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晉京(2) 入京
衛玉堂深思熟慮了幾日, 就給了趙行答複,這一票大的,他想要幹!這件事情就這樣确定了下來, 趙行還讓人去送了信給孟昭儀, 要她務必讓陛下召他入京,說明紀枝瑤的喜事, 也好和紀枝瑤的娘家忠勇侯府知會上一聲。
同時, 趙行也因着馬上要離開紀枝瑤, 心中萬般不舍,所以這些日子,都盡可能地留在她的身邊。
就連膽小的永壽, 私底下也和旁人說:“殿下最近奇怪得很,像是個粘人精一樣, 一直待在王妃身邊攆都攆不走呢。”
那兩個人,要多膩人就有多麽膩人。
等到晉京城裏的旨意傳下來之後,紀枝瑤便知道,趙行馬上就要啓辰去晉京城了。
她又抹着眼淚囑托趙行:“殿下定然要平安回來, 我會等你的。”
碰了下身上挂着的香囊,嬌蘿花的香味仿佛萦繞在身邊, 趙行稍稍安心,卻也是止不住的不舍,他擔心紀枝瑤傷懷,“嗯”了一聲, 便不再多留, 上馬而走,在人群之中一步三回頭。
直到人不見了,趙行才回過頭來, 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衛玉堂也将嘉悅留下的遺物金簪擦拭過一遍,揣進懷裏,看跟前冷冰冰的男人,追上來又問了一遍:“晉京城裏局勢如何?”
“一如既往。”趙行薄唇翕動,淡淡回答,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斜眼睨了下衛玉堂,“覃公那邊可部署好了?”
“自然,等我傳信過去,覃公便可攻打邊界,屆時,咱們便能直襲晉京城。”
趙行攥着馬缰繩的手陡然縮緊,眼中陰沉,晦暗湧動,他不鹹不淡“嗯”了一聲,便自己往前走了,沒再與衛玉堂說話。
衛玉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還說趙行變了,這不是還與當年一模一樣麽。
孤僻陰沉,疏離冷漠,是個人也不想要接近他了。
這一路上,趙行手上有晉京城傳來的旨意,他一路上通暢無阻,與此同時,晉京城中,表面上風平浪靜,可是私底下,卻是暗湧潮流。
尤其是競争格外激烈的五皇子趙立與八皇子趙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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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立府上,風起雲湧,天仍舊有些悶。
難得一個好天氣,趙立也沒有旁的事情做,正在府中侍弄花草,也是這個時候,紀懷嫣竟然又來了。
曹笙笑盈盈迎過了紀懷嫣來,說:“聽聞最近你家夫君被派去了浔州,你一人在家中也是無事,不如來我這府上好生住幾日回去,也不忙。”
紀懷嫣微微一怔,美目睜大,“這怕是不好。”
“哪裏有什麽地方不好,你我本就是姐妹,到我這兒來住兩日又不礙事,旁人也不會多說什麽。”
紀懷嫣始終是沒有答應,只是這時候趙立走來,看到紀懷嫣,他立在檐下,微微朝着她點了點下巴。
紀懷嫣抿起殷紅的唇瓣,偷偷一笑,臉上飛着紅暈。
兩個人中間還隔了一個曹笙,兩個人仿佛都視她如無物,曹笙咬緊了後槽牙,冷冷笑了兩聲。
旁人都說是她曹笙惡毒,搶了好姐妹紀懷嫣的男人。
可又有誰能知曉,她究竟有多苦?她要背上這樣的罵名,還要背負并不愛她的夫君,她年少時候曾幻想過的白頭偕老,一切都那樣的可笑。
夫君不愛也就不愛吧,偏這兩個人還當着她的面眉來眼去。
好姐妹心中哪裏有她,夫君眼裏又哪裏有她的半點位置?
曹笙最後還是留了紀懷嫣在,而她借着要親自去買些吃食的說法,從五皇子府中悄然離開。
後跟出來的丫鬟來與她說:“夫人前腳剛走,殿下便去找那小賤人再續前緣了!”
曹笙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件事卻又在預料之中。
默了默,曹笙将帷帽戴上,冷聲說:“去枯水巷。”
“是。”
枯水巷宅院裏,帶着帷帽的女人穿梭而過,很快就到了一戶宅院之前,叩響了門,垂暮老人緩緩打開,看到曹笙,他讓開了路說:“夫人請。”
老人警惕看了眼四周,合上門對已經摘下帷帽的女人說:“今日殿下和張世子也在。”
“嗯。”曹笙淡淡點了下頭,輕車熟路順着路走,沒一會兒,就能看到亭臺樓閣,雕梁畫棟。
老人進門去問了,得了趙瞿的應許後,才讓曹笙進去。
屋裏染着金貴的龍涎香,味道襲人,曹笙不喜的皺了皺眉頭,這味道和趙立喜歡的一模一樣。
她已經受夠了。
那邊,張元白一下子跳了起來,笑嘻嘻走上來對曹笙說:“這次來是給咱們帶來了什麽好消息?難不成是趙立那兒又有了什麽動作?”
曹笙抿了抿唇,走了一路,她先坐了下來,施施然喝了一口水。
急得張元白抓耳撓腮,按捺不住急躁的性子又問:“哎,曹笙,你別不說話啊,你來究竟是為了什麽事啊?”
放下茶盞,曹笙才擡起眼眸來說:“他有許多事情太過隐秘,我也接觸不到,不過近來李大人之流常常出入,仿佛是有什麽大事。後來我聽了一耳朵,似乎是與邊界有關……至于是什麽,我便不知了。”
“邊界?”
“邊界?!”
趙瞿和張元白同時出聲,趙立和邊界能有什麽關系?張元白也是在曹笙的話裏沉默下來,對趙瞿說:“莫不是趙立想要對邊界動手?”張元白有些想不明白,“不會啊,撫遠将軍坐鎮他能動什麽手腳?就算是拿了邊界,他又能做什麽?”
“不,不對。”趙瞿眉頭緊皺,“莫不是邊界要出什麽事?”
雖然如今趙瞿比較得陛下的喜愛,可是趙立始終是有劉妃娘娘這個把持後宮之人的扶持,勢力不可小觑,絕對不是趙瞿能夠比拟的。
趙立能夠探知到的事情,可比趙瞿多得多。
難道真的是邊界出了什麽問題?
趙瞿抿了下唇,說道:“若是這樣,趙立怕是想要借在邊界立功的機會重振聲威,到時候功績在手,我怎麽都比不過他了。”
曹笙也是不快地皺了下眉頭。
張元白立馬說道:“這件事不同小可,我這就回去和我老爹商議一番,看看是不是确有其事。”
趙瞿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這時,趙瞿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擡起了眼皮來,“聽說最近趙行也要入京了,他在這個時候到晉京城來……莫不是有什麽企圖?”
“嗨呀。”張元白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這都一年了,趙行要是真有什麽本事,能在楚南那地方待那麽久?聽說這次還是換王妃有了身孕,陛下特地準他回京報喜的呢。”
趙瞿始終覺得不妥,張元白也就是笑話他太過謹慎了。
又将這些時日趙立的行蹤都告知了趙瞿,曹笙才重新戴上帷帽離開,丫鬟在枯水巷裏等着,見到曹笙走來,丫鬟關心的上前來問:“糕點已經買好了,夫人快些,莫要讓殿下生疑了。”
曹笙冷淡的點了點頭。
丫鬟跟着曹笙一路往回走,這麽多日,也有了好奇心,不禁問:“夫人這樣的舉動,就不怕有一日殿下敗給了八皇子,八皇子過河拆橋麽。”
曹笙嗤了一聲,手指握緊,指骨泛白,她壓抑着滿腔的惱怒說:“怕?我怕什麽?現在整個晉京城還有比我更難堪的人麽,這比死了……還要難受。”
曹笙走快了些。
等回到五皇子府邸,紀懷嫣正在和他一同在花園中賞花,其實,盛夏已過,花園裏的花兒也多數凋謝,兩個人互相一笑,誰知道是在賞花,還是在賞彼此。
見曹笙回來,趙立還是對紀懷嫣溫柔笑着,紀懷嫣還知些羞恥,乍一看到曹笙,連忙撒開了趙立的手,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阿笙回來的倒是挺快。”
曹笙見怪不怪的扭開頭,看到這樣的場景,裝也不想裝了,淡淡“嗯”了一聲,帶着丫鬟就走。
紀懷嫣還回頭去問趙立:“殿下,我們這樣不好吧,阿笙好像是生氣了。”
趙立道:“無妨。她欠我們的。”
曹笙走得更快了些,一點都不想要再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他們的笑聲刺耳,比晉京城任何一個冬天都要冷。
與此同時,不到兩月,天已涼下,趙行等人就已經逼近了晉京城,衛玉堂明面上的人頗多,不好一同帶入城中,便在城外隐秘之處紮營安寨,靜候消息。
趙行身邊的暗衛和蟄伏在晉京城的徐氏一族以及探子,早就已經安插妥當。
也是這時,邊界傳來了消息,說是雲國覃公帶着軍隊攻打邊界,而常年駐守邊界的撫遠大将軍竟然不在,擅離職守,不能立馬支援。
邊界群龍無首,立馬派人到晉京來尋求支援。
這下,朝堂上下,大為震動,高高在上的陛下竟然也是慌了一下,雲國軍隊向邊界進攻,在此之前他竟然沒有一點點的消息?
這可能嗎?
陛下眯了眯眼,除非,他的消息被下面這些人給完全斷掉了,有的人,在試圖挑戰他的集權。
放眼整個朝堂,能有這個本事的,除了劉妃五皇子那一批人,也就是趙瞿了。趙瞿整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顯然是沒機會做這個手腳,那也就是趙立了。
陛下看向人群之中的趙立,一下就看透了他打的是什麽主意。
将這個消息壓下,到時候再請命親自率兵去守住邊界,等他回來,便是功臣,聲威無二,東宮之位也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陛下冷笑一聲,果不其然,趙立這時候立馬就出來說道:“父皇,雲國之人不守二十年條款,想要攻下我國邊界,此事非同小可,兒臣不才,願親自率兵抵抗!”
趙立挺身而出,大義凜然。
朝堂衆臣議論紛紛,誇贊五皇子當真是大氣之人。同時,支持趙瞿一黨的,立馬就站出來說,覺得八皇子趙瞿堪當重任,率軍出征。
恰是時候的,趙瞿也是站出來與趙立并肩,一同請命。
高高在上的陛下眯了眯眼,已經是有了定奪,他作出決定艱難般伸手指了指,指向趙立說:“老五稍長,也有行軍經驗,堪當大任。”
話音落下,這件事情便決定了下來。
陛下在上看着趙立眼中掩蓋不住的喜意,愈發的冷漠起來。先前他親近趙瞿,是因為孟昭儀一句“劉妃娘娘近來在後宮愈發的膽大了,随便都能欺負陛下的寵妃呢”,為了制衡劉妃和趙立,他才對趙瞿格外恩寵。
現在想想,趙立膽子可真的是大。
竟然敢把手伸到他的頭上了,既然如此,也就莫要怪他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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