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上趕子給人做妾丢人

秋雪梅手捧茶盞, 正在遞給背對着蘇染染她們的少年,那少年起身接過了茶。兩人接茶遞茶這麽簡單的一個動作,做的那個慢悠悠呀, 慢的讓人不得不懷疑那衣袖遮掩之下有些貓膩。

如此美景, 卻遇上了壞人心情的“故人”,實在有些敗興, 蘇染染也沒有看戲之心, 見亭中有人了, 就想拉着好友換條路走。金如意卻不肯走,還一臉嚴肅的對着蘇染染和她身後的人比了一個別出聲的手勢。

這一會兒的功夫,那秋雪梅已經從稱贊人家的詩作到請人在她的畫作上題詩了, 明明話都說出口了,偏偏還要故作忐忑, 裝作不好意思唐突了, 又有身邊的丫鬟捧場說什麽“小姐的這幅梅花圖與馮公子的詩正相配”雲雲, 那公子哪能不應。

等蘇染染跟着好友一起看過去,涼亭裏,一襲素白長裙的秋雪梅已經湊了過去, 一臉溫柔的低垂着頭,站在那位“馮公子”的身旁,親自動手給人家磨起了墨。

蘇染染看的瞠目結舌又惡心無比, 這一幕實在熟悉。

當年顧策在府城備考的時候, 出門時經常能“偶遇”這位秋大小姐,蘇染染去客棧門口迎他, 好幾次都遇到兩個人站在一起說話,那時這位秋大小姐就是這般一臉嬌羞的模樣,讓人看了特別膈應。

有一次, 秋家兄妹辦文會,顧策因為曾經欠了人家的人情,就應下了邀約。蘇染染哪裏能願意讓他獨自去見秋雪梅呀,當日死纏爛打的也跟着去了。

結果到了地方,她的裝扮如何被人奚落就不說了,她的衣衫很快就被人“不小心”弄濕了,這位大小姐還好心的讓人帶她下去整理,等她回來就見到了類似于亭中的這麽一幕。

還好顧策一向不喜與人太過接近,這位大小姐湊過去要幫她磨墨,他直接就拒了,還直接往旁邊讓了好幾步,弄得秋雪梅面子上很是下不來,為此顧策還被旁邊那些人奚落了一通,尤其是在秋雪梅故意說出之前“接濟”過顧策,對顧策有幾番派人給他送書的恩情之後。

此時,這位背對着她們的“馮公子”可是半點沒躲半點沒讓,看着很是樂在其中。兩個人站在一起,那距離近的若是兩人同時側頭,怕是就能親上了。

秋雪梅此時心中很是得意。

哥哥之前統計名單的時候,還擔心這個馮哲是一個性情堅韌之人,說什麽只看他為了一個商戶出身的未婚妻,到現在連一個通房丫鬟都沒有,就怕是比那個顧策還要不好籠絡。

她當時就很不服氣,剛才故意借着遞茶的時候碰了碰他的手,以作試探,沒想到這人竟然膽大到偷偷握住了她的手,這明明就是一個膽大經不起撩撥的,兄長這次可是看走眼了。

這位公子一落筆,旁邊秋雪梅的幾個丫鬟就一臉很懂的開口誇贊,有誇馮公子字好詩好的,有誇秋雪梅畫好的。

秋雪梅待他寫完放下筆,這才笑道:“你們可別誇我,我這畫再普通不過,都是靠馮公子的字和詩幫着增色了,如今我都快不認識這是自己畫的畫了。等我讓人裝裱了這畫,再邀馮公子一起共賞,可好?”

這話就說的很有意思了,那馮公子似是很為難,等到秋雪梅又靠近了一些,描着他寫的詩中那個“拂”字道好時,他才側頭應下:“好,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亭外金如意火冒三丈的接了一句:“可是本姑娘覺得不好。”

蘇染染在那位“馮公子”側頭過來的時候,心裏就咯噔一下,那人竟然是金如意生辰之時她有過一面之緣的馮哲,金如意自小定了娃娃親的未婚夫,她時常挂在嘴邊的呆子表哥。

蘇染染趕緊招手叫過金如意的大丫鬟,示意她趕緊去找金子洛他們過來,她自己追着金如意往涼亭去了。

金如意上了涼亭,就盯着那兩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然後很不客氣的道:“你們兩個站的那麽近,是嫌這亭子不夠大,擺不下你們的兩雙腳嗎?男女授受不親,長輩沒教過你們嗎?”

秋雪梅蹙了蹙眉,委屈又疑惑的先看了馮哲一眼,然後才轉向金如意道:“這是哪裏來的小丫頭,這麽不懂事?說話這麽無禮,家裏長輩沒有好好教你嗎?”

金如意冷笑了一聲,擡頭去看馮哲。

馮哲見了她,愕然之後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心虛,悄悄往旁邊移了幾步,被秋雪梅一看,又不敢動了,面上做出一副無奈模樣道:“如意,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我不是說了最近要備考,過段時間再去看你嗎?還有你剛才說的是什麽話,我與秋小姐不過探讨幾句字畫,怎麽讓你說的如此不堪,你趕緊和秋小姐道歉。”說完,他還對着金如意使了使眼色,又轉身對秋雪梅無奈的解釋道:“這是我親戚家的一位小妹妹,從小就喜歡纏着我,她年紀小,平時被家人寵壞了,不懂事,讓你見笑了。”

金如意聽了他的話,只覺得一口氣堵在了心口,差點沒氣暈過去。要不是蘇染染拉着她,她就要沖上去揣這家夥一頓了。

蘇染染聽了這話,心中也是冰涼一片。她上前摟住了好友,揚着小下巴開了口:“你這人說話真有意思,這林子裏的美景,誰都能賞,怎麽我們路過就是要來找你的了?還有,什麽你親戚家的小妹妹?自小定了親見過萬八千遍的表妹,這就不熟了?這可真是世風日下,不守夫道的人,還敢讓我們道歉,真是丢死男人的臉面了。”

這話說完,她們身後就有人撲哧一聲笑了。一群學子簇擁着兩位錦衣公子一步一步走了上來,笑的那位還沖蘇染染打了一個招呼。不守夫道這種說法他還真是第一次聽說,真是一個有趣的小姑娘。

蘇染染可不管來的是誰,繼續演她的。

她又看向秋雪梅,痛心疾首的道:“怎麽又是你呀?上次嬌滴滴的來纏着我師兄送你回家,這次又纏着人家幫你題詩,題詩就題詩吧,你站的離他那麽近幹嘛?我娘說了,好姑娘要矜持,是不能随便與男子接觸的,尤其是已經有婚約的男子。你說你長的也挺好看的,怎麽這麽想不開,非要上趕着給人做妾呢?怪丢人的。再說,這人都訂過親了,就跟別人用過的杯子,你再撿起來用一樣,多惡心呀。我看這裏就有好幾個長的比他好看的,你要是着急嫁人,就從他們中選一個沒定親的呗。上趕子做妾可不是好出路,聽說妾室對于主家來說,是可以随便發賣的玩意,你回頭去了馮家,是要吃苦的。”

剛上來的衆人聽了這話,立馬興奮起來。發生了什麽?誰要給人家做妾了,秋大小姐嗎?雖然明知是不可能的,他們還是看向馮哲,這小子豔福不淺呀。

不對,這裏面還有一個小姑娘的師兄呀。這秋大小姐身上的故事有些多呀,這樣的女子,他們還是離遠一點吧。這樣想着,他們再看向馮哲的目光,就不是羨慕,而是一臉同情了。

這些人是和馮哲秋雪梅一起來的,只不過剛才陪着貴客去了別處,這會發現有熱鬧看,一個個都伸長了耳朵。這裏面還真的有人不知道這馮哲是定過親的,這會聽說了,看向離的不遠的兩人的目光就有些古怪。

秋雪梅被衆人的目光盯着,才想起她還和馮哲站在一處呢,趕緊往旁邊挪了挪。

她最聽不得別人提妾這個字眼,因為她的娘親就是妾室扶正的,此時一口惡氣憋在心裏,卻因為這些人回來了,連讓人掌這死丫頭的嘴都不能,只能把這小白花繼續演下去了,做出一副又氣又委屈簡直要暈倒的模樣,訓斥道:“閉嘴,小小年紀就滿口胡說八道不學好,再不悔改,別怪我替你爹娘教訓你。”

衆人這邊看看那邊看看,一個衣衫陳舊的少年卻是一臉傷心的看了秋雪梅半天,然後垂眸向後退去,悄悄離開了涼亭。

蘇染染一臉好怕怕的表情,金如意卻半點不忖她的冷臉,直言道:“你喜歡,也不用做妾了,這人我不稀罕了,你自己嫁去吧。”說完,她拉着好友的手就跑下了涼亭,轉身間,眼淚就已經掉了下來。

秋雪梅哪裏能讓她們就這麽走了,趕緊讓婆子攔人,又催促馮哲追上去把話解釋清楚:“都怪我,不該與你讨論詩句,誰想到說幾句話就惹怒了那個小丫頭呢,你快去哄哄她吧,要不然人家當了真,回去不知道要怎麽哭呢。這事也有我的不對,實在不行,我改日再登門,幫你解釋一二吧。”

秋雪梅這會兒倒是着急與馮哲撇清關系了,她可沒想和這人真的怎麽樣,不過是一時興起逗弄他罷了,誰想到會正巧被那兩個小丫頭撞見了還鬧成這樣。

秋雪梅盯着蘇染染她們的背影,眼中的狠厲一閃而逝。

先有婆子去幫忙攔人,馮哲也要顧及自己的名聲,也聽話的追了出去,卻都沒有來得及攔住人,他們追上去的時候,金如意已經撲到來接她的金子洛身上,哇哇大哭起來。

蘇染染聽到身後跟下來的腳步聲,卻是不假思索的撲了上去,一把捂住了顧策的眼睛:“師兄別看,師兄快走,小心又被纏上。”

她這會兒已經認定了秋雪梅是水性楊花之人,心裏無比同情上輩子的顧策,這人納了秋雪梅之前,那個壞女人說不定已經給他戴了多少頂綠帽子呢,顧策真是太可憐了,她得拯救他才行。

蘇染染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因此這話被身旁的人聽的清清楚楚。

金如意原本正哭的傷心,聽了這話猛的一滞,莫名就哭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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