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又吵架啦!日子沒法過啦!
洗漱過後,阿休安安靜靜地坐着,看着陸生幫他剝奎果。
陽光照耀在陸生那修長的手指上,更加顯得明潤如玉。
阿息的手也是很好看的,陸生的手卻是另一種不同的好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不論是靜是動,都有一種和諧的美感。
陸生當然知道阿休在看着自己的手,他挑了挑眉,沒說什麽,只是慢條斯理地剝下了奎果的外果皮,露出裏面芳香四溢的鮮嫩果肉。他把奎果伸至阿休嘴邊,“吃吧。”
阿休接過,咬了下去,只覺滑嫩無比,果汁飽滿,甜美可口。
待他吃完後,陸生把剩下的一個奎果拿給他,“這下你自己剝吧。”
阿休接過時突然想起了什麽,“你吃過了嗎?”
陸生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恩。”
待所有人都起了後,大家收拾好帳篷,繼續前進。
陸生在阿休身旁說道:“早上我跟Joe聊過了。我們都并無确切目的地,倒不如結伴而行,也好有個照應。”
阿休點點頭,陸生此次進天沙的确沒有一個目的地,只是為了找到莫三……一想到那個莫三,阿休心裏仍止不住的疑問。
陸生找他究竟有什麽事?
當初為了找他,陸生不惜與自己決裂,還願意冒着受傷甚至身死的危險……
想到這裏,阿休就有點氣悶。他郁郁地開口,“陸生,你找莫三究竟是為了什麽?”
“……”良久的沉默後,陸生說:“阿休,再等等我。”
阿休不解地擡頭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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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生卻是低頭靜靜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卻堅定。
他摸了摸阿休柔軟的頭發,“等我能告訴你,你也能接受的那一天。”
阿休心頭一窒,這算什麽?
他躲開陸生的手,聲音有點苦澀:“……你不信我?”
陸生看着他躲開自己,并不動作。
他只是靜靜地看着阿休,神情不悲不喜,一語道出了兩人之間一直橫亘着的那條裂溝:“阿休,你也不信我,不是嗎?”
這話猶如當頭一棒,阿休呆呆地看着他。
陸生繼續說道:“如果我不是神明,如果我複活不了你弟弟,你決不允許我在你弟弟體內活下去。不是嗎?”
他也曾活過一世,見過世情冷暖,看過不少或是奸惡或是美善的嘴臉。
阿休雖說已然成年,又在街巷中混過不少年歲,但心思卻意外的單純無比。他雖說不上看得分明,但也能感知一二。
阿休聽言,低下了頭,并不否認,但臉色并不好看。
沒想到陸生是知道的……
他為什麽會知道?
他會怎樣想我?
會讨厭我嗎?
如果他讨厭我我該怎麽做?
……
他并不想否認,但比起被揭破的惱怒,在心中起伏的多是擔心被讨厭的忐忑。
陸生見狀,輕輕嘆了口氣。把這表面看似愈合的皮膚揭開,露出血淋淋的傷口,他又何嘗願意呢?只是傷口畢竟是存在的,即使被表面的皮膚掩蓋住看不出一絲痕跡,裏頭也在不動聲色地潰爛着,直等待着最後爛死的一天。
既然早晚要面對,那麽晚痛不如早痛。
就讓阿休好好想想吧。
陸生沒再多言語,繼續牽起阿休的手,往前走去。
修文在前面朝他們擠眉弄眼,“你們剛剛在後頭聊什麽悄悄話呀?”
陸生沒作答,阿休搖搖頭,說:“沒什麽。”
修文突然桀桀地怪笑起來,“沒事的,現在這世道小姑娘這麽少,兩個男人在一起也不會有人說的。”
陸生聽此,警示地朝着修文投去了冷冷的一瞥。
修文在那誇張的表演被凍住的哆嗦動作,笑着說:“哎呀哎呀陸小哥可生氣了。”說完他朝阿休眨眨眼,“阿休小兄弟,你是怎麽想的呀?”
阿休一頭霧水地撓撓頭,“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你喜不喜歡陸小哥啊!”修文一拍大腿,說道。
阿休茫然地看着修文,“什麽是……喜歡?”
修文一噎,這該不會真的是個純情小屁孩吧?他抓了抓頭發,“大概……大概就是你想對一個人好,想跟他永遠在一起吧。”
阿休聽此忙點頭,像是承認的晚了會被陸生讨厭般,“那我自然是‘喜歡’的,他可是我弟弟呀。”
阿休突然感覺陸生抓着自己的手一緊,便疑惑地看向他。
陸生這才突然反應過來,忽的松了手,向前大步走去。
“陸……”阿休正想追上前去卻被修文抓住了,“陸小哥暫時不想讓你跟着呢,你跟着還幹嘛呢!”
阿休有點氣急,剛剛最後陸生雖然還是牽起了自己的手,但他一直沒敢問陸生有沒有生氣,有沒有讨厭自己,現在陸生被修文那番奇怪的話給趕跑了,不追難道還傻站着嗎!
“他跑了就是想讓我去追呢!”他情急下抛出這麽一句話。
“哦~”修文玩味地摸摸下巴,松開了手。
阿休忙跑至陸生身後,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一如初見時。
“陸生……你……生氣了嗎?”他吞吞吐吐地問道。
陸生搖了搖頭,沒開口,但也沒拂開阿休的手。
“修文總是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你忽視就好了。”
陸生沉默片刻後終于開口,“……你覺得那是奇怪的話?”
阿休一噎,“是啊,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擡起頭,剛好看見陸生如黑曜石般深邃幽黑的眸子在專注地看着他。
“你并不明白。”
這次,陸生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問句。
“原來你真的不明白。”他輕嘆了一聲,帶着綿綿的疲憊。
阿休心中突然湧現無邊的恐慌,他着急地伸出手想要去握陸生的手。
陸生并沒拒絕,但也并未像往常那般反握。
“陸生……怎麽了?”阿休有點緊張地開口詢問。
“……你知道喜歡是什麽嗎?”陸生問他。
阿休想起修文的話,茫然地點點頭,随即搖搖頭。
“我不知道。”這是心裏最誠實的答案。
說完,他疑惑地問道:“難道剛剛是我理解錯說錯了嗎?”
陸生頓了頓,“你并沒有說錯。”
“是我錯了。”
“怎麽會!你不會有錯的。”他唯一懷疑着的,只有陸生的身份和救活阿息的承諾。除此之外,不管何時,何地,面對什麽樣的怪物,面對什麽樣的人,他都相信陸生。如果陸生錯了,那麽叫他如何再去相信別的人?
陸生苦笑了下,卻并不打算多說。
獨角戲中,滑稽的小醜想讓唯一的觀衆一輩子看下去,你說他可不可笑?你說他……有沒有錯?
呵……
在沙漠裏繼續行走半個月後,走在前頭的Joe突然用ID表向他們傳訊:“快過來!我們發現石谷了!”,
修文看着ID表上的傳訊,大笑了幾聲,“哈哈哈,這下我們有遮蔽的地方了。”
當他們趕至Joe和沉鶴的所在地點後,發現遠處的的确高聳着似樹枝槎桠般扭曲的黑影。
阿休看着那在漫天黃色中突兀的黑影,覺得這真是神奇,自己居然在百分之十的幾率下遇到了石谷。
石谷的全稱是石蘑菇谷,一些岩石在沙漠中常因風力侵蝕而變成蘑菇狀,石谷便是岩石聚集處,又因多風,這裏的岩石成了“蘑菇群”。因為它們的形成需要數百年,或者數千年數萬年的時間,所以在沙漠中很罕見。
沉鶴在這時打開她的ID表,仔細分析着資料,頃刻後擡起頭來說:“據說有人曾在石谷旁見到鬼城。”
修文打趣說:“鬼城也沒事!到時候遇上了大爺我,我讓它重新投胎去!”
衆人搖頭一笑,繼續向前。
那石谷遠遠的看不清輪廓,只覺遮蔽了視野裏的大半個沙漠,龐大的像是鴻蒙開辟時巨人盤古倒下的身軀。
待走近後,頭頂都被石頭遮蔽住,看不見天色,只有隐隐的一線陽光從罅隙處落下,讓人覺得不至于太過陰暗。
阿休在石谷中與陸生一起穿梭行進,“這裏的風冷冷的,我怎麽覺得這地方怪怪的……”
陸生在走近時也察覺到了,此地陰風大盛,谷內并無一般可見的植被,也并無同來躲避的小獸,寂靜的如同死亡山谷,漫布着黑暗氣息。
Joe摸摸身上起的雞皮疙瘩,“這地方的确邪得很啊……”
沉鶴在前手持一把黑氣長劍,小心地行進。
待走了大半天後,他們停了下來,打算稍作歇息。
這些石頭被侵蝕的千奇百狀,依稀的水汽卻可以攀附在石蘑菇上,凝結成水滴,日久天長的,石蘑菇上的水滴落下來,在石頭周圍形成了小小的水坑。
這水雖然不能喝,但阿休還是把它們收集起來,以備他患。
他們五人随後便在石蘑菇下坐在一起,阿休從背包中拿出水杯,遞給陸生。
“走了這麽久,喝點吧?”
陸生點點頭,接過水杯,咕嚕咕嚕地喝了兩三口。
修文這時又開始逗弄,“阿休小兄弟,你光給陸小哥,那我可怎麽辦呀?我當初為了趕上你們,可是急的什麽都沒帶啊。”
阿休腹诽這難道還怪我們嗎,但随即還是拿出了自己的水杯,遞給了修文。
這時,一只手按住了他,制止了他的動作,拿走了他的水杯。阿休一看,陸生正把他自己的水杯遞給修文,卻把阿休的水杯拿了回來。
“我的給他喝,”陸生看着阿休,指了指他的水杯,“你先自己喝。”
阿休心中一暖,即使是清淡無味的水喝入口中卻也似有了甘冽之味。
只小喝了幾口,阿休便停了下來,遞給陸生,“你再喝幾口吧?”
陸生一笑,毫不客氣地接過,抿了幾口。
修文在旁看的被閃瞎了眼,誇張的搖頭,喊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陸生向他飛去一眼刀,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情好的原因,并沒有太大殺傷力。
Joe和沉鶴在旁看着他們輕笑,一派其樂融融。
“阿休,你們這樣你侬我侬,你們可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啊!”修文自發現調侃阿休和陸生的樂趣後,便樂此不疲,常常拿他們說事。
“啊?陸生,是我……弟弟,我對他好怎麽了?”
說完這話,阿休才突然想起了什麽,小心翼翼地去瞄陸生的神色,見他沒有生氣才放下心來。
陸生其實一直都不是生氣,他只是在意。在意的緊了,才會有點怨氣。
究竟哪些是那人給予給阿息的關心,哪些是對他陸生的關心?
有時他也會嘲笑自己,為什麽如此在意?
從初始的汲血相親,到後來的兩人相處,還有那未擺脫的,殘留在身體裏的隐隐的親近和喜愛,都讓他止不住地想要離阿休越來越近。
他從未喜歡過任何人,所以他不認為自己喜歡上一個男人有多荒唐。
只是阿休并未懂得。
……
這樣也好,他也不能理清自己的心緒。在确定他真的喜歡阿休之前,還是什麽都別讓他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