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家

別墅的制冷功能簡直棒極了,李哲感覺這就是為他的恐怖片量身制作的溫度。

可憐其他的幾個演員冷的受不了,這溫度還在其次,對面那些群演才真的讓人夭壽。

啊啊啊,他們真的不是鬼嗎?為什麽群演的演技比他們還要強,作為十八線小演員他們不要面子的嗎?

群演們擠出一個陰測測的笑容,大概因為他們是本色出演吧。

媽的,更害怕了。

李哲快要激動的暈了過去,拽着韶思涵的手都在顫抖,“思涵,你大嫂簡直太nice了,她是我的缪斯女神,哦,我快要被她迷死了。”

韶思涵:……

嗯……感覺給她大哥找了個情敵,她能把她這個小夥伴拍死了事嗎?

算了,劉雲舒估計瞧不上這樣的貨色。

李哲瘋狂繞着走廊跑步,那激動也是沒誰了,要不是場景限制,說不定他都可以本色出演叢林野人了。

随着別墅裏燈光暗了下來,那些群演頓時消失不見,然而卻又總是恰到好處的出現。

在這些群演的帶動下,他們幾個主演的演技瘋狂飙升。

“這些群演哪兒找來的?”韶思涵悄悄問大侄子。

“李……昊媽媽找來的。”謊話一旦說多了,那就越來越熟練,韶思辰表現得越來越淡然。

“那你幫我謝謝人家。”一聽到是劉豔,韶思涵就沒辦法問了,只能放棄認識這幫群演的機會。

一般電影周期都不太長,更何況他們這種小作坊,誰知道最後如有神助,電影拍的極快。

“韶太太真是厲害,您的指導很有深度,而且這些群演也多虧您幫忙了,演技真的超級好,非常感謝。”拍完電影後,李哲就完成成了劉雲舒的迷弟。

讓往東絕不往西,讓攆狗絕不追雞的那種。

“歡迎李先生再來。”劉雲舒客套地寒暄着。

“一定一定。”

雙方賓主盡歡,同樣玩得很happy的還有那些鬼們。

誰心裏沒有個做演員的夢啊,沒想到死後還能當把演員,心中的郁氣慢慢消散,沒遺憾地投胎去了。

劉雲舒望着不再璀璨的星河,到底還是不一樣了,只是無論群星奪目或黯淡,她還在就夠了。

或許還得有她的老夥計。

……

“媽媽,我也要去。”韶雨晴趴在劉雲舒腿上依依不舍,她不想離開媽媽。

“我要去的可是鄉下,那裏環境可不怎麽好。”劉雲舒先跟女兒坦白。

“我要去。”韶雨晴斬釘截鐵。

“好,這才是我女兒。”劉雲舒眉眼舒快起來,原主的這三個孩子一出生便享受了別人一輩子也享受不到的榮華富貴,這是運道所致,但享受生活也要了解百姓的平常,才會使他們心性堅強,多些寬容和諒解。

這也是她當初對三個徒弟的要求。

既然如此,母子四人便浩浩蕩蕩回到了劉雲舒外婆的老家。

或許真的是命運,柳雲舒從小長大的地方正是她前世身死之處,她們兩人或許真有什麽命運牽連。

近來天氣愈發涼了,早上的風吹在腿上涼意無限,有種被凍到的感覺,特別是昨夜還下起了雨,更添了幾絲秋意。

結實的越野車行走在鄉間泥濘的道上沒有絲毫颠簸,韶思辰坐在前座上,透過後視鏡看妹妹依偎她身邊喋喋不休的模樣。

從小到大什麽時候見過妹妹這麽歡快的笑過?

他就是為了看妹妹的笑來的,硬着跟來的他狡辯道。

但真正到了地方兄妹二人就傻眼了,他們從報道裏聽說過鄉村艱苦,可艱苦成這樣還是出乎兄妹二人意料。

然而自始至終兩人也沒說過反悔的話,叫劉雲舒高看兩眼。

柳雲舒外婆的房子位于村子的最東頭,遠遠望去屋子爬滿了藤蔓,滴着露水的紫色小花遍布其間,墜得彎下了腰,随風抖動的樣子好似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太太,那我先走了。”把東西擡進屋裏,詢問無事後司機就準備走了。

“嗯,辛苦了。”柳雲舒淡然颔首。

“幹活吧。”

韶思辰、韶雨晴:???

那為什麽不讓司機大叔幫忙呢?

“有問題?”

沒有。

韶家兄妹這倆小可憐艱難把小院的行李搬到主卧去,大概叫主房。

曾外祖母這個房子是典型的四合院格局,加起來還沒有他們家客廳大,年頭大概久了,青磚上泛起了黑色,但看着維護的還不錯,只牆角長滿了青苔雖然綠意盎然,可也滑人的很。

“啊——”

韶思辰眼疾手快地撈住妹妹。

“走這邊,那邊太滑了。”

“嗯嗯。”韶雨晴吓着了,自然不肯走牆角了。

“抱着弟弟。”睡了一路的小弟此刻清醒的很,揮舞着小手跟姐姐玩兒。

“乖哦。”

那邊劉雲舒走進主屋,主屋是由一個類似客廳的大屋和兩個側屋組成的,他們的行李被安置到了大屋裏,接着就去收拾衛生,把他們吃飯睡覺的地方收拾出來。

“怎麽不動?”

劉雲舒剛走到他面前,韶思辰就微張起了嘴巴。

此時的劉雲舒一身牛仔短打,秀麗的長發此刻挽成好看的形狀,清冷的眸子帶這些慵懶,挺直的着後背越過他時清晰可見她纖細筆直的白嫩小腿。

然而手上拿着的卻是各種幹活的工具,利索無比收拾起了房間。

今天注定是個大開眼界的一天,而且還是個異常忙碌的日子。

從未想過收拾衛生如此累人的韶思辰在收拾完後已經快要累癱了,要不是潔癖症發作他能立刻倒在地上。

“在哪裏洗澡?”韶思辰矜持問。

“哦,先去鄰居家借個火引子吧。”劉雲舒從善如流。

“為什麽?”

“你不是想洗澡,不燒水怎麽洗?”

韶思辰驚呆了。

一時想不起來到底是借火難些還是洗澡更難。

……

“是俞家妹子吧,你剛回來應該沒有火,我來送些過來。。”一個三十左右的大叔敲敲門憨厚地問,得到一家四口打量的目光後他驚呆了。

這妹子長得忒好看了些,簡直,簡直……天上的仙女也就如此了吧。

而且這些娃娃崽長得一個賽一個好看,他看得移不開眼,竟把自己來的目的都忘了。

“謝謝大哥,家裏确實缺火,孩子吵着要洗澡,多虧大哥了。”劉雲舒本想接過火鏟。

“不不不……”俞桑林連連後退,“不是,你讓開些,別燒到你,我去給你弄好。”

這個家他比劉雲舒還要輕車熟路,畢竟都是左鄰右舍平時沒少串門。

可惜阿婆前兩年去世了這個院子就封了起來,沒成想小時候見過的俞家妹子突然回來了,還、還變得這麽好看。

還有那三個小娃娃。

“林哥多謝你了。”

“嘿嘿,沒啥沒啥,都是親戚嘛,你剛回來也累了我叫我家婆娘來跟你們一起收拾吧,晚上要是不嫌棄就去我家吃,都是自家種的菜,小妹你別嫌棄。”

“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們兩人一來一往,韶思辰兩兄妹就洗上熱騰騰的澡了,吼了一嗓子喚來的嬸嬸厲害的很,一下子就把熱水備上了。

“妹子你可真好看,你家孩子随你。”陳桂蘭大概也三十上下,一身衣服很是樸素但非常幹淨,幹起活來更是一把好手,誇起人來也直裏直去。

和這樣的人相處最是舒服。

“謝謝嫂子誇獎,嫂子也很好看,明年就該有喜事兒了。”

“哈哈哈——那嫂子就承你吉言。”

兩人還在閑談,韶思辰兄妹倆還沒見過她那麽善談的樣子,通過他們談話才知道原來她從前是在這裏生活的,對這裏異常熟悉,甚至哪座山,那個湖都了若指掌。

“哈哈,雲舒妹子你大概是太久沒回來了,記憶都混了,咱這是有一座山,但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兒了,現在那裏就是個亂石堆,你肯定記錯了。”

“是這樣啊。”

“沒關系,既然回來了明天哥哥就帶你轉轉去,好好認識下咱們村子。”

“太好了。”

這一晚上劉雲舒都格外善談,韶思辰從未見過她這一面,于是目瞪口呆地聽着,還讓人以為是困了呢。

“那你們早點回去休息,明天帶着你們好好轉轉去。”

夜晚蟬聲悠長,眺望夜空比城市要明亮無數倍的景色躍入視線,就連天上那純色的幕布也黑的叫人心醉,狹長的小道上走到頭就是他們家,走兩步到家的他們面臨着分房間的抉擇。

“我想和媽媽一起睡。”

屋內都是大炕也不是睡不下,想着他們第一次來也就算了,一家四口姿勢出奇一致。

本來白天就很累了,兩個小孩子很快抑制不住睡衣睡死了了過去,唯剩下劉雲舒和小兒子四目相對。

“咿……呀……”他揮舞着小手臂,一雙大大的黑亮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趁着她不注意就把她頭發塞進自己嘴裏。

“那麽好吃?”劉雲舒摸了摸他的呆毛,将自己最近接連遭到傷害的頭發藏起來,拍拍他的後背,三個孩子就一起睡熟了。

劉雲舒為他們蓋好被子,盤腿坐在床邊,推開窗戶瞭望格外清亮的明月,此時歲星将顯,群星各歸其位,占蔔效果更為準确,她勾勒星宿軌跡,手指快速測算着,漸漸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公雞打鳴,她才慢慢睜開眼睛,沒人瞧見一絲金色絲線般的光芒自她眸間隐現。

東南。

方向測算無疑。

她找到了老夥計的位置,與此同時也有人感受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波動。

外人不可進的祠堂裏,有兩名老者端坐在蒲團上給各個祖師爺請香。

他們頭發、胡須皆為雪白,看樣子已經八十上下,然而除了略微佝偻發腰和容貌,其他地方像極了年輕人。

此刻兩人焚香叩拜,每日例行請禮時偶爾夾雜兩句話。

“聽說湘西那邊出了點事兒。”

“老頭子我也聽說了,這年頭人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連屍體都偷,偷的是一般屍體最多損了陰德,偏偏他們別的屍體不偷,就偷了一群僵屍,要是他們突然醒來——”

“那倒也不至于,到底是老姜頭那派傳下來的趕屍術,沒那麽容易失靈。”

“那也擋不住人心貪婪。”

“老陳,你性子也太沖了,都多大的人了該改改脾氣了。”

那裏邊梳着小胡子的老爺爺立刻不幹了,擺擺手,“要是像你這樣,那我寧願不活了。”

兩個老爺爺誰都争不過誰,最後還是回到正事上。

“你說他們偷了那些僵屍做什麽?”

這可真是奇怪極了。

畢竟要用僵屍進行修煉,也不怕自己中了屍毒也變成個沒有感情的老癟屍,要是用來害人沒有趕屍術恐怕自己得先被那些僵屍咬了。

“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兩人捋着各自的胡須,心情越發凝重。

“你說會不會是因為那些僵屍的來歷。”

“若真是如此那便糟了。”

兩人神情凝重起來,別的僵屍也就罷了,可那些人偷走的是玄術巅峰時期轉化的僵屍。

對于那個玄學強大的歷史,現代無數玄門子弟都心馳神往,如果是現在他們玄學一代是收成,那麽那時候的玄學前輩們則是史無前例的開創者。

面對橫行世間的魑魅魍魉,各種神奇的術法被研究出來,形成了如今玄學所知的各個門派,在這其中特別是上宗、中宗、下門的成就最為突出。

上宗成就最高的非赤恒子莫屬,中宗的第一人是啓國另一個術法驚豔的國師,而下門的佼佼者無疑是前兩者的師弟陳颍川。

這三人幾乎成為那個時代的神話,憑借着自己一己之力傲視整個玄學界,更将玄學推向一個極致。

可就是因為這三人的驚天動地才更襯得他們共同的師傅那位啓國唯一女國師的巍峨姿态。

那是一個以一己之力滅鬼怪橫行無忌的存在。

正是因為她的舍生取義才換來啓國幾百年的盛世昌河。

他們之所以擔憂那人另有企圖,是因為啓國強大的不只是玄學師,那些妖獸鬼神同樣厲害到如今魑魅魍魉難以企及的地步。

若是有人想利用那些僵屍的強大力量為非作歹,哪裏還有第二個昌華國師或者她那三個強大徒弟收服。

“這件事糟了。”

恐怕一輪無法避免的惡鬥即将拉開帷幕,然而他們又怎麽知道的是被他們忌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噩夢卻被人悄無聲息地解決了。

等他們很久以後知道的時候差點痛哭流涕。

這人和人的差別咋就那麽大。

但在知道了眼前這位女娃娃的身份後他們跪服了。

向大佬獻上膝蓋有啥難?

大佬果然是大佬,即使以前你就按過去依舊是他們只能仰望的大佬。

……

少了城市的喧嚣,農村的生活就要規律許多,大部分人入夜安歇,踏着清晨的露水起床,呼吸上一口農村的泥土和草木香氣混合而成的空氣,頓時身體舒坦了許多。

知道劉雲舒母子幾人回來,唠閑嗑的長輩們不時投以打量的目光,有些熱情的幹脆叫住了她。

“那時候你才這麽小,現在都長這麽大了,還美成這樣,美鳳泉下有知終于可以欣慰了。”

“你外婆知道你來肯定高興,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外婆的墓地,要是不知道随便帶着小子領着你去,該祭拜祭拜喽。”

劉雲舒一一答應。

其實本來她便想來祭拜下外婆的,柳雲舒到底是外婆帶大的,就算她不是真正的柳雲舒,可現在終究成了她的身體,于情于理她也該祭拜辛苦将原主養大的外婆。

“妹子,這就是你外婆的墓了。”

這裏不興火葬,死後埋在地裏,一個小小的墳頭便安葬了人的一生。

墳包外麻姑樹栽種着,濃烈的氣味将那抹綠色贏襯得不起眼了些,鼻尖唯獨剩下這種霸道的氣味。

“咱們倆家挨着,每次中元清明的我也就連帶着弄了,總不至于讓老人沒處陰涼處停腳。”陳桂蘭明爽地笑,沒帶着一點心機。

一切都變了,可是這傳承在血脈裏的默默溫情到底跨越了千年的歷史洪流,至今仍散發它令人心醉的魅力。

“謝謝嫂子。”劉雲舒輕輕一笑,沒有國師時的睥睨終生,也不似平時的慵懶随性,此刻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年輕婦人。

哎呦,這妹子更好看了,真讓人受不了啊。

陳桂蘭擦擦唇角,“那妹子,你先跟老人說說話,嫂子一邊兒等你去。”

金黃色的元寶燃燒的只剩下了灰燼,供香上升起一抹煙霧,在某個高度忽的飄忽起來消失不見,似是被人享用了般。

劉雲舒倒沒想到自己的供奉會被接受,也就是說柳雲舒的外婆是認可自己代替她的外孫女的。

她和柳雲舒之間莫非存在着某種聯系?

劉雲舒望向一望無際的遼闊大地,微風吹拂她的裙擺,滿天遍野好似只剩下她一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