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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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以秋很快給了她答複,告訴她他早已做好準備,後天一早就可以過去。
得到滿意答案,簡歲月也就沒什麽好再多想多問的,很快與對方結束聊天,離開時還說一句“一丘老師你點餐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話已至此,秦以秋自然不會上趕着再湊過去,以免令簡歲月生厭。他只是回一句“好”,讓簡歲月也早點吃飯。
将手機放下後,簡歲月去外賣軟件上随便翻了翻,只點了份涼皮與一塊肉夾馍,其餘的并未再多點。在後天中午到來之前,她決定盡可能少吃,就比如明天的晚飯就可以直接省去。
時間一轉眼地過去,簡歲月與蘇婷約定的那一日很快到來。
就在前一日,簡歲月趁着休息時間,在秦以秋的辦公室裏與他簡單聊了聊明早的相關事宜。
這是她第二次走進這間工作室,肉眼可見與上次來時的些許不同。書桌、沙發以及床鋪這三處地方沒有變化,但飄窗處明顯變了模樣。
冰涼堅硬的瓷磚上多了層灰色軟墊,軟墊旁貼着玻璃窗的地方還并排放置幾個同色系抱枕,飄窗中間放置一張白色木質小書桌,桌上擺了兩本書,看不清是什麽書。
但無論如何,這個飄窗都給了簡歲月一個不小的驚喜,她指着那裏問道:“一丘老師,你最近空下來的時候都會坐在那裏看書嗎?”
秦以秋點頭。
“感覺怎麽樣,是不是還挺舒适的?”簡歲月又問。
秦以秋繼續點頭。
最後又看了幾眼飄窗方向,簡歲月收回目光,不再繼續問下去,坐到沙發上與秦以秋閑聊,仍像之前那樣,她說話,秦以秋發她微信消息。
不知從何時起,她也習慣了如此,每次總是很有耐心地等待着秦以秋。
只不過,每當秦以秋埋頭認真打字時,她望着他,總會忍不住思考究竟是什麽樣的原因導致了一丘老師如今的情況,在他身上究竟發生着怎樣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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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問題如同蛛網般纏繞在她心間,她越發想去詢問秦以秋,卻總說不出口。假設她是一丘,她也不會希望別人來問自己的過往,尤其是那些……或許不會讓人愉悅得起來的過往。
因此這也是她第無數次,放下心中疑惑的與好奇的,沒有将內心的問題提出來,而她也暗自做了決定,這是最後一次,從此以後在與一丘的相處中,她再也不會去試着窺探對方心底深處的秘密。
二十分鐘後,簡歲月結束與秦以秋的聊天。
這個下午他們依舊一同騎車回去,路上什麽也不聊,但彼此都知道身旁有着一個陪伴。
秦以秋還是那樣,騎車時戴着一頂白色鴨舌帽,擋住別人看向他的視線,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神情。
當天晚上躺在床上,在與蘇婷視頻通話完畢後簡歲月本已放下手機準備入睡,卻不知突然想起了什麽,側過身又将手機重新拿起。
手機不算微弱的光芒映在她臉上,她指尖先在屏幕上輕點,随即看到了什麽自己感興趣的東西,雙眸驀地一亮,又開始在手機上緩緩滑動起來。
不消十分鐘,她做完了手頭的事,将手機重歸于床頭櫃上,掖好被子平躺着,在一片黑暗中慢慢阖上了眼,逐漸沉沉睡去。
即便沒有工作,簡歲月依舊在次日早早起來,絕不賴床,一醒來就先看一眼時間,随後立刻輕掀被子翻身下床去洗漱整理。
六點多時,她與秦以秋在餐廳碰上了面。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時間,約在一起吃頓早餐。
兩個人面對面而坐,全都沉默不語,各自埋頭吃着早飯。
簡歲月幾次擡頭看向對面的人,每一次都只能看見對方烏黑毛絨的腦袋,再往下,她看見他額前軟趴趴的碎發,纖長微卷的睫毛與秀挺的鼻梁,以及他輕輕嚅動着的薄唇。
他的長睫擋住他的雙眸,她看不清他的神色,究竟是從容平靜還是羞澀憂郁。
就這樣一言不發地吃完了早飯,簡歲月又一次看向秦以秋,見他碗裏也幾乎是空空如也,就只剩下一些湯底,便問他吃好了沒有。
秦以秋乖乖點了一下頭,緩緩站起身來。
稍晚些時候,簡歲月與他一同來到一處十字路口。
這是一處他們之前都曾途經過但并沒有在意過的路段,同時這條路也能通往秦以秋之前開畫展的那家藝術館,那兩日簡歲月所乘的車就是從這裏經過。
相比另外一條他們去劇組時常走的路,這條路在七八點早高峰時明顯會更堵塞。
簡歲月與秦以秋來時是七點半左右,這條十字路口早已開始堵了起來。
簡歲月幫秦以秋找了塊有樹蔭遮擋又不會擋着行路人的草坪,帶他過去将随身背着的裝滿繪畫顏料與工具的包放下。
除了一只他總背去劇組的背包之外,秦以秋手上還拿了個折疊支架,雖是木質書架,但這一路走着拿過來,這支架在他手上當然也會越發沉重。
他将支架延展開,安穩放于地面,簡歲月立刻将手裏的其中一張畫紙遞過去,讓他得以夾在畫架上,不被早晨的微風吹跑。
知道秦以秋所拿的那幾樣物品一定分量不輕,簡歲月本想替他多分擔點,他卻只給了她三張幾乎沒什麽重量的畫紙,讓她幫忙拿着。
簡歲月将紙卷起,這一路過來都小心翼翼拿在手中,生怕被風吹跑了或是被自己一不留神弄出褶皺。現在她只遞出一張,将另外兩張依然緊緊攥在手心。
擺放好所有物品,秦以秋站在草坪上往十字路口中央凝神望去。簡歲月站于他身側,也随着他環視遠處,不曾出聲打擾他,擔心一開口就分了他的神,打斷他的思路。
眼前的這條街很堵,他們整理東西的那幾分鐘過去,簡歲月原先看到的一輛烈紅色奧迪仍停在她眼前不遠處,看起來始終沒有移動過半分,又或者其實移動了幾厘米距離,只是她看不出來而已。
秦以秋定定地站在那裏,久久未将目光收回。
而簡歲月亦站立不動,偶爾與秦以秋一樣看着那些堵塞的車輛發呆,更多時間卻還是将注意力放在秦以秋身上。
秦以秋就站在她身側,她凝視着他的側臉,看他專注的模樣。秦以秋全神貫注地看着眼前,她也同時在聚精會神地觀察他。
半晌後,秦以秋終于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畫板上那張白紙,對着它若有所思。
簡歲月仍舊不動聲色,心中那股癢絲絲的感覺卻愈發強烈,不斷生長。
她一直等到秦以秋将視線轉向自己,才終于可以問出自己心中的那個疑惑,“怎麽樣一丘老師,有靈感了嗎?”
秦以秋唇角咧開比往日稍大些的弧度,笑容滿面,朝她堅定地點點頭。他想告訴簡歲月自己确實有了一點靈感,可以試着先畫畫看。
他今日共帶了三張畫紙,不是因為準備畫三幅圖,而是以備不時之需,若中途畫錯了畫壞了,覺得不滿意了,他便還有重畫的機會。
張了張嘴,秦以秋指了指那張空白的畫紙,從包裏拿了筆出來,還有一些未蘸顏料的畫筆與一個很小的塑料杯,他也一并放在畫架上。
而後他又從包裏拿出一些顏料與一只調色盤,以及一瓶容量較小的礦泉水,暫時先放于背包上。
站直轉頭時,他看見那只小塑料杯已被簡歲月拿在了手裏。疑惑地揚了揚眉,他面帶詢問望着簡歲月。
簡歲月輕輕一笑,垂眸看了眼手中幾樣物品,“我看它放在架子上好像有點不穩,所以我拿着吧。一丘老師,你是不是一會兒還要往裏頭加水啊,一會兒加了水我繼續給你拿着。”
簡歲月的笑意就像清風明月,在悶熱的夏季沁着淡淡涼意,輕柔拂過秦以秋面頰。秦以秋靜靜站了兩秒,随即搖搖頭,拿了手機出來,快速在屏幕上敲打起字。
簡歲月的手機在她随身斜挎的小包中,她一手拿着畫紙,一手拿着小塑料杯,在将塑料杯換到另一只手上準備從包裏拿出手機時,秦以秋已将他的手機屏幕出示于她面前。
-我先試試看吧。
這是秦以秋發來的消息內容,簡歲月點點頭,移開視線時無意瞥過屏幕頂端,恰好看到對方給自己存的備注。
簡歲月從未想過備注這個問題,也并不在意自己在別人那裏會得到什麽樣的備注,真名也好昵稱也罷,怎樣都無所謂,都只是代號而已。
但當她看到秦以秋給自己備注為去掉姓氏的名字“歲月”時,她仍避無可避地愣了一下。
印象裏,一丘老師只喊過她兩個稱呼,一個“簡老師”,一個“小簡”,後者還是在她的提醒下才改過來的,但現在秦以秋在手機上直接備注她的名字,似乎顯得親切了很多,卻又有些莫名的奇怪。
當然,備注只是一件小事,簡歲月很快将注意力移回至正事上,對秦以秋微微颔首,笑容始終莞爾,“好,一丘老師,你先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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