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書童就應該有書童的樣子
夜川似乎并不喜歡“皇叔”這個稱呼,瞥了她一眼:“不是說要做書童嗎,書童就應該有書童的樣子。”
夏青溪完全不為所動,将手撐在桌子上看着他:
“剛才那黑衣人是哪邊派來的?皇帝?太子?定桓王?還是林司南?額……林司南剛為兒子謀得了樞密使這個缺兒,應該能好好消停一陣子了吧,那到底是誰呢?皇叔。”
夜川并不接話,拿起案上的一本書看了起來。
夏青溪見狀趕緊起身上前:“晉王殿下要讀書,身為晉王書童的我自當好好伺候殿下。”
說着便有模有樣地開始倒茶磨墨,忙得不亦樂乎。
外面飄着雨的空氣有點濕潤,夜川剛洗過的頭發也散發着一絲薄荷的清香,冷墨,暖燈,熱茶,空氣裏氤氲着什麽在發酵的氣息,這過程,大概就像釀酒。
自此,晉王南下這一路便多了個小書童時常在身邊晃悠着。
傳言晉王對這個小書童十分寵愛,不僅與之同桌用膳還時常将之帶在身邊形影不離。
所以坊間邊有些傳言道難怪晉王不婚娶,原來是有龍陽之好。
當夏青溪聽到這個傳言的時候,足足笑了大概一刻鐘,想停下卻怎麽也停不下來,于是她便起了捉弄這個冰山的心思。
這一日,行至陽平縣附近剛好趕上五日一次的陽平集市,這一路雖說沒有吃什麽苦頭可是也着實無趣的緊。
一聽到有集市,夏青溪早已躍躍欲試了。待在驿館安頓下來後,她便打算溜出去逛逛。
剛走到門口便撞見夜川從房內出來,将她逮住:“去哪?”
“出去逛逛。”
“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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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麽不準?難道書童就沒有人身自由了嗎?整日看你這個冰山臉着實無趣的緊。還是說……皇叔一刻也離不開侄媳?”
說着她狡黠地一笑,整個身子都湊了過去。
驿館的院子裏來往的人都不禁往他們這邊多看兩眼,夏青溪見狀更加得寸進尺了起來。
她擡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嗲聲嗲氣道:“爺,人家就出去一小會會兒,你也不用如此這般舍不得,今晚上等我回來啊,好好伺候你可好?”
說着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吓得從這裏經過的端茶的小丫頭們都紅着臉跑開了。
一想到明日這些人還不定怎麽“傳頌”這個晉王殿下,夏青溪就忍不住想笑。
誰知勝利的喜悅還沒有來得及享受,腰間就突然一緊,夜川将她整個身子都緊緊地貼到了自己身上,低頭湊到她耳旁輕語:“好,今晚爺就等着你伺候。”
“……”
夏清溪剛才還笑得洋洋得意的,現在笑容卻一下子僵在了臉上,她幹巴地笑了兩聲:“不是……爺,您,您今晚還是早點休息……小的……小的就不打擾您了啊。”
她想掙脫開他的束縛,但是越掙越緊,他的呼吸就在耳畔,緊緊貼在一起的胸膛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強有力的心跳。
他的心跳的很快,或許他的心中并不似臉上這麽平靜,一個人的心跳可沒有情緒那麽好掩飾。
夏青溪噘着嘴擡起腳使勁往他的靴子上跺了幾下,直到他的手慢慢松開,她一把推開他一陣風似得跑了。
餘輝中的陽平集市并沒有想象中的熱鬧,街道上稀稀疏疏的人流,攤位上販賣的也不過是些瓜果蔬菜日用物品。
奇怪的是,街上的人中鮮有婦人出現,特別是年輕婦人更是少之又少。
夏青溪蹲下身來問一個賣鬥笠的老翁:“老人家,為什麽這陽平集市如此蕭索,甚至連個年輕小娘都見不到呢?你說我一大好年華的兒郎想在街上邂逅個姻緣都不得,着實令人懊惱。”
老翁咳了兩聲,渾濁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別說你這小年紀的郎君了,鎮子上大多數比你大的都不曾婚配呢。”
“這是為何?”
“還不是讓青玄幫給鬧得,青玄幫的大當家好色,常下山來捋奪婦人,凡是鎮裏的婚娶之事必須要征得他同意并向他繳納銀錢,如果拿不出來,迎親之日他定會帶着人來搶掠新娘,唉……”
老翁還要說什麽,旁邊賣果子的老妪拽了一下他的胳膊,使了個眼神。
夏青溪不解:“那官府呢?官府不管嗎?”任她怎麽問,老翁不再言語。
如此看來,定是官匪勾結魚肉百姓了。夏青溪腹诽道。
既然他們要在陽平縣駐紮下來治理水患,如果陽平鎮不太平也着實令人頭疼,雖說只要夜川亮一下王爺的身份他們自是不會怎麽樣。
可這青玄幫不除,就是這陽平鎮的一顆毒瘤,百姓自是沒有安生日子過。
夏青溪看了一眼模樣雖不出衆但還算是水靈的炜兒,便想着将她打發回驿館去。
剛才那賣鬥笠的老翁的話也着實把炜兒吓得不輕,再加上天色漸晚,她也擔心夏青溪的安危,但夏青溪的吩咐又不得不聽,終究是拗不過,只得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夏清溪剛要轉頭,便聽見一陣馬蹄聲夾雜着粗犷的喝馬聲,并着籮筐翻倒和驚措閃躲之聲,由遠及近傳來。
馬上的男子蓄着極短的絡腮胡子,左眉角上一道刀疤觸目驚心,即便是騎在馬上也可以看得出身形異常修長。
整條街上仿佛都靜止了一般,他們一個躍在馬上,一個立在路邊,二人四目相視一瞬,精瘦的面容一閃而過。
夏青溪來不及思索便見那人急勒住了馬缰,高大的棗紅馬揚起前蹄打了個響鼻便調轉回來。
馬蹄嘚嘚圍着夏青溪前面轉了兩圈,她擡起頭直視着他,看他從馬上一躍而下急奔了兩步上前來,嘴角張了兩下半天吐出幾個字來:“秒……秒啊……”
似乎已跌進了夏青溪那一對異色眸子的深潭裏。
見來人毫不掩飾地盯着自己,夏青溪無奈:“喂,這位爺,你看夠了吧?我是男的,爺們兒。”
說着像模像樣地彎起胳膊緊了緊并不存在的肌肉。
說着便順勢抓住了她的胳膊:“走,跟我回青玄寨吧,保你富貴榮華享用不盡!”說着就要拽她上馬。
合着這青玄寨的人還有這癖好,正愁還沒辦法混進去呢,如此,也好。
夏青溪眯起眼睛讨好地笑着:“爺,你看我這小身板,恐怕不适合騎馬,要我跟着你也行,但你得疼惜我啊,不如這樣,你先去弄輛馬車,咱們在最大的酒樓集合,到時候我再跟你去也不遲啊。”
約麽過了半個時辰,陽平縣最大的酒樓江秋樓前,鐘無修雙馬并駕的通體朱漆的馬車便停在了門口。
他從車上親自下來将夏青溪接了上去,待二人坐定,他便一直盯着她看,貪婪與欲望都寫在了臉上。
他咽了咽口水道:“修何德何能遇此良人,既然你跟了我,修定不會虧待于你,還沒有請教小郎名諱……”
“我叫夏青……”
“青兒!”鐘無修不等她說完,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她身上蹭,吓得夏青溪一個激靈。
這如火的熱情着實有點令人招架不住。
一個措不及防便被他鉗住了雙臂,手裏的藥粉還沒機會用便被他牢牢箍住了。
“爺,您先別急嘛,這馬車這麽狹窄,多……多不舒服啊,不如等到了寬敞地方……”
鐘無修哪裏還聽得進她的推辭:“青兒,別怕……乖,你就從了我吧,反正也是早晚的事,莫要害羞……來,讓我疼疼……”
他一邊誘哄着一邊手嘴并用想除了她的衣衫。
夏清溪掙紮着,一個轉身,便覺得背後一涼,原來是後領被抓住往下扯了一下,後背若脂若雪的肌膚白晃晃的更加刺激了鐘無修的神經。
夏清溪掙紮着掙脫了一只手,将手心裏的藥粉猛地撒在了鐘無修的臉上。
慢慢的鐘無修的手松開了,但臉上的表情卻越發恣意了。
她将他扶到座上坐下,自己一屁股坐在了鋪着地毯的轎廂地板上。
她納悶了,為什麽每次坐馬車,都是別人坐在座上而自己卻要坐在地上。
馬車順着後山上了青玄寨,到了寨門口停了下來。
鐘無修還沉浸在自己的幻覺裏,嘴裏不停發出“嗯、啊”的嘶啞之聲,并着時不時的長長的舒嘆,車夫不敢将車駛入寨子裏便尋了門前一處空地靜靜等着他,以免壞了他的好事掃了興致。
夏清溪從轎窗打簾往外望了望,只見用巨大圓木拼在一起建成的大門上挂着三個字“青玄寨”,旁邊的角樓上還有當值望哨的寨卒。
她放下簾子,将一個綠色紙包裏包着的藥粉拿到鐘無修鼻子前晃動了幾下,漸漸地他恢複了些神智,夏清溪看着他,乖巧地笑着。
車夫揚鞭沖角樓上的寨卒喝了一聲:“三當家的回來了,快開門!”
馬車駛入寨內停穩,兩個丫鬟上來服侍,誰知鐘無修剛從車上下來,腳還沒有沾地,迎上來的丫鬟趕緊将頭埋低後退了好幾步。
鐘無修站穩後也覺得不對勁兒,低頭一看,也發覺了自己的異樣。
他看了一眼緊緊低着頭的兩個丫鬟,故作鎮靜地輕咳一聲:“沒什麽事都下去吧。”
小丫頭們聽罷如獲大赦一般緊着腳步趕緊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