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不敢再買冰棍了
麥苗剛一動,陳藜就醒了。
他扛了十多年的槍,這才只有幾天的安穩,夜裏自然就警醒得很。
他被馥郁的麥香包圍着,那是他記憶裏小時候穿梭在麥田,聞到的一陣陣香氣。
是麥苗。
陳藜就松懈了。
今晚沒有月光照進來,屋裏黑得很。
有了陳藜以後,麥苗晚上也不怕了,偷偷摸摸的,發出細碎的聲音,像個在鑽洞的耗子。
陳藜也不出聲,想看看,他的小耗子要做什麽。
麥苗是個不懂事的。
他不跟村裏的男人混,也沒有姑娘會接近他。
他娘死了後,他的身子還沒給別人看過。除了他哥。
麥苗自從白日裏見到了他哥身下的那根肉棍兒,就想了一整天,尿的時候還看了看自己的,就不一樣。
陳藜的棍兒又長又紅,腫起來像根大棒子。
他看見陳藜搓肉棍兒,用勁大得狠,額頭的青筋冒出來了,現在想起來,還怪吓唬人的。
麥苗沒圖別的,就想給他哥搓一搓。
麥苗先伸手,然後又收回來,挪過去挨近了些,老樣子磨磨蹭蹭了半天。
陳藜的困意越發重,快要熬不住等他弟弟作妖了。
就這時候,一只手,鬼使神差第摸進了陳藜松垮的褲裆裏。
麥苗就這麽輕易地碰到了男人的命根兒,眼前一片漆黑,他瞧不出個啥,卻覺得陳藜的東西熱得很,藏在濃密卷曲的粗毛裏。
沉甸甸的,他的一只手,抓不住。
麥苗又咽了一咽,還想要再仔細摸摸。
猛地,一個翻山倒海。
“……!”
麥苗被男人給壓在了下頭。
陳藜一只手就抓住麥苗的手腕,抵在麥苗的胸前。
黑暗中,麥苗感覺到來自他上方的視線,熱烈得像兩團火焰。
他還聽見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呼在他臉上的氣,都是滾燙的。
麥苗莫名有些兒害怕。
麥苗沒等到他哥揍他。
眨眼間,陳藜一個翻身掀開蚊帳,趿拉了鞋,風風火火地出去了。
麥苗坐了起來,臉上還惶惶然的。
陳藜出去了快半個多鐘頭,回來的時候,渾身帶着冰冷的潮氣。
燈一打開。
麥苗還坐着縮在床上,約莫是一個人怕黑,兩手抱着陳藜睡過的枕頭。
那兩只眼,還是水汪汪的,一臉無辜地看着走進來的男人。
陳藜看起來亂糟糟的,眼睛很紅。
他光着膀子,已經換了一條褲子。
他看着麥苗,兩眼黑黢黢的,看不到底。
麥苗不禁把懷裏的枕給抱緊了,害怕地縮了縮腦袋。
他還不懂事,啥也不明白。
陳藜洩了口氣。犯不着。
他回到床上,問麥苗:“哪兒看的?”
陳藜猜不到麥苗偷看的是他,他以為,是這大院裏的人多、人雜。
就這幾片牆,哪戶人家在辦事,動靜弄大一點,誰都聽得見。
麥苗沒搭腔,他只是輕輕搖一搖腦袋。
陳藜知道麥苗的小脾氣。
別小瞧麥苗,其實,還是個小頑固,輕易撬不開他的嘴。
陳藜覺得自己該教一教弟弟,讓他明白,男人都是怎麽一回事。
他對着床角裏瑟縮的少年.
麥苗是纖瘦的,臉蛋也小,尖尖的。比女娃還俊,還嬌。
他抿着嘴,氤氲着水汽的眼睛向上瞧着他哥,似是平白受了天大的委屈。
于是,陳藜的話就變了樣。
“麥苗,”他一臉嚴肅地說,“以後,不可以再摸了,知道了不?”
麥苗瞧着他大哥,遲疑地開口:“那我明兒,去摸權哥的……”
權哥兒,就是劉嬸家的三兒子。
麥苗還沒問他哥一聲“能不”,陳藜就一擡眼。
麥苗一顫,呼吸都摒住了。
陳藜盯着麥苗,那眼神比剛才進屋的時候,還要來得沉。
“陳麥苗。”陳藜陰沉着臉,警告道,“你給我看着。”
他奪過麥苗懷裏的草枕,狠狠地“砰砰”揍了兩個拳頭。
這拳硬得驚人,枕芯都被捶出來了。
陳藜平日裏對街坊村人都和氣,這兇橫的樣子,活像變了人。
“你要敢碰別人,”陳藜看一眼麥苗,見麥苗果真吓白了臉,連氣都不敢出一聲。
他咬咬牙,又改口了:“……我抽你屁股!”
陳藜扔掉破枕頭,站起來,把燈關了。
黑暗裏,麥苗扁扁嘴,縮到角落去,背過身躺下來。
不一會兒,陳藜就聽見麥苗在吸氣。
陳藜是當過兵的,他們這一種手上沾過命的人,心腸子最硬。
他沉着臉,沒有出聲。
麥苗蜷縮着,動不動擡起肘子,擦擦眼睛。
不到半晌,陳藜先投降了。
他伸出胳膊,勾住了麥苗。
麥苗連推都推不動,就這麽被他一把撈進胸膛裏。
陳藜依舊不作聲,麥苗徑自抽泣,沒一會兒就困了。他枕在陳藜的手臂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陳藜在漆黑之中望着麥苗。
那細白的頸子毫無保留地露着,散發出一股幽幽的香氣,好像在誘人去咬他。
狠狠地咬。
陳藜兩手收緊,在麥苗的腦袋上親了一下。
麥苗的臉上還挂着淚,在睡夢裏“嗚嗚”地呓語。
陳藜輕輕地擦去他臉上的淚痕。
跟着,又俯首,在那白嫩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這一晚上,陳藜心裏都在計較。
等收完了麥,就把後邊的地收拾收拾,搭個好點的房子,帶麥苗一起搬出去住,免得他弟弟又淨學些不該學的。
他靜靜地看看在懷裏熟睡的麥苗。又想,是該給自己找個媳婦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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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藜才一松口,這十裏八鄉有女兒的人家,心思都活絡了。
陳家的男人,那是誰呀。
那是有功勳的,就算将來一輩子不幹活兒,也能吃公家糧食的。
陳藜沒跟別人聲張過自己,大夥兒就去公社打聽、去跟做公職的打聽。他們探聽得越全,越覺得陳家的男人,恐怕還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外頭風言風語,沒有影響麥苗的日子。
他自從被陳藜那一恐吓,再不敢想啥棍不棍兒的。
再說,陳藜盯麥苗也盯得越緊,活像怕別人把弟弟給拐了。每天,只讓麥苗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動,喂一喂雞,偶爾幫着曬一曬麥子。
這日,陳藜午後就回來大院。
院門敞開着,村裏的李長官帶了個介紹人過來。
那個介紹人姓王,叫王金梅,本村裏有多少姑娘,她都數得清。
她受李長官所托,特特地上門,要和陳藜談一談找對象的事。
“陳同志,你好好講講,描述一下你的條件。”李長官不像村裏的人,他是真正曉得陳藜的底細的,對他格外地客氣。
王金梅也拿出筆和小本子,也是有備而來:“你盡管說說,讓嬸子給你掌個眼,保管不會差。”
陳藜也算配合,他們問什麽,他就答什麽。
只不過,他人坐在凳子上,兩眼卻動不動往外頭看。
門外,麥苗在逗一條野狗。
那是一條老黑狗,不知道是有人養的,還是從別人鍋裏逃出來的,瘸了一條腿。
麥苗把馍馍掰碎了,跟撒雞料似的,喂給了野狗。
陳藜不得不盯着看,擔心野狗有瘋病,把麥苗咬了。
“我沒有其他條件,能過日子就行。”陳藜心不在焉地回答,他拉長脖子,喊了一聲,“麥苗。”
麥苗剛想伸手去碰野狗的腦袋,被陳藜這一聲給攔住了。
王金梅有些無語:“我這本子上的,都是好姑娘,誰嫁人不是圖過日子,那還圖什麽。”她撇撇嘴說,“你說明白點,我好瞧瞧,有沒有合适的。”
陳藜也不耐煩了,随心講了幾個,他這樣的條件,也沒說要多多地嫁妝,只突然想到地加上一句:“定要先和姑娘說明白,我還有個弟弟,得看緊着。”
這時候,外頭一個響聲,野狗吓了一跳,跑了出去。
麥苗“啊”了一聲,也追着出去。
“麥苗——”陳藜一看麥苗要跑出院門,顧不得有客人,也趿拉着鞋跟上去了。
留下了李長官和介紹人在屋裏。
李長官抽着煙袋子,一臉見怪不怪的模樣:“親弟弟。”
從此,陳家的屋棚外,就多了一條看門戶的老狗。
如今麥苗的正經活兒,除了喂雞之外,又多了遛狗這一茬,日子越發忙碌了起來。
陳藜也閑不住,白天要曬麥子,還要騰出點時間,見一見相親的人。
這一年頭,相親就是走出門來,見面聊一聊天,不過幾分鐘的工夫。
一個月裏,陳藜已經見了三個,其中一個,還是個女教師。
這麽好的姑娘,陳藜都沒談下去。
麥田裏的男人都要問他了,究竟得要怎樣的一個天仙,才能踏進他陳家的祠堂。
陳藜用繩子捆着攤曬好的麥子,這一大捆平時要兩個人才系得牢,他兩個手抓着繩,幾分勁不費的樣子。
日頭下,他沒穿上衣,身上的筋肉讓他看起來精武有力,汗水浸濕了褲子,那老二的情形藏都藏不住。
劉嬸家的大兒子扛着麥走過來時,揶揄他道:“陳哥,咱兩好兄弟,直白說罷,你就沒需求?”
陳藜的手一頓,接着又埋頭幹活兒。
劉嬸家的接着說:“你睡人,指定厲害。那叫什麽——欲仙欲死。”他也二十多了,還沒找到老婆,“張家的那個少奶奶,天天到田裏,就是為了看你。”
他用眼神往一頭示意,陳藜瞥了一眼。
那是負責收麥的張家媳婦,剛守了寡,保養得當,看起來才二十多的樣子。
“她着我說,今夜,特意給你留了門。”劉嬸家的原來是收了人家好處,“你就去,好好收拾一回她。今晚,我給你看着麥苗……陳哥、陳哥。”
陳藜把捆好的麥扔給他,搓搓兩手,拍屁股走了。
他今天走得早,是要去公社的商鋪。
陳藜買了一罐餅幹、蜂蜜,和一盒保健品,這些都是要給麥苗長身體的。
除此之外,陳藜還買了兩條冰棍兒。他捂着冰棍兒回到大院,跟獻寶似的,沒進門就喊麥苗。
天氣熱得都待不住了。
麥苗看見冰棍,眼睛就一亮,開心都寫在臉上。
冰棍已經有些化了,麥苗手忙腳亂地拆開包裝紙,趕緊“啊嗚”一口,凍得他直哈氣。
兩兄弟一齊坐在院子外頭。
陳藜拆了紙,也沒吃,反是看着麥苗。
麥苗專心致志地舔着冰,像只貪吃的貓兒,滴到手掌的也不放過,伸舌頭舔了個幹淨。
沒幾口,麥苗的冰棍就吃完了。
他看看陳藜,打起了他哥的主意。
陳藜打小就不好甜食,他拿着冰棍的手,朝麥苗一伸。
麥苗也不用手接過來,直接張嘴,在陳藜面前唆起了冰棍。
麥苗唆着冰條融化的糖水,兩頰微微向內凹,用力吸了幾下,然後放開,吧唧地咂嘴。
大院裏,驀然響起嘈雜聲。
陳藜的手一晃,冰棍掉在地上。
“啊……”麥苗一臉可惜。
陳藜拉起他,直接用衣服,給麥苗擦嘴。
他心裏卻想,可不敢再給麥苗買冰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