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兒輕哼一聲。
“很疼?”
文晴小心翼翼地把少女光裸的小腿搭在自己的膝蓋上,脫下運動襪,腳踝都青腫了,想來是自己在樓道裏太過用力,使得她不小心扭到了。
“你還問!都怪你!”少女越說越覺得傷心,眼裏含了一包淚。
好吧好吧,怪我。
文晴無奈地認命。
她取來活絡油,又把紫兒的腳踝架在自己的腿上。
“會有點兒疼,忍不住就喊啊。”文晴說完,也不含糊,攤開掌心的活絡油,大力揉在少女的傷處。
紫兒哪受過這個疼法兒?登時特別配合地喊了起來。
“嗯,疼……好疼……啊……輕點兒……受不了了……”
我次奧!
文晴腦門子上立時沁上一層汗,不知是用力用的,還是被紫兒的聲音刺激的。
你妹啊!能不能換個法兒叫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姐是禽獸,對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這樣那樣,那樣這樣……
“閉嘴!”文晴受不了了。
紫兒到底是個小姑娘,渾不知自己方才的聲音讓人如何聯想。
姓文的,讓我疼了喊出來,還讓我閉嘴!你這是又讓馬兒跑得快,又不給馬兒吃草,還不都怪你!把我打傷了,搶了我的小萊萊,還嫌棄我!
恨你!
她憤憤地抓過文晴的手背,也不管上面還沾着活絡油,“吭哧”就是一口。
這回換成文晴慘叫了——
“你妹的!李紫薇!你屬狗的嗎!”
紫兒滿意地舔舔嘴唇,嗯,很好,都有甜腥味了,見血了好。
她一龇小虎牙,“不是!我屬虎的!”
文晴看着手背上慘兮兮的紅印,又哆哆嗦嗦地掃了一眼那罪魁禍首小虎牙:
“果然,虎……”
作者有話要說:
☆、一朵鮮花插……
文晴龇牙咧嘴地盯着自己被咬得通紅的手背上的牙齒印,一絲絲血從牙印縫裏滲出來……
“你妹!出血了!”
文晴暴起,把李紫薇裸|露在外的一截白小腿撇在地板上。
“嗷——”李紫薇尖叫一聲,腳踝那兒的挫傷生生戳在地板上,不疼才怪。
“文晴你虐待狂嗎?”李紫薇踮着腳,怒視文晴,“有沒有人性啊你?懂不懂對女孩子要溫柔啊!橙姐姐咋就跟了你!一朵鮮花插……唔……”
不等她再噴什麽,嘴已經被文晴捂了個嚴嚴實實。
李紫薇滿鼻腔都是活絡油惡心巴拉的氣味,要不是被文晴肉.體+精神的雙重虐待之後又被奪走了小萊萊以至于她沒什麽力氣了,李紫薇真恨不得在文晴的手心上也來那麽一口。
她使勁兒瞪文晴——
把你的髒手拿開!惡心死了這味兒!
文晴也回瞪她。
李紫薇不服氣,除了文晴這麽彪這麽二,還沒人敢這麽對待她——
你妹的!
你就是我妹!
我和你不熟!別跟我套近乎!
你還胡說八道!看誰來了!
文晴眼珠子亂轉,給她使眼色。
額……
李紫薇這回是洩了氣了——
不知道啥時候,上官橙再一次站在卧室門口,驚詫地看兩個不靠譜的貨表演……滑稽戲?
太丢人了!在橙姐姐面前,一點兒都不淑女,她會不會認為我和晴晴姐是一路貨色?
李紫薇心裏這個悔啊。
不過,橙姐姐貌似是喜歡晴晴姐的?
少年李紫薇煩惱了。
難道橙姐姐就喜歡這麽沒譜的?
“你們,嗯,要喝點兒什麽嗎?”上官橙問道。
其實,她只是在書房聽不下去兩個人在卧室裏鬧騰了。尤其是紫兒那一串引人遐想的嚎叫,太……太那什麽了。上官橙聽得汗毛都豎了起來。
兩個人似乎起了争執?
是争執吧?
上官橙并不了解這兩個人是何關系,看文晴之前拎着紫兒的衣領進了卧室,那孩子似乎乖乖的也不掙紮。
卧室……
終歸是引人遐想的地方。
雖然,明知文晴不可能做什麽,而且那個叫紫兒的少女明顯心思不在文晴身上,可是在聽到那一連串聲音的時候,上官橙還是如坐針氈。
或許是自己這個“古代人”不喜歡這種奔放吧?
也或許……
上官橙的目光凝在了筆記本的屏幕上。
宮裝女子黛眉杏目,張揚妩媚。
太平……
曾經的自己,并不懂得那種聲音意味着什麽,直到那天……
上官橙坐不住了,她決定要去卧室看個究竟。
然後她就回到了卧室門口,然後她就和一大一小兩只六目相對。
上官橙并沒想到自己的出現會引起這麽大的反應,文晴的目光她是習慣了的,卻沒想到那個孩子也會那樣看着自己。
是意外嗎?是害羞嗎?還是……
上官橙心頭一驚,她竟然從那孩子的眼中看到了愛慕之情。
這個叫紫兒的孩子,對自己,或者說對曾經的上官橙有情?
上官橙暗抽涼氣。如此,她就更不敢輕舉妄動了,她怕露了馬腳。
文晴二人聽到上官橙溫婉的問句,立刻乖乖放開對方,連目光都不再相交,都直直地看向上官橙。
“不喝不喝,上官(橙姐姐)你好好休息吧!”
兩個人倒是異口同聲,像說“不約不約”一樣異口同聲。
說完,倆人具是一呆,同時看向對方,又同時嫌棄地撇開臉。
上官橙一腦門子冷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的狀況她實在是不甚了解。
“那,你們接着聊。”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上官橙明智地蹽了。
文晴目送上官橙美好的背影消失在客廳轉角處,戀戀不舍地回味了兩秒鐘,才轉過頭。
偏巧李紫薇和她一個心思,還咂吧咂吧嘴唇,跟口齒留香似的,也轉過頭看向她。
文晴看了看李紫薇那張少女臉,還有那雙肖似自己的大眼睛,決定還是大人不記小人過。她翹着二郎腿,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坐。
“說說吧,你幹嗎來了?”
李紫薇一愣,接着就被文晴語氣裏的長輩口吻刺激到了,少女的自尊心作祟,頭一擰,一副不配合的姿态。
哎喲喂,跟姐這玩打死也不說呢?
文晴捏着下巴,玩味地看着小丫頭,意味深長地奚落:“堂堂李家大小姐,跑這兒當狗仔來了?啧啧啧,這要是傳出去,得多丢人啊……”
李紫薇到底是閱歷淺,經不住她吓唬,立時眼睛瞪得更大:“你敢告訴別人!”
“嘻嘻,我為什麽不敢?想想你爸爸得被你氣成啥樣,他病了吧?”文晴故意拿起小萊萊擺弄。
李紫薇一聽“爸爸病了”,眼圈立馬紅了。
“你還我小萊萊!那是爸爸送我的生日禮物!”
文晴故意拎起小萊萊殘破的肩帶,在手裏晃啊晃,“那你告訴我你為啥來偷拍上官。”
“我沒有偷拍橙姐姐。”李紫薇的聲音越發的委屈。
“沒偷拍你鬼鬼祟祟幹嗎呢?”文晴一挑眉,“你又不是不認識我,來我家不會大大方方來啊?”
“還不是為了體驗生活……”李紫薇小小聲地嘀咕着。
“啥?大點兒聲說話!”
“體驗生活!”李紫薇不耐煩地喊了出來。
額……還真是“體驗生活”啊!
文晴知道這孩子和自己一樣,不善撒謊,更不會對自己撒謊。
“你說你一學戲劇文學的,體驗毛生活啊?”文晴納悶。
“寫劇本啊!”李紫薇說到自己的“事業”,瞬間精神煥發。
“寫劇本就消消停停在家寫呗,還背着個相機扮狗仔幹毛?”文晴又提溜起來小萊萊,那樣子,就跟要吊死小萊萊似的。
李紫薇心疼了,得着個機會一把奪過,憐惜地把小萊萊抱在懷裏。
“我要寫個關于娛樂圈的劇本,當然要身臨其境才有感覺……小萊萊嘛,就是我親愛的MISS道具。”
文晴聽得牙酸:“娛樂圈有啥好寫的?亂七八糟烏煙瘴氣的,你自己不就在這圈裏嗎,還用寫劇本來湊熱鬧?”
“你不懂!”李紫薇嫌棄地白了她一眼,“我要寫不一樣的娛樂圈,有愛的娛樂圈。要不同的視角,要獨特,要別致……”
說着,她目光一黯:“哎,我都這麽大歲數了,還沒有像樣的作品。看人家宸宸姐,十六歲就能寫出《傾城殇》那麽華麗麗的小說了……”
文晴更覺牙酸,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當着她的面大嘆特嘆“這麽大歲數了”,文晴也覺得憂桑了。
不過,話說孩子,你跟個好人學行嗎?咱能不學呂靖宸那精神病嗎?
寫個作品就要親身經歷嗎?
難道呂靖宸寫《傾城殇》,還要去cosplay一回高陽公主?
文晴再次憂桑了,深深覺得文藝青年的世界,她無法理解。
作者有話要說:
☆、別折磨我了,好嗎?
“熊孩子你該回家了。”
文晴不耐煩地揮揮手。
既然知道李紫薇沒做什麽損害上官橙名譽的事,小萊萊也是無辜的,她就沒有理由再和這孩子過不去。這麽聒噪的娃兒,趕緊打發走了,她好跟上官享受二人世界。
文晴直覺,似乎上官不太開心。
“我不走!”李紫薇賴在沙發上,誓死要當釘子戶。
“嘛玩意兒?”文晴怔住,敗家孩子你還要賴在這兒不成?
李紫薇一擡光溜溜的腳丫,在文晴眼前晃了晃,“你打壞我了,就得負責。”
那白生生、肌膚細膩的小腿,在文晴面前劃過,耀得她眼花。
熊孩子!
文晴嫌棄地扒拉開李紫薇的腳丫,又像受不了似的使勁兒在床單上蹭了蹭那只手。
敢嫌我髒!
李紫薇瞪她:“敢不負責,我的律師會聯系你的!”
“裝!裝!讓你裝!”文晴一巴掌拍在李紫薇的屁股上,“還律師?再裝給你鼻孔插兩根蔥!”
“插蔥幹啥?”李紫薇一呆。
“裝象啊!”文晴不屑地撇了撇嘴,潛臺詞——
沒文化,真可怕!
上官橙靜靜地聽着卧室裏的喧鬧,那是不屬于她的熱鬧。
她活了幾十年,世态炎涼看得太多,心緒鮮少能強烈地起伏了。猶如千帆過盡,唯一殘留在心頭的,大概也只有那一份最初的美好了吧?
最初的美好……
上官橙忍不住探出手掌,指尖細細地勾勒筆記本屏幕上“太平公主”的圖像。
那是個很妩媚的女子,帶着些不羁的誘人。
真實的太平其實不是這樣的,至少在上官橙的記憶中不是這樣的。
真實的太平,容顏并不算十分精致,甚至還有着男子一般的英武氣概,不然,上官橙也不會在初初相見時就誤以為她是個小小少年。
雖然,那時的太平,着男裝。
似乎,她一直很喜歡着男裝。
上官橙曾經肖想,太平或許應該是個男孩子吧?那該是怎樣的翩翩少年郎?那樣的英武,那樣的灑脫,不知會俘獲多少少女的芳心。
因為太平,大唐女子着男裝也一時風靡起來。
或許,每個時代,尤其是女子們,都喜歡追趕潮流的東西吧?
上官橙想,看看電視裏那些瘦骨嶙峋又個子高高的女子,穿着些風格迥異的衣裝在臺上走來走去,便可知一二了。
文晴說,那叫“走T臺”,那些女人,當然還有男人,叫模特。
文晴,文晴,文晴……
她現在的一切似乎都與這個名字的主人有關,她已經被包圍了,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上官橙使勁兒搖了搖頭,想要把“文晴”兩個字搖得粉碎,然後就讓那些碎屑在腦中消散不見。她怕——
怕被包裹得那麽緊,緊得以至于某一天當真失憶,會忘記曾經的,太平。
太平……
月……
上官橙的雙眸漸漸模糊。
“婉兒!婉兒!”
急促的腳步聲,伴随着急切的呼喚,震蕩着上官橙的耳膜。
她研墨的手腕一滞,已然分辨出來人是誰。
“殿……”
不待她轉過身将那個尊貴的稱呼訴諸于口,腰身一緊,已經被來人擁入了懷中。
上官橙驚詫,第一反應竟然是“幸好此刻殿中無他人”。
她想自己還是心虛的吧?害怕被宮人看到,更害怕被皇後看到,她甚至覺得愧對皇後,甚至潛意識中有種“勾引了皇後的愛女”的罪惡感。
其實,她和太平,不過都是閨中女兒,太平又是一向嬌憨喜撒嬌的,抛開尊卑的名分,都是女孩子,親近一些甚至摟肩搭背,又有什麽過分的呢?
可是,上官橙就是心裏過不去這個坎兒。
最最關鍵的,并非她敏感,她越發覺得這小公主對待她與別個不同。
有一次,上官橙故意逗她,聽到她的腳步聲便伏在案上裝睡。就是那一次,上官橙想來便不由得心驚膽戰。
她清楚地感知到太平的靠近,她以為她會呵她的癢把她吵醒,卻不料,太平靠近了她,半晌無言。
那熟悉的薄荷氣息把上官橙整個人罩個結實,不留一絲縫隙。
上官橙快要繃不住了,她後悔自己一定是瘋了,居然想出這裝睡的無聊伎倆。
她聽到自己的心“蹦蹦蹦”跳得一陣緊似一陣,然後,那氣息越靠越近。
上官橙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一個柔軟的物事小心翼翼地、顫抖地貼在她裸|露的脖頸上,那麽軟,那麽燙……
上官橙全身都繃緊了,她知道那是什麽!幾年前,在掖庭時,那小小的唇就親吻過自己。至今,她還清楚地記得那觸感是如何的。
上官橙不敢動,她完全被吓呆了,她不知此刻該如何反應。
那唇越發滾燙,意猶未盡地碾過她的肌膚,間或不甘心地啄食……
上官橙覺得那唇每啄一下,便點燃一個火苗,若幹個火苗,星火燎原一般,要把她燒着了。
太平并不甘心僅僅如此,她竟然勾着手指,挑起了上官橙的衣領,緩緩地拂過平時不會暴露在外的皮膚。
上官橙當真受不住了——
從沒有人這樣對待過她,那是全然陌生的感覺,很燙,很癢,她害怕,卻又覺得很……刺激,很舒服,以至于她的嗓子都癢得厲害,有什麽聲音想要破空而出似的。
她努力壓抑着,雖然沒經歷過,但是她知道,此刻她無論如何都是不能發出哪怕一點點聲音的。
別折磨我了,好嗎?
上官橙聽到自己內心深處的哀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