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犯傻的模樣
前兩天還誇這賊有良心,盜了牌子還把匣子留下,這回可倒好,好不容易牌子回來了這又給盜了去。
讓七爺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丢人,這盜賊着實可惡!可恨!可憤!可憎!着實當誅!當斃!當戮!當殺!
見她愣着不動,錢掌櫃沉不住氣了,上前詢問:“夏七爺?楞那幹嘛呀?莫非這匣子裏什麽也沒有?您這是唱的哪一出?依老夫看您是進不了前十甲故意愚弄衆人來洩憤吧!”
“你……”
夏青溪氣血脈上湧,腦子嗡嗡作響,氣不打一處來。這時眼前又出現了那抹藍色身影,轉瞬間便移到自己身邊。
水坎一把搶過她手裏的紫檀匣子,一邊把玩一邊道:“我看這小匣子不比那梳妝匣差嘛,也不知道你們這群老東西到底是什麽眼神,我勸你們呀還是再看看為好!”
說着将匣子塞回到她手裏,朝着一邊的司典們抛了個大大的白眼。
對于眼前這個八九歲模樣的小丫頭,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
夏青溪看着手中小匣子裏翡翠牌子不知什麽時候又回來了。
她顧不上其它,輕咳一聲道将水坎的話重複了一遍:“還是請諸位司典們再看看為好。”
只見這一幫見過無數奇珍異寶的司典們以及在場所有人再次看向夏青溪舉着的紫檀匣子。
當看到翡翠牌子那一瞬間都驚呆在原地,須臾過後無不啧啧稱贊。
就連一直同她擡杠的錢掌櫃也一時間看傻了眼。
錢掌櫃回過神來的時候,三鬥已經結束,夏青溪拿到了最後一張金片。
區區一個新開的典當竟然有此等寶物,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他上前去半是戲谑半調侃道:“夏七爺好本事,只是這鬥寶大會,向來不收來路不明的寶貝,您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免得失主找上門來當衆丢了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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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溪腦子轉得飛快,不能告訴他翡翠牌子是晉王之物,把他拉下水忒不地道。
她摸了摸鼻子,哂笑一聲:“錢老板未必管的寬了些,這翡翠牌子自是正經來路,乃一位友人所贈……”
錢掌櫃聞此急急道:“何人所贈?”
“無可奉告。”
“你……”
錢掌櫃被氣得不輕,本來打算趁東西當鋪不參賽一舉奪魁,可半路殺出個夏七爺。
那翡翠牌子一看便知乃非凡物,若今年這絕好的機會再與寶魁失之交臂委實不甘心。
他招呼一邊的随從低聲耳語了幾句,随從點點頭便出去了。
夏青溪并不理會一旁的錢掌櫃,拿了金片拉着水坎并不多逗留。
雖說從鬥寶大會第一天開始她就沒有留下來與各家交流切磋過,但言多必失的道理她還是懂的,朝覺非使了個眼色,幾人便出了東西當鋪。
繁華的街道上行人如織,路上夏青溪問水坎:
“小坎兒,剛才幸好你及時趕到,要不我可就出醜了。不過……你說這小賊也是奇了怪了,三番兩次地鬧得我不安生,诶~~你說會不會是你家主子故意捉弄我?”
水坎朝着她翻了個大白眼,嘆息了一聲不耐煩道:
“拜托有點腦子行不行,要是主子想捉弄你當初何必借牌子給你,這牌子兩次被盜都是主子去尋回來的,你不感激也就算了,還冤枉人。唉~~人心難測世事無常啊,唉~~”
水坎搖晃着小腦袋,兩條羊角辮兒晃動得像三月微風裏的柳枝。
夏青溪快一步上前,回頭攔住水坎,小意地讨好道:“小坎兒,不管怎麽說你今天幫了我,不如晚上去我那裏,爺給你做烤肉怎樣?”
一聽到好吃的水坎頓時叛變了,兩只手揮舞着像只藍蝴蝶:“好說好說,七爺做的東西水坎自是信得過的,那晚上見了。”
說完一閃身影便隐沒在了街上的人流中。
夏青溪回府換了件衣裳,正欲出門采辦晚上烤肉用的材料,只見雲廊上站着二哥和一個穿着富貴的婦人,釵翠環佩貴氣逼人,一襲大紅色的罩紗綢裙明豔異常。
她拉住二哥的衣袖,臉上似水般柔情地說着什麽。
但二哥好像刻意保持着距離,抽出袖子便要離去。
那婦人見他要走,急着上前擋在前面,一擡頭剛好看見夏青溪帶着盈歌要出門便快步上來執起她的手,腰肢像水蛇一樣扭動着嗲聲道:
“七妹妹這是要去哪啊?真是不巧,表姐剛來你就要出去,我們也好些日子沒見了,走,咱們姊妹去屋裏敘敘。”
說着便拉夏青溪朝裏走去。
眼前這個婦人,雖長得美豔也一副親近的樣子,但夏青溪從骨子裏生出的排斥感絲絲繞繞,讓她怎麽也喜歡不起來,她撫開她的手,順着她的話賠笑道:“表姐你太客氣了,好久不見我也很想念表姐,只是今天還有點事得出門一趟,改日再陪表姐吧。”
說罷帶着盈歌離開了。
那婦人讨了個沒趣,臉上的不屑一閃而過,轉瞬俊俏的臉上就堆滿了嬌柔的笑容正欲朝夏青璃走去,誰知他快步往這邊走來,路過她身邊丢下一句“我還有公務要忙,四妹自便吧”便徑直走了。
婦人張了張嘴将沒出口的話咽了回去,眼眸微眯,看着夏青璃的背影似有不舍。
i她不明白,為何才子佳人的傳說裏,郎情妾意情感發展一律迅捷勇猛,一步就徹底到位。
而到了二哥這裏,眼前卻隔了千山萬水,她不知道怎麽越過山也不知道如何涉過水,困難重重難以前行。
看她一人站在院中,丫鬟趕緊過來替她打抱不平:
“姑娘,你看那夏青溪,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裏,以前教訓的她還不夠,我看呀她就是欠收拾。還有二郎也太不解風情了,姑娘一心為他,可他呢……”
“玉桃,”婦人揮了下絲帕打斷了她:“二哥公務繁忙顧不上我也是有的,為太子辦事哪能有絲毫懈怠,既然今日二哥不得閑那咱們就回吧,免得看見三郎那讨厭鬼惹人心煩。不過……我感覺七妹好像與以往不同了,她似乎沒有以前那般怕我了,同我說話竟然也敢直視我的眼睛。”
玉桃趕緊接話:“七姑娘本就瘋癫,興許剛才是又發了瘋症呢,她呀不過是皮囊生的好看些罷了,自是什麽都比不過姑娘的。”
婦人聽罷嘴角微揚了一下又往夏青璃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青蔥般的蘭花指攜着潔白的絲帕婀娜地甩動着,轉過身,空氣中流下了絲絲甜香。
夏青溪邊走邊拉過盈歌來:“這誰啊,打扮得像一朵大紅花似的?”
盈歌聽到這個比喻噗嗤一聲笑出來:“這是二老爺府上的四小姐夏疏影,與咱們二郎是青梅竹馬,自幼便愛慕咱們二郎,後來……”
盈歌說到這裏,面色忽地有些凝重,緊咬着嘴唇不再往下說了。
“後來什麽?”夏青溪好奇。
盈歌轉瞬便咧了咧嘴擠出一抹笑:
“沒什麽,都是些陳年舊事,反正姑娘一定要小心夏四姑娘,老夫人還在時,她可沒少告你的黑狀,她可不似表面看起來那般嬌柔賢淑。
“二郎一直護着姑娘沒少忤逆老爺,沒少挨老爺臉色,以至于老爺重視三郎甚過于二郎,四姑娘就将此歸咎于你了。
“她覺得你是……你是二郎的累贅,裏外看你不順眼。
“姑娘雖說以前的事記不得了,但是離她遠點準沒錯,碰見她一準兒沒好事!”
盈歌越說越激動,腮幫子鼓鼓的,不停地狠狠喘着氣。
見狀夏青溪摟過她的肩膀:“是是是,盈歌寶貝消消氣,我記住了,走,咱們弄咱們的好吃的去,我保準你以前從來都沒有吃過。”
夏青溪尋了個茶水攤坐下喝着茶,讓盈歌進去采買,又囑咐了一遍:
“記住肉要三分肥七分瘦,調料要孜然,椒鹽和陳醬,再去買一些竹簽來,記得竹簽要多買,至少五百根,今晚辦個燒烤大會,不管是府丁、小斯還是門客,讓水雲間所有人都參加。”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盈歌身後跟來了兩個擡肉的和兩個抱竹簽的夥計,她自己挎着的籃子裏也放滿了夏青溪交代要買的調料,隔着一條街便使勁向夏青溪揮手。
夏青溪一手托着腮一手握着茶,看見盈歌激動的通紅的笑臉,用力朝自己擺動着手臂,她情不自禁地說了句“真好”,這樣歡樂而明快的盈歌,在夏青溪的腦海裏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回了水雲間,夏青溪命幾名書童把竹簽的前端削尖,等肉切好腌制完再教他們一串串的穿好,不過兩個時辰,幾百串肉串便已準備完畢。
此時夕陽已沒,冬日的夜晚夾雜着清冽的寒氣來的格外早。
書童小斯們在院中央架起幾處炭火,由兩根細鐵棍架成的簡易“燒烤架”上時不時傳來炭火的哔啵聲和烤肉的嗞嗞聲,橘紅的火照亮了夜,站在院子裏異常溫暖。
“哇~~哇哇~~火離你快點!”
房上的青瓦動了一下,向來不走正門的水坎便拉着火離一躍而下。
她在幾處火堆之間來回奔跑着、揮舞着,踮着腳看聳動着鼻子聞,因美食而帶來的愉悅使她肆意的笑着。
她吸聳着鼻子狠狠地吸了一口彌漫着香味的空氣,跳動着眉毛問夏青溪:“七爺,你這一院子是什麽呀?真香,水坎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奇特的美食,這到底什麽時候能好,我感覺要餓死了。”
“我看你不是餓死,而是要饞死了罷。”
夏青溪被她的歡愉感染,也調侃起來。被火光映紅的溫暖的夜,有了水坎便又多了幾分俏皮。
她招呼他倆圍着炭火坐下,旁邊二哥正和覺非說着什麽,二人時不時點頭,透過中間的火苗望過去,她感覺內心被塞的滿滿的。
這是她的二哥和弟弟,是她的親人,她癡癡的看着,覺非似乎感受到了這股炙熱的目光,轉眸迎上,點點頭又低下頭,似是怕被這目光灼傷,不敢再多看一眼。
看到覺非害羞的樣子,夏青溪的心都快被融化了,如果不是有人打斷她,她都忍不住要上前去捏他的臉了。
“七爺真是好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