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少年的死局

一個清掃的小厮推開門,看見屋內的的長秋後愣了一下。

“你們家小少爺呢?”長秋看着天花板上的梁柱,不知心裏什麽感覺。

“小少爺跟老爺一同去用膳了……”那小厮難得地開口說話,望着這房中的客人臉上表情變了三四番。

長秋用他那湛藍的眸子看着小厮,“好,好,好。你告訴你家小少爺,晚上我還來找他!”

小厮不再言語,只立在一旁,等着房中的客人出去。

長秋出了門,離開那紅樓時還深深地回瞥了一眼,心頭那股焦躁和哀傷連帶着憐惜席卷了他整個身體。

他多希望,那個下午,他不曾呆在那紅樓裏。

那些羞恥的聲音在回憶中響蕩,不帶着一絲甜蜜和美好,只有滿滿的暴力與掠奪,帶着醜惡,帶着陰暗,帶着畸形的情感,把這人世間純白的紙片揉成一團亂。

是了,他聽見了,他聽見那個老頭推開隔壁那扇門的聲音,聽見老頭把少年抱上床榻解下衣服時那窸窣的聲響,聽見那些羞恥的愛語,和少年承受着的啜泣。

一下午未停。

長秋兩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他扶着身旁的柱子,打開ID表。

【長秋:你們回了嗎?我有話跟你們說。

Joe:正好,我們也發現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長秋關上ID表,茫然地擡頭看了看陰暗的天空。

他突然猶豫了,該不該把那些告訴自己的同伴?他兼職醫生,知道保護病患隐私的重要性。把那,可能毀掉少年形象的事,告訴他們,真的好嗎?……

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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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救他,救那個少年。

腦子裏瞬間很亂,有另一個孩子的身影跳躍出來。頭發亂糟糟的,全身髒兮兮的,是個快死的小乞丐。那個乞丐就睜着無神的眼睛看着他,沒有哀求他救他,也沒有推開他的懷抱。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已死的人。不,應該是像一個已死的人在隔着世界看那些依舊活着的人。

等等,他是誰?那個孩子是誰?

長秋覺得自己的頭很痛,疼的像要炸開。

自己從未有過這段記憶,這記憶是從哪冒出來的?

他跌落在地,喘着氣,像是要把所有紛繁的思緒從腦中清理出去。

是他嗎?那個乞丐,是上一世陪伴在自己身旁那個男人嗎?

所以,是自己撿到了那個男人,然後認他為學生嗎?

……

只是,後來的自己……怕是喜歡上了那個男人吧?

那樣畸形的情感,那樣不倫的暗戀……

那個男人,會怎樣看自己——他敬愛的老師?

長秋看着自己的雙手,驚恐地睜大了雙眼。是了,這樣的自己……跟那個老頭有什麽兩樣呢?

以個人陰暗的私欲去養大心中的那個孩子,然後去占有,去奪取,去滿足自己的快感……

這樣的自己……不是也同樣醜陋不堪嗎?

有淚水從長秋的藍眸中滑下,像是大海在望着天空哭泣。

莫名的,長秋覺得現在的自己變得無比蒼老,身上的每寸肌膚都開始老化,變得粗糙,變得蠟黃,變得龜裂。

原來,他已經是個那麽老的人。

呵……

他打開ID表,裏面映射出來的影像仍然光彩照人,似乎那一瞬間的老化只不過是他的幻想。

長秋苦笑出聲,任由淚水洗刷自己的臉頰,像是雨水在天空沖刷流淌。可無論洗刷多少遍,心中的罪惡,與曾經的醜惡,怕都不會減輕一分。

如果這一生,他真的找到了那個男人,他該以什麽樣的心态去面對他?愛人?老師?還是陌路人?

他還會記得自己嗎?還會記得自己曾犯下的罪孽嗎?他會恨自己嗎?

長秋癱坐在地上,腦中旋轉過一千一萬個問題,最後卻沒有解答。

無論怎樣,這一世,他都要找到他,然後——

用自己的餘生去償還罪孽。

回到客院後,衆人在Joe的房中集聚。阿休先開啓了屏蔽裝置,确保無人能監聽他們的說話。

除了長秋以外的人,在白日都去村裏逛了逛。

而Joe,正是發現了那絲不尋常的人。

“白天,我去一個村民家坐了坐。他們似乎有一定的排外感,但由于我說我是村長的客人,他們最終還是把我迎了進去……我跟他們當中歲數看起來最大的人閑聊,但他好像很小心,只回答我提出的問題,不洩露一點餘外信息。”這時,Joe的雙眼不好意思地閃了一下,“說來慚愧,因為沒有辦法,最後我只能用了阿休傳給我的監視系統,可以監視監聽ID表十米之內所發生的所有事情。然後……等我出門打開ID表查看記錄下來的影像後……我發現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一個女人在爐竈上忙活做飯,她的小兒子跑了進來,問她,‘阿秀,飯做好了沒有?’那個女人轉過頭來,居然對她的小兒子說,‘阿爹,你再等等。’我确信我沒聽錯!她叫她的小兒子,阿爹!”

除了長秋之外的衆人神色很是平靜,顯然,他們在白天的環游中也發現了相似的事情。

那些小孩處在明明應該到處玩的年齡,卻整天呆在家中,或是坐在門檻上。神色也看起來帶着滄桑……難道,他們實際上真的是大人?比他們的“父母”還要大的人?

“亂套了,全都亂套了……”長秋不住的呢喃着。

“這裏的村民,不會是逆生長吧?”阿休問道。

修文搖了搖頭,“逆生長不符合科學原理,即使有這樣的人,也不會活太久。更何況是整個村子?這裏已存在了千百年之久,穩定的很。”

長秋突然想到老頭與少年,如果真的是逆生長,那所以其實是年輕的“老頭”在上年老的“少年”?他想象了一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少年那時明明喊得是“爺爺”,所以年齡與外貌應該不是成反比的。

就在衆人讨論的熱火朝天時,長秋插入了一句話,“白天我去找了小貓。”

衆人停下談話,轉頭看着他。

“小貓是昨天那個少年。他其實是他爺爺的娈童。”他用兩句話概括了他這一下午以來的所聽見看見的所有經過,但遠遠不能概括他心中的暗潮洶湧,也不能概括衆人聽見這話時驚破天際的聲音。

“什麽?!!!”平地一聲雷後,衆人呆呆地看着他,猶如當初知道真相時的長秋。

若不是開啓了屏蔽裝置,沒準這會兒早已有人進來問發生什麽事了。

修文最先反應過來,他想起昨晚碰到的事情,先是臉一紅,随即又白了白,“那麽小一個孩子……還不到14歲吧……”他喃喃着,想到了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渾身抖了抖。

如果是他的孩子,是他的孩子在那麽小的一個年齡,被性侵,被強暴……

他絕對無法想象那樣的場景!……

修文恐懼地粗喘着,他無法想象的事正不斷發生在昨天他們碰見的那個少年身上。

那個少年,究竟是怎麽走過來的?

“這可是亂倫啊……”Joe呆呆地說着。雖然在這個已經亂套的帝國裏,平民的生活倒退了好幾個世紀,奸殺淫虐在那些人之間也早已習以為常,但是,當他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到性侵幼童這個事件時,他還是無法抑制地顫抖着。他以為他已經看得夠透徹夠明白了,但實際就是,人們過着比他想象中還要低幾個檔次的豬狗不如半生半死的生活。

他痛苦地閉上了雙眼。雖然可以解釋為這裏是一個閉塞封建的村子,所以才會發生這種事情。但一個村子其實是整個帝國的縮影,在這一刻裏,在他們思索談論的這段時間裏,還有多少幼童被性侵,被奸殺,備受煎熬?數不勝數!

“不……”Joe呻吟出聲。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那項計劃,必須盡快啓動才行!

阿休顫抖着抓緊陸生的雙手,陸生也緊緊回握着。

在這沉寂的短短片刻裏,衆人的已被無數的轟炸機擊中心髒,最後只餘彌漫的硝煙。

……

“難怪他當初要逃出來……”沉鶴在靜寂中脫口說道。

可是逃出來又如何呢?那個少年說了,他必須呼吸瘴氣。先不論他能否逃出這片毒林,當他來到外界之後,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只怕不到片刻就會死亡吧?

而在這個村裏,在那個權力最高的村長的淫威下,他只能不斷地被玩弄,承受着那荒誕的命運……一切成了個死局。

即使他們可以把他救出去,但那個沒有瘴氣的世界,他該如何生存下去?……

“或許,我們可以除掉那老頭?”是修文開口。

Joe沉思了會兒,“在那之前,我還有問題要獲得解答。”

那個,每個希望奪得力量的人,都在探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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