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漆越做的紡織機,有點像九十年代的家用縫紉機,腳下一個踏板,上下踩就能帶動大輪轉,大輪帶小輪,旋轉起來的把梳好拉長的羊毛條卷在一起制成毛線。
組裝成功後,劉芳和吳小溪都過來圍觀漆越做出來的叫紡織機的新玩意,看它竟然能動了起來,啧啧稱奇。
漆越上手試了試,可惜他只會做機子,不會紡毛線,紡出來的線有粗有細的,不成樣子。而且有時候顧手不顧腳,機子轉着轉着就停了。
劉芳在一旁看的有些躍躍欲試,搓了搓手掌:“我來試試?”
漆越立刻退位讓賢,劉芳坐在紡織機前,學着漆越把腳放在踏板上用力踩下去,輪子跟着轉了半圈,然後停了。
“不要太用力,踩下去就擡起來。”踩這個主要靠感覺,新人剛上手肯定沒有那個腳感,多踩幾次就知道了,漆越大概說了一下方法。
劉芳試了幾次,還真動起來了,這讓她信心倍增,一手拿起羊毛條,一手握着旋轉的導線,把羊毛條慢慢的靠在導線上,羊毛就跟導線纏在了一起。
劉芳目不轉睛的盯着手裏的線,嘴裏問:“這個有什麽竅門?”
漆越想了想:“慢一點,穩一點,粗細均勻就行。”
劉芳鄭重的點了點頭,稍後仔細想了想,默默翻了一個白眼,這不等于沒說嘛。
漆越摸着頭發,嘿嘿一笑:“我那會呀,娘你是好手,你看着辦。”他前幾天還見劉芳搓麻,麻線緊實均勻,他用力拉都沒拉不斷,搓麻跟做毛線應該差不多吧?
被兒子小小的捧了一下,劉芳心裏美滋滋的,對這個更上心了。
腳上靠腳感,手上靠手感,劉芳摸線的手感比漆越強多了,不一會兒就摸到了竅門,成股毛線就紡出來了。
劉芳狀做不經意的擡頭看了漆越一眼,漆越心領神會:“娘你真厲害了,這麽快就紡出毛線了。”
劉芳翹起了嘴角又很快壓下:“原來這就是你說的毛線啊,也不難弄。”
漆越點頭:“那也是娘厲害,我就不行,之後還要辛苦娘教教各位嬸娘嫂子。”
“這我也才剛上手,哪能教人呢。”劉芳嘴上說着拒絕,但是心卻猛地跳動了幾下。
漆越勸道:“我們都不會,就娘會,你不教就沒人能教了。”
劉芳心裏還是有些沒底。
吳小溪在一旁看着眼熱,想上手試試這個神奇的紡織機,但是劉芳坐在那他也不好意思提。
漆越看他一雙眼睛都要粘上去了,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你給娘練練手,先教你,到時候就知道怎麽教嬸娘她們了。”
劉芳一聽,這個方法好,連忙停下來招呼吳小溪:“小溪來,這個簡單,一學就會。”
吳小溪看了漆越一眼,得到一個鼓勵的眼神,這才走出去坐到了紡織機前。
漆越看他們交流的挺好的,沒自己什麽事,就跑到木工坊裏繼續做紡織機,到時候等鐵制零件來了直接裝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漆越其實是個宅男,以前剛做木匠的時候沒辦法,雇主家挨個跑,等存起錢了他就自己開了一個工坊,在家接活。
漆有根不像他,是個在家待不住的,一上午沒見人,中午的時候,拉着一堆染色的羊毛回來了。
是漆越之前說要送去染的,正好漆有根知道一家離得比較近的染色坊,基本的藍色、黑色、大紅、鵝黃、茶褐、官綠、天青這些顏色都能染,漆有根就自告奮勇的攬下了這個活。
出去是白花花的羊毛,回來就變五顏六色的了。
“送到西邊屋子裏吧,”做毛線的方法不能洩露,漆越把他家相鄰的兩間空屋子收拾出來,一間當倉庫放材料,一間留着做工坊,之後拉羊毛條,紡毛線,織毛衣都在這。
把東西都放好,漆越站在紡織機的門口看着劉芳和吳小溪一個拉羊毛條一個紡毛線幹的一身勁,咳嗽了兩聲:“娘,咱家中午吃什麽啊?”
劉芳擡頭一看:“呦,都這麽晚了啊,我得去做飯了。”
吳小溪也趕緊放下手中的針梳:“我來幫娘。”
兩人走後漆有根走了進來,敲了敲紡織機,上面已經有紡好的毛線了,漆有根好奇的動了動。
漆越:“爹,你小心一點別給弄亂了。”
漆有根讪讪的收回手。
在漆越做出第三個紡織機的時候,劉芳和吳小溪成功完成了一件白色毛上衣,為了保暖特意織的高領,是按漆越的尺寸做的。
漆越本身長得就是俊的,個頭也不小,幹木匠活之後身上也多了些肌肉,純白色的毛衣穿在身上,怎麽說呢,好看是好看,但是秋天穿在身上有點熱。
漆越想脫下來。
劉芳連忙制止:“唉唉唉,別脫啊,我看看哪裏還要改一下。”
漆·模特·越只能乖乖等着。
劉芳繞着他轉了轉:“腰身這還得收收,領口小了點,樣式也素了一點。”
漆越揪了揪有點緊的領口,熱的臉通紅:“總體還是成功的,之後可以用染色的線,在換換針法花樣就好看了。”
“行。”
劉芳一點頭,漆越就趕緊把毛衣脫了:“明天我拿去給大哥看看。”
劉芳:“明天跟你爹一塊去,後天就是中秋了,要去準備送到你舅舅家的節禮。”
漆越可不知道該怎麽準備節禮:“那一起去吧,你和小溪也好久沒去縣城了,正好帶小溪去秦老那看看。”
對于吳小溪肚子裏的小孫子,劉芳還是上心的:“那我去準備點東西,你帶去給秦老。”
“嗯。”
吳小溪懷孕六個月,除了不可避免的浮腫之外,沒有其他的不良反應,就不再頻繁的往醫館跑了,這次正好有機會,可以去看看。
誰料一說要全家去縣城的時候,漆有根反而說他不去了:“家裏不能沒有人。”
他雖然愛跑但是也知道輕重,那麽多羊毛堆在家裏,必須有人看着,他們家這幾個月賺了不少,難免有人眼熱,遇到中秋節,堂侄都在不在家,他們這幾個老骨頭自然要守在家裏。
漆越一想有道理,他也覺得自家籬笆院子防不住什麽宵小,只是每天都有人在所以安心一點。
到最後就他們三個去了縣城,順便帶上了這幾天做好的娃娃,這一段時間做了不少娃娃,但是他們一個都沒有賣。
平白擺出來等人慢慢發現那就太慢了,漆全樂想了一個近在眼前的機會做噱頭,就是利用這次中秋節。
娃娃要走高端路線,漆全樂不愧他狐貍的稱號,漆越一提出這個觀念,他就想好該怎麽辦了。
鋪子開在縣城,雖說商場如戰場,但是背地裏打的再兇,面上還得過得去,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這個時候雖然沒有哲人出來總結這句話,但是他們有切身體會。
所以每年逢年過節各家之前還是要上門送禮的,以前大家怎麽來,漆家只用跟着來就行了,今年漆全樂打算一家再送一個娃娃,娃娃只有一個,那些人家家裏女人和小孩可不止一個。
漆全樂人是回岳家過節去了,但是具體的實施方案他留下了,包括後面會遇到的情況以及解決方法,這讓漆越不得不佩服。
他自己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而漆全樂明顯是走一步看七步的人,而且他還會武,這要在戰争年代妥妥一個運籌帷幄的将軍啊。
漆越:比不過比不過。
漆越把織好的毛線衣給漆全年看過後,漆全年的第一句話是,我去翻翻老三留下的紙。
行吧,聰明人一個就夠了。
“找到了,”漆全年站在桌子後面招呼漆越:“老三說如果你能在中秋之前做出來,就先讓家裏媳婦們先做着,讓她們多研究研究,等他回來再考慮其他的事。”
漆越湊過去,一團鬼畫符,他看不懂:“三哥說他啥時候回來?”
“這個月底應該可以。”
漆越想到月底也就十幾天的功夫了,家裏媳婦練熟上手,也差不多要那麽長時間,可是家裏一共能上手的,算上大哥家十三歲的侄女也就八個人,到時候産量什麽的,能不能在入冬前得到保證?
漆越搖搖頭,想那麽多幹嘛?這些事就交給三哥去想吧,他安靜的做個技術人員。
漆越好奇:“我要是沒在中秋之前做出來,三哥是什麽方案?”
漆全年看了一下,然後心虛的遮上,看漆越一臉期待的看着自己,才想起來他不認字:“咳咳,老三說那就等他回來,”收拾你。
漆越不信:“就這?”
漆全年肯定的點了點頭,他又沒騙人,只是少說了幾個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