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4)

請過來坐。”

看着他一板一眼、正經大人似得模樣,再想想方才他傻乎乎的模樣和再之前密林裏他孩子氣的言談舉止,馮丹差點兒又有些忍俊不禁。但她終于還是忍住了沒笑出來,畢竟現在在人家家裏,人家怎麽着也算個小王爺,一次兩次的笑場的話,也太不給人家面子了。

不過,這貨真的是小王爺麽?

人家不是都說侯門深似海,裏頭鍛煉出來的都是人精麽?莫非他這都是假象?竟然是扮豬吃老虎的?

看着他眉梢眼角掩飾不住的天真,馮丹有些無奈地扶了扶額角,一定是最近受刺激太多了,都快整成陰謀論了,這麽二的萌貨,怎麽會是老虎?肯定是她想太多了。

果然,故作威嚴地屏退了手下之後,小王爺故态複萌,蹦跳着上前道:“姑娘你來的好快,麻煩都解決了麽?碰着我師父了麽?”

馮丹心中一動,面上卻還是很自然地略微愣了愣,方才開口問道:“你師父也去了?”

小王爺撅着嘴道:“他根本就沒跟着回王府來。”

馮丹不由得吃了一驚,連忙道:“那獨孤……”

小王爺笑道:“獨孤老先生沒事,師父是救好了他才走的。不過老先生經此折磨,元氣大損,所以我就帶他來王府休養了。”

提到這個事情,他好像忽然打了雞血,十分得意地道:“師父原本還不放心我照管,結果我照管的還不是好好兒的?這兩日老先生他看看的已經好些了,已經能挺大聲的說話了。就是放心不下你,一直問來着,前兒一大早就說要閉關打通經脈,估計再過兩天就能動了,就該鬧着要走了。不過你放心,我自有妙計,能穩的住他。”

馮丹看着小王爺,簡直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雖然他是好意,但是把個傷病員從山西拖到廣州來真的沒有問題麽?還自有妙計……想到獨孤老師那嚴肅刻板的性格,馮丹忽然覺得,當初把他托付給這對寶貝師徒是不是本來就是個錯誤。

這二貨說啥來着?都能大聲說話了?還閉關幾天了?

馮丹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于是趕緊開口道:“趕快帶我去看看。”

小王爺被她瞬間的變臉震驚了下,不由得有些惴惴,也顧不上貧嘴了,趕緊帶着她往後面客房而去。

推門一看,哪裏還有獨孤一鶴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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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鋪整整齊齊,不知道已經幾天沒有睡人了。

看着小王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馮丹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孩子,果然還是太年輕。

月色初上,映照得室內外一片光亮,馮丹苦笑着轉過身,正想着現在趕緊追出去不知道還來不來的及,一擡頭卻忽然見到門外進來一個人。

時光瞬間靜止。

聒噪的小王爺也識趣地退散了。

那個人如同一陣清風一般緩緩走到她的面前,什麽話都沒有說,也什麽話都不必說,便已經足夠。

在剛看到他的時候,馮丹的心霎時間便平靜了下來,然而此刻與他面面相對,她的心卻不由自主地有些狂跳。

沉默良久,她終于輕輕地自懷中掏出一件東西,小心地遞了過去。

“城主,您的汗巾。”

作者有話要說:呵欠着爬下去。。。周末好快就結束了。。。。明天又是蛋痛的一周,淚奔。。。。

休整小王爺見丹鳳的BUG。。咔咔。。。

☆、47最新更新

葉孤城看看她手中的白色條狀布,沒有答話。

沉默,開始在兩人中間蔓延。

馮丹忍不住輕輕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因為忽然覺得雖然自己已經是公主,但是哪怕就是進化成女王了,在這個人面前還是一樣會露餡兒的。

比如現在。

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之前還好好兒的,但是一見了他,她便就完全退化成最初見面時,那種二囧二囧的模樣。

記得媽媽曾經說過,一個人只有在自己最愛的人面前才會露出本色,所以……這其實是不是表示,她已經完全地陷進去了?

這一瞬間,馮丹忽然覺得很委屈。為什麽白雲城主他永遠都是白雲一樣高高在上的模樣?為啥會變成這樣子的人只有自己啊,冰山神馬的,果然難度系數太高了麽?可是現在才抽身的話,好像,已經來不及了吧……

她正在那裏東想西想,卻忽然覺得腰間一緊,然後整個人就落入了一個清冷的懷抱。

好不容易擡起頭來,凝視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馮丹一時間有些迷糊。于是,她這是被強抱了麽?被白雲城主?給強抱了?

面臨這種奇異的場景,她本來以為自己一定會忍不住吐個槽什麽的,但是,事實上,在那個瞬間,她卻只覺得心髒劇烈跳動,面頰發燙,好像要燃燒了起來,腦子竟然是一片空白,什麽都無法去想。

而這不過才是一個擁抱而已。

馮丹卻竟似已經有些癡了,仿若心中的不安霎時間都消散,只想這一刻永遠靜止下來。

然而那罪魁禍首,卻竟似還不滿足一般,竟忽然緩緩低下頭來,一口吻住了她的唇。

這下子,她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了。渾身似乎都在燃燒,感官卻偏偏比平時還要靈敏。他的身體在慢慢變得灼熱,呼吸也漸漸沉重。兩個人離得這麽近,他的身上似乎傳來一股似有若無的淡香,仿佛空谷幽蘭,清雅寂寥,讓人沉醉。

他寬闊堅實的胸膛也傳來擂鼓般的心跳,竟似同她的在一個頻率上,到了最後也不知道是他的心跳帶亂了她的,還是她的心帶亂了他。

由最初的愣怔到漸漸回應,馮丹終于張開雙手環住了他的身體。

馮丹仿佛重新認識了面前這個人,原來他冷傲的外表下,竟然也有如此炙熱的感情,炙熱到,快要把她一起融化了。

很多想問的事,想說的話,這個時候卻都已經開不了口,本也就不必開口再問。

心意相通的感覺,原來這麽美好,仿佛可以把一切都忘掉。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放開了她的唇,一雙比星子還要明亮的眼睛卻仍是靜靜凝視着她,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但已勝似萬語千言。

馮丹靜靜地擁着他,也不忍心打破此刻的寧靜。

良久,忽然聽得他幽幽地道:“你回來了。”

馮丹微笑着應道:“是,我回來了。”

葉孤城似乎終于松了口氣,低聲道:“回來便好。”

馮丹卻還是沒有忍住,她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輕聲問道:“你擔心我?”

葉孤城沒有說話,卻将她擁得更緊了些。

就在馮丹以為他又要以沉默代替對她的回答的時候,卻忽然聽見他緩緩開口應道:“是。”

她忽然便覺得心中的每個角落都被盈滿,再沒有什麽缺憾。此時此刻,一個像他這樣的人,卻能夠給她一個這樣的回答,還有什麽好不滿的?

已經入夜,銀白色的月光自窗外灑進來,映照着一對相擁的璧人,真是美得如同一幅畫。

然而,卻偏偏有人喜歡煞風景。白雲城主的殺氣開始彌漫的時候,跟着門板一起倒下來的,是某位大眼睛的小少年。

于是這件雅室內的氣氛便瞬間由浪漫劇轉化為了搞笑片。

小少年摸着頭上撞出來的鼓包,愁眉苦臉地爬起來,手裏卻還是牢牢地抱着一只鴿子。好不容易從奮力反抗,生怕被他的體重弄死的鴿子腳上把拆了一半的信筒摘下來,小少年異常委屈地道:“師父你又打我,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親……咳咳,那個的啦。确實是真的有事才來的……”

饒是馮丹自覺臉皮不薄,但是在初吻的時候被別人,還是個小輩的撞到,也足夠讓她粉面羞紅一下的了。偏偏這位走得還是天真無邪、童言無忌的路線,我說小王爺您老的話還能說得再直白點兒不?

不過,這位行事常常出人意表的小王爺,他的下一句話卻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因為他收到的消息竟然是關于獨孤一鶴的。

獨孤一鶴竟然被人暗算了,據說傷得還不輕。

聽到這裏,馮丹的臉色略變,葉孤城卻還很沉得住氣。他握住馮丹的手,平靜地道:“以獨孤掌門的功力,能重傷他的,這世間最多不超過五人,你确信這消息無誤?”

小王爺點了點頭,臉上竟是少有的凝重,他看了看馮丹,方才開口道:“信報說,獨孤老先生是被人暗算的。據說那個人扮成了,扮成了馮姑娘之前易容時的模樣,獨孤老先生一時不查,才會中招。”

他話沒說完,馮丹已經跳了起來,幾乎要從窗子裏直接跳出去。不過她沒有跳成,因為葉孤城并沒有放手。

而等到馮丹轉過頭去,想要讓他先放手的時候,卻見他的眼睛還在靜靜凝視着她。裏面的柔情還沒有消退,但是卻似乎多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他忽然開口道:“你易過容的事,除了你自己,可有別人知道?”

只這一句話,馮丹便冷靜了下來。

她原本就不知道易容丹是何物,這秘密本就還是獨孤一鶴告訴她的,若說他竟然對她隔了這麽久還以最開始的面貌出現,而不起一絲一毫的懷疑,這根本就說不通。

那麽是誰想她離開王府,去尋獨孤一鶴呢?

那信鴿帶來的消息,真的會把她帶到獨孤一鶴的身邊麽?

但是不管怎樣,放出這個消息的人知道她同獨孤一鶴的底細,而且,似乎想利用這種聯系,引她出去。

既然如此,不過那個地方是不是真的有獨孤一鶴在,也不管他是不是真得被人暗算重傷,看來她都很有必要去看看了。

想到了這裏,她忍不住嘆了口氣,輕聲道:“我不知道,但是若是去看看,說不定就知道了。”

看着她冷靜下來了,葉孤城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放開了手。

驟然間恢複了自由,但是馮丹卻忽然感覺到了一剎那的失落。雖然輕微,但是明晰,清清楚楚地告訴她,有些東西,即使再想壓抑,也不過是徒勞的。

她咬了咬牙,正想着飛身而出,小王爺卻忽然笑了笑,叫住了她。

“姑娘也不要太着急了。雖然這事情十萬火急,但是總還是要吃飯休息啊。那地方離此只有兩日的路程,我們府裏也有人在那裏照應,獨孤老先生暫時總還是沒有生命危險的,不如咱們還是先去吃飯吧?”

馮丹有些愕然,繼而卻也覺得,這說話常常是亂七八糟的小王爺,此番卻也說得有些道理。她一路不停地跑來找人,本就異常勞累,若是再這麽跑出去,恐怕不倒在路上,到了地方,功力也要掉一半了。欲速則不達,原是硬道理。

于是她對小王爺的提議沒有表示反對,白雲城主自然也是默認了的,所以大家一路行至一處花廳用餐,深更半夜的,居然也吃得挺豐盛。

而且,居然還有酒。

小王爺看着雖然是天真又無邪,但是勸起酒來竟然卻是十分勇猛彪悍,而且還十分有技巧性。什麽“姑娘遠道而來,權作接風洗塵啊”、“師父為了姑娘操了好些心,幸而終于團聚啊”、最後連“師父與姑娘兩情相悅、百年好合”都出來了。

馮丹哭笑不得,但是看着葉孤城沉靜的臉,她的心中便又湧上那麽一種淡淡的溫暖,好像整個人都要融化了。

明明是那麽冷傲的人,竟然會帶給她這樣的感覺,實在也是奇怪的很。

小王爺很快就醉倒了,愈發地胡言亂語了起來。葉孤城微微皺了皺眉,揮手讓下人們将他拖回了房裏。

然後便是兩個人的對酌。

葉孤城并不是多話的人,然而他偶爾說一句話出來,便會讓人覺得十分有分量,天生的貴族,天生的王者。

馮丹同他喝着聊着,不知道為什麽竟忽然有些傷感了起來。她很想說,那件事,即使是你,也不要再嘗試了。因為這樣的事情,基本不會成功。就算成功了,那樣的世界,也未必比現在的世界更美好。

站在權力的巅峰,并不一定會讓人快樂。那也許會意味着更深的寂寞、更重的痛苦。然而,若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就連後悔都也來不及了。

她很想把這一切傳達到他心裏,然而,卻終究只能把它們淹沒在美酒裏。

畢竟,她連自己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都沒法同他解釋的清楚。貿然開口相勸的話,就算不會被當成瘋子,也會被當做奸細吧?

心中有事,自然很容易醉。沒過多久,馮丹的困意就上來了。

朦胧睡去前,似乎又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耳邊隐約傳來一聲嘆息,仔細聽時,卻又消失不見了。

她終究還是沉沉睡去,在清淡的蘭花香氣裏。

為什麽眼角卻終于忍不住落下一滴晶瑩的淚滴?

那一定是因為,剛剛的酒喝得太多了的關系。

但願沉醉之後,便總有美夢,可以偎依。

睡了長長的一覺醒來,馮丹覺得神清氣爽,渾身充滿了幹勁兒。還沒睜開眼睛,她便覺得身下的床板似乎在搖晃。本、能地迅速運起武功護體,她順勢一個轱辘爬起了身子,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竟在一輛馬車上。

聽到她的動靜,對面端坐着的人回過了頭來,靜靜道:“醒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JQ神馬的。。。我會跟乃們說,我卡了麽?tot,一定是最近缺愛的關系。萬能滴神喲,賜我一個男銀吧。。。淩晨,人已昏,拍扁拖走。。。。

肉渣啥的,果然。。。

☆、48最新更新

能夠同高傲的白雲城主共乘一車的人,這世上恐怕不多,尤其是女人。弄不好,她馮丹就是獨一份兒。故而,最初的那一剎那,她終于還是沒有忍住,只覺得自個兒的小心髒微微蕩漾了一下。

然而,也不過只是一下而已。

比起犯花癡來說,她更關心的是,為啥葉孤城會和她一起出現在這裏。

正常情況下,城主大人不是應該再一次地同她分道揚镳麽?

昨夜的月色太美,她一不留神就沉醉了些。但是,這會兒冷靜下來,她細想了一想,他們的進度果然還是略快了些。

偏偏葉孤城的神情動作卻再自然不過,似乎真的是情由心生、愛意萌動。

一切都很完美,但是馮丹的心中卻不知道怎地,忽然湧上一陣淡淡的恐慌。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是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好像,明明眼睜睜地看着幸福就要降臨,卻不敢上前接受似的。

大約是她之前一直掙紮在努力生存下去的狀态裏,遇到的明殺暗算太多了,幸福忽然這麽一下子降臨,總是有些不真實的感覺……簡單地說,就是她的隐藏屬性——喜歡糾結的毛病又犯了。

這毛病一犯,除了自己想通之外,是什麽法子都沒有的。所以,馮丹其實很想借着這一回出來尋獨孤一鶴的機會,好好冷靜下,理清楚她同葉孤城的關系的。畢竟,她知道原著中他的未來。如果她當真決定了他就是自己此生的伴侶的話,坦白的講,他們的情路并不好走。

作為男人,城主自然是不錯的,但是,一個要做“大事”的城主,就難免讓人有些頭痛了。

馮丹現在的頭就有些痛。

因為她發現,經過昨晚之後,她再這樣近距離地同葉孤城相處,總是會有些臉紅心跳。如同她許久之前曾經有過的那麽一種初戀的感覺。

這樣一種極其純粹的心動和歡喜,實在太過久違,讓她忍不住略微沉迷,幾乎無法控制住自己。

然而最終,她還是成功地讓自己冷靜了下來。談情說愛雖然重要,但是大事也不能耽誤不是?

想到了這裏,馮丹擡起頭來,沖着葉孤城微微一笑:“想不到我竟睡了這麽久,有勞城主了。”

說過了第一句話之後,葉孤城便一直靜靜地看着她,聽了她這話,竟似有絲不悅。他沉默了片刻,方才道:“你不喜我來?”

看着他的表情,馮丹險些失笑,卻也不好太過分,只得微笑着搖頭道:“怎麽會?只是沒想到罷了。”

葉孤城面色稍緩,轉過頭去淡淡地道:“熠兒本也不想我來,偏偏有人酒量太差,恐誤事而已。”

想到那晚上的醉态,馮丹覺得有些汗顏。她平素的酒量也不錯,只是不知道為何,這一次竟然随随便便就醉了,難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麽?

正想着說點啥來接話,卻忽然聽得車外“轟隆隆”一陣雷聲。六月天,小孩兒臉,片刻之間,竟然下起了雨來。

馮丹看着在車轅上坐得筆直的白雲城主,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開口道:“外頭雨大,城主且靠進來些坐罷。”

葉孤城看了她一眼,又轉頭看了看沉默着駕車的黑衣仆從,還是低頭坐了進來。

馬車由東南王府準備,甚是寬敞。然而再寬敞,也不過是輛馬車,裝了兩個活人之後,車廂的地方,自然也就不算大了。

馮丹同葉孤城近在咫尺,呼吸相聞。

她似乎又聞到了他身上淡雅的蘭花香氣。

他沉靜的臉,也愈發顯出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讓她幾乎無法自持。

然而葉孤城卻偏偏一眼都沒看她,他一坐進來便閉上了眼睛,竟自運功調息了起來。與昨夜相比,他此時忽然變得如此冷淡,讓馮丹也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過她也确實需要時間好好思考下,故而她也沒有做聲,也緩緩閉上了眼睛,開始運功調息。好好睡了一晚上之後,她的體力和精力都恢複得差不多了,按理說,運功也該事半功倍才是。卻不想,她試了半天,都沒法子專心,終究還是只有放棄,重新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就看見葉孤城深邃的雙目,竟然正看着她,可見那運功調息,也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氣氛一時便有些尴尬。

良久,馮丹終于嘆了口氣,道:“城主這又是何苦?”

葉孤城沒有說話。

很多時候,本也就不用多說話。

等到馮丹發覺的時候,她又已經在葉孤城的懷中了。

暴雨肆虐的時候,能夠躺在喜歡的人懷裏,這豈不是一件很美的事?美到足夠可以忽略掉其他一切不愉快的事。

一天的路程很快就結束了。

晚間的時候,他們預備找一家客棧過夜。

誰料道還沒進門兒,便有個人十分焦急地朝着他們的馬車沖過來,似乎是專門來尋他們的。駕車的黑衣仆人迎上去,兩人耳語了幾句,那黑衣人死板的臉上也凝重了起來。他看了看葉孤城,遲疑了片刻,終于還是上前回禀。

馮丹有意無意地放緩了腳步,同他們微微隔開了距離。黑衣人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好歹沒有什麽厭惡之類的不良情緒。他靠近他的主人,謙卑地彎□子低聲彙報,表情很是難看,似乎是件很棘手的事。然而葉孤城的表情卻還是很淡然,他仔細聽完之後,略揮了揮手,黑衣人便沉默着退下了。

到了這個時候,馮丹才發現,原來這幫他們趕了一天車的黑衣仆人,身上竟然也帶着十分厲害的功夫。

俗話說強将手下無弱兵,果然不錯。

她心中那一點點不安又隐約浮現出來,葉孤城卻朝着她伸出了手,低聲道:“王府有事,我須得回去一趟。”

馮丹由着他将自己的手握住,對于這種突發的狀況,只不過是點了點頭,微笑道:“你去罷,這裏我尚能應付。”

目送着他們連夜離去,馮丹自己轉身進了客棧,随便要了間客房休息。

房間幹淨整潔,被褥雪白,似乎還帶着陽光的味道。然而馮丹卻足足輾轉反側了一個多時辰之後,才慢慢沉入夢鄉。糾結了良久之後,她竟忽然想開了。忽然覺得有些事,還是不要想得那麽明白的好。一口吃不成個胖子,既然選定了他,這條路再艱難,也得想法子走下去。

只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是要先穩固好自己的力量。

無論什麽時候,全靠男人,都一定會死的很慘的。什麽都不做,光會指望幸福來得十全十美又毫不費力什麽的,至少她還沒有天真到這種程度。

次日晨起,又是一個豔陽天。簡單處理掉馬車之後,馮丹騎着馬上了路。

一個人趕起路來,果然就很快了。次日晚間,她已經到了那小王爺所說的,他的手下發現獨孤一鶴的地方。

原來是間空置許久的大屋。

馮丹進去的時候,有兩個人正在照看一個躺在榻上的傷員。

看着那人漆黑蓬松的頭發,馮丹心中一動,幾乎立刻就要直接沖過去。

事實上,她也的确是如此做的。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近他們的瞬間,那兩個本該是自己人的人,竟忽然一起動手,朝着她攻了過來。

一把匕首,一柄短刀,從袖間、腰後抽出,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以異常刁鑽的角度刺過來,馮丹幾乎已經無處可避。

馮丹大吃了一驚,情急之下,将身一擰,柔韌的身體彎成一個令人不可思議的角度,堪堪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還沒等到她重新站穩,那躺在榻上的“獨孤一鶴”身上,竟忽然射出數十枚寒光閃閃的銀針。

馮丹的身體還沒有站直,以她現下的姿勢是決計不可能再施展什麽身法來避開這些銀針了。

不料她竟急中生智,立刻散掉了全身的氣力,一個跟頭摔到了地上,跟着順勢往外一滑,竟給她像泥鳅一樣滑出去了半尺,全部的銀針便貼着她的身體釘在了地上。

這一擊也險險避過之後,馮丹立刻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退到了安全距離之外。看來今天這場事情,是注定沒法善了的了。沒想到這裏竟然還真的有一場鴻門宴,只是,她可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類型。

那三個人一擊未中,已經迅速重新站好了位置,慢慢地圍攏過來,顯然是沖着她來的了。

馮丹冷笑了一聲,伸手握住了劍柄。

她凝神靜氣,拔劍出鞘,銀光閃過,那三人已經倒在了地上,目光中猶自是不可置信。

馮丹随意地甩了甩劍上的血痕,利落地收劍回鞘,冷冷着凝視他們,沉聲道:“誰派你們來的?”

假“獨孤一鶴”冷笑着道:“你不會知道的,你永遠也不會知道……”

他話沒說完,面色忽然變得死灰,口唇邊緩緩滲出黑色的血——他竟然就這樣服毒自盡了。馮丹嘆了口氣,轉頭再看,另外的兩個果然也是一樣的情況。不過一眨眼間,屋子裏就多了三個死人。

可是,假若剛剛馮丹的反應要是稍微慢上了一星半點兒,那麽現在躺在那裏的人就是她了。

看來即使是通關了大金鵬王朝,仍然還有下一關等着你,她現在只擔心,真正的獨孤一鶴去了哪裏,還有,葉孤城這個時候回去王府,是為了什麽事。

在如此湊巧的時機發生了這麽一場偷襲事件,不能不讓她對東南王府産生了些許微妙的懷疑。但是她怎麽也不願将這一切同那天真活潑的小少年聯系在一起,更何況,這若真是他的意思,那麽恐怕作為他的師父的葉孤城,也脫不了幹系。

這都是她不想見的結果。

所以她決定繼續往前看。

雖然說被人盯上的感覺不怎麽好,但只要還有命在,那麽就沒有什麽好怕的,更何況,她現在早已經不是才來的時候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馮丹,面對這種危機,真心沒有什麽太大的壓力,一切見機行事便罷了。

馮丹打定了主意,便立刻離開了屋子,啓程直奔峨眉。

因為她忽然想起最後一次見到獨孤一鶴時,他留給自己的東西。

峨眉掌門的寶劍,劍柄中未開啓的密信。他曾吩咐若是他有什麽不測,便叫她拿着那劍和密信去峨眉,一切從長計議。

現在是不是就已經到了這個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又刷新了熬的記錄,半章,榜單好歹完了(這話好耳熟)。。。幸運的是,周末又要來了。。。呵欠着爬下,剩下半章晚上來補。

半章補完。。。默默爬走。。。

☆、49最新更新

為了避免引人注意,馮丹将獨孤一鶴的寶劍仔細包裹好,背在背上,策馬而行,徑直往峨眉而去。

馮丹那匹馬出自東南王府,雖然原來是拉車的,但腳程也并不慢。廣州離着峨眉雖然有些路程,但她連着趕路,十來日之後,也快到了地界。

連日奔馳,甚是勞累,她随意拐進一家客棧打尖,再出來之後,便忽然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

馮丹暗暗冷笑,随意壓了壓頭上的蒙面鬥笠,淡定地該幹嘛幹嘛。

她一路過來,除了最開始出手暗殺她的那三名死士之外,倒也沒碰上其他的埋伏。此時忽然有人盯着,她立刻便抖擻精神,随時預備着大幹一場。

只不過,對方沒出手,她便也沒有主動出擊。

敵暗我明,若是變成敵人自以為暗,自己也實際并不明,那麽情勢總是會好很多的。馮丹現在已經深谙此中道理,俨然已經快混成了老江湖了。

跟蹤的人技術并不十分高超,但是功夫卻還湊合,也沒有搞些烏七八糟的暗算,顯見得只是江湖經驗還不夠足,似乎同之前出手暗殺她那三名死士不像是一路的。

馮丹被這樣的人遠遠盯着,自然根本就沒啥好緊張的。她暗暗觀察了幾天,注意到除了此人之外,竟然沒有其他的追蹤和刺殺之後,因着長久的旅途實在無聊,她竟忽然興起了捉弄捉弄他的心思。

故意繞圈子什麽的事情她倒是沒有做,不過忽快忽慢,喬裝改扮什麽的,還是玩兒了一遍。

那個人竟也真的上鈎,行動越發小心,還道是她發現了蛛絲馬跡,後來卻也相信了馮丹不過是在“虛張聲勢”。

于是他愈發放心,竟鼓起勇氣,同馮丹的距離,保持得便越來越近了。

眼看着就到了蜀中,那個人卻仍是沒有放棄。馮丹卻終于玩兒膩了這個“貓捉老鼠”的游戲,在快轉向峨眉的小鎮上,趁黑下了手。

那個盯梢的剛剛在她下榻的房外藏好,她便拔劍出了鞘,森冷的劍氣霎時充斥了整個客房。

那人終究還是功夫差了些火候,沒堅持多久,就被她的劍氣給逼了出來。

燭火之下細看,卻竟是個青衫佩劍的少年。

看着那眼熟的裝扮,馮丹嘆了口氣,怎地這峨眉門下,就沒有個能撐得起來場面的人呢,看這位這身裝束,不正是峨眉弟子專用制服麽?

再聯系到剛才試出來的功夫水平,馮丹略一思忖,此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她無奈地扶了扶額,低聲嘆息道:“你是張英風?”

那少年愣了一下,竟似十分吃驚,不過他到底還沒幼稚到當場跳起來,反而坦然道:“不錯,在下峨眉張英風,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馮丹忍住昏厥的沖動,無力地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師父現在何處?”

張英風的神色微變,死死盯住馮丹,冷聲道:“你是誰?找我師父有何貴幹?”

看着忽然炸毛的小泥人張,馮丹只好道:“我與獨孤掌門乃是故交,此行正是為尋他而來。”

她一面說一面從包裹中拿出了獨孤一鶴的佩劍。張英風的眼睛一亮,但看起來仍是有些不甚相信的模樣,似乎還想再問。馮丹卻已經不想再解釋,她的耐性已經用光。正想着要不随意地點了他幾個穴道将他丢出去,卻見到他慌忙趕上來,急切地問道:“姑娘可是姓馮?”

馮丹點了點頭,他的神色瞬間便放松了下來,絕望焦急中,忽然帶上了兩分欣喜,“果然便是馮姑娘,如何卻同師父所言面貌并不相同?”

馮丹有些無語,感情他是奉獨孤一鶴之命來找自己的。這也難怪,自從換回丹鳳的臉之後,她便再也沒見過獨孤一鶴,他自然不知道,自己現在是這副模樣了。

參照的模板不同,找不到人也就很正常。

不過,找不到就找不到呗,反正她現在自己也找過來了,為啥這孩子竟是這麽一副快死了爹的表情呢?難道此事還別有隐情?

還沒等到馮丹細想,那張英風已經上前了兩步,滿面焦急地道:“馮姑娘請随我來,家師在山中恭候多時。”

他神情甚為急切還帶了幾分惶然,就差沒一把扯住馮丹,拉着她出門了。

馮丹見了這個陣勢,倒不由得有些驚詫。

既然獨孤一鶴已經回到了峨眉,那麽這一次小王爺的信報,果然就是假的了?只是這獨孤一鶴為何不親自出來迎她,派出來的這位大弟子又是這麽副樣子,難道是出了什麽事兒了?

想到這個,馮丹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沉。她看了看張英風,緩緩地問道:“掌門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張英風的眼圈兒忽然有些紅了,他咬着唇低聲道:“此處不便多言,馮姑娘且随我上山,親自看了便知了。”

馮丹便不再問,只是簡單收拾了行裝,就跟着張英風連夜啓程上山。

天明的時候,他們已趕到了山腳。

紅日東升,晨風清爽,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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