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聲名初起

蘇染染往院子裏一看, 家裏竟然來了客人。

才分別沒兩天的金子洛和一個陌生的管事模樣的中年男人,正一起坐在石桌旁喝茶呢,她家娘親不見蹤影, 肯定是因為家中沒男丁避到屋子裏去了。

蘇染染一看到他們, 就知道她和顧策的私自行動在自己沒回來前就暴露了。她和顧策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默契十足的分開來, 顧策去守着馬車, 蘇染染先進屋去給她娘通氣, 免得呆會爹下車了吓到娘親。

她跑進了院子,先是朝着金子洛和那個陌生人的方向拱了拱手,然後就一路跑進了主屋, 一進門就喊:“娘,娘, 我回來了。”

蘇娘子正坐在桌邊做繡活, 聽到她進屋了, 啪的一聲将手中的東西丢在了桌上,壓低了聲音質問道:“蘇染染,你長能耐了啊?你出門前怎麽和我說的?你不是陪石青去逛如意繡莊了嗎你這一路逛的挺遠啊?你這孩子, ……。”

蘇染染一臉心虛的走到她娘身邊,先蹲下身來朝着蘇娘子的肚子打了一個招呼,然後才仰起小臉對着蘇娘子一臉讨好的笑, 還抱着她的腿不松手:“娘, 對不起,是我錯了, 您別生氣。我和師兄聽人家說爹在外面受了一點小傷,想到您現在不能受驚吓,就想着我們先過去看看爹的傷到底嚴重不嚴重, 然後再回來接您過去,結果這一去,就直接把我爹給接回來了。”

因為蘇染染自從進了屋,就全程都是嬉皮笑臉的,說到陳大勇的傷也是一副輕描淡寫不當回事的樣子,蘇娘子聽到自家男人受傷了,倒是沒有驚慌,只是有點驚訝:“你把你爹接回來了?他人呢?”

蘇染染笑眯眯的往院外一指:“爹怕您生他的氣,不敢下車,特意指派我先回來幫他說幾句好話。”

蘇娘子冷哼一聲起了身:“等晚上再一起找你們算賬。”

陳大勇在顧策和金子洛的幫助下進了院子,因為家裏來了客人,便沒有直接回屋,而是被安置在了顧策搬出來的躺椅上。

自家男人回來了,蘇娘子也不用在屋內回避了,便也坐在一旁聽他們說話。

金子洛十分真誠的對着陳大勇一陣噓寒問暖,然後才帶着幾分得意的對顧策道:“顧兄,我這次來,可是帶人上門來給顧兄送銀子的。只是來的不巧,去了學堂,那邊說你家中有事告假了,我這才尋上門來,又……。”

他想到因為自己多了幾句嘴惹出的麻煩,果斷的閉了嘴,喚了那個管事模樣的人上前,一起說起了他們這次登門拜訪的來意。

那管事的上前行了一個禮,便開門見山道:“小的今日是上門來向顧公子求畫的。”

他說到這裏,有意停頓了一下,去看顧策的表情,卻見那漂亮少年一臉淡定,只是沖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這管事的心裏有了估量,态度比剛才還要熱絡了幾分,接着道:“小的是府城來的,是銅鑼巷賀家七少奶奶的陪房。我家少奶奶前幾日去莊子上給金老夫人請安,在她老人家那裏看到了顧公子繪的觀音圖,甚是喜愛,所以特意派了小的過來,向顧公子求畫。不知顧公子能否再畫一幅不一樣的觀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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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顧策沒有出言打斷,心知有門,便趕緊将要求也一并說了:“ 不瞞公子,兩個月後是我家老夫人的生辰,我家七少奶奶是想收到觀音圖後,就親自送到靈隐寺供奉七七四十九日,再請回府中奉給老夫人做生辰賀禮的,所以這時間上,就要求的有點緊,只能給顧公子半個月的時間作畫。”

他說着,就彎腰拿起了一個小箱子,放到了石桌上,打開來往顧策的方向推了推:“現在外面尋常畫師畫一幅常見的觀音圖,十到二十兩銀子不等,小的這次帶了四十兩銀子,算作是您作畫的酬勞。箱子裏還有作畫要用到的東西,正好家中有筆墨鋪子,七少奶奶特意吩咐了,這些東西都由我們來出,考慮到時間緊,還特意給您多備出了一些紙潤筆用,等畫成了,裝裱之事也由我們來做,都不勞您操心。顧公子,您看,這樣成嗎?”

顧策留意到,那管事的與他說話時,卻是一直在看金子洛的臉色,他便猜出這事怕是金子洛在其中出了力,說不定這戶人家就是為了攀上金少爺才來求畫的。

他心中有些別扭,情不自禁的皺緊了眉頭,眼角卻瞟到了師父師娘一臉震驚盯着那銀錠子的神情,再想到師妹最近常常挂在嘴邊念叨的“有飯吃最重要”,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就沒了。他還在心裏估算了一下,若是有了這三十兩銀子,就算師父再在家中多養上半年,吃喝也不愁了,師娘正懷着身子,也能多吃一些好的。

想到這些,他就要開口應下,卻聽自家小師妹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他立刻閉上了嘴看過去,就見小姑娘搬着自己的小凳子挪了過來,與他“耳語”起來:“師兄,我知道你很忙,不想接這些活,怕耽誤了功課。可是這家不一樣啊,這位大叔可是金大哥帶上門來的,他是你的好兄弟,這家的少奶奶又是金老夫人的客人,老夫人上次還送了禮物給我們呢,師兄,這一次你就答應了吧。”

顧策耳根有些紅,端坐着“猶豫”了半天,這才點頭應下。

那管事的不放心,臨走時又叮囑了一遍交畫的時間,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在說若是能比半個月再早一些就更好了。

顧策倒沒什麽,金子洛先炸毛了:“老張,你再這麽啰裏啰唆的,就把這些東西拿回去吧。平時府裏請畫師畫一幅風景畫,他們還得醞釀一個月半個月的才能交上來呢,顧兄那幅觀音圖你也看到了吧?你覺得這樣的畫作沒有一兩個月能完成?你們還偏要指明要什麽和伯祖母不一樣的,這光構思就得多少天?顧兄答應你半個月交畫,肯定都要廢寝忘食了,你若是再得寸進尺,這事就算了啊,就當我今日沒帶你來過。”

金少爺平時是一個好脾氣的軟少年,不高興起來卻是連理都不講的,那管事的直接就被他轟走了,當然,他也沒真傻的讓人把東西和銀子拿走,那他不是白忙活一場了嘛。

等人走了,他幫着顧策将還處在震驚中的陳大勇夫婦送回了屋,這才坐下和顧策解釋起來:“剛才他說的賀家七少奶奶是我家一個遠方表姐,是賀家的小兒媳婦。我那表姐夫是家中庶子,管事輪不上他,平時就靠領些月銀和爹娘填補,再加上我表姐的兩個嫁妝鋪子的出息過日子。這兩個囊中羞澀,倒還算有骨氣,前日來莊子上做客,說起她家婆婆今年過整壽,要準備賀禮的事,發愁的很,卻只是求伯祖母幫忙出出主意,東西和銀子卻是不肯要。還是如意機靈,提到了顧兄那幅觀音像,我正好在,就好好替你顯擺了一通。我那表姐就起了心思,去小佛堂看了,然後就一眼相中了。顧兄,這次的觀音像,你可要用心畫,那賀家家業大人口多,平日裏各房愛攀比又講究捧場,來往的人家又多,聽說這次也是要大擺宴席的,到時候我提前和表姐夫通通氣,讓他找機會讓你的畫亮亮相,只要有了機會,顧兄的畫肯定會名氣大震的,到時候你可得好好謝謝我啊。”

顧策看了他一眼,突然笑道:“不用等那時候了。那日你說的事,我已經幫你和夫子提過了,他老人家同意見你了,讓你盡快去他那裏一趟呢。金兄還是抓緊時間,回去好好準備一下吧,夫子的考較可不太容易過。”

金子洛差點尖叫起來:“什麽?顧兄真的幫我問了?”

蘇染染這會正好幫忙端了一碗面送到顧策面前,兄妹兩個齊齊的看過去,金子洛趕緊改口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徐夫子真的同意見我啦?是顧兄幫我求的情吧?這樣會不會太為難夫子了?其實不用這麽為難的。”

“不會,他老人家只是答應見你一面,至于是去是留,還要看夫子考校的時候金兄的表現呢。”

金子洛總算松了一口氣,一臉“那就好”的模樣。

蘇染染聽了,一本正經的勸道:“那金大哥呆會吃完飯,就趕緊回家用功去吧,徐夫子的題目可不簡單,這幾年鎮上有想讀書的孩子,哪個不想進至齋學堂,可惜想考進去卻實在不容易,能像我師兄這樣得夫子喜歡的,就太少了。”

金子洛本來只是打算走了過場,糊弄一下他爹得了,此時看了蘇染染一副以兄為傲的模樣,心裏突然有些不得勁,想了想,竟然真的起身告辭,準備回去用功去了。

蘇染染看了看吃面的顧策,再想想有高人不知道請教的金少爺,有心想提點他,最後卻沒說,她覺得師兄好像不太高興,再想起之前馬車上的事,就閉上了嘴,什麽也沒說。

金子洛臨走時,還不放心的叮囑顧策:“怪我提前沒問清楚,不知道他們這畫要的這麽緊,只有半個月時間,實在是太為難人了,半個月我還沒構思好圖呢。顧兄姑且一試吧,要是不成,我就去找他們把這事兒推了,你可千萬不要為了這個熬壞了身體啊。”

他這話說完,兄妹二人再次齊齊看過來,那眼神都有些奇怪。

蘇染染心說:“師兄一天就能畫一幅的事,就別讓這位知道了吧,要不然怪傷人的,那畫聽起來也不值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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