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交換條件
江讓和蘇蘭嫣來風揚其實很低調,不過到底有着江州蘇家的背景,所以想跟他們接觸的人也不少,之前一直有人在送請帖,不過那時候蘇蘭嫣顧着帶蘇子沫出去玩,江讓又忙着公司的事,就都給拒絕了。
現在江讓從彭城回來了,恰巧又有老爺子的故人送來了宴會的請柬,邀他們出席,而且秦雲開也在,他們就沒再拒絕。
江讓回來這麽長時間了,有些人,他也該見見了。
他們到酒店宴會廳的時候裏面已經來了不少人,蘇蘭嫣一襲銀白色露背禮服,挽着江讓的胳膊,她的首飾和衣服都很簡約,卻沒有一件不是大牌,搭配在一起不僅不累贅,還顯得她氣質出塵一出現,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宴會的主人張總一看到他們,幾乎小跑着過來,笑着打招呼道:“江總,蘇小姐,總算把你們給盼來了。”
聽到張總的稱呼,旁邊的人都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他們是誰啊?之前沒見過,張總怎麽這麽熱情?”
“沒聽到嗎?蘇小姐,應該是蘇家的大小姐蘇蘭嫣。”
“聽說蘇家的大小姐從來不抛頭露面,她不在江州待着,怎麽到風揚來了?”
“誰知道呢?也許是想拓展這邊的市場吧……你看到她旁邊那個男人了吧?那應該是她丈夫江讓,年輕有為啊,聽說秦氏的副總秦雲開都吃了他的閉門羹。”
“不是吧?面子這麽大?”
“蘇家什麽背景你不知道?面子能不大嗎?”
“不過,江讓這個名字……好像有點兒耳熟……對了,秦雲開都不見,他們今天怎麽到這兒來了?要說名氣,張氏的名氣可不比秦氏。”
“這個……”
那人也困惑了,撓了撓自己的太陽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這個時候,蘇蘭嫣跟張總的對話傳入了衆人的耳朵:
“張叔叔,好久不見了。”
“是啊,上次見面還是蘇小姐和江總的婚禮,蘇小姐比上次見面更漂亮了。對了,老爺子還好嗎?”
“挺好的,我爸還讓我問候您呢,只是我一直沒抽出時間登門拜訪,真是失禮了。”
“怎麽還說起這麽見外的話來了?江總最近也很忙吧?聽說又是投資電影又是忙着店裏的事。”
“還好,多謝張總挂念。”
“你們今天能來,我這兒蓬荜生輝啊。”
“張總客氣了。”
江讓夫妻跟張總交談着,衆人卻不由的唏噓起來。
江州蘇家是幫派出身,老爺子四十歲才得了一個女兒,後來幫派漂白做了生意,一直把女兒視為掌上明珠,保護得很好,聽說幾年前他女兒結婚,被邀請去參加婚禮的人很少,沒想到這位張總居然有幸成為其中之一。
看來張總跟蘇家關系匪淺啊,以後可不能怠慢了。
商場上混久了都是人精,這些念頭也不過一轉眼就浮現了出來,然後紛紛舉着杯子去打招呼、混臉熟。
蘇蘭嫣跟江讓其實都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所以只是走個過場,然後就找了個借口去了旁邊無人的角落。
“都是沖着你來的。”蘇蘭嫣端着一杯酒,慢悠悠的喝着。
江讓卻搖頭,“是沖着蘇總。”
說話間,目光游移,突然定在了某處。
秦雲開。
六年沒見了,那個男人還是跟當年一樣,身姿挺拔,耀眼無比,臉上寫滿了得意和嚣張。
不過到底那麽多年過去,也有了些不一樣——眼裏的算計和狠厲,比幾年前更甚了。
蘇蘭嫣晃了晃杯子,一口把裏面的酒喝幹了,起身道:“今天來就是為了他,江總要去找他敘敘舊嗎?”
“風揚是他的地盤,”江讓眼睛微眯,“玉色要在這兒立足,總要跟他打聲招呼。”
蘇蘭嫣點了點頭,說了聲“也好”,随後道:“那我先走,在車上等你。”
一出宴會廳,立刻就有一個女人迎面走來,她長發紮成高馬尾,身上穿着黑色的襯衣和西裝褲,五官清麗。
可那雙眼睛卻幽深得有些瘆人,透出來的光似乎都帶着寒氣。
到了蘇蘭嫣面前,她立刻站定腳步,伸手想接蘇蘭嫣的手包,同時道:“蘇總,江總沒跟您一起出來?”
“他還有點事。”蘇蘭嫣沒有把手包給她,而是回頭看了一眼,叮囑道,“孟昕,秦雲開在裏面,你盯着點兒,他要是敢動手,不用跟他客氣。”
“是,蘇總。”孟昕應了一聲,進了宴會廳,卻沒有去找江讓,而是自己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就那麽站着。
江讓和秦雲開上次見面還是在看守所。
當時,他的階下囚,他是人上人。
六年不見,很多事情都變了。
“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江總。”秦雲開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打量着江讓,嘴角的笑容帶着些玩味。
江讓淡淡的笑着,“我也沒想到。六年沒見,秦先生還是跟當年一樣。”
把目光從江讓的身上移到了臉上,秦雲開的臉色冷了一些,“江讓,六年了,你變了不少。咱們怎麽說也算是老熟人了,我在樓上開了個房間,怎麽樣,有沒有膽子跟我上去喝一杯,單獨聊一聊?”
“秦先生都說了是老熟人,那……”江讓眼底帶着笑,十分友善的模樣,“卻之不恭。”
于是,秦雲開走在前面帶路。
出宴會廳的時候,江讓看到孟昕疾步往自己這邊過來,便朝着她微微搖了搖頭。
孟昕應該是看到了,腳步放緩了不少。
秦雲開在樓上的房間是他一直預留着的豪華套房,哪怕是他不過來,這間房也會一直空着。
去的路上,他發了個信息。
進了房間,秦雲開招呼着江讓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去拿了一瓶洋酒,打開倒了兩杯,把其中一杯遞給了江總。
透明的水晶杯上,八角鑽石圖案打磨得很光滑,江讓指腹在上面緩緩摩挲着,很舒服的觸感。
秦雲開跟他碰了杯,又喝了酒,然後才問:“聽說蘇氏旗下開了一家日化公司,最近要鋪貨是吧?”
他這神态語氣,看起來就像是在跟合作對象談生意,半點兒看不出來跟坐在面前的人有深仇大恨。
江讓自然也是如此,嗓音低緩道:“是有這個打算。”
秦雲開對此非常有興趣,身體都往前傾了一些,“準備在哪兒?風揚嗎?”
“秦先生以為呢?”江讓擡起眼皮,不答反問。
秦雲開抿了一口酒。
不愧是有了蘇家撐腰啊,現在說話都比六年前硬氣了。
把所有不爽全都壓在了心底,秦雲開架着腿問:“玉色來風揚發展,該不會是為了慕羽吧?”
“秦先生想多了。”江讓面色不變,“我跟慕先生毫無瓜葛,怎麽能說是為了他?”
“那就最好了,畢竟……”秦雲開的眸色暗了暗,像是很為江讓着想,“有些事,我還怕江總心裏放不下。”
正在這時候,房間門開了。
那人有房卡,沒有敲門,沒有按門鈴,直接打開門進來的,娴熟得像是重複做過無數次一樣。
等站在門口,看着沙發上坐着的兩個人,他愣住了。
慕羽站在原地,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江讓會在這兒,他以為秦雲開只是像往常一樣叫他來這兒,卻沒想到……
跟慕羽不一樣,江讓看到他的時候,雖然也怔住,但卻只有一瞬。
然後他就低眉喝了一口酒,又望着秦雲開問:“秦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兩個人喝酒太乏味了,怎麽說也認識一場,就想着一起。”回答了江讓的問題,秦雲開對慕羽招了招手,“過來。”
慕羽不想過去,他想轉身離開。
可他逃不掉,他沒得選。
他從來都沒得選。
他過去了,十幾步的距離,他卻覺得自己走了好久,地上明明鋪着名貴又厚實的地毯,他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整個過程,他連看都不敢看江讓一眼。
他跟秦雲開在一起六年了,什麽屈辱都受過,但是江讓從來不在。
所以不管秦雲開怎麽羞辱他都沒有關系。
可是今天……
到了沙發旁邊,慕羽還沒站穩,秦雲開就已經拉住了他的胳膊,一把把他拉到了旁邊坐下。
秦雲開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摟着慕羽那瘦得跟自己大腿一樣細的腰,嘴裏的話卻是對着江讓說的:“恕我直言,玉色作為一個新品牌,想在風揚站住腳,幾乎沒可能。”
江讓沒看那邊,只是盯着杯子裏橙黃色的液體,嗓音有些低:“是嗎?”
“這些年,不少品牌都想在風揚立足,但是……最後他們的選擇,也不過是讓緋雪做經銷商。把東西放在緋雪,由我來賣,這才保險。”說着,秦雲開往懷裏的慕羽看過去。
慕羽低着頭,沒看他,也沒看江讓,手卻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死死攥緊。
他在心底祈禱秦雲開不要做出什麽過分或者瘋狂的事情出來,最起碼不要在江讓面前。
可秦雲開不會管他的感受。
秦雲開伸出大拇指,粗糙的指腹在慕羽的嘴唇上摩擦了兩下,啧啧道:“你看你,嘴唇怎麽這麽幹?得潤潤。”
然後自己喝了一口酒,原本摟在慕羽腰上的手上移,扣住了慕羽的後腦,一下子吻了上去,把嘴裏的酒全都喂給了慕羽。
也不知是不是那酒實在太嗆人,慕羽的眼睛立刻濕潤了,他想吐出來,可秦雲開不放開他。
液體燒灼着他的喉嚨,流進了他的胃裏。
光這樣還不算,秦雲開又在他的唇上啃了好一會兒。
慕羽羞恥得緊,他掙紮着,眼角餘光去看江讓,見江讓沒有看,心裏才稍微放松了一點,可那羞恥感卻絲毫沒有減少。
秦雲開不管他,自己吻過瘾了才把人放開,還沖着江讓道:“江總見笑了。”
江讓只是喝酒,沒說話,指尖卻泛着青白,似乎想把手裏的水晶杯給捏碎。
秦雲開當做什麽都沒看到,再次開了口:“上次去找江總,原本是想談談經銷權的問題,但是江總當時太忙了,現在既然江總有空……”
“秦先生那麽忙,玉色的事,我還是不勞煩了。”江讓仰起脖子,把一杯酒喝幹,重重的把杯子放到了茶幾上。
他去看慕羽,就看到慕羽已經紅了的臉,還有那雙已經濕潤了的桃花眼,身體某處突然就漲得難受。
他以為自己恨極了慕羽,恨極了那個想要他命的人。
可是現在,他居然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感情。
單純的恨嗎?他不知道。
又或者,他還是想要他的。
看到他被秦雲開摟在懷裏,就想去把他搶過來。
想要他……想想都覺得惡心。
這個時候,江讓突然就很佩服蘇蘭嫣。
蘇蘭嫣跟他不一樣,恨一個人就恨到骨子裏去,不像他。
他覺得碰慕羽是一件惡心的事,但還是出于本能的想要,兩種感情交織在一起,交織成一個漩渦,最後他自己都分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麽,只是越陷越深。
大家都是男人,江讓那個眼神是什麽意思,秦雲開心裏明白。
他把慕羽往江讓那邊推了推,問他:“江總是想談條件嗎?想要什麽,江總只管說。”
他是神色變得促狹,語氣變得狎昵:“不管是東西,是錢,還是人,只要江總說一聲,我都給。”
這話是什麽意思,不言而喻了。
慕羽猛地回頭,狠狠的瞪着秦雲開,啞聲道:“秦雲開!你——”
“別着急啊。”秦雲開打斷了慕羽的話,臉上是悠悠然的表情,“江總還沒說呢,你急什麽?”
他又看着江讓,“江總說吧,你想要什麽?”
江讓從口袋裏摸了根煙點燃,不動聲色的抽了兩口。
他看到秦雲開握住慕羽的手去碰他,看到慕羽想掙脫但是秦雲開不讓。
在回風揚之前,他以為慕羽跟着秦雲開,真是無限風光。
那個男人能給慕羽想要的一切,他恨,但是有時候心裏會有一絲絲的慶幸,慶幸慕羽的選擇是對的。
雖然那慶幸轉瞬即逝。
可是回來以後,他發現不是的,慕羽遠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如意,那麽順遂。
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江讓突然就笑了,“我剛才說過了,玉色的事,不勞秦先生費心。”
抖了抖煙灰,江讓從沙發上站起了身,“至于我能不能在風揚站住腳,請秦先生拭目以待。”
然後,他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
房門一關上,慕羽就猛地把手從秦雲開的手裏抽了出來,鐵青着臉道:“秦雲開!你到底想怎麽樣?”
“想怎麽樣?想讓你看清楚,他不會要你了。”秦雲開掐着慕羽的脖子,“你也看到了,我剛剛就差把你扒光了扔他床上,可他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
舔舐着慕羽的脖頸,秦雲開低聲說着話,像是魔咒:“你以後最好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我,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要是耗光了,對你沒有好處。”
這樣的威脅,在慕羽聽來,卻硬是聽出了一絲解脫的味道。
忍受着脖子上傳來的惡心感,慕羽問他:“耐心耗光了,你就會殺了我嗎?”
“不,我說了,三十年,一天都不能少。”秦雲開笑着,毫無避忌的露出他的青面獠牙,“你知道,我有的是辦法,能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