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27

莊栖風之所以跟着商郅郁,就是擔心他吃了辣的食物胃會不舒服,當時他可是仔仔細細咨詢過護士的,商郅郁的胃受不了辣的刺激,“不能吃”就是連碰都不能碰的意思。

但從頭到尾,商郅郁都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适來,直到收工回程之際,他在後備箱放相機包的時候将車鑰匙遞給一旁的莊栖風,低聲道,“不好意思,能麻煩你嗎?”

莊栖風看他一眼,眼裏忍不住責怪,卻又裝滿心疼,有時候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些情緒是從何而來,反正對着商郅郁,他就是會跟平常的自己不一樣,就是會亂掉方寸。

什麽都沒說接過車鑰匙,等所有人上車後一腳踩下油門,他開車速度原本就快,雖然租來的休旅車性能不如自己的車,但他開車的風格一貫如此,就算在遭遇大量車流的時候他還能照樣保持蛇行,不過另一方面,也在于他歸心似箭,除了他之外,商郅郁沒有驚動任何人,偶爾談到跟他相關的事,他也是穩穩相談,就好像沒事人一樣。

莊栖風數次在等紅燈的時候看向他,商郅郁都回給他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

但回程無可避免地仍是遭遇了堵車,耽誤了整整一個多小時左右,最後當莊栖風把顧筠蘭送到家時,已經超過七點了。

他把虞曉瀾也趕下了車,油門一踩就走。

“謝謝你。”商郅郁這才來得及跟莊栖風道謝。

莊栖風一聲不吭,又過了半個多小時,他們才終于抵達商郅郁的住處。

停好車,莊栖風繞過去,商郅郁已開門下車,莊栖風低問,“能走嗎?”

商郅郁微點頭,卻疼得不想開口,莊栖風說,“我拿東西,你先上樓。”

兩人一前一後進門,商郅郁走向卧室,進門前對莊栖風說了一句,“抱歉,我先進去躺一下。”

莊栖風“嗯”了一聲,放下東西後,立刻給顏優淳打了一個電話,說明情況。

“你看看他有沒有發燒,會不會惡心,找出胃藥給他吃下去,記得用解痙攣和胃粘膜保護劑類的藥,別空腹吃,先喝一點熱粥,如果發燒的話能不服用退燒藥就盡量不要服用,可以試着用穴位療法止痛……”

“等一等,我記一下。”

莊栖風問的盡量仔細,顏優淳聽到最後不放心地追問一句,“要我過來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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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莊栖風毫不客氣地應下,報上地址說,“你大概多久可以趕到?”

“我會盡快,大約一個小時左右。”

挂了電話,莊栖風進到卧室。

商郅郁因疼痛的緣故側卧着,他閉目蹙眉,臉色從剛才開始已越顯蒼白,莊栖風蹑足進去,在床畔彎下腰來,伸出手輕輕探了探他的額頭,再比比自己的,嗯,有點高呢。

商郅郁因他的碰觸睜開眼睛,莊栖風低聲說,“你在發燒,淳告訴我你要吃點東西才行,我下去買粥,吃一點再吃藥,藥在哪裏?”

商郅郁搖搖頭,“……別忙了,我不想吃。”

“不想吃也必須吃。”莊栖風牢牢盯住他,不容他拒絕。

“……抱歉,讓你擔心了。”

“我并不想說你女朋友的不是,但是……”莊栖風嘆一口氣,他的确什麽都不想說,也不方便說。

“我只是一時來不及告訴她,都已經做好了,總不能辜負這份心意……”

“這是你的事,但我看見的卻是你在為了這份心意而受苦。”

商郅郁看出他眼底的不滿,他是如此清楚他的心意,心知選擇不辜負顧筠蘭的自己會致使關心他的莊栖風難以自處,但這個人仍是選擇出現在這裏,默默陪伴自己,這份心意,他又要怎麽樣才能不辜負?

“……我跟她,有十年沒見,我一直希望她能幸福,若她在我身邊能得到幸福,我會給她。”商郅郁向莊栖風坦言道。

莊栖風平靜地接受他這番話,又問,“你一直愛着她?”

“嗯。”商郅郁誠實地回答。

莊栖風注視他說,“我說過我們是朋友,我什麽都不會想,我也不要你多想,那天說過的話,我不會收回,你要我做決定,我就告訴你我的決定,我會看着你結婚生子,看着你到老,我現在什麽都不缺,什麽都已經擁有,什麽人我沒見過?什麽角色我沒演過揣摩過?只有你,那麽特別,能縱容我的一切,那麽也請你再縱容一份我給你的愛吧,只能是朋友,我認,因為對你,我不需要你回報什麽,我給的都是我給的起的,若是給不起,我也不會勉強自己,我不管你有沒有負擔,我也不想管,我就是那麽自私,這一點你早就已經知道了不是嗎?”他說到後面,已經是一副“你要拿我怎麽辦”的霸道兇殘表情。

商郅郁沒忍住,想笑,被下的手已不自覺按緊胃部,一面笑一面緊皺眉頭,“不行,我的胃好痛。”

莊栖風見狀反而笑起來,望着他低語道,“如果你能時常在我面前露出如此率直的一面,我就心滿意足了。”語畢,他站直身體說,“我去給你買粥。”

“……鑰匙在餐桌上。”商郅郁說。

“知道了。”莊栖風說完剛剛那一番話腳步明顯輕松了許多,商郅郁的心情卻沉重不少,誠如莊栖風所言,負擔一定會有,要承擔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愛,又豈是如此簡單?但聽完那番話,他也認了,誰讓他遇上了莊栖風,撿回了莊栖風,又認識了莊栖風呢?因此,只要是莊栖風給的,無論多重,他都決定全盤接收。

很快莊栖風就回來了,商郅郁勉強吃了幾口,就又躺下休息,莊栖風用剛剛從顏優淳那裏得知的穴位療法幫助商郅郁止痛,先揉內關穴再按足三裏,一個在手腕正中,一個在膝蓋邊際,按着按着,莊栖風就會不時問上一句,“好一點沒有?”

商郅郁一連回答了好幾遍,但實際上短時間內還沒有如此大的變化,另外他也不太确定莊栖風按對了位置沒有,只好轉移話題說,“我跟筠蘭是小學的時候就認識了,高中時在一起的,後來一起考入了大學,大二的時候家裏出了事,為了不牽連到他們家,我跟她提出了分手,只身來到這裏,最近因為攝影展的緣故,她找到了我,因此中間整整十年,我們都沒有再見過面。”

莊栖風聽到後面,忍不住咕哝出聲,“原來我才是一手促成你們見面的人……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也未必是如此,我每年都會打電話問我的一個同學,讓他告訴我筠蘭的近況,因為我的緣故他特意跟筠蘭保持聯系,我一直在等筠蘭結婚,但筠蘭似乎始終沒有遇到合适的人。”

莊栖風想象着他這十年下來堅持和等待,他換位思考自己,過了片刻低低地說,“你知道嗎?光是認識你,我就已經覺得很幸運了。”所以,他不難想象被商郅郁愛上的人會有多幸運。

商郅郁其實一直沒有答案,他不明白自己究竟何德何能,會讓像莊栖風這樣的人對他如此執着,但事到如今,有沒有答案都沒什麽分別,他只能以真心相待,如此而已。

莊栖風見他不說話,忽然又問,“你父親的事,不方便說?”

商郅郁沉默片刻,回答,“他仍在服刑,我應該早一點告訴你,你的身份不一樣,如果跟我做朋友,可能也要做好準備,我不希望家裏的事被曝光,這也是我一開始不希望跟你扯上關系的原因。”

莊栖風聞言呆了呆,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也不确定要說什麽,“……抱歉,我不知道……”

商郅郁搖頭說,“這跟你沒有關系,我想得也很清楚,只是應該告訴你,如果你不介意,我沒有關系。”

莊栖風張了張嘴,最終卻沒有出聲。

就在這時,門鈴響起,莊栖風說了句,“是淳。”就起身去開門。

商郅郁一怔的功夫,顏優淳已經被莊栖風帶進了卧室。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商郅郁邊說邊要坐起來,莊栖風幾步過去把他摁在床上說,“你不用起來。”

“躺着吧,病人應該聽話。”顏優淳放下包,笑眯眯地走到商郅郁身邊。

“吃過東西了嗎?”他問。

“吃過了。”商郅郁答。

“才幾口。”莊栖風強調。

“沒關系,有吃過就好。”顏優淳看了看床頭櫃上放着的藥,又道,“半小時到的話先吃藥,小莊有按照我說的給你按摩穴位嗎?”

“有。”商郅郁點頭。

一旁莊栖風算了算時間,差不多已經有半小時,就說,“我去倒水。”

他出去後顏優淳朝商郅郁眨眨眼,輕聲說,“我敢肯定他沒有按到正确的穴位,不然你的臉色就不會還是那麽白了。”

商郅郁淡淡地笑了,也壓低聲音說,“沒關系,而且已經沒有剛才那麽痛了。”

顏優淳又說,“他可是第一次親自照顧人,沒做什麽丢人的事吧?”

商郅郁還來不及回答,莊栖風已經把倒滿了水的水杯端了進來,不過他倒得過滿,因此走得很慢,還很一本正經。

見狀商郅郁用口型告訴顏優淳說:暫時還沒有。

顏優淳看見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笑容背後,似乎是有着要他做好某種心理準備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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