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木犀花

“你說什麽.....”

“哇.......!!”

尤斯圖被他吓得蹦出去一大步。

說是一大步,這宿舍裏面也沒多大的地方,無非是從桌子這頭跳到了桌子另一頭。

“你幹嘛!”尤斯圖雙手抵在桌子上,左右不定,不知道袁筠郎要從哪邊過來抓他。

袁筠郎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他心裏發毛。

“大哥你怎麽了??”

尤斯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袁筠郎,在這之前,他印象中的袁筠郎都是溫文爾雅,平時三天兩頭生病的“小弱雞”。

現在他面前的人是誰??

這人是八百年沒有吃過肉的獅子嗎?!

尤斯圖心裏還在盤算應該從哪邊走才能避開袁筠郎,怎麽才能靠橫在他倆中間的桌子多轉幾圈拖延時間。

但是人家袁筠郎早就看破了他的小把戲,直接繞到了桌子的另一邊。

尤斯圖已經失去了他唯一逃出生天的方法。

袁筠郎背對着門,堵住了他離開的通道。

這時尤斯圖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之後袁筠郎的動作是尤斯圖怎麽都沒有料到了。

他一點沒想和尤斯圖兩個人繞着桌子來一段二人轉,所以這人直接一個縱身從桌子這頭直接翻到了另一面。

幾乎是片刻的時間,袁筠郎就站在了尤斯圖面前。

空氣中的木犀花味的信息素濃得仿佛要變成雨落下來。

尤斯圖尴尬地笑了笑:“大哥真是好身手啊.......”

他話都沒說完,扭頭就跑。

但是宿舍這麽大點地方他能跑到哪去呢?

他們宿舍在六樓,他要跳窗肯定不可能啊。

所以尤斯圖自作聰明地往自己床上爬。

他發誓,自己這輩子沒有比這速度更快地爬上床的經歷了。

就在他要松一口氣的時候,自己最後留在□□上的腳被人抓住了。

準确地說是腳踝。

那只手冰涼冰涼的,就像是從陰曹地府伸出來的死神的幹枯的手。

其實只是袁筠郎指節分明,外加用的勁有點大罷了。

但是這不妨礙尤斯圖在很多年後用這樣醜陋的描述形容那雙明明十分好看的手。

尤斯圖死死扒住床的邊緣,奮力往裏爬,床單被作用力扯出褶皺。

袁筠郎抓在他腳踝的手沒有放開。

只是稍微一用力,尤斯圖整個人就被他從床上扯了下來,就像是用膠水粘在塑料上的紙,等膠水幹了很容易就能揭下來一樣。

被揭下來之後人才會感嘆,原來不應該用膠水粘啊。

就像尤斯圖現在的心理。

他就不應該往床上爬!

他幾乎是被人拽着腳踝拖下去的。

他感受到了這人在他身上發瘋一般地亂摸,就好像是年幼的孩子不懂怎麽和玩具好好相處,抱在懷裏的勁道要大得多。

讓人一時間分不清這人是在他身上找什麽東西還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你想幹什麽?!”尤斯圖仿佛一只驚弓之鳥、炸了毛的貓,但是無論哪一種都是小型動物,壓根逃不出身後仿佛大型猛獸的掌控。

他閉着眼睛手腳亂踢亂抓,嘴裏罵着難聽的髒話。

只是那一下。

就一口,讓他瞬間安靜了下來。

袁筠郎的牙齒已經咬在了他的腺體上。

這事尤斯圖腦子裏唯一一個感覺。

尤斯圖沒有感覺到羞恥或者別的什麽情感,可能這些情感是有的,但是因為實在是太疼了,他已經把這些感覺抛到九霄雲外了。

那種疼痛是尤斯圖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

他從小就在地下城長大,從小就是打架搶地盤,長大了來上學了還是校霸,打架這事就是他過往生命中的家常便飯。

所以受傷也是。

但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現在這種疼痛,那仿佛是直接作用在他的大腦皮層的疼,好像有人直接把釘子釘進了他的腦子的感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艹尼瑪啊!放開老子!!!”尤斯圖只安靜了那麽一秒就開始大叫。

抱住他身體的手在他叫出聲之後又收緊了些許。

尤斯圖已經管不了什麽了,他的腺體因為受到刺激開始瘋狂分泌信息素。

他覺得現在空氣中自己的信息素要比這瘋子的還要多。

這場鬧劇之後的收尾也是讓人哭笑不得。

兩個人是抱在一起睡了過去,一個是因為哭叫累得睡着,另一個是在得到Alpha信息素作用後,像是樓上裝修經歷了一周天天在耳邊叮叮當後終于結束了裝修,如釋重負,睡了過去。

最後一排的兩個同學今天又是一起曠課了。

“真的不能再找別的Alpha給我提供信息素了嗎?”

袁筠郎已經是醫院的常客了,現在前臺的幾個Beta都認識了這個看上去十分健康的年輕病人。

醫生把資料攤在他面前:“根據概率來說,你能找到匹配度比他還高的人的概率幾乎為零。”

“找個匹配度低的也行?”

“不行。”醫生推了推眼鏡,“或者你可以試試,我敢保證你最後兜兜轉轉找了一圈還得是他。”

為什麽找個匹配度低的不行?

因為能檢測出這麽高匹配度的人都能說是奇跡,更別說這是Alpha性別再分化成Enigma的過程中。

因為數據樣本量太少,沒人知道分化成Enigma會有什麽樣的副作用。

現在效率最高成本最低,渡過性別分化的方法就是找尤斯圖借信息素。

“性別分化得持續多久?”

“短的一兩天,長的話三個月半年的都有......”醫生有點為難,“而且分化成Enigma雖然一般性別分化的數據可以參考,但是可能不太準确。”

“那就是有可能比半年還久?”

醫生點點頭。

“尤斯圖,我們談談。”

下課鈴響了,尤斯圖抓起包就往門外走,這已經是第好幾天他沒理過袁筠郎了。

他的手臂被人抓住,頭也沒回,只是身子微微側着。

“放開。”

袁筠郎沒放開。

“有什麽要說的?是不讓我開門開窗不讓我開排氣扇,還是今天又要給我來一口?”

尤斯圖抱着胳膊,站在離袁筠郎兩米開外的地方,不遠處就是教學樓的走廊。

他說話的樣子拽是拽,但其實是做好了随時跑路的準備。

甚至還專門買了報警器放在床頭,就為了防止他這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同桌再“犯病”。

“之前那次真的是意外。”

袁筠郎當是失控是因為尤斯圖的手被玻璃渣劃破了,血液中的信息素被他聞到了。

“你已經和我解釋過了。”

尤斯圖是不信的,他們都是Alpha,莫非這人是同性戀??

“我不是同性戀。”

尤斯圖知道這樣說話很傷人,但是在這之前他什麽方法都用過了。

“我也不是。”袁筠郎答他。

“那你到底要我做什麽?”

“每天借我點信息素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嗎?”

“沒有別的了。”

這次的談話很快就結束了。

但這一點都不能讓尤斯圖感覺到安心,甚至是在事後他越想越覺得害怕。

和自己住一間宿舍的人究竟是個什麽玩意?難不成是專挑Alpha吃的變态殺人狂?會不會他哪天睡着就再也醒不過來了,然後被做成菜被這瘋子吃了。

天天提心吊膽的,眼底的黑眼圈快要耷拉到下巴了。

就這樣,他們迎來了期中考試。

理所當然的,尤斯圖考了班裏倒一。

倒不是一定怪罪于袁筠郎的威脅,就放在平時他也不怎麽學習,靠倒一也是家常便飯。

可偏偏就這一次,學院要求提高學生綜合素質,搞出了個什麽末位淘汰制。

倒數前三要滾出一班,直到下一次考試能夠夠到一班的均分才能回來。

本來尤斯圖已經開始和其他幾個人揮淚告別,抱頭痛哭了。

結果得知換班竟然還要換宿舍。

他高興得直接跳起來沖到講臺上抱住霍老頭,還給人家來了個轉圈抱抱。

在那之後很久,霍老頭見到他都是繞着走。

尤斯圖覺得他這最近應該去燒燒香拜拜佛。

因為這搬出宿舍還沒兩天,自己就又回來了。

宿管會那說什麽。

說宿舍不夠住了。

尤斯圖信他個鬼,人數沒變就換個床位,怎麽還能多換出來一個人不成??

他們學校八大傳說又要多一大了??

他不服,直接跑到宿管會了,結果又說什麽,調宿舍不利于同學之間的友情?

尤斯圖要炸了。

他要是調回去就不是不利于同學之間的友情了,可能直接不利于他的生命安全了......

尤斯圖一臉便秘地拖着箱子走回了627,他的噩夢又要開始了.......

不過這次情況确實有點不太對。

倒不是對他不利,反而他還覺得這樣不錯。

因為袁筠郎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天天黏着他,好像又變回了剛去聯邦交流完回來的高冷大帥哥。

除了每天借給他作業抄抄,問他借點信息素之外,好像還是個正常人。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麽袁筠郎一定要他的信息素?

時間長了,他好像也就不那麽怕了。

他問袁筠郎:“之前你在聯邦交流的時候也有個天天借你信息素的舍友嗎?”

袁筠郎答:“聯邦的宿舍都是單人間。”

他又問:“我給你借信息素得借多久啊?”

袁筠郎答:“不确定,但是我在想辦法解決。”

尤斯圖因為掉出了一班,很多課程的任課老師不一樣了,教學進度也不一樣了。

這就代表着他有很多作業不能直接抄現成的了。

于是他鼓起膽子問袁筠郎:“袁筠郎啊,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道題?”

在那件事情之後尤斯圖就再也不敢叫他“小帥哥”了。

袁筠郎放下自己的作業,也不靠近他,只把他遞過來的本子拿到自己面前。

塗塗寫寫,很快一道題就做完了。

他把本子再遞回給尤斯圖。

期間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就是他們之間相處的常态,如果尤斯圖不說話,袁筠郎幾乎不會主動搭話。

尤斯圖接過本子,兀自琢磨了好一會也沒懂。

因為他整個知識點都沒懂。

于是下一道題也是,他把本子又遞給了袁筠郎。

袁筠郎看到他問的兩道題就是連在一起的,還是這小節的第一題和第二題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這人是什麽水平。

他什麽話都沒說,尤斯圖讓他做哪道他就做哪道,即使那些題他一道都不需要做。

第二天他就把一本嶄新的,但是裏面已經寫滿了答案的練習冊放在了尤斯圖桌上。

尤斯圖在看到那本做完的練習冊的時候呆愣了好久,他其實也意識到了這樣不好,但是他不敢問袁筠郎。

其實在那次“意外”之後,袁筠郎再也沒有碰過他,哪怕是他堵在宿舍門口,袁筠郎也能等他走了自己再進去。

尤斯圖之前就發現了這點,膽子也是越來越大,甚至還覺得好玩,非要追着袁筠郎,好像在玩鬼捉人的游戲。

在他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到畢業時,突然有一天,袁筠郎告訴他:“我不需要你的信息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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