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姐姐您嘗嘗這歲寒三友,喝着香味很是清冽,極是潤肺。”張氏仰着那張水蜜桃似的小臉。

被稚氣的眼神盯着,董婉兒實在拒絕不了,只能接過來喝下。

綠紅嬉笑着道:“庶福晉不光人長的甜美,這茶也講究的很。”

張氏羞紅了臉,嗔怪道:“綠紅也取笑人家,我若是到姐姐的年紀也能這麽美豔好看,那才有福氣呢,我額娘說我這樣的娃娃臉現在看着還行,等上了年紀就不好看啦。”

許是喝茶喝猛了,董婉兒嗆到了,越是咳嗽越是急喘,綠紅忙着拍背,綠茵急得要出去叫人請大夫來看。

張氏吓得面無人色,眼淚噙在眼眶裏,在一旁扭着帕子焦急看着。

董婉兒好不容易緩過口氣,低着頭擺擺手,嗓子裏擰出一句話道:“無妨無妨,就是嗆到肺裏了,咳,別忙乎了。咳咳。”

“福晉,您吓死我的,嗚嗚。”張氏說着眼淚就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董婉兒瞧她哭得凄慘,哭笑不得,只好站起過去扶着她的肩膀。

手往旁邊一伸,綠紅一秒神會地把自己個的手絹遞過來。

董婉兒接過來親自給張氏溫柔地擦眼淚,一邊笑道:“這又是怎麽了,眼淚跟金豆子似的往下掉。”

“嗚嗚,人家擔心姐姐,您還取笑我。”

這話說的嬌蠻,把屋裏的人都逗笑了。

晚間綠茵給福晉卸妝通發,道:“看不出來張氏這般良善,今兒見福晉嗆水了,急得跟什麽似的。”

綠紅渾不在意地道:“唏,水蜜桃這也太膽小了吧,我是不信她與主子才見幾次面,就能急到這份上。”

綠意正鋪床,扭頭笑道:“你呀就是見不得別人受寵,竟敢給人起雅號叫水蜜桃!你莫不是吃醋福晉今日送她布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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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紅驚訝地指着自己的耳朵,傲嬌地反問道:“我醋她?你瞧仔細了,這耳環可是紅寶石的,是主子新賞的!還有這身蘇杭新貢的粉緞子,只有柔嘉格格和我才有!我渾身上下都是主子賞的,我醋她?哼。”

自此府裏都知道張氏為人單純,便是見到個螞蟻搬家都要囑咐丫鬟不要傷害,随它們去,道:又不耽誤什麽,可于它們卻是一族身家性命呢。

便是連兩個格格都得到張氏不少禮物,她還費心教兩個格格彈琵琶,道:女子撫摸弄琵琶彈曲,既能有益身形板正還能陶冶情操,都是極好的。

又因她琴藝精湛,每日都親自前來,手把手地教兩個格格,極有耐心,贏得兩個庶福晉與她親昵不少。

岳樂越來有喜歡這嬌蠻可愛的新老婆,因着才一個多月就查出有了身孕,喜得岳樂忙請旨把張氏升為側福晉。

又到了宮裏宴請的日子,董婉兒帶着側貴妃張氏進宮,想想又把庶福晉周祁紅帶上見見世面,而老王妃因為風寒在身沒去。

岳樂領着宗族長的差事,與皇帝一起在乾清宮前殿,招待親貴們。

董婉兒進到大廳遠遠瞧見董小绾的裝扮比起以前是清貴不少,可跟旁的妃子比起來又顯得素雅。

董婉兒随着衆命婦給太後皇後請安,又随着宮女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靠後一點的桌椅是給是側福晉和庶福晉的。

柔嘉立在太後身後,遙遙地同董婉兒點頭微笑示意。

董小绾如今已被封了董貴人 ,因着得寵,位置倒也靠前。

喝完一輪敬酒,太後和皇後笑着道自己呆這裏,衆人也不自在,推脫累了回宮了。

柔嘉本是孩子也不适合這樣的場合,便陪着太後一起回去。

果然太後皇後一走,氣氛頓時活泛起來,相熟的命婦們不再拘謹,紛紛互相敬酒客套。

一雙柔軟的手突然捂住了董婉兒的眼睛,聽得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道:“猜猜我是誰。”

董婉兒絕想不到這宮宴吃到一半,能有人這麽瘋,便笑道:“不知。”

那人依然緊緊捂着不放,董婉兒的眼睛被她勒的生疼,臉上的粉定也是給她揉的亂七八糟了,她毫無心思同這人鬼扯,伸手就抓着來人手腕硬往外扒,冷語怒道:“我沒空同你猜,把爪子拿開!”

那女人笑嘻嘻地道:”以前咱們小時候還總在一處玩耍呢,怎麽岳樂當了親王就說不認識人了,我是你妹子的表嫂。”

董婉兒被捂的視線模糊,好一會才看清身後這女人,肥碩的大臉上挖着細細的兩只眼睛,看着頗是刁鑽,正捏着帕子誇張地揮着。、

“姐姐自來都是眼高于頂,自然不認識一些窮親戚,這是紅梅姐姐的夫家大哥的表嫂。”董小绾出言解釋道,那表情似乎是為兩人解圍。

紅梅?董婉兒才想起來,不就是繼母未婚先孕的那個女兒嘛,靠,曲裏拐彎的親戚跑這來找別扭來了。

董婉兒冷笑道:“都不是孩子了,看嫂子年紀也是能當奶奶輩的人了,怎麽手腳沒個輕重,別管你是我什麽八竿子打不到的親戚,便是近親,也容不得你對親王福晉如此放肆!”

那女人怔怔地看着突然發威的董婉兒,又偷眼看看董小绾,強自犟嘴幹笑道:“這不是見到福晉心裏歡喜,記得小時候的情誼,想來與您讨個親熱嘛。”

靜妃看着這邊熱鬧,遠遠地詢問:“董姐姐,這是怎麽了?”

董婉兒不想在這樣的場合鬧事,便笑着回道:“酒撒了些,我去更衣。”

董婉兒尋了宮女去到專換洗的偏殿,好好洗洗又補了補妝。

周祁紅在旁伺候,邊低聲問:“福晉,妾看那董貴人樣貌怎地像咱們府裏的白雪呀?”

董婉兒點點頭,沉着嗓子道:“噓,隔牆有耳,咱們回家說。”

周祁紅頓時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回到自己位子上,周祁紅只是悶聲喝杯酒壓壓驚,同桌的張氏悄悄問她什麽事,她也不敢做聲,只尬笑着說:頭回進宮被天家富貴驚到,現在心裏正緊張。

張氏見她茫然自失的神情,不禁有些藐視地翹起一邊嘴角,嘴裏倒是溫柔地安慰道:“我頭回進宮也是這樣,多來幾次就習慣了。”

董婉兒剛落座正撫着衣擺,就有個年齡不大的女人冷笑道:“親王福晉好大脾氣,把博爾果洛家的兒媳都給訓哭了,這樣的宮宴連皇後都給大家臉面,您倒好,哼。”

又有人跟風道:“就是,不就是命好嫁了個好男人嘛,以前同咱們一樣都是郡王福晉,那時候就不愛搭理我們,十回下帖子給她,倒是推個八次!”

董婉兒心裏喊冤枉:我真是不喜歡參加宴會,你們心眼太多,我玩不過你們,當然能免就免了。

董小绾笑着解釋道:”我了解我姐姐,她就是心直口快不合群,姐姐是不是?我們姐妹自來情深的,妹妹這裏寬敞,不如姐姐過來同我飲一杯。”

這話說出來大家都安靜了,等着看笑話的,或是不便出面的,都在細細觀察着兩人神情。

照說各自敬酒都是遙遙一祝,哪裏要上前去,而且她叫董婉兒到她那裏,俨然就是拿自己當主子,在衆人面前把董婉兒位置按在下面。

本來親王妃跟貴人來比也不算誰高誰低,可到底她是皇帝的女人,又在衆人面前說姐妹情深,邀請一起喝酒的話。

“怎麽安親王福晉連董貴人的面都不給嗎?你們的閨名如此相似,看來以往是感情極好的。”

董婉兒笑着道:“既是妹妹誠意邀請,我這當姐姐給妹妹敬杯酒又值當什麽。”

董小绾洋洋得意地伸手接過酒準備喝,不料董婉兒突然聳聳鼻子,打了個噴嚏!

她不好意思地笑道:“對不住,香粉太熏人,沒忍住。”

又搶過酒杯,斜身一閃把酒往邊上一潑,用董小绾桌上的酒壺倒了杯新酒,遞給她道:“喝吧,剛才那杯怕有鼻涕浮在上面,齁鹹的,我已潑了!”

董小绾被惡心到了,蹙眉盯着酒杯,就聽靜妃問道:“董貴人不是非要喝你姐姐的酒嗎,怎麽送來了又不喝?是不給面子擺譜?”

董小绾沒辦法,閉閉眼,直接一口悶。

董婉兒接過酒杯,徉做沒拿穩掉在地上,笑着道:“哎呀,年紀大了手顫了,只能換新杯子了。”

說完扭身直接回到自己位子,一旁伺候的宮女忙找了新杯子擺上。

又過了小半時辰,眼看宴會要結束了,這時董貴人突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猛地一口吐了,軟軟地倒回了椅子上。

衆人紛紛叫喊起來。

很快太醫跑來了,皇後和皇帝也趕了過來。

太醫趕緊一番施展針灸之術,待董小绾悠悠醒轉,這才回禀道:“回皇上皇後,董貴人似是吃喝了不潔的食物,所以導致暈厥,加上初有身孕所以反應大些。”

一旁時候的宮女跪着道:“小主一直健康的很,奴婢竟不知小主懷孕了,先前喝了安親王福晉敬的酒,就去了恭房兩次。怪不得福晉敬酒完了,就把杯子扔了,現在想來莫不是那酒有問題,奴婢鬥膽猜測福晉是故意想害我們小主出醜。”

太醫聞言,趕緊又伸手搭脈,一會兒拱手道:“董貴人脈象中确是有服用巴豆粉的跡象,臣立即開藥可解。”

皇帝高興地道:“你剛才說董貴人有喜了?可有妨礙嗎?”

“無妨,還好量少,母體本就強健,開些固本之藥便無大礙,只是酒不可再喝了。”

皇帝喜容滿面,心疼地對着虛弱的董小绾一頓溫言細語,又派人擡着軟轎把人送回去。

眼見無事了,衆命婦也都上前告退,董婉兒一家自然被留下了,皇帝很不高興。

等岳樂也随旨進來知道前因後果,忙上前行禮道:“請皇上贖罪。”

董婉兒見他不問自己便先賠罪,心裏一怔,冷笑道:“真是佩服她有這般好本事,非得在這陷害與我!我若是想下點東西,肯定是砒/霜!何必下個勞什子巴豆粉,還少許?必須是一海碗!”

靜妃大聲道:“董姐姐忠厚老實,你們莫要欺她仁善,難得進宮一次,巴巴地衆目睽睽下給自己妹妹下巴豆粉,你們腦子怎麽想的?杯盞給董貴人喝之前可一直她自己在喝!要是有,那酒壺裏的量早讓她自己中了。”

董小绾的宮女辯解道:”那就是福晉将藥粉偷偷摸在杯沿上,害的我們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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