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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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時間已晚，簡歲月洗過澡吹完頭發後幾乎是倒頭就睡，卻仍不忘在臨睡前與秦以秋開了視頻通話。

她起初只是望着手機屏幕發起愣來，目光透過屏幕緊緊盯着秦以秋那張臉，自始至終不曾移開過一秒。

秦以秋的手機像素一般，再加上他所處的環境光線黯淡，屏幕裏的他臉因而有些模糊，可朦胧間卻也有另一番感覺。

簡歲月仍看得專注，一再以目光描摹他微糊的五官，将他臉上每一寸都默默銘刻在心中。

低像素擋不住他清秀的眉眼，擋不住他精致高挺的鼻，擋不住他微抿卻又悄然揚起的唇角，也絲毫沒有擋住他眼裏滿到将要溢出的溫柔眷戀。

後來，簡歲月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與秦以秋道的晚安，又是什麽時候與他挂斷的通話，她只記得自己這一夜睡得很踏實。

一夜無夢，安穩飽睡。

只不過，等到翌日她醒來後，她發現今日的天氣與昨日剛好相反。

——今日是個陰雨天。

窗外被雨霧籠罩，那些樓房樹木都被雨幕遮擋，原本光滑透明的高清玻璃在一夕之間成了“毛玻璃”。

晴天或是陰天，天氣的變化對于簡歲月的影響其實并不大，她喜歡晴天，也不厭煩雨天。

只是在得知一樁發生在昨夜她熟睡時的事情時，簡歲月早起洗漱後悠閑舒緩的心仍是免不了沉下去。

陰雨天似乎總是容易發生點什麽，就像今天這樣。

關閉飛行模式後她準備做的第一件事是與秦以秋問聲早安，才短短幾個小時不見，她已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

當手機重新連上酒店無線網絡後，拼了命跳出來的卻是經紀人林思雪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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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歲月指尖向上滑動，注意到被堆積在通知欄下方兩通未接來電。

這也同樣來自林思雪，一通在淩晨一點多時被打來，另一通打來時她正在洗漱。

電話加上微信轟炸，這樣的情況并不多見，簡歲月隐隐記得，上一次發生這種情況時也并不是個歡喜日子。

那次她似乎是大半夜上了熱搜，謠言突然而至，說她劇組霸淩，欺負同組女演員。

點開詞條後的第一條內容，就是那位女演員所發的微博，她并不是在為簡歲月澄清，而是在控訴，寫近千字控訴簡歲月的“罪行”，并附上她與簡歲月的聊天記錄。

也就是說，所謂“劇組霸淩”，是那位女演員自己爆的料。

“霸淩”兩個字何其沉重，像座山一般被人如此随随便便就往簡歲月身上壓，她被壓得胸悶，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來。

在從林思雪那裏得知情況後，她的第一反應更多是詫異與不解。

她仔細回想一遍，當時那位女演員與她在劇組的關系不算很好，卻也并不能被稱之為是“差”。

她清楚記得自己與對方戲裏戲外的場景，兩個人盡管交集不多，每當大家坐在一起聊戲時氛圍卻也極好。

從開拍之前的幾次劇本圍讀，一直到殺青，她們從未起過任何沖突，她也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對方的事。

大家就像正常同事那樣友好相處，一切安好。

可在時隔半年多之後，對方突然跳出來控訴她，簡歲月實在沒有對方長文中那些事情的記憶，也不記得自己與對方有那些聊天記錄。

倘若不是她記憶突然出現偏差，那就只能是對方在撒謊了。

對照那位女演員所寫，簡歲月一件件事複盤，第一時間在微博上發布澄清。

她沒有任何可用的照片，沒有視頻，更沒有任何聊天記錄，她回應對方的方式只是一篇有理有據的長文。

只是，在同樣沒有實際證據可言的情況下，只憑二人各自的文字，簡歲月也很難下定論網友們究竟會相信誰。

但她能說的都已經說了，她自己問心無愧。

她與那位女演員情況如何，劇組大家都在場，也必定都知道對方描述與現實不符，卻從始至終沒有人出來幫她說句話。

簡歲月也不怨任何人，只是一直不明白對方那麽做的目的，故意往她身上潑髒水，讓她從此有了污點，然後呢，然後對方可以從中得到什麽？

正當這事将要被大衆逐步遺忘時，這部電影的導演于“消失”兩天後冒出來，在評論區回複了一位網友的言論。

那條評論用很髒的字眼辱罵了簡歲月，并替導演與電影感到不值，惋惜于一部佳作就這樣毀于女主演手中。

導演回複時替簡歲月做了解釋，告訴網友簡歲月清清白白做人，從未做過對不起任何劇組同事的事。

随後，他也發布幾百餘字微博，先說自己近期忙于籌備新電影，沒有注意到前幾天的新聞，但現在他必須做出嚴正聲明，那位女演員所說子虛烏有，簡歲月與她根本不存在霸淩情況。

自此，終于有同組人幫簡歲月做出澄清，之後竟也有其他人陸續再站出來。

這件事“真正”迎來結束是在一日之後，簡歲月沒有想到，那位女演員竟主動又發了一條微博，向她鄭重道歉。

只是有人信，就總有人不信，有曾在這件事上站隊過女演員的人轉而去買票支持簡歲月，也少不了有人認為她是遭到劇組的逼迫，因而繼續支持着她。

這部電影本身質量不錯，加上簡歲月一直都有較穩的路人盤，那幾日票房漲幅還算穩定，而在這件事之後，往後幾天的票房更是呈現大幅度增長。

只可惜，簡歲月雖已在這個行業裏待了幾年，卻在那時發現自己其實始終讀不懂人心。

到現在她只記得，那部電影的确很火，票房與評價都高，下一年她還憑借這部電影得了一個獎。

然而……自己的作品收獲好成績本該是件喜事，現實反倒狠狠潑她一身冰水，讓她渾身涼得徹骨。

有導演手下的員工，大抵實在內心難安，離職後想辦法實名聯系到林思雪，讓她幫忙告知簡歲月那一年“霸淩事件”背後的真相。

簡歲月這才從她口中得知，所有人都清楚當時那件事根本就不存在，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炒作，炒好了電影熱度也就來了，當時在網絡上發過話的人都是這其中的一員。

這背後的主謀正是簡歲月所敬重的那位導演，而那位女演員作為“演員”參與其中。

“他們倒是不怕玩砸了，一個個不僅心黑，膽子也很肥……還有那個姓李的女演員，我很好奇王成到底給了她什麽，又或者限制了她什麽。”

林思雪似乎說了些什麽，簡歲月卻都聽不請了，她耳邊只餘沉悶的嗡鳴聲。

一個一直以來她信任的人，現在卻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個你所信任的人挖空心思給你潑了髒水，利用你來成就他的電影，你卻還在感謝他為你出頭。

簡歲月只覺得可笑。

這都是之前的事，到如今她早已釋懷，她也沒有再與那位導演合作過，若出席活動時遇見，她也僅止于與對方點頭問好。

至于這次……簡歲月隐隐已能覺察到什麽。

她點開林思雪的消息，看到了對方發來的熱搜截圖。

——簡歲月與神秘男子約會。

林思雪截圖時間尚早，彼時這個詞條排名還處在中段，至于現在到了什麽位置簡歲月并不是很關心。

她唯一關心的只有秦以秋。

她在想他是否也已看到熱搜，想他在看到熱搜後會是什麽反應。

她永遠也不想讓以秋随自己被拉上輿論頂端，永遠不想，可現在事實并不遂她所願，她抗拒什麽，就發生什麽。

也因此，原本對此不怎麽在意的她還是很快點進了微博。

如她所想，詞條已登上熱搜前三的位置。

點開後她在營銷號微博中看到了狗仔偷拍的九張動圖，畫質并不高清，但她與秦以秋那兩張臉進入她視線時卻格外紮眼。

那幾張圖将她與秦以秋去過的所有地方都拍了進來，在劇院門口的，在地鐵口的，還有在古鎮裏的。

很顯然，那個狗仔從早到晚，幾乎一整日都跟在他們身後。

對于狗仔能拍到那幾張圖的原因，她心中已有了一個答案，雖還未能确定，但也八九不離十。

事實上，當時她就曾擔心過這種情況的發生。

餐廳裏遇到的那兩人不是善茬，吃了虧定要報複回來，不會讓她好過，于是她也時不時四處張望，心中有只雷達在嘀嘀作響。

秦以秋與任何人都不同，她臉上或是身上的異樣，哪怕微小到幾不可察，他也總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而後指腹在她手背輕蹭一番，滿眼都寫着關懷。

簡歲月自是尋不着狗仔方向的，她收回目光，朝秦以秋笑着搖了搖頭，只淡淡回一句沒事。

但大抵是平時在鏡頭前待久了，對鏡頭總有種直覺，她仍始終能隐隐感覺到一種被人窺視的怪異感，如今這幾張偷拍圖也恰好驗證了她的猜疑。

只可惜敏銳的感知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簡歲月本想給秦以秋發條消息，點開輸入框卻又不知該如何啓齒，指尖頓在屏幕上方，猶豫着輕觸一下屏幕，又慢慢挪向一旁，按住語音。

-早啊歲月。

-[小熊招手.GIF]

還不等簡歲月說些什麽，秦以秋已像是感應到她此時就在屏幕另一端，連着發來兩條消息。

她心情本該複雜，嘴卻比腦子更快，立刻也與秦以秋問了早，開口時語氣竟也不由自主明媚起來。

“早啊以秋，一會兒我們餐廳見。”

窗外仍是陰雨天，簡歲月目光卻被秦以秋發來的那只笑容燦爛的小熊吸引去，心情也似被它撥開雲霧見到了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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