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你們好，我就是那個奇怪的大水湖
夜晚降臨時，阿休、長秋、沉鶴去找了少年，其他人則夜探村子。
圓潤的明月高照着紅樓，那些微微飄動的紅幔猶如精怪小說裏夜出的美人，魅惑着所有游離之人的雙眼。樓上只有一間屋子亮着燈，是少年的房。
少年乖巧的坐在床上，等着那個人的來臨。
雖然他已被迫承歡了一下午，但長生之人的身體總歸異于常人，即使在很小或很老的年紀，依然有超強的性能力與性欲望，以保證後代的延續，同時保證“他們”的延續。
門外似乎有人也接近，是爺爺嗎？
少年微微顫抖着身子，但很快平靜下來。
門被推開了，進來的不是老頭，是院中的客人。
少年愣愣地看着他們，“你們來這幹什麽？”
長秋看着少年，眼裏流露出濃重的悲傷，“……我說過晚上我會來找你的。”
沉鶴想到下午長秋說的那些話，心中泛着恻隐之情。她握住那個少年的手，“別怕，我們會保護你，你爺爺欺負不了你。”
他們知道了？少年呆呆地看着他們，“保護，我？”
保護他這樣一個沒人要的怪物？“為什麽？”
阿休面露不忍，“因為你還是個孩子。”
孩子是上帝派下來的天使，有着世上最潔淨的心靈，最清澈的瞳孔，最無邪的外表，最柔弱的身體。他們，無論在道德，還是法律上，都理應受到保護，和尊重。
“孩子？”少年疑惑了一下，在這個村裏，并沒有孩子這個概念。
“你是說，我的年齡還小？”他似乎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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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也像那些村民那樣？”阿休問他。
少年不屑地笑了笑，“當然不是。這是我的第一世。”
“那你，會選擇……長生嗎？”片刻後，阿休問出口。
少年諷笑，“我才不想把自己永遠困在這籠子裏。這一世之後，我就解放了。”
衆人似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良久後，少年倏地嘆了口氣，難得地溫柔了語氣，卻仍舊很僵硬，像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這樣講話似的。“你們還是快點離開這個村子吧，這裏……很危險的。”這裏的人，一個個都是變态。哦，他有什麽資格說他們呢？他不也是個怪物嗎？怪物和變态，呵。
長秋搖了搖頭，“我們還有事情要弄懂。”
原來也是為了這個村子的秘密而來的尋死鬼啊，少年無聲地笑了笑。
“随你們吧，反正我已經勸過了。希望你們最後，不會死在這裏。”
少年說完，拉上帷幔，躺進了被窩，“爺爺晚上是不會來了，你們可以走了。”
其實爺爺來了他們又能怎樣呢？到時他被給予的，不過是更慘痛的懲罰罷了。
善良而又無知的外人啊……
少年嘆息着。
被少年趕出來的三人面面相觑，苦笑了一下。
沒想到，他們不請自來，想去幫這孩子，這孩子卻拒絕他們的幫助。
現在，只能回客院了嗎？
“嘀嘀——”這時，ID表響了。
【Joe：快來水湖！有發現！快！】
衆人心頭一跳，互相看了一眼，突然覺得也許自己離這個村子的秘密不遠了。
水湖旁，是立在陰影裏的陸生、修文、Joe。
他們開啓了阿休在不久前開發的隐身系統，設置了“對隊友顯示”。
阿休他們風塵仆仆地繞了好久才趕過來，開了隐身系統後，喘着氣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Joe豎起指頭，噓了一下，示意他們看着。
靜夜下的村子除了月光，沒有一個活人在街上走動。大片慘白的月光就這樣投灑在地上，像是死人臉。
衆人屏着氣等待着，卻越來越耐不住心中的煎熬。
終于，當螞蟻在心頭繞了第三百四十圈，當他們數到第三百四十聲時，有人出來了。
從水湖裏出來了。
……
那個人在黑夜中像是潛伏的怪獸，被月光拉長、扭曲了身影，在上岸時帶上了一片嘩啦啦的水聲。
他“嗒、嗒”地行走在黑魆魆的街道上，腳步聲在阒寂中顯得無比清晰，宛若死神的步伐。即使開了隐身，衆人也無比抑制心頭的恐懼，只能不斷地退後到黑暗裏，緊盯着那個男人。
男人什麽都沒發現，只是開了一扇門，回了屋，再尋常不過。片刻之後，街上又重新被寂靜和黑暗籠罩，就好像十幾分鐘前的那個插曲只不過是衆人的一場幻夢。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阿休壓低聲音問道。
修文皺着眉頭，看着那個男人回家的方向，“他帶着一具屍體下水了。”
什麽？！阿休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Joe卻是當機立斷，“這片水湖的确很是古怪，整個村都繞着水湖排列。現在這樣看來，的确該下去探一探了。”他回過頭環視衆人，“你們有誰水性好？”
衆人搖頭，他們都在陸地上長大，平時連水都很少喝到，更何況是游水呢？
陸生自黑暗中走出，“我去吧。”
雖然他的水性算不上太好，也已多年未曾下水過了，但是游泳一旦被學會，它就會成為人的一種本能，消滅不去。人最原始的故鄉，本就是海洋，不是嗎？
陸生脫下上身的衣服，把ID表設為“水中狀态”。
阿休這次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擔憂地看着他，“有什麽狀況記得告訴我們。”
陸生點頭，輕輕捏了捏他的手，然後放開，悄悄地踏入水中，漸漸沉沒。
等待的每分每秒都無比漫長，就像一個靜止的沙漏，在你眼巴巴瞧了它好久時，它才會大發慈悲地漏下一粒。無言的焦灼如荒草般蔓延在每個人的心頭，但他們除了靜靜的呼吸，還有等待，什麽都不能做。
……
突然，嘩啦一聲，有黑影在水岸旁站起。是陸生！
他并未直接上岸，下半身隐沒在湖水裏。“你們跟我下來，下面有地方可以呼吸。”
衆人一聽，除了沉鶴，紛紛脫去上身衣物，一同下水。
他們水性并不好，長秋和陸生各自帶着人，往湖中心游去。
他們帶的很是艱難，但好在不久後，身旁的人已會簡單的游動，于是他們也放開了手。
湖中心并不遠，在不斷接近時，他們看見了那個神奇的空間。
那裏，水被拒絕了。
湖中心一塊區域外的水像是在被什麽排斥着，怎麽也湧不進去。于是在湖中心有了懸在水中的一塊區域，像是在湖裏平白出現了一個隔離地。而裏邊，是一棟古老的建築，看起來挺像民居。
陸生進入了那處區域，回頭時卻看見衆人在外面奇怪地看着他。
“你們進不來？”陸生在空間裏問着他們，他們看着陸生的嘴型，憋着氣搖了搖頭。
陸生一臉疑惑。他又重新回到了水中，在半截身子踏入空間時，用眼神詢問他們，“現在可以進來嗎？”在陸生周圍的空間像是被扭曲了，一半虛幻一半真實，旋轉成漩渦。衆人從流動的漩渦中鑽了進去，然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奇怪，怎麽只有你能進來？”修文一邊喘着氣，一邊問陸生。
陸生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他自然而然地走到阿休旁邊，看着彎着腰咳嗽的阿休，問道：“還好嗎？”水珠從阿休的臉上滑下，有的掉落在空間的地面上，有的滑過他光裸瘦弱的上半身。阿休點了點頭，随即搖了搖頭，不斷地咳嗽着。陸生拍了拍他的背，希望能幫他順過氣來。
好久之後，阿休才擡起頭看着陸生，“這感覺真不好受。”
陸生輕笑，幫阿休理了理他濕成一團的頭發。他心中一動，“等會兒出去時我帶你吧。”
阿休點點頭。陸生的水性比他好太多，有他帶沒準不會那麽難受。
等恢複過來之後，衆人望着面前那處的民居，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嚴肅。他們本以為在經歷了這兩天的事情之後，已沒有什麽能驚訝到他們了。但任由誰都無法想到，村裏的湖底居然有這樣一個暗藏的空間！
Joe看着那民居，“看來那個人把屍體藏進了這裏。”衆人點頭。
Joe随即回過頭來，“陸生，你來開吧。”
倒不是怕裏面有什麽機關，想讓陸生先闖，只是陸生畢竟是他們當中唯一一個可以進入這個空間的人，沒準有着什麽聯系，讓他來開這扇門，是最好的辦法。
陸生了然地點點頭，上前推開那緊閉的門。門很重，關的很嚴很緊，沒有鑰匙，繞是陸生，也打開不得。這時長秋上來了，“我來吧。”陸生點點頭。
長秋閉上眼，張開嘴，唱着屬于他的歌曲，不一會兒就有潔白的光芒從他身上湧現出，就好像他的身體是光源似的。
【一切都會死亡
被死亡所救贖
于是一切都成了生
一切都成了你】
長秋吟唱着，然後在一眨眼之間消失在衆人面前，顯然是瞬移進入了民居。
過了片刻，門從裏面打開了，長秋站在裏面，對他們說，“裏面很暗，你們最好打開ID表調節一下亮度。”
屋內确實很暗，空氣也不好聞，死氣沉沉的，帶着一股死人特有的腐臭氣息，但好在并不濃，在尚可呼吸的範圍內。
衆人打開ID表亮度調節功能，室內一下子亮堂起來，這也使得整個屋子的陳設在衆人眼皮底下一覽無餘。
他們不禁屏住了呼吸。
棺椁！一屋子的棺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