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你敢發誓說是你親眼所見?”靜妃氣勢霸道地問。

那宮女匍匐在地,辯解道:“奴婢雖未曾親眼所見,可福晉每次見到我們小主不是言語譏諷便是橫眉冷對,可憐小主總說自己是養女不好與姐姐計較。”

一直不出聲的皇後拍板道:“既是無人親眼所見,也不好亂攀扯安親王福晉,好在董貴人也無大礙,這事待日後查清再定吧。”

“啊,有老鼠!”張氏突然尖叫一聲,跳到一邊瑟瑟發抖。

衆人目光便都去看她剛才所立位置,一個灰色布包躺在那裏,小小軟趴趴的一團确實像個老鼠。

張氏此時也鎮靜下來,不可置信地看看布包又看看董婉兒,然後慌張地走過去,用腳往後面一踢,笑着道:“老鼠跑了。”

宮女叫起來:“剛才那分明不是老鼠是布包!肯定是包裹巴豆粉的!”

皇上使個眼色,伺候的小太監忙小跑到柱子後面,彎腰一通找。

“皇上,找到了。”那太監雙手捧着布包,恭敬地舉到皇帝前邊一米處,既能讓他和衆人看見,又不至于有危險。

太醫立即奉命上前打開捏了捏,又聞了聞,道:“是巴豆粉沒錯。”

張氏慌張地道:“這布包是我帶進來的,不關福晉的事。”

“皇上,求皇上派人查查側福晉身上,若真是她,定會留下痕跡或氣味。”

皇後身邊的春華嬷嬷帶着張氏進了偏殿,一會便出來了,看着皇後搖搖頭,道:“回皇上皇後,側福晉張氏身上并未查到任何跡象。”

宮女急的又道:“那請皇後娘娘再派嬷嬷查查福晉身上,這布包總不能自己長腿跑出來的吧。”

“放肆,你一個宮女想搜誰身就搜誰身,你比皇上還厲害呀?”

“奴婢鬥膽請皇上下令搜身,奴婢願意以死承擔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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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婉兒心想這是杠上了,明擺着皇後沒啥本事,連個貴人的宮女都壓制不住,查不出來是與不是都不能定論的。

“臣妾不怕查,可臣妾要勞煩太後身邊的蘇麻喇姑嬷嬷。”

皇帝無法,只能派人去請。

那邊太後也得到消息,正搭着蘇麻喇姑的手一起過來了。

“哀家聽說這裏熱鬧,也來趕個場看看戲。”

衆人忙起身福禮。

張氏上前一步再次福禮,無比真誠地道:“請太後下旨莫要搜查我們福晉了,臣妾相信福晉定不會幹這事的,雖然她在府裏經常做些奇怪的吃食,好心賞給我們吃,也偶爾會吃拉肚子,那肯定是臣妾腸胃不适,福晉是絕對不會下藥的。”

皇上道:“福晉若是冤枉的,洗清嫌疑豈不更好,朕自小就是蘇麻喇姑帶大的,搜查福晉也無不妥。”

董婉兒無法,只能跟着蘇麻喇姑進去側殿。

“禀告太後皇上皇後,安親王福晉身上并無巴豆粉的氣味和粉末。”

宮女驚訝道:“怎麽可能,嬷嬷您查看仔細了嗎?您看看腋下褶皺處,也許隐藏了也未定。”

“放肆,蘇麻喇姑辦事也是你能質疑的?”

“無妨,福晉內衣和外衣都脫下,奴婢仔細翻查,還抖落了一番,确實沒有。”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宮女驚慌失措地叫道。

董婉兒笑道:“為何你一口咬定就是在我腋下褶皺處,難不成是你撒的?還是你是知情的?可我記得今日你并未近我身呀,這衣裳也是今日才換上的,能近身還讓我無察覺的我想想。”

眼光掃視一圈,周祁紅眼神酌定地對視,滿是擔憂。

張氏神色雖也是擔憂,卻有些閃躲。

“哦,我記起來了,那個什麽郡王的胖福晉,捂着我眼睛瞎鬧騰的時候,對嗎?是她嗎?”

太後好奇地問什麽捂眼睛鬧騰,什麽郡王福晉。

靜妃上前繪聲繪色地把事情道了一遍,太後聽着連連點頭。

“皇帝,你看要不遣人把博爾果洛的福晉請回來,這一時半會應該還在半道上,就派我宮裏的嬷嬷去看看吧。”

一炷香後,博爾果洛福晉慌張地進來,直接跪地抖索地道:“臣妾該死,是臣妾見不慣安親王福晉的高傲模樣,故意想折騰她,哪知不小心把裹巴豆粉的布包丢了,臣妾正在到處尋找。”

“大膽,竟然帶藥進宮,若是你看皇上不順眼,也撒把洩藥給皇上吃?皇上本就腸胃不好,若是拉稀沒個四五天是斷不幹淨!你這是想弑君!”靜妃呵斥道。

皇帝緊皺眉頭,靜妃言辭裏的畫面感,好像讓大家看到了皇帝不雅地坐在恭桶上痛苦的表情。

氣的他想罵人,可又沒由頭,這靜妃天生就是來克他的!

皇後打圓場道:此事已經查明是博爾果洛福晉的錯,便請皇上定奪吧。

“且慢,皇後雖博爾果洛福晉承認了,可這宮女為何這樣言之鑿鑿?一口咬定就在腋下,是她們合夥的?還是董貴人和她合夥,這麽巧查出有孕,是想給臣妾扣個謀害皇嗣的罪名吧?”

董婉兒不幹了,現在才想明白就是董小绾想出絕招讓自己被廢,或被厭棄,絕了自己以後進宮的資格。

宮女滿頭冷汗,急忙道:“是奴婢,是奴婢見上次小主在花園被福晉欺淩,這才找了博爾果洛福晉聯手報複她!董貴人毫不知情的!”

靜妃道:“我不信!你一個小宮女能調停郡王福晉,騙鬼呢?還不是你們早知董貴人有孕在身,又極受寵,就指着人家登高位帶着你們飛呢。”

董婉兒敬佩地望着靜妃,不得不說,這姑娘話糙理直!

皇帝道:“董貴人已中藥毒,她那麽善良的人絕對不會拿自己身體做戲碼,朕知道她多麽盼着有個孩子,之前太醫斷定她不易有孕,她便夜夜落淚,怎會拿這天降的福氣去陷害福晉。”

“色令眼瞎的昏君!”靜妃小聲地嘟囔一句,

皇帝聽見了,氣的哆嗦,指着靜妃嚷道:“靜妃竟然罵朕是昏君!好大的膽子,朕對你一忍再忍,今日是忍不了了,你搬去永巷思過去吧。”

衆人驚呆了,皇後和太後也驚訝地站起來。

皇後勸道:“請皇上收回成命,靜妃妹妹只是年幼性子直,她與咱們自小相處,難道皇上還不知她的個性嗎?”

“哼,朕自然知道,她是仗着背後是蒙古八部,小時候欺淩朕,現在不分場合嘲諷朕,朕一個大清皇帝在她眼裏就是個笑話。朕心意已決!”

一直看戲不語的太後緩慢地一字一頓道:“皇帝真的決定了?”

“請皇額娘體諒兒子,靜妃挑釁不是一次兩次了,朕不想忍了。”

“好,好,好,蘇麻喇姑,你親自奉皇帝旨,領着靜妃去永巷,好好安頓她,莫讓旁人欺辱了她,即便皇帝看不上她,可她畢竟是蒙古八部的格格,是哀家的親侄女!”

軟成一灘的博爾果洛福晉被押了下去,關進了宗人府,宮女直接杖斃了。

岳樂走到董婉兒跟前,不知說些什麽好,硬聲道:“無事了,一起回去吧,進宮就惹事。”

周祁紅氣不過了,直愣愣地道:“王爺,您是聽不見皇上的判決嗎?關我們福晉什麽事!蒼蠅繞着蛋糕飛,您還怪蛋糕香?”

“你,你,好大的膽子!都是福晉把你們慣壞了!竟然犯上!”

“好啦,有事回家說,你呵斥妻妾的模樣就好看了?周氏哪裏說錯了?你不問就定我有罪,是為人夫君的擔當?呸!周氏,我們走。”

張氏眼淚汪汪地湊上前,陪着小心道:“還好福晉洗清嫌疑,妹妹也放心了。”

董婉兒原來看她像水蜜桃,哪知道這層看不見的毛毛這麽惡心人。

她笑着嘲諷道:“我總賞你吃讓你拉肚子的點心,你還這麽擔憂我,真是良善人呀。”

張氏見福晉只帶着周氏走,不禁委屈極了,摸着自己的肚子眼巴巴地看着岳樂,嘴巴憋憋就要哭。

岳樂怕她動了胎氣,忙攬着她聞聲安慰。

董婉兒轉彎時回頭一看,對着這幅父女戀親昵畫面,直接呸了一口。

慈寧宮。

“太後,臣妾給您請罪,都是臣妾的錯,害的靜妃為了幫我受了責罰。

“唉,豺狼進來家門,哪是住戶的錯。”

“太後,剛才有個事,臣妾沒有說明,先前郡王福晉捂着臣妾雙眼,因為臣妾有潔癖,去換了身衣裳,是一模一樣的衣裳。”

“潔癖?”

“嗯,臣妾自來不喜別人觸碰,那胖女人樣貌不善,脂粉味太大,臣妾換了衣裳,所以蘇麻喇姑查不出來。”

“看來老天有眼,幸虧你有潔癖,不然今日這事你還真不易脫身。靜妃的事,你也無需過責,哀家一手養大的兒子什麽德行,自然知道,皇帝哪是看靜妃不順眼,是看蒙古八部不順眼了!”

董婉兒聽這話那裏敢接。

“太後,臣妾有個不情之請,眼見董貴人盛寵漸旺,我擔心她對柔嘉使陰招,您與皇上的母子關系也不好為旁人無謂消耗,柔嘉也漸大了,不如讓她回府居住吧,我額娘身子不好,若是孩子多些也熱鬧。”

“嗯,好吧,柔嘉過幾日再回去,若是今日即出宮,倒讓那起子小人抓到話柄,瞎扯哀家厭棄你們母女了。”

董婉兒忙直點頭,一副受教的神情。

“來人,把新上貢的新羅紅槮給福晉包一包,好讓她補補氣。”、

董婉兒自然感謝太後這番細膩周到,這是太後給她做臉呢。

慈寧宮的宮女捧着賞賜,一直送董婉兒到宮門夾道處。

本來竊竊私語的宮人們,見到太後的賞賜都明白了:安親王福晉是傍上太後大腿了,看吧遇到啥事都能安然無恙。

蘇麻喇姑進來回禀道:“回太後,已給靜妃布置好宮室了,就是偏僻點,一應家具擺設還有伺候的宮人都不少,靜妃還笑嘻嘻地讓您別擔心,說沒準就能回蒙古了呢。”

“唉,這孩子從小是我帶大的,說白了就是直性子,又一直想着念着回蒙古,誰不想念天蒼蒼野茫茫的大草原呢。對了,那人怎麽樣了。”

“您是說董貴人吧,好着呢,皇上流水似地送好東西去那宮裏。”

“ 呵呵,害人的倒是住的好好的,這人呀,自作孽不可活呀。”

太後說完,閉目捏着佛珠開始念經,慈寧宮裏只有經文聲在回蕩。

第 33 章

老王妃聽聞柔嘉要回府常住了,高興極了,自覺身子都輕松了不少。

先是吩咐董婉兒把柔嘉的院子收拾一番,又要嬷嬷和丫鬟趕緊拿鑰匙挑些庫裏的好東西去布置。

自己掐指算算要擺放的物什,念叨着院子遠房間少怕是不夠住,還要配上四個大丫鬟,并嬷嬷和粗使丫鬟們,越算越覺得逼窘。

“這樣,把南進靠近蓮花池的碧濤廳重新裝修,再把院牆推了擴擴。”

“額娘,柔嘉怕是到月半就能歸家,哪怕即時派人修整,都是來不及的,這工期少說也得一兩個月才能完事。”

“無妨,先讓柔嘉住在我的東側屋,正好讓我心疼心疼這孩子。自小才幾歲就進宮了,那麽小的人在宮裏讨生活,哪怕太後再護着她,私下的委屈也得受了不少。”

見老王妃這樣高興,董婉兒把今兒在宮裏的經歷,暫時瞞下了。

晚上蠟燭被氣流拱的微微晃動,董婉兒攤平在炕上,把白日的事在腦海裏細細過一遍。

她回憶起白天靜妃的舉止,就想到自己在現代時也是這樣莽撞,那時只管自己的快意恩仇,先爽了再說!哪知道沒有強有力的後盾來善後,性子魯莽等于給敵人手裏送刀子。

說白了,自己就是個正宗的傻白甜,還是偏激的那種!不然怎麽能幹出吃安眠藥逼親爸的事,若換是現在她,肯定是按着白雪喂下去!

突然,東次間的座鐘響了十二下,竟然是半夜了,董婉兒趕緊閉眼睡覺。

現在的身體可是中年人,不好好保養很容易老不說,還易生病。

次日,岳樂一早遣人傳話說:晚膳來仁德軒用。

岳樂伸手向面盆中盥洗,綠意伺候着給擦淨手,這才坐下端起茶盞潤潤喉。

他瞅瞅一臉假笑的福晉,嘴角動動到底沒出聲,沒話找話地客套幾句,才夾了幾筷子菜吃,就開始替張氏說情。

董婉兒早猜到這老黃鼠狼絕對沒好屁憋着。

可惜福晉只顧着專心吃自己盤裏清蒸的鲈魚,哪有分心聽他廢話。

岳樂無法,只能直言道:“張氏不似你性情狡猾,心思細深,她如今懷孕性情更是憨直,你說她蠢傻都好,只是不要記恨她。”

這話像極了當初董小绾還叫白雪的時候。岳樂那時候就一臉沉痛地道:她只是要加入我們的家庭,不是要破壞我們關系。

董婉兒心裏厭惡極了,面上卻是毫無厭色地道:您說的都對!她有孕在身,以後給你的小可愛免了我這裏請安,讓她好好養胎才是正經。

岳樂認為是自己一番話感動了福晉,吃完飯又賞臉坐了好一會,這才托辭有公務要去前院忙。

董婉兒懶得廢話,直接躬身行禮,請他麻溜點快去!

岳樂一臉喜色地出了院門沒走幾步,就左轉彎加快腳步往張氏的丹若園去。

進到房裏,岳樂就見三四個丫鬟端着盤子簇擁着張氏,一個用銀勺子插着果塊哄她吃,一個哀求她吃點糕點填填肚子,還有一個端着湯盅故意誇贊着香氣撲鼻。

張氏右肘搭着炕枕,懶懶地斜倚着,皺眉嘟着嘴道:“不想吃,人家什麽都吃不下!”

“這是又鬧什麽呢?”

衆人趕緊行禮,大丫鬟秋風忙讓座道:“主子午膳便沒正經吃,就進了半碗雞蛋羹,半碗雜糧粥,非嚷着要吃山楂果,可太醫說了,那果子雖消食但也活血,孕中可不能多吃,偶爾吃一個半個就了不得了。”

驚綠眼色示意另外兩個丫鬟退下,又把手裏盤子放在炕幾上,笑着道:“可不是,我們小主在娘家時便嬌氣的很,這不吃那不吃的,如今有了身孕更是嘴刁了。王爺您快來勸勸她。”

張氏噘嘴道:“人家素日敬着福晉,不想在宮裏因害怕嘴笨說了些蠢話,正憂心得罪了主母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嘛,這才吃不下睡不好的。”

岳樂聽她這語氣嬌憨,眼睛卻是在咕嚕嚕地轉,頓覺得可愛無比,掀起袍子在炕上坐下笑着道:福晉在我的百般勸慰下,已經原諒你了。

張氏嬉笑自若地誇:“王爺真好,王爺棒棒滴,若不是您出面福晉定不會這般痛快地放過人家!自進府前就聽聞曾有個姨娘因得罪福晉,一家子被發賣了,那姨娘以前還是她的大丫鬟呢。”

岳樂正色道:“綠柳一家是背主張狂活該被發賣,福晉此事處置的沒錯。”

張氏見他臉上不悅,把身子緩緩靠近,食指勾起王爺的腰帶輕輕擺動,柔聲道:“人家都是聽來的嘛,自是不知這裏頭的真相,王爺今晚留在這裏陪陪人家嘛。”

福晉喜歡熱鬧,房裏幾人不是閑談慢飲,就是擺起桌子搓麻将。

兩個姨娘也常來湊數逗趣,可張氏卻是聽話少來了。

老王妃便是不管事也察覺了出來,董婉兒也不隐瞞,把那天宮裏的事都細細說了。

老王妃道:“這人不是真蠢就是真壞!瞧着臉長的挺善的,唉,只要她再不犯錯就算了吧,好在她身子壯實看着是能生養的。你也不用費心管她,她不是吵着要把院裏的小廚房用起來嘛,你把每月該她的那份菜米油鹽錢都折算成銀子給她,讓她自己操持買吃喝。”

董婉兒也是這意思,她還記恨張氏說自己做的糕點吃壞肚子的事,呸。

自己每每試驗出來好東西都想着府裏這些人,再說這些東西又不是她親手做的,她只是動動嘴皮好吧?

蛋糕那些在店鋪賣的好得很,價格也都賣的賊貴,白給她們吃還瞎說,真是白眼狼。

幸虧周祁紅當初就勸:福晉莫聲張,這糕點鋪子是您的陪嫁,悶聲發大財就好了。

老王妃次日起也免了張氏的請安,讓每月頭來一次就行,理由就是:連日身上不好,怕過了病氣給孕婦,孝順婆婆是好,可不在這點光面上,好好生個大胖小子就是真孝心了。

張氏想讓專做蛋糕的吳廚娘做這個什麽起風蛋糕,吳廚娘不肯,還道:福晉叮囑了,這些新奇的吃食怕是不合側福晉的體質。再說了,丹若園裏吃食都是不勞煩大廚房的,份例都不在這裏,怎麽給你們做?”

反正不管張氏派來的丫鬟怎麽巧言令色或是拿銀子賄賂,她就是傲嬌地不肯做。

嬌杏和婷枝手拉手掀簾進來,問道:“吳大姐,蛋糕做得了嗎?我們嘴饞也想吃了,跟您讨點呗。”

秋風諷刺地大聲嘲道:“你們想吃蛋糕怕是不成喽,人家廚娘硬氣給錢都不肯做,怕是覺得咱們當丫鬟的不配吃這個!”

吳廚娘并不理這刺話,只起身把自己坐的杌子遞給嬌杏,笑着道:“走乏了吧,快坐下歇歇,姐把邊邊角角都留着呢,正好湊一盤,就知道你們愛吃!”

秋風納罕地瞅着嬌杏和婷枝捏着蛋糕邊角料大口的吃,還端着一盤完整的要放在食盒裏帶回去,吳廚娘腆着笑臉殷勤地幫裝盒子。

“二格格說了明天想吃糯米糍。”

吳廚娘忙笑道:“擎好吧,明兒午晌後做好就送過去,那東西要新鮮現做才好吃,我現在就把糯米泡上!”

秋風被晾在一旁,氣的用帕子試淚。

“你們欺侮人,給小丫鬟吃都行,就是不給我們側福晉,我要找王爺評評理去!你且等着板子吃!”

吳廚娘才不怕,叉腰罵道:“姑娘有告刁狀的好本事,請快些去吧!內院可是福晉管着的,我倒想問問聽正經主子辦差,錯了哪門子?”

婷枝道:“姐,剛才那人好刁呀,真不像側福晉身邊的人,側福晉聲音溫柔說話又客氣,伺候的人倒是霸道的很。”

“你管人家呢,霸道也好,溫柔也好,都是側福晉那邊的,二丫,我可告訴你,別忘了咱們可是福晉的人。”嬌杏不滿地道。

“姐!你再叫我二丫我就,我就喊你大丫!”二丫最讨厭人家叫她原名,土死了,哪有婷枝雅氣。

“姑娘們慢些走,且等等我。”

嬌杏忙回頭看:是剛才在廚房裏吵架的秋風。

“食盒裏的蛋糕讓給我好不好,側福晉有孕在身,就饞吃這個,不讓你們吃虧,我拿銀子換!”

“這是我們格格要吃的。”

“你讓廚娘再做嘛,不然就告訴格格路上摔了。”

“不行!我們不騙人,你想吃去外面買呀,京城這麽大,什麽買不到。”

秋風厲聲道:“趕緊的勻我一半!”

她見這兩丫頭年紀小,仗着自己身量高,四下又正好無人經過,就要動手搶。

嬌杏吓的趕緊側身扭過身子,曲着手臂護住食盒。

婷枝沖上前,張開胳膊攔住秋風,隔開兩人。

突然嬌杏驚喜地朝秋風身後大喊:“福晉您來啦!”

秋風吓得立即縮手,垂手伺立。

嬌杏和婷枝對視一眼,吐吐舌頭掉頭就跑!

秋風等了幾息沒聽見動靜,四下哪有福晉的影子!又見兩丫頭跑了才知上當,想去追,可兩人都跑出一射之地了。

氣的她跺腳罵道:“好你個莊子裏長大的野丫頭,腿腳倒是利落!”

張氏嘤嘤哭着找王爺告狀:福晉想餓死我,不給我吃點心!

岳樂氣壞了:好你個福晉,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哪知福晉氣定神閑地回道:我聽額娘的話,額娘說張氏肚裏孩子許是不合這蛋糕類吃食,等娃出了娘胎再說。額娘的話都是經驗之談,你是男人不懂這些忌諱!

接着又苦口婆心地勸:“張氏都快當娘的人了,就別嘴饞啦,您常說她比搏古才大一歲,就是孩子性子,您可心疼心疼她肚裏的娃吧!”

第 34 章

岳樂興沖沖跑來是想訓人的,反被硬填回一肚子怪話!

福晉以往左性頂着牛,還能吵個輸贏。如今似一錘打在棉花上,受挫的無力感讓他煩躁!

張氏那裏閑尋氣惱,因其有孕在身不忍叱責她,暗道還是周氏和劉氏懂事,從不要求這那的,于是王爺自感還是故人好,樂的在兩庶福晉屋裏輪流過夜。

春燕那裏白白挂着姨娘名,沒法,哪怕她再謹小慎微地送湯或是偶遇,岳樂一見到她就想到綠帽,瞬間就黑臉。

春燕眼見争寵無望,每日胡吃海塞,楞把自己個的腰身吃肥了厚厚一圈。

喜兒看不過勸道:“姨娘別嗔我多嘴,您膝下還沒個孩子,這狂吃海喝的要是慣了,滿身的肥肉也不好減。”

春燕聽了,把手裏的烤鴨往盤裏一扔,氣急道:“我難道不想要個一兒半女,王爺他瞅我一眼嗎?連吃喝都不讓了,還活個什麽勁!”

喜兒道:“誰不讓您吃呢,到底也想辦法給自己找個事打發時間,不然每日光吃吃喝喝有啥意思。”

春燕冷笑道:“有法子還在這屋裏悶着,福晉那裏我不得待見,旁邊院裏那幾個以往給我得罪全了,又什麽法子可想?便是我上杆子拍馬屁,人家且躲着咱呢!”

喜兒笑道:“這倒不然,謀事在天成事在人,我倒替您想到個好機會來,新來的側福晉不是面嫩好說話嘛,如今她有孕在身,王爺常去她那裏,您何不湊過去親近親近,好歹能見到王爺的面也有三分情嘛。”

春燕楞了半晌,方說:“那也不能沒頭沒腦硬貼上去呀。”

喜兒道:“這個容易,我與側福晉的大丫鬟秋風認識,前陣子側福晉非要蛋糕吃,可大廚房就是拿喬不給做,我私下與些銀子給吳廚娘,說是自己要吃的,拿我那份偷偷給秋風交了差。”

春燕拍手笑道:“這倒是個好路子。”

胭脂齋。

丫鬟們正坐在正屋臺階上玩翻繩,見周氏走來,忙趕着問好,又搶着給她掀簾子。

次間裏燃着炭盆,裏面熱氣撲面。

琵琶聲陣陣傳來,雖是調子慢幾拍,倒也能聽出是在看譜子學,并不是亂彈。

周祁紅看着女兒的小臉紅彤彤的,正端端正正坐在繡凳上練着琵琶。

淑靜并沒起身,只對着親娘甜甜一笑,一旁的嬌杏微微屈膝行禮後,繼續舉着譜子當架子,歪頭看主子彈。

周祁紅進屋先把各處查看一番,看到不妥的地方,自己親手拾掇。

丫鬟端上來熱茶,她心裏掂量着說話方式,吃茶吃着竟出了半日神。

待淑靜彈完曲子,叫她,這才醒神笑道:“格格,姨娘給你請個專門的好師傅吧,側福晉畢竟與咱們身份不同,且已有身孕,若是彈琵琶時候碰着磕着倒是不美,咱們娘兩沒那個斤兩擔着。”

“姨娘不用擔心,有福晉呢。”

“那也不能給福晉找麻煩,娘給你找的是精通琵琶還有古筝古琴的那種,都說一技百通,拜一個師傅便能學好幾樣,豈不更美。”

“姨娘,我叫上淑明一起!”小姑娘性子急,說着就往門外跑。

周祁紅從窗戶望去,淑靜頭上插着的是新造的銀蝴蝶頭飾,跑動起來還會煽動翅膀,日光下閃閃發光。

本想叫住她,張張嘴,到底沒出聲。

劉梅香倒是沒意見,反正請師傅不用自己出錢 ,只可惜少了巴結側福晉的機會,她正想縫幾件精致的小衣裳送她肚裏孩兒。

可當她聽婷枝和淑明小聲叨叨廚房裏不給側福晉供蛋糕的事,便上前細細問了。

劉梅香這才覺得不對勁,心裏有些突突的,忙跑去問周祁紅:“咱們好歹一起相伴這些年頭了,遇事自來都是互相攙扶過河,饒是妹妹笨拙也看出如今府裏不平靜,姐姐可要提點提點我呀,別讓妹妹不知情下踩暗石絆個頭破血流的。”

周祁紅不好私下唧咕張氏的閑話,便只道:側福晉年幼話多,在宮裏時候說話不忌諱,惹了貴人不喜,白白生出許多事。福晉一則想冷冷她,讓她反思自己;二則,她有孕在身到底避着些好,不然就她那活潑的性子還不滿府蹦噠串門。

劉梅香雖是不信,可心想:跟着周祁紅學,總不會獨自出錯,偏一個向一個總是難看,福晉看着平時随和,可真動了怒威勢吓人。

回去後她就把用心繡到半路的嬰兒衣裳收到了櫃底。

周祁紅暗地裏擦把冷汗:福晉要是略差點,能讓張氏合夥白雪給吃了!這做人最是忌諱當牆頭草,自己反正是認準福晉了!

十日後,柔嘉果然在蘇麻喇姑的陪同下回府了,大包小包的帶着足足兩挂車。

“福晉,奴婢送格格到家就是完成太後的指示吶,偏太後宮裏離不得人,奴婢還得趕回去,得閑再來看格格。”

董婉兒親自給蘇麻喇姑手裏塞了個大紅封,道:“您好歹別嫌棄,拿着喝茶解渴。”

蘇麻喇姑雖地位尊崇,可誰也不會嫌錢多燙手,何況是太後喜歡的人給的,便意笑眯眯地接下了。

柔嘉聽聞要在老王妃屋裏暫住一段時日,喜上眉梢并無不樂。

她抱着老王妃的胳膊撒嬌道:“太太讓我住抱廈都使得,以往同太後常在一處,孫女學會許多按摩的好手法,正好替太太揉捏揉捏表表孝心。”

老王妃高興的合不攏嘴,攬着嫡出孫女不住口地叫着心肝兒肉。

淑靜淑明還有搏古聽召過來,進門就見到這場景,都捂着嘴笑,姐妹兄弟又互相行禮,大家才歸了座。

丫鬟擺上茶果來,老王妃見柔嘉為自己捧茶捧果,笑着道:“這是你自己的家,不要拘謹這些,你看你妹妹們哪個不是顧着自己吃,還都是孩子,吃好了身體壯實才好。”

柔嘉略有緊張,不禁擡眼看看福晉。

董婉兒對她微微一笑,道:“太太說的極是,你是府裏嫡出的女兒,最是尊貴,在自己家裏不需想着旁人的喜好,你身邊的宮女只帶了穗子一個,額娘給你再添三個大丫鬟,并七八個粗使丫鬟和婆子,這些都等你的院子規制好了,再把人派過去,你先用着太太這裏的,若是有不好的地方,你直接與額娘說。”

柔嘉被寬慰後心裏輕松不少,一一答應。

此次嫡出格格回府常住,與以往回來探親極其不同,便是淑靜淑明都察覺出了嫡庶差異。

不過因她們自來懂事,還有親娘早就私下提點過,倒也未生出嫉妒之意。

每日得空淑靜淑明跳蹿蹿地來尋柔嘉談笑玩耍,幾番接觸下來三個姑娘親熱熟稔不少。

富安居裏孩子多加上丫鬟們湊趣玩笑,竟是歡聲笑語熱鬧非凡,老王妃慈愛常常留飯,四人正好坐滿一桌的四方角。

整日對着孫女們的笑臉,胃口都好了許多,身體自然也更康健。

這廂柔嘉回來剛一個月,庶福晉周氏和劉氏竟然都有了身孕。

更喜的是側福晉張氏那裏,婦科聖手摸着脈沉默半晌,鐵口直斷道:是雙胞胎!還是男胎!

府裏高興壞了,哪怕是剛到初春,到處依然光禿禿的,衆人卻覺得裏裏外外都是生機勃勃。

仆婦們私下議論府裏野貓兒的小崽子都遇到幾窩了,都道是柔嘉格格福氣旺,給帶來的好孕氣。

這話傳來傳去,不知怎的都說安親王嫡格格是觀音座下的龍女轉世,因着有送子觀音,龍女也沾染了送子助孕的神跡。

不久,竟然有好幾家關系近的,都借着各種名錄給柔嘉下帖子,不是賞花便是宴請。

董婉兒哭笑不得,總不能見人就問就解釋的,只好帶着柔嘉去赴宴。

湊巧有幾個宴請中有兒媳或者女眷正好與她同桌吃飯的,沒多久都查出來有孕,俱都驚喜不已,親朋密友間更是傳的神乎其神了。

宮裏的董小绾情況卻不好,幾次三番地見紅,換遍了太醫,每次都是初初見效,過幾日又不成。

如今只要太醫院聽說是鐘粹宮的有請,都是慌張地找事推了,最後還是醫正見太不像話,點名安排人去,這才躲不過硬着頭皮去。

好在太醫還算盡心也有點門道,總算是止住了,只是醫囑必須躺床上來保胎至生産,哪怕咳嗽一聲都要小心。

董小绾哪敢不聽,便是整日躺着發酸都不敢起身,更不用說洗漱之類了,人都酸臭了,也只能沾着濕抹布擦擦。

即便這樣小心還是在四個月時出事了,當時她自覺狀況良好非要下床洗澡,結果:一個剛成型的男胎落了。

董小绾哭得肝腸寸斷,皇帝也是淚流滿面連嘆無緣,盛怒悲切中不僅責罰了當值太醫,還請了喇嘛整日燒香誦經。

太後遙遙聽見鐘粹宮裏佛音饒饒,香火輕煙袅袅,只是鼻孔輕哼一聲。

董小绾聽交好的命婦口中說出柔嘉有這神奇,本還恥笑安親王府嫡女竟是神婆。

後又鬼迷了心竅似的癡想,心裏總懷疑當初是不是柔嘉離開宮裏,她的孩子才沒保住。

便天天纏着皇帝要認柔嘉當養女,好帶帶胎氣。

皇帝雖喜她柔媚嬌俏,卻也覺得此事實乃無稽之談,若真是如此靈驗,此前怎沒驗證這神奇。

董小绾邊抽泣邊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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