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漆越背着吳小溪一路跑到邑臺縣城裏,漆越醒來之後,去秦大夫的醫館檢查過,他也認識路。
吳小溪瘦的跟麻杆似的,一點重量也沒有,漆越背着他一路小跑直借沖進醫館的大堂:“大夫!大夫!”
坐在桌案後的秦老大夫聞聲看過來:“漆家小子?這是怎麽了?”漆越是秦老大夫遇見的唯一一例從傻變好的人,所以對他有印象。
“小溪暈倒了,您快給他看看。”
“好,你別急,”秦老大夫見過的場面多了去了,這會一點不見慌亂:“你先将他放到那邊的木榻上。”
漆越連忙把人背過去,一旁秦老大夫的大孫子幫他把吳小溪接下來,在木榻上安置好。
一路颠簸吳小溪都沒醒,這會兒蜷縮在木榻上,手一直捂着肚子上。
秦老大夫走過來,扒開他的眼睛和嘴看了看,又給他號了脈,還用手在吳小溪的肚子上按了按,吳小溪吃痛的呻.吟。
漆越在一旁心急如焚,既怕秦老大夫不能查出他是什麽毛病來,又怕他一轉身告訴他這個病他治不了,畢竟這是感冒都會死人的古代。
好在老大夫診斷了一番後,抽出金針在吳小溪身上紮了幾針,吳小溪的臉色一下就變得好多了,蜷縮的身體也打開了。
老大夫回到桌案前,寫了一個藥方讓一旁小孫子秦空青去熬藥。
等老大夫手上的藥方被拿走,漆越這才上前詢問:“秦老,他這是怎麽了?”
秦老摸着他灰白的胡子,悠悠道:“勞累過度,動了胎氣。”
啊?
漆越沒聽懂,動了胎氣,是說懷孕了的意思嗎?他可是個男人啊!
漆越這麽想,嘴裏就這麽說了。
秦老大夫被他逗笑了:“你這孩子,自己夫郎是男人還是哥兒都不記得了?”
漆越一臉懵,雖然聽說過吳小溪是哥兒,但是他一直以為這是這個地方的人對男人的一種別稱啊,就像華夏管男人叫帥哥一樣,結果聽秦老的意思,這兩個還是不一樣的性別?
漆越蹲在後面的屋檐下,一邊陪着秦空青煎藥,一邊聽他給自己介紹哥兒和男人的不同,一邊重建他的三觀。
原來,這個世界上不光有男有女,還有第三性別叫哥兒???
原來,哥兒雖然看上去跟男人差不多,但是其實天生骨架會小一點,個子會矮一點,還能生孩子???
漆越抱頭蹲在地上,聽秦老說吳小溪已經懷了有将近兩個月了,漆越一想到這個“懷”字,就崩潰的只想撞牆,毀三觀啊!毀三觀!他之前一直把吳小溪當男人的摔!
等等!漆越猛地擡起頭,之前他發燒的時候,有一斷時間,他感覺自己好了一點,然後突然有一天有人在他身上摸來摸去的,還……
艹!一種植物。
他的病從那之後不但沒好,反而加重了,幾次差點覺得自己要死掉了,漆越之前還不相信有人會對病人做那種喪心病狂的事,一直以為是他的錯覺來着!
漆越狠狠的搓着他的頭,原來真的有人這麽喪心病狂啊!
這讓他以後還怎麽直視吳小溪,啊?還怎麽一起生活?還怎麽一起吃飯?還怎麽一起睡覺?啊!!!!!
秦空青端着藥站在門口,一臉擔心的問他哥:“大哥,這人不會又瘋了吧?”
秦大哥瞪了他一眼:“胡說什麽呢?漆小哥醒來沒多久,估計是一時接受不了。”
秦空青想了想,點頭:“也對,要是我傻了十幾年,醒來突然知道自己有孩子了,也接受不了,哎呦!哥,你別老打我!”
秦大哥訓斥道:“整天就知道胡言亂語,快點去給病人送藥。”
“哦,”秦空青委委屈屈道,秦大哥一板起臉,他就不敢放肆了,乖乖應是後,朝着院子裏喊:“漆越小哥,我去給你夫郎送藥啦,你快回來給他喂藥。”
漆越茫然的從胳膊裏擡起頭,有氣無力的回了聲:“知道了。”
漆越麻木的站起來,生活還是要繼續的,三觀倒了可以重建的。
漆越給吳小溪喂了藥,吳小溪安穩的睡了過去,秦老大夫說他現在不方便挪動,讓他們先留在這休息。
漆越只好留在醫館裏陪着他,好在醫館裏一下午都沒什麽人,挺安靜的。
“小越,小越!”
漆越坐在木榻旁邊的地上發呆,一回神發現漆有根滿頭大汗的站在他面前。
“爹,”漆越擡頭看了看外面的日頭:“你來了?”
漆有根心急的看着躺在木榻上的吳小溪,問:“小溪怎麽了這是?”
“沒事,”一下午漆越也慢慢接受了這件事情:“太累,動了胎氣。”
漆有根松了一口氣:“哦,那我就……什麽!?”漆有根發出一聲驚叫。
漆越被他吓了一跳。
醫館裏的人都朝他們看過來,躺在床上的吳小溪也被他吵醒了。
漆越無奈道:“爹,你小聲點。”
“哦哦,”漆有根壓低了聲音:“你剛剛說小溪動了胎氣?”
漆越點了點頭。
“小溪懷孕啦?!”漆有根的聲音又楊了起來。
漆越看着木榻上突然僵硬的人,無奈道:“對,快兩個月了。”
漆越走到吳小溪旁邊:“感覺怎麽樣?”
吳小溪坐了起來,對他笑了笑:“我還好。”臉上強扯着笑意,眼神裏卻全是茫然。
漆越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再次唾棄這個奇葩的世界,他輕聲對吳小溪道:“你再醒醒神,我們要回去了。”
這時,秦空青提着藥過來,笑着跟吳小溪打招呼:“漆夫郎醒啦,身體好些了嗎?”
吳小溪點點頭:“好多了,多謝小秦大夫。”
“應該的,回去多休息,太累的活就不要幹了,這幾天不要沾涼水,如果能吃點好的補補最好,”秦空青把手上的藥遞給一旁的漆越,對他說道:“三副藥,一副煎兩回,早晚各一次,吃完再帶令夫郎過來看看。”
漆越接過藥包,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這次事發突然,我身上忘了帶錢,一共多少?我之後送過來。”他們這次是出來打短工的,身上根本沒帶錢。
秦空青理解的點了點頭:“沒事不急,總共三百文,等下去帶漆夫郎來複診的時候順道拿過來就行,不用專門送。”
“那就多謝你了。”漆越感激道。
跟秦老告別後,三人就往碼頭走去。
等他們三個到碼頭上的時候,田唐已經在那等候多時了,坐在岸邊的石頭上,看到他們過來立刻站了起來。
自從知道吳小溪懷孕之後,漆有根臉上高興藏都藏不住,這會兒遇到了熟人,立刻就開始迫不及待的分享這件喜事了:“田老弟,勞你久等了,我們剛從秦老那出來,耽擱一些時間。”
田唐疑惑的看着他,去了醫館還這麽開心,田唐的視線在三個人的臉上掃過,最後定在吳小溪的臉上,問道:“沒事吧?”
漆有根一拍手,哈哈大笑道:“有事,天大的好事,我漆家終于有後了。”
田唐聞言眼底劃過一絲詫異,但是他也沒多問,只是點頭說了一聲恭喜。
回去的時候,田唐依舊悶着頭撐船,吳小溪一直精神恍惚着,漆越時刻注意着他,就怕他有什麽不适,突然暈倒之類的,畢竟這可是個懷了孕的哥兒啊。
以前的世界為了争取男女平等,曾經大肆宣揚過女人懷孕生子的艱辛,漆越偶爾也會看到一點,每次看到後都是頭皮發麻,從那之後每次看到懷孕的女人,他都會離得遠遠的,就怕磕着碰着人家,導致什麽意外。
現在懷孕的是他的夫郎,懷的還是他的孩子,但是……
漆越默默流淚,我還沒有做好當父親的準備啊,我是被迫的,我那會兒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人!
整個船上只有漆有根這個老父親心情不錯,這麽多年了,自從上次兒子醒過來,再加上現在兒夫郎懷孕,這日子終于有盼頭了。
另外一個能高興起來的人,恐怕就是劉芳了。
果然一回到家裏,将這個消息一說,劉芳直接拉住了吳小溪的手,激動的語無倫次:“是那次?是那次嗎?”
吳小溪沉默的點了點頭。
劉芳激動的落淚:“真好,好。”
這高興的有點太過了吧,不就懷個孕嗎?要真的說起來,吳小溪現在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懷上孩子。
懷個孕就激動到哭?漆越實在理解不能。
“行了,你也不用高興成這樣,讓孩子們看了笑話,”一旁的漆有根說道:“田老弟送了兩條魚,你去做了給小溪補補身子,在順便把藥煎了。”
“應該的,”劉芳抹幹淚水,接過漆越手上的魚:“我就是太高興了,太高興了。”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漆有根無奈安慰:“好了,事情都過去了,小越現在也好好的,你也用不着一直放在心上。”
“當家的……”
漆越在一旁越聽越覺得奇怪,把劉芳留下來交給漆有根安慰。
自己把吳小溪拉回他們的房間裏,讓他坐在床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我生病的時候,那件事,是娘讓你做的?”
吳小溪的身體頓時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