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工作（1）
謝景曜如願以償，拿到他簽下的賣身字據，愉悅的捏着他的下颌，眉目如春，烏黑的眸中滿是溫暖，唇角漾着笑意。
當着他的面解決資金問題，就将他嫌棄的丢下車，揚長而去，留着他在原地被尾氣嗆得直咳嗽。
他揉着被捏的紅腫臉頰，氣呼呼的瞪着街口。
穿着狼狽淩亂的衣衫，一瘸一拐挪動着酸麻的雙腿，困難的回到家門口。見到忠叔正坐在門口的石椅，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麽時候，見到他回來慢悠悠的拄着拐杖站起身來。
他連忙上前扶住忠叔，擡眼看着漆黑的天空，連個星星也都沒有，不知道忠叔在這裏欣賞着什麽夜色。
“您怎麽沒在屋子裏睡覺，晚上冷得很，我還是扶着您進去休息吧。”
“少爺不在家，這裏就只有我一個人，心裏空蕩蕩的，總是睡不着覺。”忠叔在他的攙扶下，朝着屋裏邊走着，若有所思的盯着外邊幾眼。“剛才有人打電話告訴我，老爺的錢已經交上了……可是我怎麽覺得事情有些蹊跷，我問是誰給交錢的，他們說是謝家的人，可問起來緣由也不肯說。”
“恐怕是表舅施加的壓力吧，又或許是謝家同情心泛濫？反正能有人給老爺子交錢就很好了。”尹陽抿着唇，編出來蹩腳的謊言。
忠叔這把年紀，要知道他把自己未來的人生作為抵押品交給謝景曜，不得活生生氣的心髒病發作。
忠叔聽到這話，蹙着的眉頭凝成死結，“少爺您記住了，謝家的人千萬不能招惹，你同時也不能和他們有着任何關系，既然債務已經解決了，這座大宅由你自己做主，不管是選擇賣掉還是選擇留着。您這些時間就等着老爺出來，安安分分的，別再想着東山再起，或者是……”
尹陽看着忠叔說着說着，察覺到失言，立刻不再言語，他出聲詢問。
“或者是什麽？”
“沒什麽，時候不早了，少爺早點休息。”
尹陽看着忠叔轉過身要回到房間的時候，輕輕問道：“您知道謝景曜這個人嗎？”
忠叔思索一會，似乎想到報紙上常常提及此人，他蔑視的說道：“不入流的戲子而已，有什麽可值得被提及起。”
尹陽安心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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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謝景曜并非是謝家當家的，既然不是謝家當家的就好。當初聽老爺子妖魔化謝家的當家的，說什麽只是有着人令謝家人不滿，言語上得罪一番，就被砍斷手腳綁着重石沉入海底。至于血肉模糊的細節，還有疼痛的範圍，砍斷時候噴濺的血液染濕一身衣裳，老爺說的是極為具體，甚至讓他帶入自己被砍中時痛不欲生。
害得他一連幾夜都睡不踏實，每天晚上都重複夢着自己調戲着美人，可一大會功夫就被五花大綁，從高樓上毫不留情的推下。不僅是夢魇纏繞，連他出去尋歡作樂都打蔫，直到過了半個多月，經過晉言一番安慰，他才發覺可能是老爺子為了不讓他出來紙醉金迷，編造出來的誇大謊言而已。
仔細想一下，謝景曜那人渣，也沒有什麽本事能身居高位，就算是謝家的人，也不過是什麽遠方表親而已。
“忠叔，明天開始我要去上班了，這宅子還是暫時別賣了，這宅子是老爺子最喜歡的，如果老爺子出來了見到什麽都沒有了，不得亂棍打死我。”他見到忠叔瞄着自己臉頰的指痕，不禁用掌心遮掩着，“我下班之後會努力賺錢，這大宅能保住，就盡量保住吧。”
畢竟老爺子最落魄的時候，都沒有用這裏作為抵押貸款，這裏也是到處都是回憶。
“少爺，您要出去上班？”忠叔剛才聽到有人‘好心’借錢給老爺都沒有驚訝，此刻木然的老臉上滿是驚愕。
“呃……是呀是呀，我準備出去工作了，以前有着老爺子，想着反正也餓不死，就一直懶洋洋的休息着，現在老爺子進去了，就到了我表現得時刻。”尹陽坐下來，揉着被謝景曜按得頸側，打着呵欠說道：“您就放心吧，這尹家的孩子就算是落魄了，也不會餓死。”
忠叔顯然并不相信他所說的話，更加擔憂的望着他，“您不會想要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吧？”
“才、才不會呢，我可是守法有素質的公民，怎麽能胡作非為。”只有那個謝景曜不要臉的人渣，才能做出來纨绔子弟的暴行，他向來表現溫和……
忠叔不客氣的戳破他，“我怎麽記得您，上個月剛把劉家小公子背地裏揍了一頓，只因為他搶了您喜歡的明星，還把老爺氣的差點要将你腿打折。”
“呃……”尹陽心虛的目光亂瞟。
“大上個月，因為您喜歡的小明星，寧死不從，你給人家喂了點東西，活生生給他逼得差點要給你捅了，您因為此事跪在老爺門前四五天，光是藤條就被打斷數百根。”
“同樣是大上個月的事情，您交通事故，渾身包裹的跟木乃伊似得回來，給老爺吓得老淚縱橫，生怕你出了什麽事情，結果您只是手臂擦傷而已。氣的老爺把你的腿真的打折，重新去醫院包紮回來養傷……還有……”
他看着忠叔還要述說着過去的事情，他趕快幹笑着打斷。
“不不不不，我現在和過去不一樣了，真的不會有任何事情的，您就放心吧！”
“少爺您還是在家裏吧，萬一你出去了給人打傷了，咱們現在賠不起啊。”忠叔看着這從小被老爺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愈發不安。
尹陽噎住。
他在忠叔的眼裏就這麽糟糕麽。
“我住在家裏也無所事事，不如出去上班還能讓心情好轉一點。”
“您要去哪裏上班？”
他絞盡腦汁思考，發覺自己什麽才能也沒有，連學歷也沒有。
編造出來正經八百的公司，忠叔肯定會懷疑，萬一暴露出他和謝景曜做出來的交易，只會讓事情愈發惡化。
“發傳單，或者是收銀員這類的工作吧。”
忠叔聽到這個工作并非是什麽不靠譜的職位，能腳踏實地的工作，積累人生閱歷，比起整日出去喝的醉醺醺回來好多了。
“這樣的工作還行，明天我就帶着你出去看看工作。”忠叔點頭答應了。
尹陽驀然怔了怔，“您要陪着我出去尋找着工作？”
“恩。”
“不用了，別的工作我做不來，但是發傳單這種工作，我還是可以辦到的，您白天就在這裏曬曬太陽，看看電視，偶爾過去看一看老爺子。”他見到忠叔要反駁，連忙擺了擺手。“哪有找工作的這麽大人，身邊還跟着個長者，就算是人家想要錄用我，也被您吓跑了。”
說起來此事，他就不得不說忠叔的長相了。
就像是那電視劇裏邊，陰險狡詐的壞人一般，平日裏小孩子見到忠叔，都吓得乖巧服帖，若是遇到膽小的孩子都能嚎啕大哭。
“好吧。”忠叔不甘願的答應了。
尹陽見到忠叔終于答應，這才松一口氣，送着忠叔回房間躺在床上，他将屋子裏的空調調為合适溫度，這才輕輕關上門。他擦拭着額頭上的冷汗，剛才在忠叔嚴厲的目光下，差點心虛的要穿幫，還好緊要關頭忠叔沒有在繼續追問，否則他還真不知道如何應對。
打着瞌睡，迷迷糊糊的洗澡，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還沒有睡醒，就聽到手機發出尖銳的鈴聲。
他阖着眼睛，從枕頭下摸出來手機，熟練的撥弄着屏幕上的電話圖标，接通電話放在耳邊。
“喂？”
“限你十分鐘，出現在門口，跟着經紀人來到片場伺候着我，否則就別怪我追加你的違約金。”
通話迅速挂斷，尹陽輕輕将手機塞到枕頭下面，吧唧吧唧嘴，翻身換個姿勢，躺在床上呼吸平穩。
幾秒鐘過後，他表情驟然一變，迅速的從床上打個滾，跌跌撞撞跑下床，換上一身幹淨的衣裳。顧不上洗臉，只能抓着礦泉水和毛巾，在吃着早飯的忠叔面前，穿上靴子差點狼狽的跌倒。
“少爺？”
“忠叔！我出去上班了。”
他趔趔趄趄的關上門，一邊喝着礦泉水漱口，跑到低調甚至簡陋到破舊的車旁，他吐出口中的水。輕輕敲着車窗，正巧見到謝景曜身旁跟随着長相甜美的女人，正朝着自己發出善意的微笑。
可惜他已經在謝景曜這顆石頭上絆倒多次，早知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這個概念，能和謝景曜在一起的女人，絕非善類。他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每天工作時間混過去就好了。
車門緩緩打開，他坐在裏邊，局促不安的低垂着眼睑，用着手指沾染礦泉水，擦拭着臉頰。
“太晚了，下次這樣就扣工資了。”謝景曜注視前方，雙手環胸，冷冷的說道。
尹陽想要辯解，可又想到和謝景曜争論，對自己百害而無一例，他現在開始未來的生活，至少要有五十年和這個人相伴。
他迅速抿着唇，忍氣吞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