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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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歲月覺得自己可能做錯了，在這樣的環境中她就不應該去偷親秦以秋。

主動撩人者撩完人後自己也抑制不住害羞起來，這怎麽能說得過去？

當時她腦子一熱，情不自禁在秦以秋耳邊落下一吻，回過神來後發覺自己整張臉都如同燒開的水，而她的臉與開水唯一的不同大概就在于顏色。

但若是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也依舊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不會有任何改變。

她還是會那樣去做，然後迅速逃離，再然後自己表面裝作雲淡風輕，實際內心波濤洶湧，與現在無異。

卻也正是在這種絲毫不受她自己情緒控制的情況下，她能感覺到一切都如此真實。

她整個人，無論軀殼抑或靈魂都尤為鮮活，耳邊的嗡嗡轟鳴，心髒的劇烈跳動，血液的熾熱流動。

最後，她再想辦法平穩自己心中的波瀾，逐漸進入狀态去認真觀看眼下這部話劇。

她昨夜購票時間已太遲，正中央的好位子自然也已不可能選到，只餘後排邊角處的位置。

這兩個位置雖然都不是什麽完美視角，整場一個半小時下來，帶給簡歲月的觀影體驗相比二樓自然也還算相對友好。

正如觀衆評論所說，這是部挺有意思的懸疑劇，劇情不弱，氛圍也烘托得恰好，很适合她這種懸疑愛好者。

她看得心潮澎湃，返場時拍下演員在舞臺上并排而站的照片，聽着他們每個人的發言，心中亦有一團火在隐隐燃燒着。

從劇場走出去後，簡歲月迫不及待與秦以秋聊起了劇情。

整部劇很完整，但她心裏還有幾個尚存的謎團沒有解開，她當然可以晚些時候去翻觀衆評論，但首選肯定還是與同來的人一起讨論。

秦以秋喜歡什麽類型的電影或是演出，這一點簡歲月目前還并不了解，所以，其實就算秦以秋給不出她任何回應也沒有關系，她更多只是想分享給秦以秋一些自己的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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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當秦以秋出乎她意料在她手機上“侃侃而談”時，她不由微微睜大了眼。

但只短短一秒，她眼裏的詫異皆數褪去，眼尾輕輕揚起，笑意自眼中無聲溢出。

她知道，如今她還沒有真正完全了解秦以秋，也正因如此，對方身上還有太多閃光點在等着她去發掘。

至于這“閃光點”具體指什麽，她覺得存在于秦以秋身上的每一個點都能被稱之為“閃光點”，好像無論做什麽事，他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她當然也知道秦以秋不是神仙，人無完人，她自己有缺點，秦以秋也會有，而這些缺點，早晚有一天他們彼此都會看到的。

她曾問過白易程，問他覺得在秦以秋身上有什麽讓他特別不滿的地方。

白易程不問她為什麽突然想了解這些，吐槽起秦以秋來毫不客氣。

明明該在簡歲月面前狠狠揪着他的優點去誇，讓簡歲月能更明白秦以秋的好，他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根本不擔心自己的吐槽會造成秦以秋在簡歲月那裏的印象分被大打折扣。

他深知世上好男人本就不多，想來娛樂圈中各式各樣的男人簡歲月也都已經見過，再怎麽變着花樣去誇秦以秋都沒用，甚至誇得狠了可能還會遭來簡歲月的反感。

而既然簡歲月問的就是秦以秋讓自己不滿的地方，他就好好去回答，不開玩笑，說的都是他自認最客觀的回答。

不滿？不滿的地方可太多了。

豈止是不滿，準确來說是不爽，秦以秋那些讓他不爽的事情他可以連說三天三夜，只是既然要說給簡歲月聽，那就不能将事情一一分享，只能簡單總結幾個詞了。

于是簡歲月從白易程那得來的答案，有固執，有軸，有擰，有較真，有不聽勸等等。

只是仔細想來，這幾個白易程用來吐槽秦以秋的詞其實是相近的，都只意在證明一件事。

——在畫畫這件事上，秦以秋很有自己的想法，也很堅持自己的想法。

那在生活中呢，簡歲月又問。

“跟他還不熟的時候，覺得他對人對事都挺冷漠，除了畫畫，沒什麽能引起他的興趣，他好像什麽都不在乎，眼神總是冷冰冰的，總之就是讓人很讨厭。”

“跟他熟了之後，又覺得其實他挺善良的，當然他有時候發出來的文字也挺毒的，讓咱的心拔涼拔涼，恨不得當場就想一把掐死他，好吧，但當中也有我自己嘴賤去挑逗他的原因在，他人其實……真的挺不錯的，首先肯定是個好人。”

語音裏白易程的語氣千回百轉，有時刻意帶着怒氣，試圖讓人信服他正吐槽着的這個人真的很壞，有時又是真實流露的無奈。

簡歲月聽得專注，也不自覺被他幾句話帶進情緒中，恍惚中正透過他的眼來觀察秦以秋。

說到後來，白易程語氣越發沉下去，聽得她心也不自覺跟着緊張起來。

“但是到現在吧……我對秋子這個人又有了與以前特別不一樣的認知，我突然覺得這個人還挺自卑的……但他當然不是在我們這幫狐朋狗友面前自卑啊，他要是自卑那我們一個個都成什麽了啊，都鑽進地縫裏去得了。

兩個人在路邊找了個長椅，秦以秋在手機上寫了一堆話，都是他對剛才那部話劇的分析。

他打字的時間比以往每次都長了些，他自己全心投入，身旁簡歲月注視着他微繃的側臉也不由入神。

那些白易程講過的話忽然全都不受她控制往她腦海中鑽。

那天白易程的确沒來得及将話說完，以秋自卑什麽，因何而自卑，在誰面前會有自卑情緒，這些對方都沒有時間再繼續講下去。

重要的話沒及時講完，這種事聽來确實可惜，簡歲月卻并不這樣認為。

後續白易程将要說的其實她都已明了，無需對方再去替她解釋，以秋在自卑什麽，因誰、因何而自卑，這些她統統知曉。

她都明白的，她知道他都是因為太在乎。

而她更想從白易程口中聽到的，其實是他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向自己描述他所看到的，他眼裏的秦以秋。

打完字，秦以秋将手機遞來。

簡歲月及時回神接過，低頭去看他對于劇情的完整分析。

等到一字一句認真讀完後，簡歲月又滿臉笑意地看向秦以秋，止不住唇角上揚。

秦以秋的文字有條理有邏輯，那些簡歲月仍存疑的，他的分析完全能說服得了她，讓她在第一時間就下意識認定答案正是如此。

那些她搖擺不定的，秦以秋讓她堅信自己的想法，那些她無法理解的，秦以秋也給了當下最合适的解釋。

簡歲月不由多看了幾眼秦以秋，眼神裏像是在強忍着笑意，“以秋，那你哪裏有疑惑嗎，換我來給你解答。”

她看到秦以秋又将手機接過去，簡單打出兩個問題，竟真撞到她“槍口”上來了。

在作案手法的分析上，秦以秋讓簡歲月感到驚豔，但在情感層面上，簡歲月有不少想法可以與秦以秋讨論。

她雙手捏住手機，傾身将頭倚靠在秦以秋身上，與他身子緊緊相貼。

她停頓的那幾秒似是有意為之，留出給秦以秋調整情緒的時間。

溫|軟清香落入自己肩頭的那一刻，秦以秋下意識屏住呼吸，頸間被簡歲月柔順的長發蹭過，有輕微酥|麻感向他湧來。

他左臂輕輕探向後方，環住簡歲月肩膀，讓她整個人在自己懷裏能靠得更舒服些。

簡歲月又往他懷裏縮了縮，笑意明媚，緩過幾秒才終于娓娓道來。

每每他們坐在一起，便覺時間流逝緩慢，溫暖自在。

身前總有行人來來往往，簡歲月幾乎将整張臉埋進秦以秋肩窩。

無人認出她，只道是一對親密的小情侶，走累了也好，純粹想坐着依偎着聊聊天也好，他們之間的甜蜜大家有目共睹。

夜晚的古鎮長街亮起燈，溫和光影鋪滿石板路。

簡歲月一手拎了幾個小袋子，另一手挽着秦以秋手臂，與他正往回走。

手中這些都是她今晚的“戰利品”，她買了不少特産小吃，一部分留給自己，另一部分準備明天帶去給劇組同事。

古鎮是她突發奇想的念頭，秦以秋也由着她，于是他們在日落之前乘上地鐵，花一個半小時來到這裏。

地鐵的擁擠一如既往，兩個人站在車廂內幾乎沒有移動的可能性。

簡歲月先上地鐵，才剛找了個狹窄的空處站定，下一秒就被一只帶着暖意的手擁進了更暖的懷抱裏。

前面幾站，任憑一衆乘客擠着堵着，秦以秋始終摟她在懷，将她緊緊護住。

往後距離終點站越近，車上的人也越少，兩個人找到空位坐下，相互緊挨。

原以為兩個人出站時天色應已盡黑，簡歲月卻意外發現，最後幾站地鐵軌道升至地面，突如其來的淺金色光芒透過窗玻璃灑進來，落在窗邊，落在對面乘客身上，落在地面中央。

這光就像是穿破黑暗，自她眼前豁然明朗，讓她倍感驚喜。

她慶幸于自己竟看到了今日的夕陽。

一直等到最後一點日光也隐落于高聳的建築之後，只餘天邊仍散不開的火光，她才緩緩收回視線，偏頭又靠在秦以秋肩上。

似乎秦以秋的肩膀是她一處溫柔的避風港，安全感将她重重包裹。

她聲音很低，在秦以秋耳畔忍不住感嘆日落的美。

秦以秋聽得清晰，微微側目，溫柔目光掃過她纖長的睫毛與含水的眼眸，輕輕颔首。

感受到他點頭的動作，簡歲月不自禁往他脖頸又蹭了蹭，發絲幾次摩挲過他肌膚，癢感讓他敏感的頸項悄然泛起了紅。

他忍着那陣癢意，反而又擁緊了簡歲月。

是剛好合适的力量，不至于讓簡歲月被勒得難受，同時又能讓她倚靠得舒适。

慢慢他也從緊繃中松懈下來，大抵已經習慣了那種癢絲絲的感覺，簡歲月攏在他肌膚上的散發，只讓他感覺到暖意融融。

兩個人無聲摟抱着，将溫暖與美好傳遞給彼此，沒有任何交流，卻什麽都已明白。

他們下車時天色的确已完全暗下來，風也大了些。

乘着夜色踏着燈光，他們逛遍這座并不寬闊的古鎮，此刻要帶着這些“戰利品”離開了，也需搭乘地鐵原路返回。

回去的地鐵比來時更加擁堵，簡歲月又一次被秦以秋攬在懷中緊緊護着。

她有些疲憊，靠在秦以秋肩上阖眼小憩，手臂卻始終圈在秦以秋腰間沒有卸力。

即便隔着層口罩，她似也能在有意無意間嗅到秦以秋身上散發出的淡卻好聞的味道。

周邊嘈雜，各種聲音被糅成幾團充斥在她耳畔，本該擾人，慢慢竟也沒了聲響，仿佛全世界都安靜下來，倦意帶着她沉沉睡去。

秦以秋時刻關注着簡歲月的情況，也在第一時間發現她有可能已經睡着。

她與他靠得那麽近那麽緊，隐約之中他好似能聽見她極輕的呼吸聲。

均勻溫熱的呼吸一寸寸打在他脖間，秦以秋喉頭一動，小心翼翼偏頭半分。

他看不見簡歲月的臉，眼裏的光卻越發溫柔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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