，簡歲月也同樣會好好努力，無需他人多言，只是她始終認為，即便是像簡歲月這樣對自己極有要求的人，亦同樣需要別人偶爾的鼓勵。

都說愛哭愛撒嬌的孩子可以讨到糖吃，卻同時也不能忽略了那個素來堅強，從不向人要糖吃的孩子，也同樣該給她一顆糖。

這是林思雪從自己與自己兩個孩子身上學到的一點。她有一對雙胞胎女兒，老大性格安靜內斂，從不向她索取什麽，老二則是個熱衷于撒嬌，總愛拉着她手要她與爸爸給她買零食買玩具的孩子。

她平等愛着她兩個孩子，從不會疏忽其中任何一個。

劇組的拍攝工作一如既往進行着，簡歲月與其他幾位演員拍戲，秦以秋安安靜靜獨自坐在角落裏，好似呈永遠不變的姿勢與表情。

下午收工後，簡歲月像第一次時那樣等待秦以秋一起回家，在休息室裏頗有耐心地等了他半個多小時。

她知道接下來其他演員還有幾段拍攝，而秦以秋也得因此繼續待着，與前幾日相同。不過她并不着急，回去反正也要做與在此處同樣的事，正好也可以趁這個時間在舒适寧靜的休息室裏将明日的臺詞再背背熟。

晚上七點出頭，太陽并未完全落下，在這世間還殘存少許光芒，薄光籠于大地之上。

秦以秋終于在這時跟着大夥兒下了班，默默将筆和畫紙收起，與劉程道過別，前往工作室收拾東西準備回酒店。

在自己工作室門口停下腳步後，他的手分明已經搭上門把，卻仍不自覺回頭看向那扇休息室的門。

此刻那扇門緊閉着，想想現在時間已經挺晚的了，秦以秋并不知道簡歲月是否已經離開，沉思幾秒後還是試探着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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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輕的三聲，他早已做好房裏空無一人的準備，那聲驀然響起的悅耳聲音卻仍穿過門鑽入他耳中，他眼前不由一亮，腦中嗡一聲，時間仿佛回到前天收工的那一瞬。

那日他大致也像今天這樣，敲響簡歲月的房門，然後聽到簡歲月的回應，再是開門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簡歲月，所有的一切皆與此刻相仿，只是這一切進行的順序有所不同。

而更大的區別只在于，這一次他好像讓簡歲月等了更長的時間。

“一丘老師，你好了嗎？”

秦以秋輕輕點頭，示意她自己好了，随即他又擡手豎起食指，朝簡歲月比了個數字“1”的手勢，無論對方是否看懂自己的意思，他都立刻轉身離去，不忘替簡歲月将門關好。

一開始簡歲月确實沒馬上明白他的意思，為這個數字“1”而感到疑惑，但很快她就意識到秦以秋的意圖。其實他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希望自己能再等他一會兒。

都已等了這麽一段時間，再多等片刻又有什麽所謂。簡歲月安心坐回沙發上，繼續專注看起了劇本。

這一次，秦以秋沒讓簡歲月等多久，短短兩分鐘後便又再次敲響她的門。

簡歲月與秦以秋一同走出公寓時，天日依然亮着些許光芒，他們騎上車往酒店方向馳去。

太陽很快落山，原本被豔麗夕陽染紅的天邊雲層逐漸褪色，最後一點天光也消失在前方盡頭處，夜色漸深，街邊路燈早已亮起，為簡歲月與秦以秋照亮前行的路。

這個時間點有些堵車，簡歲月身側是黑壓壓一輛緊跟一輛的車，所幸非機動車道依舊暢通無阻，兩個人在一衆車輛外穿梭如常，很快回到了酒店。

美妙的時光總那麽短暫，這是秦以秋一直以來都明白的道理。就像小時候那樣，他的哥哥秦以夏，住在他家隔壁的鄰居小女孩簡歲月，還有五歲的他自己，他們這三個孩子有時會玩在一起，卻又不能玩太長時間。

他們在一起時固然一切都很美好，他卻總不由感嘆時間流逝的飛速。

除了那段時間的玩耍外，他們各自都有事情要做。簡歲月要回家看書寫作業，他的哥哥要彈琴與學英語，只有他一個人無所事事，将更多時間用來站在窗前，透過總被阿姨擦得锃亮的玻璃看院裏的花開葉落。

他總能站上好幾個小時，不吃不喝，也什麽都可以不做，只是讓目光自始至終落在窗外。

他并不會因此而感到無聊，他的一半注意力放在那些花草樹木上，另一半則在不斷質疑自己，質疑自己存在的理由。

一個無法說話，只能依靠手語或是寫字打字來向別人傳達信息的人，他不覺得自己有存在于這世間的理由。

至少那時的他是這樣認為的。他也曾在一片迷茫中行走，找不到存在與生活的意義。

縱然明白時間從來都是如此，像流水一樣無法抓牢，秦以秋卻仍在心底生出幾分失落，今日又一次到了與簡歲月道理別的時刻。

電梯“叮”一聲脆響，打斷秦以秋又在不知不覺中發散出去的思緒，他猝然回神，下意識看向站于自己身側的簡歲月。

簡歲月也正看着他，兩道目光相觸，他看到簡歲月眉眼彎彎，臉上帶着淡淡笑意，也聽到她對自己告別的聲音。

“一丘老師，明天見。”

從乘上電梯開始，簡歲月就一直看到一個在發呆的秦以秋。

她無法知曉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麽，究竟因何而入神，但她的視線忽然有些離不開對方的側臉。

無論從哪一側來看，秦以秋的五官都顯得精致秀氣，也依舊隐隐讓她産生不可名狀的熟悉感。她不斷試圖回憶過去，腦海中突然間跳出一張有些稚嫩的面容。

那顯然不是一丘老師，而是一張孩童的臉了，但那張臉不是特別清晰，簡歲月暫時未能回憶起它主人的名字。

當電梯發出響聲的那一刻，也同時是簡歲月回神的時候。她應是先秦以秋一步反應過來，在他之前與他道別。

在秦以秋點頭回應之後，她目送他走出電梯，看到他又轉過身來面向自己。

無言對視幾秒，電梯門緩緩合上，送簡歲月一路往上，直至她耳畔再一次響起清脆鈴聲。

回了房間，簡歲月收到蘇婷發來的一條消息，問她後天下午有沒有空。

簡歲月真心感嘆于蘇婷挑了個好時候，她問她後天是否有空，而剛好後天是他們劇組自開機以來給全體員工放的第一個假期。

這也就意味着那天她正好有空，于是她立刻給蘇婷回去消息，向她問明情況。

蘇婷告訴簡歲月，後天下午她有時間，到時候她會來簡歲月劇組探班。

簡歲月笑着回一句“你別來劇組，來了也沒人，別白跑一趟”。

婷仔：行行行，我知道了，那我去哪裏找你，你酒店在哪呢？

歲月簡：[地址]

歲月簡：影視城一般不會讓外人進來的，游客也不行，你到之前和我說一聲，我去門口接你，或者我們直接約在外面見面。

婷仔：那還是別麻煩了，我們直接約在商城裏吧。

婷仔：明天一起吃午飯嗎？

歲月簡：好啊，你想吃什麽？

婷仔：夏天嘛，那當然少不了一頓美味火鍋跟冰爽的飲料呢啦，你覺得吶簡簡？[嘻嘻]

歲月簡：我覺得可以有，這才是完美的夏天。[偷笑]

婷仔：那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這樣吧，我去看看你給我的這個地址周邊有沒有什麽商場跟美食，我們中午吃火鍋，下午逛街看電影吧。

對于蘇婷安排下的計劃，簡歲月沒有任何異議，自己心裏也同樣歡喜。終于又要與摯友見上面了，她怎麽可能會不開心。

答複完蘇婷，簡歲月轉頭就給秦以秋發去一條消息，問他是否已經回到了房間。

她自知這樣的開場比較笨拙，住在一丘老師上一層的她自己都已經回到了房間，比她早一點下電梯的一丘又怎麽可能還沒有回到房中。

沒過幾秒，秦以秋回複了她的消息，告訴她他已在房裏，正準備點份晚飯吃。

簡歲月并不知道他這句看似平淡的話中藏着什麽心思，言外之意是什麽，也沒有往與秦以秋一起吃晚飯這方面去想，此刻她滿腦子都充斥着他那張繪畫作業。

後天是個難得的假期，對于現場取材，她繼續保持着她的蠢蠢欲動，并且那種感覺也因時間的靠近而不斷增強，而她突然主動來找秦以秋，也正是為了詢問與取材相關的情況。

她想問問秦以秋，取材的事情，是不是後天一早就可以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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