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小郎像一位故人

入了青玄寨,夏清溪住的是最好的屋子,不一會兒一個小厮端着茶進了房中,将茶水放到桌子上後,作了一揖:“雨漸參見小郎。”

“嗯,說罷!”

夏青溪看了一眼這個臉上還有着些許稚嫩的名喚雨漸的小厮。

“青玄幫一共三個當家。大當家的好色,二當家乃一婦人,三當家好龍陽……”

“不用說他了。”想起馬車上鐘無修那張臉,夏青溪打了個激靈全身都不自在:“這二當家的是一婦人?”

“二當家名叫念璃。青玄幫建幫之時便在幫裏了,掌管着整個嗅探營,平時負責幫裏的消息傳遞,打探情報之事。”

“念璃……念璃……”夏青溪嘴裏反複念叨着這個名字,雖素未謀面卻又有種熟悉之感。念璃,這是個怎樣的人呢?

“是哪個璃字?”

“是王離璃。”

“哦?這麽巧?”

小厮繼續道:“青玄幫與當地縣丞相互勾結,藏了一批軍用在後山的山洞裏,經年積累下來,數量已相當可觀。相應的,青玄幫在鎮上魚肉百姓官府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縣丞背後的靠山是定桓王的妹夫荊州的州丞。”

小厮頓了頓繼續道:“掌櫃的吩咐小的帶句話給小郎。”

“嗯?”

“掌櫃的叮囑,後山戒備森嚴,有一山洞,洞口隐蔽,機關重重,切不可輕舉妄動。還有,讓小郎多留心一下二當家的。”

“知道了,下去吧。”

山上的夜晚是有些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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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溪提一壺茶,沿着後山蜿蜒而上,腳滑露濃,幾次都差點摔倒。

到了山頂上尋了一處亂石坐定,她便開始琢磨着這後山的洞口到底在何處。

正北面是寨子中心,十幾個院落都集中于此,西面和東面都是寨子偏院。

平常寨卒也都駐紮在此,按理說洞口應該在西側或東側,這樣一旦發現入侵者便可在最短時間調集兵力,可如此明顯的布局豈不是更無意間昭示了洞口的位置嗎?

哪有人那麽傻?可山的南側也就是夏清溪剛上來的斜坡一路還算廣闊,并沒有什麽山洞的痕跡,而且也不見一兵一卒。那麽只剩下北側了。

北側的正前方是整個青玄寨,每日人流不斷,可并沒有人發現山洞的秘密。

山腳的一圈都排除了,這洞口到底是在哪裏呢?夏青溪對着壺嘴飲了一口茶,蹙眉思索道。

夜風乍起,月朗星稀。

幾絲淩亂的頭發舞動在些許料峭的寒冷裏。夏青溪一手撐着額頭,任月光灑滿衣袍,她完全入了神,連有人靠近都沒有發覺。

“好一副月夜美人圖。”來人豪不掩飾地誇贊道。

夏青溪一回神,見眼前一襲練衣勁裝的婦人,頭發高高束起頗像後世的馬尾,全身無一釵翠,唯一的飾物便是頭上那枚木頭簪子了。

怪的是那木頭簪子上是半只蝴蝶,雖然只有一半翅膀,但依然看得出雕刻的栩栩如生。

在這土匪的寨子裏還有這等散着林下之風的人,當真是令人眼前一亮了。

“美人兒說的是你吧,我可是爺們兒。”夏青溪起身道。

“聽說老三今天帶回寨子一個貌美小郎,想必就是你吧,确實是生得極美。只是我看你總有些女兒氣,如果你要有個兄弟,再加上這容貌,那才是男子曠世,萬中之一。”

“姑娘說笑了,我哪裏有什麽兄弟,自小孤苦一人。”

“哦?那真是可惜了,浪費了這一番好容貌。”

婦人向前幾步,順勢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并往下游走,夏青溪趕緊往後一退。

任她手掌繼續往下豈不是要知道了她是女兒身。

“念璃!你在幹什麽?!”看樣子鐘無修剛從山下趕來,有點兒氣急敗壞:“你要對我的青兒做什麽?”

念璃乜斜了一眼鐘無修,淡淡道:“急什麽,我不過覺得這小郎像一位故人便一時興起想敘敘舊罷了,剛才我們聊興正酣呢,是吧,小郎君?”

念璃将唇線彎成了好看的弧度,笑意在嘴角彌散開來。

她沖鐘無修道:“既然你來了,那我走了。”

夏青溪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突然她回眸沖她一笑,左眼挑釁地眨了一下,氣得鐘無修抿緊了嘴唇。

她的笑令夏青溪腦海微微一震,這笑容如此熟悉,帶着像二哥一樣的柔和的暖意。

夏清溪看着她,不自覺便陷入一抹笑容的溫柔裏,含糊地應了聲:“嗯……”接着手臂一緊便被鐘無修攬到了一旁。

“青兒,大晚上的你怎麽一個人到處亂跑,萬一被寨卒誤傷了可怎麽辦?”

“這山清幽的很,并沒有什麽人把守呀?怎麽會誤傷了我?是不是這山上藏了什麽寶貝,怕被人看見,所以你不讓我來?”

“青兒說笑了,哪裏有什麽寶貝。若說這山上的寶貝,這不就在修眼前嗎?青兒不是說馬車那地方太狹窄了不舒服麽,走,咱們現在就回房裏去,找個寬敞的地方好好舒服舒服。”

說着用手輕輕挑了一下她的下巴。

夏青溪後背一個機靈,心裏暗暗嘆了口氣,不知她那包藥還能撐幾次。

這小坎兒,自從上次拒絕了幫她試藥後就變得越發小氣了起來,這可是救命的藥啊,就給了那麽一小包。

鐘無修摟着她一路下山而來,夏青溪在心裏編排了水坎無數次。

翌日,夏青溪裝作閑逛,四處打探地形守衛情況,不巧的是正面迎上了念璃。

正欲轉身逃離,念璃伸手攔住了她:“青小郎這是要去哪兒呀?想必小郎君剛到咱青玄寨還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那我就帶小郎君逛逛吧。”說着便拽起她的胳膊走了。

“青小郎初來乍到,家中可有挂念?”

“并無,自小孤苦伶仃一人,并無家人。”

夏青溪看到念璃的手指明顯一顫,旋即便恢複了自然,她問道:“二當家,你我可曾在哪裏見過?為什麽我見你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青小郎真會套近乎,莫不是看上念璃了?不過也巧了,我看你也是似曾相識,不如你不要跟着鐘無修了,你跟了我罷!”

聞此,夏青溪有些後悔說自己是爺們兒了,急忙擺手道:“不……不用了吧……呵呵……呵呵呵……”

念璃并不管她,自顧自道:“青玄寨傍山而建,易受難攻,若想從外點一把火,就得在裏先澆好油。你看這松樹長得多好,要是月圓的時候站在這裏看最上面那叢樹枝定是一番好風景。”

說着她走到廳前一根柱子前翹首看過去。

若谷軒前廳。

夏青璃捏着信鴿上取下的信箋雙手顫抖着,聲音如山洪爆發一般:“說!為什麽不早拿來?!要你們何用?!”

“回禀主事,信到的時候已是下半夜……”然而夏青璃并沒有聽解釋,而是将那卷信箋攥在手心裏奪門而去。

底下的侍衛跟了夏青璃有些年頭了,信上到底是什麽內容,能令溫潤如玉寵辱不驚、對待任何事情都淡薄如水的夏主事怒發沖冠亂了方寸?

夏清溪逛了一圈後回去發現,門前站了幾個端着玉冠緞袍并梳洗之物的丫鬟。

她徑直走過去推門而入坐定後吩咐道:“傳膳吧,我餓了。”

其中一個丫鬟站出來說:“回禀小郎,今天是五月十六,是咱們青玄寨的建幫之日,三當家的吩咐了,要帶小郎一同去赴宴。”

這鐘無修待她當真是寶貝的很,這麽盛大的場合也不忘把她帶在身邊。

既有此等熱鬧,豈有不去之理?一番梳洗打扮後,夏清溪搖身一變,玉冠白衣別有一番風華無限。

夏青溪跟在鐘無修後面入了廳,一瞬間便吸引了在座所有人的目光。

雖然在座除了念璃皆為男子,但無一不被夏青溪所吸引,帶着幾分書卷氣又有着幾分女子的嬌氣,即便是男裝也格外動人。

衆人盯着她幾欲看呆,須臾便開始交頭接耳啧啧稱贊。

鐘無修似乎很滿意這種反應,帶着她赴宴的目的本來就是如此,令所有人豔慕,起了占有之心卻又求不得。

待夏青溪在一旁坐定後,他便開始殷勤地為她布菜。

而她倒是來者不拒,為了畫這寨子的地圖與防衛圖她可是整整跑了一天,早就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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