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互相放肆

葉輕沒想到袁緣隔天就找她,目的自然是那條被遺忘在她家的圍巾。

袁緣的微信頭像跟她睡衣圖案是一個系列,皮卡丘,很好認。

對話框彈出來的時候,葉輕正在喝咖啡。

“葉輕。你今天有空嗎?我可以去你家取我的圍巾嗎?”

“你今天可以取圍巾,但我今天不在家。”

“這樣啊……”

葉輕耐心等着袁緣後面的話,但她只看到對話框頂端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卻遲遲不見到底輸入了什麽。

葉輕放慢喝咖啡的速度,又把手機移近了些,視線已經徹底從剛才的雜志上固定到屏幕上了。

袁緣頭一回覺得發消息是這麽為難的事情。明明簡單一句下次再約就能結束的話,她總也打不出來。

其實她打出來了,但是又被删除了。

這樣反複了幾次,到最後她還是順從心意,發過去心裏真實的想法。

“那我們約在外面碰頭吧。那條圍巾我很喜歡,所以想早點拿到。”

發出去以後,袁緣承認,前一句是真心的,後面的她也不知道是怎麽打上去的。

葉輕沒有立刻回複,袁緣有點着急,但安靜等着。

過了大概五分鐘,袁緣收到一張照片。

照片裏,她聲稱很喜歡的圍巾被很好地疊了起來,放在一個手提袋旁邊,是要一起出門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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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照顧好你的圍巾的,放心。”

很快,葉輕又補了一條信息:“十點半,在寧海路1399號岩丁畫廊見,可以嗎?”

袁緣對這個畫廊并不熟悉,但寧海路她是知道的。那裏是海城著名的小資商店集中地,她跟簡欣和去逛過幾次。

“可以,到時見。”

“謝謝你這麽愛護我的圍巾。”附帶一個吐舌頭的表情,袁緣迅速起身去換衣服。

葉輕無奈搖頭,把手機放到桌上,坐到化妝臺前。

今天她約了海城的著名畫家見面,禮儀上該要認真化個妝,以示尊重。當她拿起眉筆,忽然想起也約了袁緣。

其實今天的約見對她來說,是頗為正式的,也很重要。但葉輕在收到袁緣消息後,還是不忍心拒絕她,更詭異的是自己竟然也有點想見她。

哪怕她們都知道,遲一天取回圍巾并沒有什麽不同。

短暫停頓之後,葉輕的手又慢慢動了起來。她化了個淡妝,适合公司白領,但對于藝術圈裏的人來說,則顯得太過普通,甚至淡如水。

搞藝術的人都知道,要想讓人印象深刻就必須獨一無二,越特別就越讓人難以忘記。道理葉輕都懂,所以在法國的時候,秀場裏的她永遠都是明豔誘人的,是一出場就能吸引無數目光的。

但回到海城,她突然就不想了。她不想再延續過去的一切,她想要改變,想要創造新的東西。

好吧,就從今天開始。葉輕暗自在心裏對自己說,眼前浮現的卻是袁緣澄澈純真的雙眼,襯着她白皙柔膩的皮膚,無需刻意粉飾就足以攝人心魄。

臉上過于寡淡的妝容,葉輕配了稍顯豔麗的玫瑰色唇膏。她放下長卷發,自然而時尚,清麗自然又不失成熟氣質。

跟畫家見面的時間是十一點半,葉輕提前跟袁緣碰面是擔心萬一她路上耽誤了也有轉寰餘地。在法國時她已經習慣了對方總會遲到那麽一小會兒的情況,仿佛不遲到就顯得很不法國似的。

沒想到,她提前十分鐘到達的時候,袁緣竟然已經在門口了。

今天是晴天,但海城冬天的太陽是不會讓人頭皮發麻,身體生暖的。

葉輕快步上前,語帶不滿:“你到了怎麽不給我發消息?”

還在四處張望熟悉環境的袁緣突然被身後冒出來的冷聲吓了一跳,猛回頭就看到充滿誘惑的玫瑰色雙唇近在眼前。

身高差讓她恰能看清楚葉輕的雙唇,一切都顯得那麽自然,唯有袁緣看呆了。她澄澈的雙眼藏不住任何秘密,毫無保留地把她心中的感嘆表露出來。

這樣花癡又滿是貪戀的眼神,葉輕早就見怪不怪了。甚至有時會讓她覺得厭煩和抗拒,如果對方眼裏的含義再多一份複雜心思那就更讓她讨厭了。

但換成了袁緣,好像一切都自帶了純潔的光環。葉輕不但縱容了她肆意的凝視,而且在心底裏也沒有生出半點厭惡。反而是帶着不知覺的寵溺,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細軟卷曲的頭發。

手感跟之前想象的一樣,柔順光滑,自帶的卷曲果然跟燙出來的效果不同。在法國時也不是沒碰到過自來卷的模特,但讓葉輕生出想要主動觸摸的,幾乎沒有。

她盯着她的瑰麗雙唇一瞬不瞬,她不受控制伸手為她捋平被風吹亂的頭發。一切都發生地很自然,到此刻,兩人才感覺出不對來。

尴尬,當兩個人都回過神并且明确知道自己剛才失态做了什麽的時候,腦中漂浮着尴尬。

袁緣收回了放肆的眼神,低着頭盯着腳尖,黑色的切爾西靴亮到她隐約看見自己的臉。好在鞋面顏色夠深,距離夠遠,但袁緣心裏清楚,此刻她肯定滿臉通紅。

耳根處傳來一陣陣熱辣辣的感覺,她越是低頭就越是覺得臉頰發燙。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這樣盯着別人看過,用奶奶的話說,這叫做極不禮貌。用柳姨的話說,這孩子不知為何突然失了魂。

葉輕的手剛一收回,眼前的孩子頭就迅速低了下去。如果她沒有做出随意撫摸袁緣頭發的舉動,那麽很容易就會發現這孩子的羞澀。

但現在,她垂着手,心裏卻翻江倒海。

面上波瀾不驚是因為在工作場合歷練多年,但終究還是做了前所未有的舉動,葉輕不得不努力讓自己盡快平靜下來。

一陣冷風吹來,袁緣瑟縮了一下。今天為了來取圍巾,特地讓脖子保持空蕩蕩。

葉輕從背包裏把圍巾拿出來,遞了過去。

袁緣依然垂着眼,思緒還在飄蕩中,似乎并無察覺。

葉輕已經恢複如常,這才看出袁緣還處在不自然的情緒中。為了緩解尴尬,她只好親自動手,将圍巾展開,再往前,然後朝袁緣的脖子上一挂。

雖然有身高優勢,但袁緣低垂着的姿勢讓她更加順利地把圍巾挂了上去。這下發呆的人終于回過神了,又是一驚,袁緣的眼神再次回到葉輕臉上。

這次懂得擡高視線了,輕描淡寫掠過那依舊讓人難忘的玫瑰色雙唇,繼而停留在葉輕高挺的鼻梁之上,最後是那雙迷人卻好像蒙着一層薄霧的雙眼。

袁緣這才發現,今天葉輕的妝容其實很淡,和上次訂婚時完全不同,但又有一份魅惑隐藏在今天的清淡裏,和昨天在她家時也不一樣。

她究竟有幾個樣子呢?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呢?

袁緣忍不住在心裏問自己,還沒等她想出答案,就被撲面而來的熱浪侵擾。

原來葉輕已經一手推開畫廊的玻璃大門,一手輕輕拉着她,走了進去。

海城是南方沿海城市,冬天非常濕冷。但這邊冬天大多是用暖氣空調取暖,并不是北方或是歐洲常有的那種暖氣。

溫暖,但同時也容易燥熱。挂着的圍巾并沒有被結成好看的樣式。袁緣低頭看了眼挂在兩側的圍巾,一時不知該脫下來還是繼續戴着。

葉輕的手已經在進門後松開,她走到前臺處,低聲交談幾句,看來對這裏挺熟。

袁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安靜等着,并不插話。

她在寧海路逛過好幾次,也許曾經路過這裏,但一次也沒進來過。她甚至不知道那扇普通的玻璃門後竟然這樣別有洞天,裏面的裝修風格很是雅致但細節處又顯露張揚。

趁着前臺打電話的空隙,葉輕回頭看了眼袁緣。她剛才看過表了,等前臺和畫家确認好時間她就帶袁緣去旁邊的咖啡館喝咖啡。

葉輕并沒有解釋她在做什麽,待會将要做什麽,袁緣卻莫名覺得安心。她就站在那裏,悠悠等着,甚至還悠閑地雙手插進口袋。

她的身材比例很好,只是還沒長開。但她的腿長而筆直,幾乎腰部以下就是腿。細長的小腿也意味着将來一旦再次發育,身高很快就會明顯提升。

袁緣朝她粲然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混血兒就是天生讨喜,這樣貌很符合大衆審美。前臺妹子剛挂了電話,順着葉輕的視線望過去,瞬間被定住。

“這小妹妹可太好看了!”前臺妹子看上去剛工作不久,年輕且充滿朝氣,打扮得也挺有品味。

葉輕循聲回過頭,看到之前還十分公事化講究禮儀的前臺妹子雙手合十抵在下巴處,雙眼閃閃發光,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葉輕當然知道她在看誰,又在誇誰。

不知為什麽,她禮貌性的微笑漸漸收了起來。

葉輕本身就是清冷的氣質,如果她不笑,周身氣場就更冷了。還不等她開口,前臺妹子渾身一顫,十分自覺地回到了之前的工作狀态。

她十分客氣地解釋:“葉小姐真是對不起,丁總說他臨時有急事要處理,可能中午前來不及回來了。”

滿目歉意,前臺妹子無聲的宣告,葉輕被放鴿子了。

“那丁總有沒有說今天幾點能回來?”葉輕心裏不爽,但仍不想白跑一趟,計算着大概要等多久。

妹子更加抱歉了:“丁總說處理完急事就要回去收拾行李,去國外參加一個畫展,恐怕沒那麽快能回來了。”

葉輕盯着她看了一陣,直到妹子被看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想要避開又忍不住多看幾眼葉輕。畢竟好看的人走到哪裏都讓人舍不得錯開目光。

“好的,那我等他回來再約。謝謝你了,再見。”

葉輕不是頭一回碰到這種情況,被人臨時放鴿子,如果不是對方和她有仇要整她,那麽就是有人在針對她故意給她使絆子。

無論是哪一種,都讓葉輕感到煩躁。

就是因為之前在法國頻頻出現這種情況,她才不得不考慮換個環境,回到國內重新開始。

沒想到,剛回來就又往事重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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