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憶裏的2月14

那是大二的一個二月十四,姜媛老早就收拾打扮好出門見季秋平了。戚敏拿着手機發愣,想給程子晰電話,卻又不想讓程子晰拿到把柄,讓他有機會在自己面前調侃她得了相思病。躺在床上一番思想鬥争後,戚敏拿本書出了門。

大學的校園裏,總是容易鬧中取靜。不少女同學笑意盈盈的捧着紅玫瑰,挽着男友的手臂來來回回。戚敏看在眼裏,突然想到早上姜媛醒來的第一句話,“戚敏,今天可不準收紅玫瑰啊,太土了,讓程子晰那小子有點兒創意,如果晚上我回來看到不滿意,可別怪我給他扔下樓去。”

戚敏當時只是笑笑沒作聲,姜媛不知道今天程子晰同學沒空,連課都不能上,說是他家公司裏要接待什麽重要領導,他老爸讓他陪同學習。

站在湖邊那棵據說有百年歷史的銀杏樹下,戚敏望着每一株參差不齊的枝條微笑。清晰的記得金秋時節,銀杏樹葉漫天飛舞,程子晰踩着腳踏車載着她追風逐葉,周圍是他們的呼喊與歡笑聲,蕩漾開來萦繞不絕。

靠着大樹杆坐下,戚敏攤開徐志摩詩集,仔細的品味詩中每一段文字。曾有一時,她沉浸在這些優美文字裏不可自拔,那些黯然神傷的句子,再連想到他與林徽因之間的情感幽怨,每每遺憾得令人心酸難耐。

不遠處張望着一張焦急的男子臉孔,不停的看着手機屏幕,連打了十來個電話,依舊沒有絲毫接聽的跡象。再看到銀杏樹下坐着的女子時,男子挂了電話,微微寬心加嘆息,估計她又将手機忘在宿舍裏了。

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她,像是在欣賞一副現代版詩畫,澄清透亮的眼睛垂下,一絲不茍留連書中的詞句,二月的天氣還很涼,她穿了一件澄色的外套,柔軟的長發正躺在她微曲的臂彎裏,些許随風輕輕飛揚,也撩不走她全注貫注的思緒。

邁步朝戚敏走去,他唇角漸漸掀起淺淺的笑意,一雙透澈明亮的雙眸,似夜間晴空緊嵌的璀璨星河,遂深的幽暗,卻似蘊藏着無盡吸引力,挺拔的鼻梁,英氣清新的眉宇,此時含笑的輪廓帶上些許壞壞的味道,越走近戚敏時,腳步越放輕。

這首詩的題目叫:“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在夢的輕波裏依洄。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她的溫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甜美是夢裏的光輝。

……

戚敏在心裏默默念着,可正要繼續時,手中的詩集卻突然讓人抽走,吃驚擡頭,她還來不及意外,便聽到來人說:“又是徐志摩的詩集,虧你能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靜下心來,看來我還沒有這本詩集重要了。”

那些酸酸的話,聽得戚敏直覺可笑,朝着他伸去手,“程子晰,快把詩集還我。”

可程子晰不但沒還,還轉身離開。戚敏愣了一秒,不得不起身追上去,拽着他的衣袖,戚敏無奈的說道:“詩集當然沒你重要了,明知故問的事情,你吃那門子酸醋呀?”

“哼。”程子晰得意的挑挑眉,顯然戚敏的話在他這裏很受用,把詩集遞到戚敏面前,說:“看在你認錯态度還算誠懇的份上,本少爺就不追加你的罪責了。”

接過詩集,白了一眼程子晰,戚敏說:“你今天不是不來學校嗎?怎麽這會又出現了?”

“你個小笨蛋。”程子晰嘴裏嘟囔着,指着手表說:“現在都快5點了,我是說不來上課,可沒說不過找你呀。”

他總是有理由,戚敏說不過他,也就不在此事上浪費舌唇,朝他伸去手,“拿來吧,我的情人節禮物。”

“我的戚大小姐,就算你是21世紀新新女性,臉皮也不能厚到這種程度吧,而且情人節都是女方送男方禮物,你怎麽倒過來向我要呀?”程子晰作勢很苦惱的看着戚敏,語氣頗顯無奈。

見某人來勁了,戚敏也賭氣的轉身擡步,邊走邊說:“不給就算了。”

程子晰立馬拉住兩步開外的戚敏,忍不住搖了搖頭,“你呀,怎麽老是這麽開不起玩笑?”說完,從褲子的荷包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喏,給你,先說好,可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他又在妄自菲薄了,每每如此,戚敏得到的禮物都一定喜歡,而且頗具意義。揭開盒子一看,裏面全是銀杏樹葉子做的書箋,片片金黃燦爛,就像溫暖的陽光一樣。戚敏滿意的擡頭,笑着說:“是挺不值錢的,學校裏飄得到處都是,不過,我會用心珍藏一輩子。”

有這句話就夠了,程子晰溫柔的笑道:“這葉子是經過處理的,不會腐朽,你還真的可以珍藏一輩子。”

戚敏的臉突然有些燙,趕緊将小盒子蓋上還掩飾眼神裏的慌張,“跟我去宿舍。”

丢下這樣一句話,戚敏大步走在了前面。程子晰看着那抹略帶羞澀的背影,在夕陽餘輝的照耀下,別樣的惟美,內心暖暖的,提步跟了上去。

回到宿舍,戚敏将徐志摩的詩集擱到書桌上。聽到關門聲的同時,她從枕下取出一小物件,轉身遞到程子晰面前,“我可是有準備的,不準說我沒良心。”

程子晰含笑看着,卻沒接過來,而是将手機遞給戚敏,“既然是吊墜,那就得幫我挂上吧。”

之前和姜媛商量到底在這個節日用什麽作禮物最好,姜媛說要別出心裁,還要有紀念意義的。戚敏想不出什麽別出心裁,只好在紀念意義上做文章。拉着姜媛逛商場,逛飾品店,最後她一眼就看中了櫥窗裏的這條手機吊墜。

并不是它有多名貴,吸引戚敏的是那銀杏葉形狀的設計,而且葉子不多不少,正好兩片。坐在床沿邊,戚敏為手機挂着飾品,程子晰坐到她旁邊說:“我們算不算心有靈犀啊?我送你銀杏葉書箋,你送我銀杏葉手機鏈。”

懶得理會程子晰這句讓人為難的話,答非所問,“挂好了,小程同學,你記住了,除非那天我說你可以把它扔了,否則你就得一直挂在手機上,知道嗎?”

說老實話,這樣的小飾品挂在一個男子手機上顯得女氣,可這是戚敏親自選的,親自挂上的,其他什麽想法都不重要了。擁着戚敏入懷,程子晰深深的吮吸着她發間的清香,“我答應你。”

深情的一聲回應,直聽得戚敏心跳加速。如此單獨在一起次數也不少,大多時候兩人都能平和的相處,平和歸于吵吵鬧鬧,互頂彼此的話,非得從話裏挑出一絲毛病加以批評或是調侃。只有程子晰突然斂色嚴肅認真的模樣,才會令戚敏緊張和慌亂。

戚敏很瞧不起這樣的自己,幹嘛非得為程子晰鄭重的臉色或者語氣臉紅心跳?可幾次試着調整心态的策略,在那一刻,皆毫無用處,該緊張還緊張,該慌亂還慌亂。

靜靜的擁了一會兒,程子晰松開了手拉開彼此的距離。戚敏将手機放到程子晰的手裏,不敢再看他的樣子。

程子晰擡起戚敏的下颌,傾身吻了上去。柔柔的,軟軟的,卻灼熱得像剛出爐的高級蛋糕……。

窗外的夕陽完全沒入無垠天際,泛着薄紅的雲霞耀深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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