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鄭康明想,父親大概信心滿滿,早已計劃得通透,篤定他不會拒絕。
事實上他怎麽會拒絕呢。他對父親抱有情欲,以及愛意,多又壓抑得滿漲出來。況且他已經放棄否定和抵抗這種愛欲。他以為他永遠不會得到,甚至還能在表面上維持普通的父子關系都是奢求。
現在鄭業高高在上地站在船上,向他伸出一支槳葉來。他怎麽可能不緊緊抓住。
鄭康明沒時間再想鄭業所想要的到底是什麽,他連忙點了頭,又說:“我同意,我願意,我會聽您的。”而後抱緊父親。
得到了這樣的答複,仿佛履行交易,或是像進行某種儀式,鄭業推開鄭康明,覆壓在他的身上,吻他的嘴。
鄭康明張開嘴來任他索吻,沉浸在這種被籠罩被壓迫的安全感之中。
身體受傷之後,心的防線也随之脆弱起來,潰爛之後又經人侵入,就算身體變回完整強壯的樣子,人也回不去了。鄭康明有些怨憎起何小寶來。如果不是坐了他的摩托車,摔得生活不能自理,這一切親密都不會發生,他永遠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當夜,鄭業再次留在了鄭康明身邊,與他同枕而眠。雖然鄭康明這些日子已經有過很多和父親同床的經歷,但今天他尤其緊張,他不知道自己所抱在懷裏的,所得到的到底是什麽,但他想只要能感到滿足和幸福就好。
就算這幸福感似真似假,摸不着形體,吞進嘴裏也嘗不出味道,不知以後會甜會酸或是苦。
夜裏,他們會同床共枕,鄭業每天在家做飯,有時會把早飯端到床上來,看鄭康明半睡半醒地囫囵把粥吞掉,再拿手揩掉他嘴角沾的殘羹。每當感受到父親的寵愛,鄭康明的目光便會變得異常柔和。此時他若是仰起頭,鄭業便會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吻,兩人鼻息想通。
每天鄭業都會攙着鄭康明去遛彎,有天鄭康明突然問道:“爸,給我講講媽吧。”
鄭業在假山的石凳上坐下,俯瞰着高爾夫球場的綠坪,說:“她很喜歡笑,開朗熱情,和我完全不同。我第一次見到她就立即愛上她了。她有很多追求者,最終選擇了我。結婚後她很快懷孕,我想多陪陪你們,她說男人要以事業為重,希望我能給她和孩子一個好的環境。那時國內環境不好,創業很艱難,我又總是顧及不到她,久而久之就有了矛盾,感情也淡了。”
“後來她想帶你離開,說不想帶着孩子和我一起吃苦,還受盡冷落。我們打了很久的官司,我把你留下了。她是個好女人,也愛你,并非是她抛棄你的。”
“那她為什麽不來看我?”
鄭業沉默了一下,說:“她來過。”
“您不讓她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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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業默認。
“那您為什麽留下了我,又不好好愛我,繼續冷落我?”
“我努力錯了方向。”
“那現在您是想彌補嗎?”
“我知道過去的無法彌補,只是想最後護你一程。”鄭業看了看鄭康明擺在石桌上的手。
鄭康明把手收回到石桌下相互攥着。遠遠地他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好可憐。如果鄭業真的給得出那麽多的話,鄭康明也想把缺失的愛從父親身上找回來。
“您還聯系得上我媽嗎?”
“現在先不要見她,好嗎?”
鄭康明又梗了一下,擡頭看眼父親,想自己要聽話,不能沖撞他,于是說:“好。爸。”他又把手拿上來放在石桌上,被鄭業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