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療養院裏的躊躇

站在療養院門口，戚敏卻不禁皺眉猶豫起來。她在電話裏有問過姜媛，該不該去看秦雲，姜媛沉思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把決定權推了回來。

戚敏明白姜媛在沉思中想些什麽。當年三人好得形影不離，可自從出事後，戚敏有想過她和秦雲之間的點點滴滴，忍不住對秦雲的一語一笑都持起懷疑态度。戚敏糊塗了，是不是她們之間的友情全是假的？因為程子晰，他就像一張透明卻卻實在的過濾網，秦雲的所有思想行動都透過那層網。她的真心讓那層網擋住了，與自己的接觸全都戴上了虛僞的面具。

于秦雲的印象，戚敏越來越沒自信。深深的吸了口氣，走到一邊花店買了束探病的花，今天氣溫偏低，呼吸着冰涼的空氣，掌心與花紙冰冷的接觸，遠不及當年秦雲對她的傷害。

初到巴黎時，姜媛也曾和戚敏主動聊起秦雲。但僅是這些年惟一一次而已。姜媛說秦雲對程子晰的愛太過壓抑，一旦暴發出來，必定會傷害到事件中的每一個人。她說得對極了，秦雲壓抑的愛，輕而易舉的就将自己傷得體無完膚。

去導醫臺問清了住院樓的位置，又問清楚了秦雲所住的房間號。進電梯出電梯，再到找到那住有秦雲的病房，腳是一直沒停歇。可戚敏的腦子卻是茫然空白，沒底得可以。

站在病房門前，戚敏揚起手，保持着這個姿勢約莫半分鐘，始終沒有敲門的勇氣，或許自己還沒有做好見秦雲的準備，今天來見她，有些過于唐突。

可房門卻在這個時候打開了，出來的是位護士小姐，顯然她被戚敏似雕塑的模樣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問，“小姐，您——找誰？”

戚敏趕緊擱下手，眼睛往房間裏掃了一遍，沒有期待中的四目相對，暗自松了口氣，說：“我是來探病的，請問這個房間的秦小姐去那裏了？”

護士小姐說：“哦，秦小姐剛練習了走路，現在去天臺花園散步了，您可以去天臺花園找她，也可以坐在這裏等一會兒。”

道了一聲謝，戚敏看着那護士小姐離開，怎麽辦？去找她麽？走進病房，将花束插進花瓶裏，戚敏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想想還真是自讨苦吃，沒事幹嘛讓自己犯難？可既然回來了，還得跟她呼吸着同一個城市的空氣。

黃昏的景致之所以壯麗無比，是因為一整日的陽光它都有謹慎收集，這個季節的黃昏美麗而短暫，卻絲毫不影響欣賞的人由衷贊嘆。

天臺花園，此時無風，憑添了不少人散步，望着花壇邊輪椅上的那抹病號服背影，四年不見，她還是輕易認了出來。秦雲，那個詩情畫意般的女子，此時的側面依舊如初般溫婉，她不像是個會傷害別人的人，可又的确曾真真切切的傷害過自己。是她鑄就了自己在巴黎多少個痛哭無聲的夜晚，怨她，惱她，可還是止不住腳步前來探她。

“秦雲。”戚敏輕輕的喚着，走到離她一米處停下，這樣的距離，就好像是兩個毫不相幹人。此時，花壇裏的花輕搖，風正吹來淡淡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