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狗咬了怎麽辦?

看到江讓遞過來的飯盒,慕羽神情有些複雜,擡頭看着面前的人,“你沒打傘?”

江讓搖了搖頭,“雨也不大。飯菜應該還沒涼,你趁熱吃。”

飯盒被江讓遞到了慕羽的手裏,提把上還有他掌心留下來的溫度,熱熱的,很舒服。

盯着飯盒看了半晌,慕羽才輕輕挽着唇角說:“謝謝。”

他人就站在門口,沒有動。

江讓等了一會兒,問他:“不請我進去坐坐?”

慕羽沒說話。

江讓就站直了,“開玩笑的。”

他本來想走,不過剛一轉身,就像是想起了什麽事似的,又回過身來,正正對上慕羽看他的一雙眼睛。

接觸到他的視線,慕羽迅速的把目光轉開了,他也沒有在意,只說:“我今天見到秦雲開了,他好像誤會了什麽。”

往慕羽移了一步,江讓問:“他有沒有為難你?要不要我去跟他解釋一下?”

“不用跟他解釋什麽。”慕羽垂着眼,看不清眼裏的情緒,“你等我一下。”

他說着轉身進去了,江讓就站在原地等他。

不一會兒,慕羽回來了,手裏拿了把傘遞到了江讓的面前,“外面還在下雨,你拿着吧。”

“沒關系,車就在樓下……”

“拿着吧,天氣涼了,怕生病。”

看慕羽這麽堅持,江讓也就沒有再推辭,把傘接了過來。

兩人面對面站着,誰也沒有再說話,誰也沒有先轉身。

靜了好一會兒,江讓撓了撓太陽穴,像是有些難為情,“對了,雲城月底有個燈展,老板跟我認識,讓我過去,你……要不要一起去?”

桃花眼微微睜大,在這轉寒的天裏,望着咫尺的人。

等了好一會兒,沒有等到慕羽的回應,又看見他似乎有些茫然又困惑的盯着自己,江讓笑着解釋:“沫沫也會去,她喜歡你,所以我想……”

沒說完,他又話鋒一轉:“算了,是我考慮不周,哪有讓你陪着小孩子玩兒的道理?”

他話音未落,慕羽就出了聲:“沒關系。”

他去看慕羽,卻見慕羽微微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陰雨天裏天色昏暗,樓道裏亮着燈,地面上落着兩個影。

慕羽說:“正好月底我也要去一趟雲城。”

“工作?”江讓有些好奇,“你最近不是休假嗎?”

“以前拍的一個電影快上映了,要去錄個節目宣傳。”慕羽淺笑着,擡起眼眸來看江讓。

那倒真是巧。

江讓心裏明快起來,仿佛室外的陰雨都成了三月裏的暖陽,“那好,到時候我們在雲城見。沫沫見到你一定很高興。”

慕羽沒說別的,只是“嗯”了一聲。

蕭遠在車裏等着,看到江讓打着傘出來了,他也沒去開門,就在車上坐着。

等江讓坐進了後座,他才回過頭來,一雙眼睛彎彎的看着江讓,“老板,慕羽真的住上面啊?你特地過來給他送飯的嗎?”

“怎麽了?”江讓把傘随意的塞進了車門的凹槽裏,掀起眼皮看蕭遠。

蕭遠就說:“我就覺得你也喜歡慕羽嘛,你以前還非不承認。”

有些話,江讓不知道該怎麽跟蕭遠說。

他落了車窗,寒風灌進來,原本暖和的車裏立刻充滿了涼意。

看着窗外随風傾斜的雨簾,江讓問:“你養過狗嗎?”

“沒!”蕭遠不知道江讓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身體卻不由的瑟縮了一下,回答的聲音甚至有些尖銳。

他怕狗。

江讓表情變得晦暗,“我曾經養過一條狗,我每天喂他吃骨頭。可是有一天,別人給了他一包進口的狗糧,他就跟別人走了。”

“啊?”蕭遠睜大了眼睛看着江讓。

江讓回過頭來看着蕭遠,寒風吹着他微長的頭發,他眯了眯眼睛,“光走了也就算了,可他還跑回來,狠狠的咬了我一口。”

蕭遠的眼睛立刻瞪圓了,幾乎脫口而出就問:“後來呢?”

見江讓的臉色逐漸變得陰沉,蕭遠難以置信的問:“老板,你不會咬回去了吧?”

他問得很認真。

江讓笑了,很輕的一聲笑,也很冷,“咬回去?那是狗做的事。”

他把手伸出窗外,接了幾滴雨水,在指尖不斷的撚着,搓着。

望着指腹上的那層水光,他的聲音又低又緩:“我被狗咬了,自然是要把他打死,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砸碎他的骨頭,這才解恨。”

擡起頭,江讓對着一臉疑惑的蕭遠問:“你說對不對?”

蕭遠答不出來。

他跟了江讓好幾年,很少會聽江讓說這樣的話。

而且江讓也不吃狗肉的。

更何況……

“老板,我們不是在說慕羽嗎?你怎麽突然說這個?”蕭遠很誠摯的發問。

江讓就問他:“如果你養的狗咬了你,你還會喜歡他嗎?”

蕭遠立刻搖頭,還擺着手說:“不會不會,我不會養狗!”

他對狗有着刻入骨髓的恐懼,看見了下意識就會跑。

“我說的是如果。”

“那我也會打死它的!”蕭遠不想再讨論狗的問題,轉過身去發動了車子。

江讓靠在座椅上,輕聲道,“所以啊,不會喜歡了。”

……

慕羽先去的雲城。

雲城最近天氣不錯,陽光明媚,連風都沒有起,寬闊的街道兩邊,環衛工人在往行道樹上布置着精美的燈串。

錄完了節目,慕羽站在酒店房間的落地窗前,看着街上的人忙碌着。

目光一擡,就能看見不遠處的濕地公園,這次的燈展就在那裏舉辦,哪怕是白天,隔了那麽遠,慕羽也能看到裏面造型各異的、高大的燈盞。

陽光從窗外斜斜的打進來,把他的影子照在地板上,纖細又勻長。

茶幾上的手機不停的震動着,嗡嗡聲響了好一陣,他沒有接,甚至沒有看。

楊曉過來看了一眼,問他:“秦雲開的電話,接嗎?”

“不接。”慕羽望着公園裏反射着耀眼陽光的燈盞,嗓音涼涼,“晚點再告訴他,就說我在外地跑宣傳。”

楊曉把手機調了靜音放回茶幾上,又去了慕羽面前,“他會打你的。”

“沒關系。”慕羽像是笑了一下,“我習慣了,不疼。”

楊曉揉着眼眶轉開了臉,往沙發上指了指,“你要的玩具我都買回來了。”

“都買了?”慕羽一掃剛才的隐晦,欣喜的去了沙發上。

那裏放了一個箱子,裏面裝滿了給小女孩的玩具,有娃娃,有樂高,還有畫冊,花花綠綠的,裝了一箱子。

慕羽翻了好一會兒,突然有點失落:“那種仿真的公主城堡,自己搭的,比這個樂高大一點,是粉色的,那個沒有買嗎?”

“拿不了了。”楊曉背對着他,聲音很低。

慕羽想了想,然後點頭,“也是,現在買了,他們還得帶回去……那我在網上買吧,到時候直接寄去他們家。”

“好。”楊曉附和着說,“我再買一個電子琴,也一起送到他們家去。”

“也對,還有電子琴。”慕羽笑着,很快那種明快的笑容又變得很小心,“沫沫會喜歡的吧?”

這一次楊曉沒有回答,她就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視線越來越模糊。

看不清遠處的燈,也看不清腳下的城。

她最後抹了把眼睛,坐到了慕羽旁邊,把慕羽拿在手裏的玩具都放回了箱子裏,聲音幾乎痛心疾首:“慕羽,那是別人的孩子,是江讓和蘇蘭嫣的孩子,她什麽都有,你……”

你就別操心了。

可是楊曉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她看見慕羽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眸光都暗了。

終究還是不忍心,她忍着眼淚,把玩具又放回了慕羽的手裏,笑着說:“會喜歡的。小孩子嘛,看到什麽新奇的東西都喜歡。”

她就跟哄孩子似的跟慕羽說:“到時候我們再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都一起買了。”

慕羽沒了剛才那種欣喜的樣子,他抿着唇,垂着眼皮,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箱子裏的玩具。

然後他聲音很輕很輕的說:“我小時候在孤兒院裏什麽玩具都沒有,就看着別的小朋友玩。”

其實是可以有的,他不願意去搶,他看到有的小朋友會因為一個玩具吵架,打架,然後哇哇大哭,他就安靜的待在角落裏學寫字,學畫畫。

他從來不去跟他們搶,他是孤兒院裏最安靜的那個孩子,長得也好看,粉雕玉琢的。

其實曾經不只一對夫妻想領養他,但是他不願意,他就一直待在孤兒院裏。

那個時候院長問他為什麽不跟那些夫妻走,跟他們回去就能有家了。

他那時候還很小,他眨着一雙桃花眼,眼瞳很黑,很亮,看着院長說:“我再也沒有家了。”

他是被親生父母牽着手送去孤兒院附近的,然後父母走了,留他一個人在那裏。

他不知道是為什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乖,不聽話,所以爸爸媽媽不要他了。

他永遠都是這樣,出了事都會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他沒有安全感,他小心翼翼,他覺得是因為自己不好,所以父母才會把他扔掉。

老師講過,親情是最無法割舍的,可是父母把他割舍掉了。

連親生父母都會不要他,何況是別人?

他哪裏還有家?

再也沒有了。

“以前我和江讓說,等我們年紀大了,如果想要孩子了,就去領養一個,他說不要。”慕羽趴在箱子的邊緣,眼睛被手臂擋住,“他說他不喜歡孩子……他說我們……”

聽着慕羽的聲音越來越低,楊曉打斷他:“我知道,我都知道。”

這些事,她都知道,慕羽跟她說過的,說過很多次。

“不說這個了。”楊曉吸吸鼻子,輕輕的拍着他的肩,“很快他們就會到了,到時候你就能見到他了,也能見到沫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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