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過年(2) 歲歲長青

年飯之前, 趙行總算是把一切都料理妥當了,還給了大夫一筆錢,讓他絕不能将此事透露出去。

大夫看着銀子, 笑眯眯點點頭, 迎上趙行冷冰冰的陰沉神色,心中怵了一下。

果真和面對王妃時完全不一樣的神态呢。

大夫拱手說:“殿下放心, 您和王妃這般恩愛, 不用多久, 定然能添丁的。”

趙行涼嗖嗖看去,大夫也不敢多留了。

回去之後,小嬌妻坐在房中, 鼓着氣像是在生他的氣一樣。

趙行愣了愣,又微微勾起了唇角, 淡淡一笑。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生他的氣吧。

女子惱了男子,應當要哄。

趙行從未哄過女子,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駐足門外, 思慮許久。

身姿颀長又筆挺,俊郎非常。

紀枝瑤坐在屋裏, 早就瞧見他了,偷偷瞟了一眼。

他怎麽能如此俊俏呢。

就算是繁華的晉京城,也挑不出第二個如同趙行這樣好的人來。

剛剛紀枝瑤一個人坐着,是越想越是生氣, 這種烏龍之事要是傳出去了, 指不定要鬧出什麽事來。

Advertisement

可不知怎麽的,趙行一出現在她的眼中,什麽氣都沒了。

終于, 在門口駐足很久的男子下定了決心,從外頭走了進來,溫柔喚了一聲:“枝枝。”

紀枝瑤鼓氣沒說話。

趙行走來替她倒了一杯熱茶,“一切都料理妥當了,此事都怪我思慮不全。”

“哼。”紀枝瑤手捧着他剛倒的熱茶,杏眼擡起來,如同水波蕩漾,漾着明媚好看的光,她不笑了,問趙行:“殿下就這般喜歡孩子?”

屋外小煤炭喵喵叫着跑過。

紀枝瑤想,他怕是更喜歡小煤炭。

趙行捏了捏她佯裝氣鼓鼓的臉頰,垂眸淡淡說:“那日你種下一棵常青樹,我誤會了你的意思。”

果真是那一日誤會的。

趙行站在她的身邊,紀枝瑤頭一回看到他手足無措的模樣,垂在身側的手,碰她也不是,不碰她也不是。

看到這樣的場景,紀枝瑤哪裏還裝的下去,“噗嗤”一下就笑出聲來,眉眼彎彎,“殿下,我那哪裏是替咱們孩子種的,是我為你種下的啊。”

“為我?”趙行一怔。

他原本以為是替孩子種的,誤會解釋清楚後,他也只當是紀枝瑤心血來潮。

卻不曾想,常青樹是替他種的。

趙行薄唇微微抿了抿,“怎麽想到為我種樹?”

紀枝瑤輕輕軟軟哼了一聲,側身撲上去就正好能抱住趙行的腰身。

她也如此做了。

松香撲入懷中,紀枝瑤說:“楚南別人家的孩子都有樹,我們家的殿下,自然是該有的。”

“常青樹,歲歲長青,我也希望殿下也能如此。”

別人家的孩子都有,他也應當要有。

趙行心裏動容,愈發覺得自己懷中的小嬌妻溫軟乖巧,玉雪可愛,他究竟是積了多大的福分,才能娶她回來。

他指尖忍不住一抖,眉眼之間俱是柔情,哪裏還有半分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

他也抱住了紀枝瑤的小腦袋,吸了一口氣悵然說:“枝枝,為何你……如此好啊。”

紀枝瑤輕笑出聲:“殿下待我好,我也得待殿下好。”

院裏的常青樹,歲歲長青,放眼看去,眼中好像只剩下了那一抹不容忽視的青綠色。

實則,趙行年幼時候,他的父親當今陛下也曾為他種下過一棵樹。

聽母妃說起,陛下為他種下的,也是一棵羌桐。

陛下說,見羌桐而思他們母子。

只可惜,後來事發,母妃溺亡,徐家謀逆,陛下一把火将他的羌桐樹燒了個幹幹淨淨。

十年的羌桐燒起之後,火光沖天,煙霧缭繞。

仿佛也将趙行的心給燒沒了。

今時今日,終于又有人,替他種下一棵常青樹。

願他歲歲長青。

年飯做了許多,紀枝瑤就讓周姑姑分給下頭的人一起吃了。

她和趙行兩個人單獨吃了一些,等到夜深天涼,兩個人沐浴之後,又相擁上榻。

很快的,兩個人體溫糾纏,呼吸纏綿。

紀枝瑤伏在趙行溫熱的胸膛,摸到了枕頭底下的求子符,拽着他的衣襟道:“殿下,我們成親已經半年有餘,我這肚子裏還是沒有動靜,你會不會……失望啊。”

她聲音越來越低,竄在趙行懷中。

今日聽到她無孕,應當有些許失望吧。

“嗯?”趙行垂下眼來,看到她烏黑的頭頂,安撫般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說:“枝枝,沒有一點失望。”

“子嗣一事,無需強求,若是有自然是好,若是沒有,那也無妨。”

紀枝瑤擡起頭來,有些急了,趕緊捂住了趙行的嘴,“呸,殿下莫要胡說,子嗣怎麽能不重要?”她拍了拍自己脹鼓鼓的胸脯,自個兒安慰起自個兒來了,“會有的會有的。”

趙行忍俊不禁。

他一下又将紀枝瑤摁回了自己懷中,笑起時胸腔裏的震動惹得人耳廓發癢。

趙行說:“先是有愛妻,才有子嗣。若是無你,于我而言,什麽都不重要了。”

紀枝瑤臉上一紅,小拳頭在趙行的腰上捶了一下。

趙行平日裏看起來清冷自持,陰沉冷漠,但是一與她說起情話來,竟是一套一套的,如此動人。

撩撥得她,怎麽能不歡喜。

怎麽能不對他心動。

趙行環着她的手一緊,緊繃着又說了句:“枝枝,一切都得盡人事,才能聽天命。”

“嗯?”

趙行促狹一笑,翻了個身,就将紀枝瑤壓在身下,她低低驚呼一聲,就被趙行給堵上了。

對上他黑沉沉的眼眸,他含着笑意說:“我們得盡人事啊。”

床榻擺動,仿佛凜冬也沒有那樣苦寒了。

夜深人靜時,房中還傳來了吱吱呀呀的響動聲,小煤炭喵了一聲,從門口路過,用爪子洗了洗臉,擺着肥嘟嘟的身子高貴離去。

趙行曾以為紀枝瑤是有孕了,所以前些個夜裏都不太敢動她,忍了許久。

現在誤會解開,自然是折騰了許久。

自然而然,第二日一早,紀枝瑤又起得遲了。

大年初一第一天可不能賴床,她往身邊一看,趙行早就已經沒了蹤影。

紀枝瑤看自己手腕上的掐痕和酸痛的腰,心想自己的夫君怕是鋼鐵做的,昨夜裏動了那麽一宿,今日竟還能起得如此早。

她微微嘆了口氣。

讓清溪服侍着起了身,又将求子符放進了香囊之中戴着。

和趙行一起用過早飯,他便帶着她在楚南轉悠了整一日,帶她看遍了楚南光景,吃了楚南特色吃食。

是難得的悠閑時光。

今日的紀枝瑤實在是太累,一沾床就睡了個昏天黑地,難得的竟然又夢到了趙行。

夢中的趙行一如既往的俊郎,站在梅花叢中,朝着她微微一笑。

紀枝瑤正打算走過去時,身上竟然傳來了孩童的啼哭聲,她吓了一跳,低頭一看,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抱了個孩子。

她一下就被吓醒了過來,外面已經天光大亮。

身邊空空蕩蕩,一看天色,估計已經是不早了。

紀枝瑤臉上一紅,當家王妃竟然睡了懶覺不肯起身來,着實是太過不像話了。

趙行起身時竟也不叫她一聲。

起身過後,紀枝瑤從房中出去,趙行站在院中,彎着腰也不知在作甚。

“殿下。”紀枝瑤喚了一聲,“你在那兒作甚?”

聞聲,趙行才轉過身來。

他腳邊放着一個花盆,盆中黃土覆蓋,紀枝瑤疑惑地走了過去。

“種了點東西。”趙行一邊說,一邊将花盆移到了常青樹下。

紀枝瑤已經走來,朝着花盆裏張望一眼,“這種粗活,讓下人做就好了,殿下何必親自動手。”她接過趙行手中的水瓢,放在一邊,拿出帕子來細心地替他擦了擦手。

柔軟的絹帕從手心裏擦過去,趙行直勾勾看了她一眼,說:“這不能假手他人,我需得自己做的。”

“莫不是極為珍貴的花?”紀枝瑤又朝着花盆裏看了一眼,花種已經被黃土覆蓋,并不知趙行種的究竟是什麽。

只見趙行淡淡點了下頭,“自然是極為珍貴的。”

“那殿下是種了什麽花?這般珍貴的怎麽随便放在院裏,要不我讓永壽他們建個暖房?”紀枝瑤秀眉皺了皺,好像真的是在思襯這件事的可行性。

趙行笑了一聲,“不必如此,我種的這個,必須要和常青樹在一起。”

紀枝瑤歪了歪腦袋,“嗯?”了一聲,頗為不解。

為何這盆花要和常青樹在一起?

趙行拉着她的手,緩緩道來:“你為我種下一棵樹,我為你添上一朵花,枝枝,這就是我們啊,怎麽能不在一處?”

紀枝瑤眉梢一挑,恍然大悟。

再看向花盆和常青樹時,明明只是兩個再尋常不過的東西,可在她眼裏,卻平添了幾分暧昧。

看着看着,紀枝瑤臉上紅了起來,心中泛起一陣陣的甜意。

她回頭就撲進了趙行懷裏,使勁地點着頭:“對,着實要在一起。”

她仰起頭來,“前兩日太累了,都忘了與殿下說一句話。”

趙行如有感應,低下頭來,在她的鼻尖上輕輕點了下,“枝枝,新年喜樂。”

紀枝瑤揚起笑來,趙行果然是知她心意的。

她踮起腳尖來,也朝着趙行的下颌親了下,笑盈盈說:“殿下,新年喜樂。”

墜入趙行漆黑的漾着溫柔的眼眸,“願今年,依舊能與殿下如此恩愛。”

紀枝瑤聽見趙行胸腔裏的震動,随着她的話而愈演愈烈,像是小鹿亂撞,她若是再說一句撩撥他的話,小鹿就要跳出來了。

他的心跳明明如此之快,可他依舊故作鎮定,淡淡說了句:“定然會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