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插曲

饒是慣于淡定的葉輕到了此時也不免皺了眉頭,在和前臺妹子禮貌告別後便一臉低沉地領着袁緣往外走。

“你還好嗎?”袁緣快步緊跟葉輕,生怕錯失葉輕臉上的表情。

葉輕在情緒不佳或是面臨困境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快步走。走着走着還會雙手抱在身前,用雙臂為自己圈出一個安全領域。

玻璃大門一開,冷風便立即襲來。

葉輕裹緊了大衣,快步離去,像極了上次試完訂婚禮服後的背影。

“沒事,不過今天的計劃被打亂了。”葉輕聽到袁緣的聲音才想起身邊還帶了個小尾巴。

葉輕看了眼時間,距離午餐還早了點:“你今天有其他安排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可以去喝杯咖啡。”

袁緣笑着點頭,走到她身旁跟她并排往前走:“我全天空閑。不過你可不能再讓我喝那麽苦的咖啡了。”

葉輕略帶不解地看着她:“嗯?”

“跟我來吧,我知道附近有家很不錯的咖啡館。”

袁緣朝她眨眨眼,頗為自豪地昂起下巴,邁着輕快的步伐走在了前面。

葉輕愣了一下,然後才無奈搖頭跟了上去。

但剛才的煩悶心情好像跟着淡了點,跟在袁緣身後走在這條陌生的街上,葉輕竟然一點也不慌。她其實是一個不太有安全感的人,跟很多藝術家不同的是她是個很有計劃的人,凡事都會考慮周全,并非是個随性而為的人。

對于寧海路她并不熟悉,但還是忍不住跟上了袁緣的腳步。

“你常來這邊?”

和袁緣選擇了一個靠窗的角落位置。店裏有三四桌客人,但并不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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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欣和每次到寧海路逛街,都會來這裏喝杯咖啡。”

袁緣唇邊沾了一層薄薄的奶泡,很是可愛。

葉輕在回憶誰是欣和,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簡欣和,簡家的小女兒。”袁緣輕聲提醒,上次在訂婚儀式上,袁鴻浩有特地介紹過簡家。

葉輕點頭,表示記起來了。

兩個人又靜靜喝着咖啡,沒人說話,氣氛好像也不怎麽尴尬。

袁緣看着窗外的陽光,隔着玻璃,周圍傳來陣陣熱風,這樣惬意的冬日裏,她竟然和葉輕在這裏喝咖啡。想想都覺得挺魔幻的,但一切又好像再自然不過。

袁緣一時間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這樣的場景。

葉輕放在手提袋裏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她接聽後臉色再度沉郁。

“怎麽會這樣?”葉輕竟帶了質問的口吻,袁緣擡眼看她。

葉輕的眉頭鎖了起來,原本握在咖啡杯邊緣的手緊了緊,又松開,不自覺地握成拳。

電話那頭不知又說了什麽,葉輕的神情更加沉重了。

袁緣能感覺得到她有點生氣,但是在努力克制。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算久,但幾次相處下來,袁緣覺得葉輕并不是一個暴脾氣的人。相反,她甚至覺得葉輕像一團棉花,無論她怎麽“重拳出擊”,都輕巧被卸了力。

袁緣安靜在旁小口咽着咖啡,直到葉輕挂了電話,她才小心翼翼地問:“是發生什麽突發情況了嗎?”

葉輕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袁緣,爾後淺笑了一下:“是不是我剛才吓到你了?”

江芷瀾就不止一次地說過,葉輕工作的時候,認真得吓人。不茍言笑的時候冷得讓人無法接近,在旁邊待着都覺得冷飕飕。

剛才的她,不僅不茍言笑,甚至還自帶冷風。

“吓到倒是沒有,只是看見你想生氣又要忍着,替你難受。”

袁緣的語氣很平靜,就像是在敘述一件剛剛發生過但又再平常不過的事。可葉輕卻又生出了想要摸一摸那微卷頭發的念想。

好在兩個人相對而坐,葉輕放在桌下的手再次緊握,忍住了。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發生得太突然,我需要一點時間消化。”

葉輕已經完全恢複了理智,但她開始不停看表。

“你趕時間嗎?”袁緣對這樣的場景很熟悉,平時袁鴻浩趕着去開會前也頻繁看手表。

葉輕感到抱歉,本來是打算跟袁緣一起吃午飯的。

“原本打算請你吃午飯的,現在看來不行了。我的确有急事需要去處理,你自己能回去嗎?”

袁家有私人保镖,但袁緣不喜歡他們貼身保護,所以總是和她保持一定距離。

“你要去什麽地方?”袁緣放下還剩四分之一的咖啡,閃動着明亮的眼睛。

葉輕一愣,不明白袁緣問這個做什麽。

“方便帶我一起去嗎?”袁緣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說了出來。

她平時的活動範圍有限,能去的地方也不多。如果沒有欣和相伴,她覺得有趣的地方就更少了。

今天難得有個好天氣,她不想那麽早就回家。

看出葉輕有些遲疑,袁緣便又主動解釋:“奶奶今天帶着柳姨去走訪老朋友了,家裏就我一個人。回去待着太悶了。”

看到袁緣淘氣皺鼻子的樣子,葉輕笑着同意了。

葉輕朝地鐵站走去,距離這裏大概有十五分鐘的路程。

“能告訴我,我們要去哪裏嗎?”

“馨愛路。”葉輕并不隐瞞。

袁緣思考了一下,說:“馨愛路啊,那你得換乘地鐵。雖然距離不是太遠,但坐地鐵比較慢。”

回想剛才葉輕接電話時的神态,袁緣猜想肯定是發生了緊急事件,要不然葉輕不會瞬間生氣。

“那我們打車?”葉輕相信了袁緣的話,畢竟她是在海城長大的,比自己更熟悉這座城市。

“這個點打車也比較難而且還會堵車,坐我的車過去吧,我們可以走捷徑。”袁緣笑着說。

葉輕起初還不知道走捷徑是什麽意思,等她坐上車後才明白。原來車上有特別的通行證,可以在高峰時段走不允許私家車輛行駛的路段。

這樣一來,從寧海路到馨愛路就變得便捷又迅速了。

平時加上堵車跟繞路,要開半小時的車程,現在十分鐘就到了。

袁緣跟着葉輕來到一間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小院子前面,院子裏堆積了不少材料,應該是在裝修。

“裏面比較亂,可能還很髒。”推門而入前葉輕提醒了袁緣。

“這樣啊。”袁緣認真思考了一下,迅速取下圍巾。

然後她把圍巾疊好,遞給葉輕。

“麻煩替我再保管一下吧,我怕待會弄髒了。”

合情合理的解釋,葉輕并沒多想就接了過去。像來時那樣,又把圍巾裝進自己包裏。

她的動作利落幹脆,但并不粗魯。看着她細致小心地呵護着自己的圍巾,袁緣忽然覺得脖子暖暖的。

走進院子,是一座兩層的小洋樓。有些年頭了,但外部保養得還不錯。

這時從樓裏走出來一個中年大叔,一看就是包工頭的模樣。

“葉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今天這個情況,主要是我們這裏來了一個新人,沒有搞清楚塗料的性質,弄混了。”

還不等葉輕開口,對方就匆忙解釋起來。

堆着一臉的笑意,但字裏行間全都在推卸責任。

袁緣冷眼在旁邊看着,她還是有點生氣。

葉輕倒是一直很冷靜,她抱着雙臂聽包工頭把情況詳細解釋了一遍,并沒說話。

“所以葉小姐你看,後面施工要怎麽搞?我們一定加班加點,就是不睡覺也肯定按照工期準時完成。”

“等我進去看了以後再決定。”

袁緣跟了進去,包工頭走在最後,臉上神色并不好。

嘶,袁緣率先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牆面糊的也太誇張了吧,滿牆的敷衍二字可表。

葉輕環視一周,始終不發一言,但周身氣場漸冷。

在場工作的幾個工人都不敢吭聲,只好停下手裏的活,恭敬地等在旁邊。

這時包工頭又走了上來,賠笑道:“是昨晚弄砸的,今天一早我們幾個過來發現情況不對,就想着趕緊補救。沒想到越弄越糟,也不知道那個新手到底怎麽兌的塗料,現在也找不到人了!”

說得慷慨激昂,好像嚴重受損的人是他似的。

袁緣心想,這人要是在爸爸公司裏,明天就得結算工資走人。

這時葉輕極為冷淡的聲音傳來。

“合同終止吧,剩下的我會找別的裝修公司來解決。”

果然,葉輕也選擇了不再相信。

包工頭顯然感到意外,這種情況以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頂多就是跟業主解釋完後用別的塗料蓋住。無非就是工期延長幾天,質量和效果比之前的差一點,但也不會真影響使用。

“葉小姐,你看我們這大過年的也沒回家,連軸轉幫你開工。你一句話說合同結束就結束這不合适吧。況且也不是太大的問題,裝修施工多多少少都會有各種情況。”

“合同裏寫的很清楚,你們春節工作,我也按照相應的規定多付了錢款。但是對于施工質量和效果,我有添加特別要求,當初你們确定可以接受,我們才簽訂合同的。”

葉輕轉過身,看着包工頭,淡淡地說:“所以現在,是你們先違約了。”

包工頭一聽違約,腦海裏就迸出賠償兩個字,心情更煩躁了。

“葉小姐,你這也太不講情面了。新人犯點小錯很正常,我們又不是不管了,也都在盡力補救。再說,新人犯的錯,你也不能讓其他人無辜受牽連啊。”

葉輕并不想多費唇舌,但包工頭不依不饒,顯然不同意提前結束合同。

“我是跟裝修公司簽訂的合同,至于他們找哪個裝修隊來具體操作我并不會多加幹涉。你們任用新手也是你們自己的決定,同樣的,後果也該由你們完全承擔。”

包工頭被說的啞口無言,在場的其他幾個工人也面色不善。

袁緣緊張地看了眼周圍,盤算着要不要把在門外等着的保镖叫進來。

葉輕大概是感受到了袁緣的緊張,不着痕跡地往她那邊走了幾步,緊緊挨着她。

葉輕一靠近,袁緣的心忽然就靜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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