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阿納金這幾天在晚餐時吃的特別多,起初以為是小孩子要長身體,但漸漸他發現,這孩子總是将幹糧偷偷藏起來,周三的那個晚上甚至悄悄連着個鍋子一起藏到了他自己的房間裏。奎剛并沒有明着說什麽,他暗自觀察這孩子接下去的動靜。

安納金在半夜等奎剛回房關燈休息後,偷偷拿上食物溜出了家門,大約一個半小時後回到家,原力中散發着淡淡的滿足和幸福。奎剛也就放下心來,想必是出去喂食些流浪小動物吧。畢竟是個正直善良的好孩子。

直到有一天早上晨起,睡眼朦胧的阿納金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鳥窩頭,坐在餐桌上打哈欠的時候,奎剛注意到他的額頭上有個不注意幾乎看不太出來,但卻是存在的淡淡的只帶一點點微紅的唇印。

沒有揭穿他的前絕地大師不露聲色的一直耐心等到那天晚上,假意上床睡覺,等到阿納金自以為安全出了門,他便悄悄跟了上去。

小小的身影在燈紅酒綠的夜晚中迅速移動,沒有一點停留一絲猶豫,就好像這條路他已經走了無數遍,就好像他去見的那個人有着神奇的魔法讓一個孩子如此迫不及待。

在又穿過幾個路口和小巷後,奎剛微微皺起了眉,這是上次他抓人的紅燈區,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在半夜往這裏趕路聽上去可不太妙。

阿納金站在那個巷口,他不斷的向裏面張望,避開了幾個一身酒氣來尋花問柳的家夥,有時還退開幾步讓裏面站街招攬生意的男女們能出來擺弄風姿。

有兩個穿着暴露的青年伸手想要摸摸安納金,他只是微微側身巧妙的避開,臉上還帶上羞澀的微笑,這讓對方咯咯笑了起來,更想要戲弄下這個每天來報道的小男孩。

就在此時,奎剛感覺到阿納金的原力一瞬間明亮了起來,而另一個隐藏在遠處的微弱原力迅速靠近了他——是那個煙熏妝的青年。

奎剛想起了那天的事,那個态度拒絕的原力青年。

青年依然是那天一樣的打扮,恰如其分體現了好身材,又讓人一眼就從他的裝扮上解讀到他的身份。突然從小巷裏蹿出的身影,将阿納金從幾個魔爪中截了下來,笑吟吟的和另幾個青年說笑了幾句,就推着男孩兒往外多走了十多米。

他彎下腰和阿納金平視,從他手中接過包的好好的幹糧,即使站在街對面的暗處,奎剛也能看清倆人愉快的交流,青年嘴角一直挂着笑容,甚至有幾次似乎被安納金說的話逗的笑出了聲。安納金和他越站越近,青年似乎也想為男孩兒盡可能的遮一下晚風,也就任由他不斷縮短兩人間的距離。

也許是因為他一直彎着腰,金棕色的頭發在風吹過時從耳後掉落到唇邊,紅潤的薄唇被他自己反複的舔過,然後奎剛看見安納金伸出手替青年将唇邊的散發撩至耳後,青年愣了下,随即又笑了起來,兩只手都拼命的揉亂男孩兒的頭發,兩人笑作了一團。

這純真和美好的畫面打亂了奎剛的計劃,也許他該就此回家,永遠不要提起今天的事情,忘了它,不要做任何試圖破壞這友情的事情。

只是一瞬間,當那青年擡頭随意張望的時候,他們四目相對了,雙方明顯都愣了下,奎剛親眼見證了對方青色的眼睛裏從驚訝到失望最終充滿了悲傷。

他站直了身體,給阿納金整理好了頭發,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過少年的身子,指了指奎剛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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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納金看見奎剛的身影時有些驚慌,牢牢抓住了青年在他肩膀上的手,回過頭似乎又和對方說了些什麽。

奎剛并不是會偷聽的人,他不是這種人,他尊重青年和阿納金,所以絕不可能用原力去探聽他們在說什麽。可就像上一次一樣,那聲音像是在就在耳邊低呢,那青年咬字時有着可愛的習慣性輕化,“看來我注定是只能一個人。”

最後輕輕揉了揉阿納金的頭,像是永別一般說了再見,阿納金同樣也感受到了,他拉着對方的手不願松開,但是最終在青年的堅持下,還是乖乖回到馬路這邊奎剛的身邊。

青年轉身離去時看向奎剛的最後一眼,悲傷絕望中夾雜着的那一絲憤怒,讓奎剛覺得有些說不上的熟悉感。

回去後奎剛和阿納金面對面坐着,他嚴肅的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阿納金說,“他叫本,有一次我在那附近遇到點麻煩的時候是本幫我把他們趕走了。”他着急的又補了句,“本是好人!”

奎剛微微皺眉,“阿納金,你為什麽會去那個地方?”

“我只是去找個騙人的混蛋,那人號稱賣給我的是絕版切割套裝,但其實都是最低檔的基本款,他看我是個孩子……”

“阿納金,”奎剛打斷了他,“你哪來的那麽多錢買絕版的?”

在心裏咂咂舌,老實交代,“我是在商業街那被幾個宇宙三流海盜截住的,他們的同夥裏有個人被你抓了,所以想要綁架我。”

聽到這奎剛的心情沉重起來。

“當然,這情況我能搞定,對方也就三個人,看上去就挺菜的,”阿納金停頓了下,他深吸了口氣,“然後,突然,本就出現了,他說他最看不得人拐賣小孩兒,就把那三個海盜給摔牆上摔暈了。太帥了!”

奎剛想了想那青年——本,的身形,“他一個人贏了三個海盜?”

“對啊,就像你一樣,用手揮一下原力那些海盜就飛撞了出去。”

這下奎剛更吃驚了,一個如此熟練運用原力的人,卻在外環的小星球上做服務行業?

“我是不是将來也能做到那樣?”

“如果你勤加練習,當然可以做到。”頓了頓,奎剛還是問出了口,“本有沒有跟你提起過他是哪裏學來原力的運用的?”

“他沒說,但他曾經有一根學徒辮,”阿納金說道,“他沒承認,可是我看到了,在他的耳朵後面藏了一根只比別的頭發長出這麽一小段的小辮子,本說他已經二十五歲了,還問我有沒有師父。”

“你告訴他了嗎?”

“沒有,”阿納金撅起嘴,“他好像不喜歡絕地,說大部分絕地都是僞善的,但他有問我要不要做他徒弟。”

“那你怎麽說?”

“他每天飯都吃不飽,連固定的住地都沒有。”轉了轉眼睛,阿納金隐瞞了自己是偷偷跟蹤本去他工作的那個小巷的事實。

說自己不詫異那是騙人的,以阿納金的描述,這個本有實力可以養活自己,即使做一個賞金獵人也能确保自己衣食無憂,為何會淪落到寧願去做一個站街的行業?

“但你很喜歡他,”奎剛用的是肯定句,他看到阿納金堅定的點了點頭,“因為他救了你?還是因為他很厲害?”

“我也不知道,”不安攪動着自己的手指,“我就,很喜歡他,就像是……就像是原力的指引……”突然阿納金擡起頭直直的看向奎剛,充滿期待和希望,“我們能領養他嗎?”

饒是像奎剛這樣的性格也一時間哭笑不得,“不行阿納金,我們不能。”

“但是本說,絕地早就不要他了,幾年前他師父也不要他了,現在已經沒人要他了,他說這話的時候,原力告訴我他是真的很傷心很憤怒,他聽起來比我還可憐,我還有你,可是他只有一個人,還吃不飽穿不暖還沒地方住。”阿納金急切的想要奎剛點頭,他想讓奎剛答應讓本和他們一起生活。

“他說絕地不要他?”奎剛又聽到了一個謎團。

阿納金捂住自己的嘴巴,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對不起本,他在心裏默默的道歉。

見狀,奎剛也沒有繼續追問,他想着,也許下次見面他可以單獨問問這個本,究竟發生了什麽,現在,最重要的是讓阿納金明白,他們為什麽不能‘領養本’。

男人耐心的解釋,“阿納金,本不是小貓小狗,他是人,我們不能‘領養’他,對他是不尊重的。即使是小貓小狗,你也得看它們是不是願意和你一起生活。”

阿納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不過他也覺得本不會答應和他們一起生活,畢竟他真的不喜歡絕地,而奎剛,很明顯依然是一位絕地大師的模板。

最後阿納金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我能一直去看他嗎?”

奎剛笑了笑,無奈的回答,“當然可以,如果他是你的朋友,你當然可以去見他,只是以後不準半夜偷偷溜出去單獨和他見面,外面不安全,我會擔心,你得帶上我一起去,好嗎?”

阿納金笑了起來,“好!”至少他又能一直見到本啦!

第二天,奎剛和阿納金晚上去找本給他送吃的時沒看見他們要找的身影,阿納金向平日裏眼熟的‘本的朋友’詢問,那裝扮暴露的男人眨着眼眼神暧昧的看向奎剛,告訴兩人,本今晚已經被挑走了,但他有空。

奎剛禮貌回絕了對方,遺憾的向阿納金表示今天見不到他的朋友了,不明所以的孩子擡起頭問道,“什麽是被挑走了?”

奎剛聽見身後的青年笑出了聲,“本今天有工作,也許明天我們可以來試試運氣。”

阿納金乖巧的點頭,“那我們明天早點來吧。”

身後的青年欲言又止,奎剛和阿納金都發現了,他們同時轉過頭看向對方,那人嘆了口氣,“米薩克先生可不是個會溫柔對待……”他看了眼阿納金,選擇了措辭,“不會溫柔對待服務行業的從業者,我恐怕本得養幾天了,上次被他挑走的女人之後一個月都沒在這出現過,我們還湊了錢給她看傷。”

“很危險嗎?”阿納金不自覺的抓着奎剛的衣角,原力中充滿着他的擔憂。

奎剛深深的皺起眉頭,“以我兩次面對本的情況來看,他并不像是無法應付這種狀況的人。”

那人攤了攤手,“對,他總是那個幸運的家夥,我瞎操什麽心。”轉身要走。

有那麽一秒,奎剛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伸出手,為什麽會……然後他漸漸放下了手臂,帶着安納金回家去了。

在将難纏的孩子哄去睡覺并保證本絕對沒有危險後,奎剛回到自己房間,然而一小時後他依然無法進入睡眠也無法冥想。最終他起身回到了那個巷口,找到了那個青年。

“如果你能提供任何找到本的線索,”奎剛掏出幾張通用鈔塞進對方的手裏,“這應該夠你一段時間不用出來工作了。”

青年的眼睛亮了起來,他迅速收下紙鈔,“真不明白為什麽本那家夥總是那麽幸運,連一個絕地和孩子都對他這麽着迷。”

“我必須指出……”

“噢,當然,絕地才不會有感情,”他打斷了奎剛的指正,“這才更有意思是不是,本那麽讨厭絕地,可看看現在,還有絕地會為了他……”

“如果你沒有線索,”奎剛聽不下去了,“我想我得收回我的報酬。”

“別別,往前三條街,有家地下酒吧,在那後面有家旅館,那是那禽獸上次折磨那可憐女人去的那家店。”

點了點頭奎剛不再和青年廢話。

一路上奎剛對自己說,他并不是擔心本的安全,他只是擔心那個叫米薩克的客人的安全,如果本感覺受到了生命威脅,有可能會控制不住原力重傷對方,他還無法确定本的師父是誰,又将原力掌握到何種程度。可是如果他真的受到了生命的威脅,他應該抗争,難道坐以待斃?畢竟對方是個危險人物。奎剛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詫異,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只是個有施虐傾向的客人,并不會讓本的生命受到威脅。

直到到達了那家旅館,在原力的指引下雙腳已經站在了房間門口,奎剛才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只見過兩面的青年關注過多了,這世界上苦難的人那麽多,他無法做到拯救每一個。‘但我能救他。’‘不,我只是擔心那名客人的安全。’‘不,你只是在關心本。’

房間的那一頭除了浴室的流水聲外沒有別的聲音,奎剛感受到殘留的原力作用,他敲響了房門。水聲戛然而止,一分鐘後,打開門的是只在下半身圍了浴巾的本。

雙方同時愣了一下,頭發還滴着水的金棕發青年撅起嘴,卸了妝後他看起來像是十八歲的少年,奎剛想着,幸好他平時畫着煙熏妝多少遮擋了原本的美貌,不然恐怕不知要有多少客人會為他打破了頭,他看起來真的非常英俊年輕。

“我還以為是吃的來了,”本開口,他擋在門口并不想讓奎剛看見房裏的情景,“有什麽事嗎絕地?”

一時間奎剛不知該說什麽,對方不友好的态度讓他只能換一種方式開始對話,“容我糾正,孩子,我已經退出了絕地團了。”

“噢,”本的态度一下子轉變了,“不好意思,”他道歉,“那麽是不是安尼不見了?你看,他沒來我這,也許我和他錯過了,說不定找不到我這會兒他已經回家去了。”

奎剛點了點頭,他運用了一點身高上的優勢,強勢的從本的身邊走進房間。

“嘿!”抗議的喊了一聲,但他立即就被奎剛的瞪視堵了回去。好吧,他心想,反正也沒什麽。

房間裏的大雙人床上躺着一個非常壯實的人類男性,表情看起來像獲得了極大滿足般沉睡着,桌子上是各式各樣的成年情趣用品,嚴格來說,是□□用品。有一根長鞭掉在地上,一根電棍落在床腳。

“是誰教你的控心術?”奎剛嚴厲的問到。

“噢,別說的好像你從沒用過一樣,”本聳肩,“絕地的小把戲,根本不需要人來教。”

“你撒謊。”

“行了,治安官,如果你要逮捕我,至少得把罪名告訴我。”

奎剛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無法接下他的話。

“你看,我這麽幹都三年了,從沒出過亂子,也沒人受傷,他明天起來只會記得自己度過了滿意愉快的一晚,我也只是收取一個晚上應得的費用,順便有個地方過夜。誰都沒有損失。”本撇撇嘴。

“你這是欺詐。”

“所以我必須讓他用鞭子抽被他電被他折磨的不成人形再給他從裏到外幹到一個月下不了床?”本擡頭向奎剛走近,他碧色的眼睛饒有興致的盯着奎剛,“然後只拿到一份低的連治病都不夠的所謂收入?”

靜默了幾秒後,奎剛幹澀的開口,“如果你真的像對阿納金說的那樣,曾經在絕地神殿做過幼徒,那麽我很疑惑,究竟是什麽改變了你對絕地的看法和對原力的濫用。”

本的眼神變了,變得淩厲和冷淡,他咬着唇沒有回答,只是用蔑視的眼神告訴奎剛,他們之間的談話結束了。

奎剛看自己也問不出什麽了,想要離開。

“尤達大師……”那背後的聲音輕如蚊蠅,“他還好嗎?”

奎剛回過身,想要确定自己不是幻聽,“你說什麽?”

“他當然好啦,他可是尤達大師。”青年坐在床邊的一角,擡着頭盯着天花板,只是自言自語。

“他很好,至少在我離開時,他依然那麽睿智健康。”他期待青年能再多說一些什麽,得到的只有沉默。奎剛只好再次轉身,也許下次他們可以多聊一些。

“你叫什麽名字,安尼的老爹?”

再一次,奎剛回頭,“奎剛,奎剛?金。”

然而這次,原力中突如其來的憤怒燃燒着席卷而來,本随手抄起身邊的電棍,低聲咆哮着向奎剛發起進攻。

“奎!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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