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門鈴聲催命似地響起,卻遲遲沒有回應,就好像無人在裏面一樣。
但虞曉瀾來的時候已向總臺确認過,那人并未離開過公寓。
她的耐心向來有限,可偏偏每一回事情只要跟那人相關,就變成是老天爺在故意考驗她的耐性一樣。
這是市裏最高級的一家五星級公寓式酒店,地點在景區內,由于地處偏僻的緣故相當安靜,環境亦十分優美,有群山環抱綠水相鄰,是栖梧一來到這裏就指名要下榻之地。
“真是的!”虞曉瀾不死心地繼續按門鈴,她向來相信“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真理,在必要之時,她非常願意化身為鈴聲的魔鬼。
終于在狂按十分鐘後,門“咔嚓”一聲開了,裏面的人穿着浴袍,高高的個子撐着門帶來十足的壓迫感,就聽他冷淡地道,“別響了,今天我是不會出門的。”他嗓音低沉得要命,饒是跟了他好幾年的虞曉瀾,也還未練出足夠的免疫力來抵抗這種嗓音,但幸好此時她火大得要命,“你已經翹掉了昨天的記者會,馬上就是新片發布會,還有一系列通告,你又是怎麽了?如果不是打算退出影視圈,你總有一天要出門的。”
栖梧板着臉不理她,轉身回到客廳。
虞曉瀾無數次被他如此冷冰冰地對待,早已練就出一身“金剛不壞”的本領,事實上她巴不得等着栖梧說出一句“退出影視圈”,那麽她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只可惜每次都只是妄想,這句話他非但一次都沒有說出口過,而且萬一他真這麽說了,公司也會想盡辦法讓他收回。
并不是說栖梧喜歡耍大牌,而是他的性格實在差到極點,頂着一張世界級美麗的臉孔,行事卻總是不守常規超出常理,讓人忍無可忍,簡直難以想象這世上居然還會有如此狂妄霸道的人的存在,偏偏他們還得一再容忍,就因為他的票房號召力實在太彪悍,公司只賺不賠,在這種情況下,她就成了頭號犧牲品,真是可惡透頂!
虞曉瀾認命地跟他走進去,就見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抱臂擱起長腿面對茶幾上放着的一臺座機和一臺手機,靜靜不語。
“你在等電話?”虞曉瀾問他。
他點頭。
“等誰的電話?”
“別吵。”他不耐煩地說,像是怕影響到來電似地。
“電話不是還沒響嗎?”虞曉瀾受不了地說,她才不怕他。
“啰嗦。”他仍然冷着一張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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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回去的。”虞曉瀾在他對面坐下,打算打持久戰。
他隐隐蹙眉,迫不得已,又說,“我在等私家偵探的電話。”
“私家偵探?你在找人嗎?”
“嗯。”
“找誰?”
他沉默良久,忽地別過臉,說,“我愛上了一個人,所以,必須把他找出來。”
這一刻,他的話像是轟炸機突然投下炸彈那樣在虞曉瀾腦中“轟”地一聲炸開,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頓時呆若木雞。
——這個自大的只以自我為中心的除了臉好看身材絕佳卻一無是處的男人居然也會愛上人?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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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會議室裏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但不是因為緊張,而是源于突如其來的不可置信。
與會的成員有直接負責栖梧的經紀人虞曉瀾,她的頂頭上司周言谕,宣傳部總監黃詠雪、策劃戰略部總監蔡志誠、總裁沈熹和副總裁方弛馭,一共六人。
提出召開會議的人是周言谕,就栖梧目前在演藝界的地位和他在公司的分量而言,任何一點關于他的動靜都必須密切關注,以便事情在進一步發生之前能夠提早解決或者有所準備,但多數時候栖梧都是自說自話,總在事情發生了他們才後知後覺地知道,就像距離開機還有一周他卻不留任何聯系方式出走、直到最後一天才出現的情況,諸如此類實在多不勝數。
其它事件當然還有不少,每次都讓虞曉瀾疲于奔命,但這次很不一樣,撇開他的壞脾氣不說,栖梧這個人除了對演戲抱有極大的興趣願意認真投入之外,對任何其它事物都沒有愛,包括人,所有粘上去的女性也好男性也罷,即使有交往,時間也絕對不超過一星期,不過盡管如此,那些人還是愛他,可從來沒有一次,會從栖梧的口中說出“愛”這個詞,從來沒有。
“把你所知道的情況說一次吧。”最先出聲的人是周言谕,他一如既往端着那張一本正經的臉,但當時他的反應比表情更直接,虞曉瀾才說完第一句,他就長身而起,二話不說打電話召集會議。
虞曉瀾點點頭,先把情況簡單總結成一句話,就如同她當時對周言谕所說的那樣,“他很明确地說自己愛上了一個人,并且已找了私家偵探去尋找那個人,但目前還沒有回音。”
“那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會被眼高于頂的栖梧看上?”黃詠雪忍不住調侃說,她是在座高層中唯一的女性,對栖梧的印象非常好,當然,僅限于那張臉。
“被栖梧愛上恐怕不是一種幸福,而是折騰。”蔡志誠亦相當客觀地說。
栖梧的行事風格在公司高層裏并不是秘密,就他以自我喜好為行動标準的原則而言,無論是愛上他的人也好或是被他愛上的人也好,總免不了被他牽着鼻子走,而且他絕不是那種愛上一個人就默默關注的類型,一定是屬于發動攻勢不追到人誓不罷休的典型。
“栖梧那張臉太容易騙到人了,我打賭對方肯定心甘情願。”黃詠雪的話怎麽聽都有一股看好戲的味道。
“無論是幸福還是悲慘,我認為我們都要先栖梧一步找到那個人,并且要确認如果讓事情發展下去,是否會對公司造成負面的影響。”方弛馭關心的只有這一點,他說着又問,“除此之外,還有沒有相關的線索?”
“唔……沒有了。”虞曉瀾相當沒轍地回答,後來任憑她怎麽問,栖梧都沒有再透露半個字。
“有沒有說是什麽時候的事?最近他一直都在片場,應該沒有什麽機會出去吧?”周言谕問。
“他在殺青後出了一趟門,去哪裏他不肯告訴我,回來後就突然把自己關在家裏,直到我今天去找他為止都沒有出過門,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他是在等電話因而不肯離開家一步。”虞曉瀾回答。
“這麽看起來,他是在殺青後去找私家偵探的,所以那個人應該不是那天才遇上的。”黃志誠分析說。
虞曉瀾雖然也是這麽想的,可這麽一來她就更弄不明白栖梧是什麽時候遇到那個他心儀之人的,就像周言谕說的,拍片三個月以來他除了片場就是回家休息,根本沒有機會外出,“難道是拍片前?”
“他失蹤的時候去過哪裏,當時私家偵探有調查出來嗎?”周言谕問。
“應該有,但那時我剛接到偵探的電話,栖梧就回來了,我就沒有再跟進。”虞曉瀾說,“我一會兒就再去确認一次。”
“不過怕是沒那麽容易。”
“為什麽?”
“如果是這樣,栖梧也不需要動用另外的偵探幫他找,其中一定出了什麽問題。”
“對哦。可是栖梧自己聯系的偵探未必會告訴我們更多,栖梧口風又那麽緊,他連名字也不肯透露,更別說其它線索了。”虞曉瀾愁眉苦臉地說。
“沒關系,我能找到人,可以跟蹤那名偵探。”一直未出聲的沈熹忽地說。
“拜托你了。”周言谕一板一眼地對沈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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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會後,方弛馭幾步追上周言谕,問,“今晚去哪裏喝酒?”
“下班後再通知你。”周言谕回他一句,便走開了。
方弛馭看着周言谕的背影,喃喃道,“真是個怪人。”
沈熹走出辦公室聽到這句話,不由對方弛馭道,“別老想着去逗他。”
方弛馭回頭看看他,忽地問道,“我都沒問過你,你們一起長大,你見過他別的表情沒有?”
沈熹微微一笑,回答說,“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也沒有見過,他生來如此。”
“好吧。”方弛馭沒轍地說。
“對了,他喝酒就忘記吃東西,幫我看着點。”沈熹叮囑說。
“咦?你今晚不去?”方弛馭問。
沈熹搖搖頭。
“哦,對了,你要去找人。”方弛馭說着拍拍他的肩膀,“真是辛苦你了,沈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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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曉瀾跟周言谕一同進電梯,忍不住問他,“總監,你是不是早就打算讓沈總出面幫忙才召開這個會議的?”
“他那邊有人能幫忙當然最好。”周言谕只說。
“希望能盡快把那個人找出來。”虞曉瀾合掌道。
電梯很快就到了,周言谕走出電梯前,扔下一句話說,“事不宜遲,你還是去找栖梧吧,有線索立刻通知我。”
虞曉瀾一聽到“栖梧”的名字就頭大,悶悶地瞪着周言谕那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轉角處,不禁咕哝一句,用力按下了數字“1”的按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